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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文獻通考卷三百二十六
鄱 陽 馬 端 臨 貴 與 著
四裔考三
豆莫婁
豆莫婁國在勿吉北千里舊夫餘也室婁之東至海方
二千餘里其人土著有居室倉庫多山陵廣澤於東夷
之域最為平敞地宜五榖不生五果其人長大性强勇
[326-1b]
謹厚不冦抄其君長皆以六畜名官邑落有豪帥飲食
亦用豆有麻布衣製類髙麗而帽大其國大人以金銀
飾之用刑嚴急殺人者死沒其家人為奴婢性淫尤惡
妬者殺之尸於國南山上至腐或言濊貊之地也
百濟
百濟即後漢末夫餘王仇台之後馬韓五十四國百濟
其一也初以百家濟因號百濟後漸强大兼諸小國晉
時句驪既畧有遼東百濟亦畧有遼西晉平唐栁城北/平之間
[326-2a]
自晉以後吞併諸國據有馬韓故地其國東西四百里
南北九百里南接新羅北距髙麗千餘里西限大海處
小海之南國西南海中有三島出黃漆樹似小棕樹而
大六月取汁漆物噐若黃金其光奪目自晉代受蕃爵
自置百濟郡義熙中以百濟王夫餘映為使持節百濟
諸軍事宋齊並遣使朝貢授官封其人土著地多下濕
率皆山居其都治建居㧞城王號於羅瑕百姓呼為鞬
吉支夏言並王也王妻號於陸夏言妃也官有十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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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左率曰逹率曰恩率曰徳率曰柰率曰扞率以上冠/飾銀花
將徳紫/帶施徳皂/帶固徳赤/帶季徳青/帶對徳文督皆黃/帶武督佐
軍振武克虞皆白/帶統兵以逹率徳率扞率為之人庶及
餘小城咸分𨽻焉其衣服男子畧同髙麗拜謁之禮以
兩手據地為敬婦人衣似袍而䄂㣲大在室者編髪盤
於首後垂一道為飾出嫁者乃分為兩道焉兵有弓箭
刀矟俗重騎射兼愛墳史其秀異者頗解屬文又解隂
陽五行用宋元嘉歴以建寅月為嵗首亦解醫藥卜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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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相之術有投壺樗蒱等雜戲然尤尚奕碁僧尼寺塔
甚多而無道士賦税以布絹麻米等婚娶之禮畧同華
俗父母及夫死者三年持服餘親則葬訖除之氣候温
暖五榖雜果菜蔬及酒醴肴饌樂噐之屬多同於内地
唯無駞驢騾羊鵝鴨等云其王以四仲之月祭天又每
祭嵗四祠其始祖仇台之廟大姓有八族沙氏燕氏劦
氏音/狹解氏眞氏國氏木氏苩氏音/白國西南人島居者十
五所皆有城邑王餘映卒子餘毗立毗卒子慶代立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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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子牟都立都卒子牟大立每王立必遣使詣江南請
命俱授以鎮東大將軍都督百濟諸軍百濟亦遣使稱
藩奉貢於魏尋為髙麗所破衰弱累年遷居南韓地梁
普通二年王餘隆復遣使奉表稱累破髙麗今始與通
好隆卒子明嗣北齊時亦通使焉齊亡遣使通周隋開
皇初遣使貢方物拜其王餘昌上開府帶方郡公百濟
王平陳之嵗奉表賀八年遣使入貢屬興遼東之役請
為軍道帝厚其使遣之髙麗頗知其事以兵侵其境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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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卒子餘璋立大業時遣使入貢請討髙麗焬帝許之
命覘髙麗動静然餘璋内與髙麗通和挾詐以闚中國
後隋亂貢使遂絶唐武徳四年王夫餘璋遣使入貢自
是數朝貢且訟髙麗梗道太宗貞觀初詔使者平其怨
又與新羅世仇數相侵帝賜璽書和其怨璋上表謝然
兵亦不止璋卒子義慈立義慈事親孝與兄弟友時號
海東曾子明年與髙麗連和伐新羅取四十餘城發兵
守之又謀取党項城絶貢道新羅告急帝遣使齎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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諭解聞帝新討髙麗乃取新羅七城乆之又奪十餘城
因不朝貢髙宗立乃遣使者來帝詔義慈曰海東三國
開基舊矣地國犬牙比者隙爭侵校無寧嵗新羅髙城
重鎮皆為王并歸窮於朕丐王歸地昔齊桓一諸侯尚
存亡國况朕萬方主可不恤其危邪王所兼城宜還之
新羅所俘亦俾還王不如詔者任王决戰朕將𤼵契丹
諸國度遼深入王毋後悔永徽六年新羅訴百濟髙麗
靺鞨取北境三十城顯慶五年乃詔左衛大將軍蘓定
[326-5a]
方等發新羅兵討之自成山濟海百濟守熊津口定方
縱擊虜大敗王師乗潮帆以進趨真都城一舍止虜悉
衆拒復破之斬首萬餘級㧞其城義慈挾太子隆走北
鄙定方圍之次子泰自立為王率衆固守義慈孫文思
曰王太子固在叔乃自王若唐兵解去如我父子何與
左右縋而出民皆從之泰不能止定方令士超堞立幟
泰開門降定方執義慈隆及小王演酋長五十八人送
京師平其國五部三十七郡二百城户七十六萬乃析
[326-5b]
置熊津馬韓東明金漣徳安五都督府擢酋渠長治之
命郎将劉仁願守百濟城左衛郎将王文度為熊津都
督九月定方以所俘見詔釋不誅義慈病死贈衛尉卿
許舊臣赴臨詔𦵏孫皓陳叔寳墓左授隆司稼卿文度
濟海卒以劉仁軌代之璋從子福信嘗將兵乃與浮屠
道琛據周留城反迎故王子夫餘豐於倭立為王西都
皆應引兵圍仁願龍朔元年仁軌𤼵新羅兵徃救道琛
立二壁熊津口仁軌與新羅兵夾擊之奔入壁爭梁墮
[326-6a]
溺者萬人新羅兵還道琛保仁孝城自稱領軍將軍福
信稱霜岑將軍告仁軌曰聞唐與新羅約破百濟無老
懦皆殺之卑以國我與其受死不若戰仁軌遣使齎書
答説道琛倨甚館使者於外嫚報曰使人官小我國大
將禮不當見徒遣之仁軌以衆少乃休軍飬威請合新
羅圖之福信俄殺道琛并其兵豐不能制二年七月仁
願等破之熊津㧞支羅城夜薄真峴比明入之斬首八
百級新羅餉道乃開仁願請濟師詔右威衛將軍孫仁
[326-6b]
師為熊津道行軍總管發齊兵七千徃福信顓國謀殺
王豐率親信斬福信與髙麗倭連和仁願已得齊兵士
氣振乃與新羅王全法敏率歩騎而遣劉仁軌率舟師
自熊津江偕進趨周留城豐衆屯白江口四遇皆克火
四百艘豐走不知所在偽王子夫餘忠勝忠志率殘衆
及倭人請命諸城皆復仁願勒軍還留仁軌代守帝以
夫餘隆為熊津都督俾歸國平新羅故憾招還遺人麟
徳二年與新羅王㑹熊津城刑白馬以盟辭曰徃百濟
[326-7a]
先王罔顧逆順不敦鄰不睦親與髙麗倭共侵削新羅
破邑屠城天子憐百姓無辜命行人修好先王負險恃
遐侮慢弗恭皇赫斯怒是伐是夷但興亡繼絶王者通
制故立前太子隆為熊津都督守其祭祀附仗新羅長
為與國結好除怨恭天子命永為藩服右威衛將軍魯
城縣公仁願親臨厥盟有貳其徳興師動衆明神監之
百殃是降子孫不育社稷無守世世毋敢犯乃作金書
鐡劵藏新羅廟中仁願等還隆畏衆攜散亦歸京師儀
[326-7b]
鳯時進帶方郡王遣歸藩是時新羅强隆不敢入舊國
寄治髙麗死武后又以其孫敬襲王而其地已為新羅
渤海靺鞨所分百濟遂絶
新羅
新羅魏時新盧國焉其先本辰韓種也辰韓始有六國
稍分為十二新羅其一也初曰新盧/或曰斯羅其國在百濟東南
五百餘里亦在髙麗東南兼有/漢時樂浪郡之地東濵大海魏將毋邱儉
討髙麗破之奔沃沮其後復歸故國留者遂為新羅焉
[326-8a]
故其人雜有華夏髙麗百濟之屬兼有沃沮不耐韓濊
之地其王本百濟人自海逃入新羅遂王其國國小不
能自通使聘苻堅時其王樓寒遣使衛頭朝貢堅曰卿
言海東之事與古不同何也答曰亦猶中國時代變革
名號改易今焉得同梁武帝普通二年王姓慕名秦始
使人隨百濟獻方物其俗呼城曰健牟羅其邑在内曰
喙評在外曰邑勒亦中國之言郡縣也國有六喙評五
十二邑勒土地肥羙宜植五榖多桑麻果菜鳥獸物産
[326-8b]
畧與華同至隋文帝時遣使來貢其王姓金名真平隋/東
蕃風俗記云金姓相承三十餘葉其王至今/亦姓金按梁史云姓慕未詳中間易姓之由文帝拜為
樂浪郡公新羅王其先附屬於百濟後因百濟征髙麗
人不堪戎役相率歸之遂至强盛因襲加羅任那諸國
滅之並三韓/之地其西北界犬牙出髙麗百濟之間地多山
險雖與百濟搆隙百濟不能圖之無文字刻木為信語
言待百濟而後通朝服尚白好祠山神八月望日大宴
賚官吏射其庭官以親屬為上其族第一骨第二骨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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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别兄弟女姑姨從姊妹皆聘為妻王族為第一骨妻
亦其族生子皆為第一骨不娶第二骨女雖娶常為妾
媵官有宰相侍中司農卿太府令凡十有七等第二骨
得為之事必與衆議號和白一人異則罷宰相家不絶
禄奴僮三千人甲兵牛馬豬稱之畜牧海中山須食乃
射息米榖於人償不滿傭為奴婢王姓金貴人姓朴民
無氏有名食用栁柸若銅瓦元日相慶是日拜日月神
男子褐袴婦長𥜗見人必跪則以手据地為恭不粉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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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羙髪以繚首以珠綵飾之男子剪髪鬻冒以黒巾市
皆婦女貨販冬則作竈堂中夏以食置氷上畜無羊少
驢驘多馬馬雖髙大不善行初百濟伐髙麗來請救悉
兵徃破之自是相攻不置後獲百濟王殺之結怨滋深
唐武徳四年王真平遣使入朝後三年拜柱國封樂浪
郡王新羅王貞觀五年獻女樂二詔歸之真平卒無子
立女善徳為王國人號聖祖皇姑十七年為髙麗百濟
所攻使者來乞師㑹帝伐髙麗詔率兵犄角善徳使兵
[326-10a]
五萬入髙麗南鄙㧞水口城以聞善徳卒妹真徳襲王
明年遣子文王弟子春秋等來朝因請改章服從中國
制内出珍服賜之又詣國學觀釋奠講論髙宗永徽元
年攻百濟破之遣春秋子法敏入朝真徳織錦為頌以
獻曰巨唐開洪業巍巍皇猷昌止戈成大定興文經百
王統天崇雨施治物體含章深仁諧日月撫運邁時康
幡旗既赫赫鉦鼓何鍠鍠外夷違命者剪覆被天殃淳
風凝幽顯遐邇競呈祥四時和玉燭七耀廵萬方維岳
[326-10b]
降宰輔維帝任忠良五五成一徳照我唐家唐帝羙其
意擢法敏太府卿五年真徳死帝為𤼵哀贈開府儀同
三司賜綵叚三百遣使弔祭以春秋襲王明年百濟髙
麗靺鞨共伐取其三十城使者來請救帝命蘇定方討
之以春秋為嵎夷道行軍總管遂平百濟龍朔元年死
法敏襲王以其國為雞林州大都督府授法敏都督咸
亨五年納髙麗叛畧百濟地守之帝怒詔削官爵以其
弟右驍衛大將軍仁問為新羅王自京師歸國詔劉仁
[326-11a]
軌等𤼵兵討之上元二年二月仁軌破其衆於七重城
以靺鞨兵浮海畧南境斬獲甚衆詔李謹行為安東鎮
撫大使屯買肖城三戰虜皆北法敏遣使入朝謝罪貢
篚相望仁問乃還辭王詔復法敏官爵然多取百濟地
遂抵髙麗南境矣置尚良康熊全武漢朔溟九州州有
都督統郡十或二十郡有太守縣有小守開耀元年死
子政明襲王遣使者朝丐唐禮及佗文辭武后賜吉凶
禮及文詞五十篇死子理洪襲王死弟興光襲王元宗
[326-11b]
開元中數入朝獻果下馬朝霞紬魚牙紬海豹皮又獻
二女帝曰女皆王姑姊妹違本俗别所親朕不忍留厚
賜還之又遣子弟入太學學經術帝間賜興光瑞文錦
五色羅紫繡紋袍金銀精噐興光亦上異狗馬黃金羙
髢諸物初渤海靺鞨掠登州興光擊走之帝進興光寧
海軍大使使攻靺鞨二十五年死帝尤悼之贈太子太
保命使弔祭子承慶襲王邢璹徃使帝詔璹曰新羅號
君子國知詩書以卿惇儒故持節徃宜演經誼使知大
[326-12a]
國之盛又冊其妻朴為妃承慶死詔使者弔臨以其弟
憲英嗣王帝在蜀遣使泝江至成都朝正月大歴初憲
英死子乾運立甫丱遣金隠居入朝待命詔遣使弔祭
冊命之㑹其宰相爭權相攻國大亂三嵗乃定於是嵗
朝獻建中四年死國人共立宰相金良相嗣貞元元年
遣使持節命之是年死立良相從父弟敬信襲王十四
年死無子立嫡孫俊邕明年遣使持冊未至而俊邕死子
重興立永貞元年遣使冊命後三年使者金力竒來謝
[326-12b]
且言徃嵗冊故主俊邕為王母申太妃妻叔妃而俊邕
不幸冊今留省中臣請授以歸又為其宰相及王之弟
丐門㦸詔皆可凡再朝貢七年死彦昇立來告䘮遣使
弔且冊命新王及妃長慶寶歴間再遣使者來朝留宿
衛彦昇死子景㣲立太和五年遣使冊弔如儀開成初
遣子義琮謝願留衛見聽明年遣之五年鴻臚寺籍質
子及學生嵗滿者一百五人皆還之有張保臯鄭年者
皆善鬬戰工用鎗年復能沒海履其地五十里不噎其
[326-13a]
勇健保臯不及也年以兄呼保臯保臯以齒年以藝常
不相下自其國皆來為武寧軍小將後保臯歸新羅謁
其王曰遍中國人以新羅為奴婢願得鎮清海使賊不
得掠人西去清海海路之要王與保臯萬人守之自太
和後海上無鬻新羅人者保臯既貴於其國年飢寒客
漣水一日謂戍主馮元規曰我欲東歸乞食於張保臯
元規曰若與保臯所負何如奈何取死其手年曰飢寒
死不如兵死快况死故鄉邪年遂去至謁保臯保臯飲
[326-13b]
之極歡㑹聞大臣殺其王國亂無王保臯分兵五千人
與年持年泣曰非子不能平禍難年至其國誅反者立
王以報王遂召保臯為相以年代守清海㑹昌後朝貢
不復至後唐同光元年王金朴英遣使來朝貢長興四
年權知國事金漙遣使來朴英漙世次卒立史皆失記
自晉以後不復至
沃沮
東沃沮在髙句麗蓋馬大山之東濵大海而居其地形東
[326-14a]
北狹西南長可千里北與挹婁夫餘南與濊貃接户五
千無大君王世世邑落各有長帥其言語與句麗大同
時時小異漢初燕亡人衛滿王朝鮮時沃沮皆屬焉漢
武帝元封三年伐朝鮮殺滿孫右渠分其地為四郡以
沃沮城為元菟郡後為夷貃所侵徙郡句麗西北今所
謂元莵故府是也沃沮還屬樂浪漢以土地廣逺在單
太嶺之東分置東部都尉治不耐城别主嶺東七縣時
沃沮亦皆為縣漢光武六年省邊郡都尉由此罷其後
[326-14b]
皆以其縣中渠帥為縣侯不耐爭麗沃沮諸縣皆為侯
國夷狄更相攻伐唯不耐濊侯至今猶置功曹主簿諸
曹皆濊民作之沃沮諸邑落渠帥皆自稱三老則故縣
國之制也國小廹於大國之間遂臣屬句麗句麗復置
其中大人為使者使相主領又使大加統責其租税貂
布魚鹽海中食物千里擔負致之又送其羙女以為婢
妾遇之如奴僕其土地肥羙背山向海宜五榖善田種
人性質直强勇少牛馬便持矛歩戰食飲居處衣服禮
[326-15a]
節有似句麗其𦵏作大木槨長十餘丈開一頭作户新
死者皆假埋之才使覆形皮肉盡乃取骨置槨中舉家
皆共一槨刻木如生形隨死者為數又有瓦䥶置米其
中編縣之於槨户邊魏毋邱儉討句麗句麗王宫走沃
沮遂進師擊之沃沮邑落皆破之斬獲首虜三千餘級
宫奔北沃沮北沃沮一名置溝婁去南沃沮八百餘里
其俗南北皆同與挹婁接挹婁喜乘船冦抄北沃沮畏
之夏月恒在山岩深穴中為守備冬月冰凍船道不通
[326-15b]
乃下居村落王頎别遣追討宫盡其東界問其耆老海
東復有人不耆老言國人嘗乘船捕魚遭風見吹數十
日得一島上有人言語不相曉其俗常以七月取童女
沉海又言有一國亦在海中純女無男又説得一布衣
從海中浮出其身如國人衣其兩袖長三丈又得一破
船隨出在海岸邊有一人項中復有面生得之與語不
相通不食而死其域皆在沃沮東大海中
挹婁
[326-16a]
挹婁云即古肅慎之國也周武王及成王時皆貢楛矢
石砮爾後千餘年雖秦漢之盛不能致也魏常道鄉公
景元末來貢獻楛矢石砮弓甲貂皮之屬其國在不咸
山北在夫餘東北千餘里濵大海南與北沃沮接不知
其北所極廣袤數千里土地多山險車馬不通人形似
夫餘而言語各異有五榖牛馬麻布出赤玉好貂無君
長其邑落各有大人處於山林之間土氣極寒常為穴
居以深為貴大家接至九梯好養豕食其肉衣其皮冬
[326-16b]
以豕膏塗身厚數分以禦風寒夏則祼袒以尺布蔽其
前後其人臭穢不潔作厠於中圜之而居無文墨以言
語為約坐則箕倨以足挾肉啖之得凍肉坐其上令温
暖土無鹽燒木作灰灌之取汁而食俗皆編髮將嫁娶
男以毛羽挿女頭女和則持歸然後致禮聘之婦貞而
女淫貴壮而賤老死者其日即𦵏之於野交木作小椁
殺豬積其上以為死者之糧性凶悍以無憂哀相尚父
母死男女不哭泣有哭者謂之不壮相盗竊無多少皆
[326-17a]
殺之雖野處而不相犯有石砮皮骨之甲國東北有山
出石其利入鐡將取之必先祈神其人衆雖少而多勇
力處山險又善射弓長四尺力如弩矢用楛長尺八寸
青石為鏃鏃皆施毒中人即死隣國畏其弓矢卒不能
服也便乘船好冦盗隣國患之東夷飲食類皆用爼豆
惟挹婁獨無法俗最無綱紀晉元帝初又詣江左貢其
石砮至成帝時通貢於石虎四年方逹虎問之答曰毎
候牛馬向西南卧者三年矣是知有大國所在故來焉
[326-17b]
勿吉黒水靺鞨/
勿吉國在髙麗北一曰靺鞨邑落各有長不相總一其
人勁悍於東夷最强言語獨異常輕豆莫婁等國諸國
亦患之去洛陽五千里自和龍北二百餘里有善玉山
北行三十日至祁黎山又北行七日至洛瓌水水廣里
餘又北行十五日至太岳魯水又東北行十八日到其
國國有大水闊三里餘名速末水其部類凡有七種其
一號粟末部與髙麗接勝兵數千多驍武每冦髙麗其
[326-18a]
二伯咄部在粟末北勝兵七千其三安車骨部在伯咄
東北其四拂涅部在伯咄東其五號室部在拂涅東其
六黑水部在安車西北其七白山部在粟末東南勝兵
並不過三千而黑水部尤為勁健自拂涅以東矢皆石
鏃即古肅慎氏也東夷中為强國所居多依山水渠帥
曰大莫弗瞞咄國南有從太山者華言太皇俗甚敬畏
之人不得山上溲汙行經山者以物盛去上有熊羆豹
狼皆不害人人亦不敢殺也地卑濕築土如堤鑿穴以
[326-18b]
居開口向上以梯出入其國無牛有馬車則歩推相與
耦耕土多粟麥穄菜則有葵水氣鹹生鹽於木皮之上
亦有鹽池其畜多豬無羊嚼米為酒飲之亦醉婚嫁婦
人服布裙男子衣豬皮裘頭挿虎豹尾俗以溺洗手面
於諸夷最為不潔初婚之夕男就女家執女乳其妻外
淫人有告其夫夫輙殺妻而後悔必殺告者由是姦淫
事終不發人皆善射以射獵為業角弓長三尺箭長尺
二寸常以七八月造毒藥傅矢以射禽獸中者立死煑
[326-19a]
毒藥氣亦能殺人其父母春夏死立埋之塚上作屋令
不雨濕若秋冬死以其尸餌貂貂食其肉則多得之魏
孝文延興中遣乙力支朝獻太和初又貢馬五百疋乙
力支稱初𤼵其國乘船溯難河西上至大沴河沉船於
水南出陸行度洛孤水從契丹西界逹和龍自云其國
先破髙句麗十落密共百濟謀從水道并力取髙麗遣
乙力支奉使大國謀其可否詔勅三國同是藩附宜共
和順勿相侵擾乙力支乃還從其來道取得本船泛逹
[326-19b]
其國九年復遣使侯尼支朝明年復入貢其傍有大莫
盧國覆鐘國莫多回國庫婁國素和國具弗伏國匹黎
國㧞大何國都羽陵國庫伏真國魯婁國羽真侯國前
後各遣使朝獻太和十三年勿吉復遣使貢楛矢方物
於京師七年又遣使人婆非等五百餘人朝貢景明四
年復遣使侯力歸朝貢自此迄於正光貢使相尋爾後
中國紛擾頗或不至延興二年六月遣使貢方物至齊
朝貢不絶隋開皇初相率遣使貢獻文帝詔其使曰朕
[326-20a]
聞彼土人勇今來實副朕懐視爾等如子爾宜敬朕如
父對曰臣等僻處一方聞内國有聖人故來朝拜既親
奉聖顏願長為奴僕其國西北與契丹接毎相刼掠後
因其使來文帝誡之使勿相攻擊使者謝罪帝厚勞之
令宴飲於前使者與其徒皆起舞曲折多戰鬭容上顧
謂侍臣曰天地間乃有此物常作用兵意然其國與隋
懸隔唯粟末白山為近焬帝初與髙麗戰頻敗其衆渠
帥突地稽率其部降拜右光禄大夫居之桞城與邊人
[326-20b]
來徃悦中國風請被冠𢃄帝嘉之賜以錦綺而褒寵之
及遼東之役突地稽率其徒以從每有戰功賞賜甚厚
十三年從幸江都放還桞城李密遣兵邀之僅而得免
至髙陽沒於王須㧞未幾遁歸羅藝唐武徳五年渠長
阿固郎始來太宗貞觀二年乃臣附所獻有常以其地
為燕州帝伐髙麗其北部反與髙麗合髙惠真等率衆
援安市每戰靺鞨常居前帝破安市執惠真収靺鞨兵
三千餘悉坑之開元十年其酋倪屬利稽來朝元宗即
[326-21a]
拜勃利州刺史於是安東都䕶薛泰請置黑水府以部
長為都督刺史朝廷為置長史監之賜府都督姓李氏
名曰獻誠以雲麾將軍領黑水經畧使𨽻幽州都督訖
帝世朝獻者十五大厯世凡七貞元一來元和中再初
黑水西北又有思慕部益北行十日得郡利部東北行
十日得窟説部亦號窟説稍東南行十日得莫曵皆部
又有拂涅虞婁越喜鐡利等部其地面距渤海北東際
於海西抵室韋南北袤二千里東西千里拂涅鐡利虞
[326-21b]
婁越喜時時通中國而郡利窟説莫曵皆不能自通今
存其朝京師者附左方拂涅亦稱大拂涅開元天寶間
八來獻鯨睛貂䑕白兎鐡利開元中六來越喜七來貞
元中一來虞婁貞觀間再來貞元一來後渤海盛靺鞨
皆役屬之不復與王㑹矣後唐同光二年黑水兀兒遣
使來其後常來朝貢自登州泛海出青州明年黑水胡
獨鹿亦遣使來兀兒胡獨鹿若其兩部酋長各以使來
而其部族世次立卒史皆失其紀至長興三年胡獨鹿
[326-22a]
死子桃李花立嘗請中國後不復見云
渤海
渤海本粟末靺鞨附髙麗者姓大氏髙麗滅率衆保挹
婁之東牟山地直營州東二千里南北新羅以泥河為
境東窮海西契丹築城郭以居髙麗逋殘稍歸之唐萬
嵗通天中契丹盡忠殺營州都督趙翽反有舍利乞乞
仲象者與靺鞨酋乞四比羽及髙麗餘種東走度遼水
保太白山之東北阻奥婁河樹壁自固武后封乞四比
[326-22b]
羽為許國公乞乞仲象為震國公赦其罪比羽不受命
后詔將軍李楷固等擊斬之時仲象已死其子祚榮引
殘痍遁去楷固窮躡度天門嶺祚榮因髙麗靺鞨兵拒
楷固楷固敗還於是契丹附突厥王師道絶不克討祚
榮即并比羽之衆恃荒逺乃建國自號震國王遣使交
突厥地方五千里户十餘萬勝兵數萬頗知書契盡得
夫餘沃沮弁韓朝鮮海北諸國中宗時使侍御史張行
岌招慰祚榮遣子入侍睿宗先天中遣使拜祚榮為左
[326-23a]
驍衛大將軍渤海郡王以所統為忽汗州都督自是始
去靺鞨號專稱渤海元宗開元七年祚榮死其國私諡
為髙王子武藝立斥大土宇東北諸夷畏臣之私改年
曰仁安帝賜典冊襲王并所領未幾黑水靺鞨使者入
朝帝以其地建黑水州置長史臨總武藝召其下謀曰
黑水始假道於我與唐通異時請吐屯於突厥皆先告
我今請唐官不吾告是必與唐腹背攻我也乃遣弟門
藝及舅任雅相𤼵兵擊黑水門藝嘗質京師知利害謂
[326-23b]
武藝曰黑水請吏而我擊之是背唐也唐大國兵萬倍
我與之産怨我且亡昔髙麗盛時士三十萬抗唐為敵
可謂雄强唐兵一臨掃地盡矣今我衆比髙麗三之一
王將違之不可武藝不從兵至境又以書固諌武藝怒
遣從兄壹夏代將召門藝將殺之門藝懼讒路自歸詔
拜左驍衛將軍武藝使使暴門藝罪惡請誅之有詔處
之安西好報曰門藝窮來歸我誼不可殺已投之惡死
地并留使者不遣别詔鴻臚少卿李道邃源復諭㫖武
[326-24a]
藝知之上書斥言陛下不當以妄示天下意必殺門藝
帝怒道邃復漏言國事皆左除而陽斥門藝以報後十
年武藝遣大將張文休率海賊攻登州帝馳遣門藝發
幽州兵擊之使太僕卿全思蘭使新羅督兵攻其南㑹
大寒雪袤丈士凍死過半無功而還武藝望其弟不已
募客入東都狙刺於道門藝格之得不死河南捕刺客
悉殺之武藝死其國私謚武王子欽茂立改元大興有
詔嗣王及所領欽茂因是赦境内天寶末欽茂徙上京
[326-24b]
直舊國三百里忽汗河之東訖帝世朝獻者二十九寳
應元年詔以渤海為國欽茂王之進檢校太尉大厯中
二十五來以日本舞女十一獻諸朝貞元時東南徙東
京欽茂死私諡文王子宏臨早死族弟亢義立一嵗猜
虐國人殺之推宏臨子華璵為王復還上京改年中興
死謚成王欽茂少子嵩鄰立改元正厯有詔授右驍衛
大將軍嗣王建中貞元間凡四來死諡康王子元瑜立
改元永徳死諡定王弟言義立改年朱雀並襲王如故
[326-25a]
事死諡僖王弟明忠立改年大始立一嵗死諡簡王從
父仁秀立改年建興其四世祖野野勃祚榮弟也仁秀
頗能討伐海北諸部開大境宇有功詔檢校司空襲王
元和中凡十六朝獻長慶四寳厯凡再大和四年仁秀
死諡宣王子新徳蚤死孫彛震立改年咸和明年詔襲
爵終文宗世來朝十二㑹昌凡四彛震死弟䖍晃立死
元錫立咸通時三朝獻初其王數遣諸生詣京師太學
習識古今制度至是遂為海東盛國地有五京十五府
[326-25b]
六十二州以肅慎故地為上京曰龍泉府領龍湖渤三
州其南為中京曰顯徳府領盧顯鐡湯榮興六州濊貉
故地為東京曰龍原府亦曰柵城府領慶鹽穆賀四州
沃沮故地為南京曰南海府領沃晴椒三州髙麗故地
為西京曰鴨淥府領神栢豊正四州曰長領府領瑕河
二州夫餘故地為夫餘府常屯勁兵捍契丹領扶仙二
州鄭頡府領鄭髙二州挹婁故地為定理府領定潘二州
安邊府領安瓊二州率賔府領華益建三州拂涅故地
[326-26a]
為東平府領伊䝉沱黑比五州鐡利府領廣汾蒲海義
歸六州越喜故地為懐逺府領逹越懐紀富羙福邪芝
九州安逺府領寧郿慕常四州又郢銅涑三州為獨奏
州涑州以其近涑沫江葢所謂粟末水也龍原東南瀕
海日本道也南海新羅道也鴨淥朝貢道也長領營州
道也夫餘契丹道也俗謂王曰可毒夫曰聖主曰基下
其命為敎王之父曰老王母太妃妻貴妃長子曰副王
諸子曰王子官有宣詔省中臺省政堂省有左右相左
[326-26b]
右平章侍中常侍諌議又有左六司忠仁義部右六司
智禮信部各有郎中員外又有武員左右衛大將軍之
屬大抵憲象中國之度服章亦有紫緋淺緋綠及牙笏
金銀魚之制餘俗與髙麗契丹畧等幽州節度府與相
聘問自營平距京師葢八千里而逺梁開平元年王大
諲譔遣王子來貢方物二年三年及乾化二年俱遣使
來貢後唐同光二年遣王子來朝又遣姪學堂親衛大
元謙試國子監丞三年及天成元年俱遣使入貢進兒
[326-27a]
口女口先是契丹大首領邪律安已堅兵力雄盛東北
諸蕃多臣屬之以渤海土地相接常有吞併之志是嵗
率諸番部攻渤海國夫餘城下之改夫餘城為東丹府
命其子托雲留兵鎮之未幾安巴堅死命其弟率兵攻
夫餘城不克而還四年及長興二年三年四年清泰二
年三年俱遣使貢方物周顯徳元年渤海國烏思羅等
三十人歸化其後隔絶不通宋太平興國四年太宗平
晉陽移兵幽州其酋帥大鸞河率小校李勲等十六人
[326-27b]
部族三百騎來降以鸞河為渤海都指揮使六年賜烏
舍城浮渝府渤海琰府王詔畧曰兹維契丹犯我封畧
今欲鼓行深入大殱醜類素聞爾國密邇冦讐勢廹併
吞力不能制因而服屬困於宰割當靈旗破敵之際是
鄰邦雪憤之日所宜盡出族帳佐子兵鋒俟其剪滅沛
然封賞幽薊土宇復歸中朝朔漠之外悉以相與朂乃
恊力朕不食言時將率兵大舉北伐故降是詔
蝦夷
[326-28a]
蝦夷海島中小國也其使鬚長四尺尤善弓矢挿箭於
首令人載之而立數十歩無不中者唐顯慶四年十月
隨倭國使至入朝
[326-28b]
文獻通考卷三百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獻通考卷三百二十六
鄱 陽 馬 端 臨 貴 與 著
四裔考三
豆莫婁
豆莫婁國在勿吉北千里舊夫餘也室婁之東至海方
二千餘里其人土著有居室倉庫多山陵廣澤於東夷
之域最為平敞地宜五榖不生五果其人長大性强勇
[326-1b]
謹厚不冦抄其君長皆以六畜名官邑落有豪帥飲食
亦用豆有麻布衣製類髙麗而帽大其國大人以金銀
飾之用刑嚴急殺人者死沒其家人為奴婢性淫尤惡
妬者殺之尸於國南山上至腐或言濊貊之地也
百濟
百濟即後漢末夫餘王仇台之後馬韓五十四國百濟
其一也初以百家濟因號百濟後漸强大兼諸小國晉
時句驪既畧有遼東百濟亦畧有遼西晉平唐栁城北/平之間
[326-2a]
自晉以後吞併諸國據有馬韓故地其國東西四百里
南北九百里南接新羅北距髙麗千餘里西限大海處
小海之南國西南海中有三島出黃漆樹似小棕樹而
大六月取汁漆物噐若黃金其光奪目自晉代受蕃爵
自置百濟郡義熙中以百濟王夫餘映為使持節百濟
諸軍事宋齊並遣使朝貢授官封其人土著地多下濕
率皆山居其都治建居㧞城王號於羅瑕百姓呼為鞬
吉支夏言並王也王妻號於陸夏言妃也官有十六品
[326-2b]
曰左率曰逹率曰恩率曰徳率曰柰率曰扞率以上冠/飾銀花
將徳紫/帶施徳皂/帶固徳赤/帶季徳青/帶對徳文督皆黃/帶武督佐
軍振武克虞皆白/帶統兵以逹率徳率扞率為之人庶及
餘小城咸分𨽻焉其衣服男子畧同髙麗拜謁之禮以
兩手據地為敬婦人衣似袍而䄂㣲大在室者編髪盤
於首後垂一道為飾出嫁者乃分為兩道焉兵有弓箭
刀矟俗重騎射兼愛墳史其秀異者頗解屬文又解隂
陽五行用宋元嘉歴以建寅月為嵗首亦解醫藥卜筮
[326-3a]
占相之術有投壺樗蒱等雜戲然尤尚奕碁僧尼寺塔
甚多而無道士賦税以布絹麻米等婚娶之禮畧同華
俗父母及夫死者三年持服餘親則葬訖除之氣候温
暖五榖雜果菜蔬及酒醴肴饌樂噐之屬多同於内地
唯無駞驢騾羊鵝鴨等云其王以四仲之月祭天又每
祭嵗四祠其始祖仇台之廟大姓有八族沙氏燕氏劦
氏音/狹解氏眞氏國氏木氏苩氏音/白國西南人島居者十
五所皆有城邑王餘映卒子餘毗立毗卒子慶代立慶
[326-3b]
卒子牟都立都卒子牟大立每王立必遣使詣江南請
命俱授以鎮東大將軍都督百濟諸軍百濟亦遣使稱
藩奉貢於魏尋為髙麗所破衰弱累年遷居南韓地梁
普通二年王餘隆復遣使奉表稱累破髙麗今始與通
好隆卒子明嗣北齊時亦通使焉齊亡遣使通周隋開
皇初遣使貢方物拜其王餘昌上開府帶方郡公百濟
王平陳之嵗奉表賀八年遣使入貢屬興遼東之役請
為軍道帝厚其使遣之髙麗頗知其事以兵侵其境餘
[326-4a]
昌卒子餘璋立大業時遣使入貢請討髙麗焬帝許之
命覘髙麗動静然餘璋内與髙麗通和挾詐以闚中國
後隋亂貢使遂絶唐武徳四年王夫餘璋遣使入貢自
是數朝貢且訟髙麗梗道太宗貞觀初詔使者平其怨
又與新羅世仇數相侵帝賜璽書和其怨璋上表謝然
兵亦不止璋卒子義慈立義慈事親孝與兄弟友時號
海東曾子明年與髙麗連和伐新羅取四十餘城發兵
守之又謀取党項城絶貢道新羅告急帝遣使齎詔書
[326-4b]
諭解聞帝新討髙麗乃取新羅七城乆之又奪十餘城
因不朝貢髙宗立乃遣使者來帝詔義慈曰海東三國
開基舊矣地國犬牙比者隙爭侵校無寧嵗新羅髙城
重鎮皆為王并歸窮於朕丐王歸地昔齊桓一諸侯尚
存亡國况朕萬方主可不恤其危邪王所兼城宜還之
新羅所俘亦俾還王不如詔者任王决戰朕將𤼵契丹
諸國度遼深入王毋後悔永徽六年新羅訴百濟髙麗
靺鞨取北境三十城顯慶五年乃詔左衛大將軍蘓定
[326-5a]
方等發新羅兵討之自成山濟海百濟守熊津口定方
縱擊虜大敗王師乗潮帆以進趨真都城一舍止虜悉
衆拒復破之斬首萬餘級㧞其城義慈挾太子隆走北
鄙定方圍之次子泰自立為王率衆固守義慈孫文思
曰王太子固在叔乃自王若唐兵解去如我父子何與
左右縋而出民皆從之泰不能止定方令士超堞立幟
泰開門降定方執義慈隆及小王演酋長五十八人送
京師平其國五部三十七郡二百城户七十六萬乃析
[326-5b]
置熊津馬韓東明金漣徳安五都督府擢酋渠長治之
命郎将劉仁願守百濟城左衛郎将王文度為熊津都
督九月定方以所俘見詔釋不誅義慈病死贈衛尉卿
許舊臣赴臨詔𦵏孫皓陳叔寳墓左授隆司稼卿文度
濟海卒以劉仁軌代之璋從子福信嘗將兵乃與浮屠
道琛據周留城反迎故王子夫餘豐於倭立為王西都
皆應引兵圍仁願龍朔元年仁軌𤼵新羅兵徃救道琛
立二壁熊津口仁軌與新羅兵夾擊之奔入壁爭梁墮
[326-6a]
溺者萬人新羅兵還道琛保仁孝城自稱領軍將軍福
信稱霜岑將軍告仁軌曰聞唐與新羅約破百濟無老
懦皆殺之卑以國我與其受死不若戰仁軌遣使齎書
答説道琛倨甚館使者於外嫚報曰使人官小我國大
將禮不當見徒遣之仁軌以衆少乃休軍飬威請合新
羅圖之福信俄殺道琛并其兵豐不能制二年七月仁
願等破之熊津㧞支羅城夜薄真峴比明入之斬首八
百級新羅餉道乃開仁願請濟師詔右威衛將軍孫仁
[326-6b]
師為熊津道行軍總管發齊兵七千徃福信顓國謀殺
王豐率親信斬福信與髙麗倭連和仁願已得齊兵士
氣振乃與新羅王全法敏率歩騎而遣劉仁軌率舟師
自熊津江偕進趨周留城豐衆屯白江口四遇皆克火
四百艘豐走不知所在偽王子夫餘忠勝忠志率殘衆
及倭人請命諸城皆復仁願勒軍還留仁軌代守帝以
夫餘隆為熊津都督俾歸國平新羅故憾招還遺人麟
徳二年與新羅王㑹熊津城刑白馬以盟辭曰徃百濟
[326-7a]
先王罔顧逆順不敦鄰不睦親與髙麗倭共侵削新羅
破邑屠城天子憐百姓無辜命行人修好先王負險恃
遐侮慢弗恭皇赫斯怒是伐是夷但興亡繼絶王者通
制故立前太子隆為熊津都督守其祭祀附仗新羅長
為與國結好除怨恭天子命永為藩服右威衛將軍魯
城縣公仁願親臨厥盟有貳其徳興師動衆明神監之
百殃是降子孫不育社稷無守世世毋敢犯乃作金書
鐡劵藏新羅廟中仁願等還隆畏衆攜散亦歸京師儀
[326-7b]
鳯時進帶方郡王遣歸藩是時新羅强隆不敢入舊國
寄治髙麗死武后又以其孫敬襲王而其地已為新羅
渤海靺鞨所分百濟遂絶
新羅
新羅魏時新盧國焉其先本辰韓種也辰韓始有六國
稍分為十二新羅其一也初曰新盧/或曰斯羅其國在百濟東南
五百餘里亦在髙麗東南兼有/漢時樂浪郡之地東濵大海魏將毋邱儉
討髙麗破之奔沃沮其後復歸故國留者遂為新羅焉
[326-8a]
故其人雜有華夏髙麗百濟之屬兼有沃沮不耐韓濊
之地其王本百濟人自海逃入新羅遂王其國國小不
能自通使聘苻堅時其王樓寒遣使衛頭朝貢堅曰卿
言海東之事與古不同何也答曰亦猶中國時代變革
名號改易今焉得同梁武帝普通二年王姓慕名秦始
使人隨百濟獻方物其俗呼城曰健牟羅其邑在内曰
喙評在外曰邑勒亦中國之言郡縣也國有六喙評五
十二邑勒土地肥羙宜植五榖多桑麻果菜鳥獸物産
[326-8b]
畧與華同至隋文帝時遣使來貢其王姓金名真平隋/東
蕃風俗記云金姓相承三十餘葉其王至今/亦姓金按梁史云姓慕未詳中間易姓之由文帝拜為
樂浪郡公新羅王其先附屬於百濟後因百濟征髙麗
人不堪戎役相率歸之遂至强盛因襲加羅任那諸國
滅之並三韓/之地其西北界犬牙出髙麗百濟之間地多山
險雖與百濟搆隙百濟不能圖之無文字刻木為信語
言待百濟而後通朝服尚白好祠山神八月望日大宴
賚官吏射其庭官以親屬為上其族第一骨第二骨以
[326-9a]
自别兄弟女姑姨從姊妹皆聘為妻王族為第一骨妻
亦其族生子皆為第一骨不娶第二骨女雖娶常為妾
媵官有宰相侍中司農卿太府令凡十有七等第二骨
得為之事必與衆議號和白一人異則罷宰相家不絶
禄奴僮三千人甲兵牛馬豬稱之畜牧海中山須食乃
射息米榖於人償不滿傭為奴婢王姓金貴人姓朴民
無氏有名食用栁柸若銅瓦元日相慶是日拜日月神
男子褐袴婦長𥜗見人必跪則以手据地為恭不粉黛
[326-9b]
率羙髪以繚首以珠綵飾之男子剪髪鬻冒以黒巾市
皆婦女貨販冬則作竈堂中夏以食置氷上畜無羊少
驢驘多馬馬雖髙大不善行初百濟伐髙麗來請救悉
兵徃破之自是相攻不置後獲百濟王殺之結怨滋深
唐武徳四年王真平遣使入朝後三年拜柱國封樂浪
郡王新羅王貞觀五年獻女樂二詔歸之真平卒無子
立女善徳為王國人號聖祖皇姑十七年為髙麗百濟
所攻使者來乞師㑹帝伐髙麗詔率兵犄角善徳使兵
[326-10a]
五萬入髙麗南鄙㧞水口城以聞善徳卒妹真徳襲王
明年遣子文王弟子春秋等來朝因請改章服從中國
制内出珍服賜之又詣國學觀釋奠講論髙宗永徽元
年攻百濟破之遣春秋子法敏入朝真徳織錦為頌以
獻曰巨唐開洪業巍巍皇猷昌止戈成大定興文經百
王統天崇雨施治物體含章深仁諧日月撫運邁時康
幡旗既赫赫鉦鼓何鍠鍠外夷違命者剪覆被天殃淳
風凝幽顯遐邇競呈祥四時和玉燭七耀廵萬方維岳
[326-10b]
降宰輔維帝任忠良五五成一徳照我唐家唐帝羙其
意擢法敏太府卿五年真徳死帝為𤼵哀贈開府儀同
三司賜綵叚三百遣使弔祭以春秋襲王明年百濟髙
麗靺鞨共伐取其三十城使者來請救帝命蘇定方討
之以春秋為嵎夷道行軍總管遂平百濟龍朔元年死
法敏襲王以其國為雞林州大都督府授法敏都督咸
亨五年納髙麗叛畧百濟地守之帝怒詔削官爵以其
弟右驍衛大將軍仁問為新羅王自京師歸國詔劉仁
[326-11a]
軌等𤼵兵討之上元二年二月仁軌破其衆於七重城
以靺鞨兵浮海畧南境斬獲甚衆詔李謹行為安東鎮
撫大使屯買肖城三戰虜皆北法敏遣使入朝謝罪貢
篚相望仁問乃還辭王詔復法敏官爵然多取百濟地
遂抵髙麗南境矣置尚良康熊全武漢朔溟九州州有
都督統郡十或二十郡有太守縣有小守開耀元年死
子政明襲王遣使者朝丐唐禮及佗文辭武后賜吉凶
禮及文詞五十篇死子理洪襲王死弟興光襲王元宗
[326-11b]
開元中數入朝獻果下馬朝霞紬魚牙紬海豹皮又獻
二女帝曰女皆王姑姊妹違本俗别所親朕不忍留厚
賜還之又遣子弟入太學學經術帝間賜興光瑞文錦
五色羅紫繡紋袍金銀精噐興光亦上異狗馬黃金羙
髢諸物初渤海靺鞨掠登州興光擊走之帝進興光寧
海軍大使使攻靺鞨二十五年死帝尤悼之贈太子太
保命使弔祭子承慶襲王邢璹徃使帝詔璹曰新羅號
君子國知詩書以卿惇儒故持節徃宜演經誼使知大
[326-12a]
國之盛又冊其妻朴為妃承慶死詔使者弔臨以其弟
憲英嗣王帝在蜀遣使泝江至成都朝正月大歴初憲
英死子乾運立甫丱遣金隠居入朝待命詔遣使弔祭
冊命之㑹其宰相爭權相攻國大亂三嵗乃定於是嵗
朝獻建中四年死國人共立宰相金良相嗣貞元元年
遣使持節命之是年死立良相從父弟敬信襲王十四
年死無子立嫡孫俊邕明年遣使持冊未至而俊邕死子
重興立永貞元年遣使冊命後三年使者金力竒來謝
[326-12b]
且言徃嵗冊故主俊邕為王母申太妃妻叔妃而俊邕
不幸冊今留省中臣請授以歸又為其宰相及王之弟
丐門㦸詔皆可凡再朝貢七年死彦昇立來告䘮遣使
弔且冊命新王及妃長慶寶歴間再遣使者來朝留宿
衛彦昇死子景㣲立太和五年遣使冊弔如儀開成初
遣子義琮謝願留衛見聽明年遣之五年鴻臚寺籍質
子及學生嵗滿者一百五人皆還之有張保臯鄭年者
皆善鬬戰工用鎗年復能沒海履其地五十里不噎其
[326-13a]
勇健保臯不及也年以兄呼保臯保臯以齒年以藝常
不相下自其國皆來為武寧軍小將後保臯歸新羅謁
其王曰遍中國人以新羅為奴婢願得鎮清海使賊不
得掠人西去清海海路之要王與保臯萬人守之自太
和後海上無鬻新羅人者保臯既貴於其國年飢寒客
漣水一日謂戍主馮元規曰我欲東歸乞食於張保臯
元規曰若與保臯所負何如奈何取死其手年曰飢寒
死不如兵死快况死故鄉邪年遂去至謁保臯保臯飲
[326-13b]
之極歡㑹聞大臣殺其王國亂無王保臯分兵五千人
與年持年泣曰非子不能平禍難年至其國誅反者立
王以報王遂召保臯為相以年代守清海㑹昌後朝貢
不復至後唐同光元年王金朴英遣使來朝貢長興四
年權知國事金漙遣使來朴英漙世次卒立史皆失記
自晉以後不復至
沃沮
東沃沮在髙句麗蓋馬大山之東濵大海而居其地形東
[326-14a]
北狹西南長可千里北與挹婁夫餘南與濊貃接户五
千無大君王世世邑落各有長帥其言語與句麗大同
時時小異漢初燕亡人衛滿王朝鮮時沃沮皆屬焉漢
武帝元封三年伐朝鮮殺滿孫右渠分其地為四郡以
沃沮城為元菟郡後為夷貃所侵徙郡句麗西北今所
謂元莵故府是也沃沮還屬樂浪漢以土地廣逺在單
太嶺之東分置東部都尉治不耐城别主嶺東七縣時
沃沮亦皆為縣漢光武六年省邊郡都尉由此罷其後
[326-14b]
皆以其縣中渠帥為縣侯不耐爭麗沃沮諸縣皆為侯
國夷狄更相攻伐唯不耐濊侯至今猶置功曹主簿諸
曹皆濊民作之沃沮諸邑落渠帥皆自稱三老則故縣
國之制也國小廹於大國之間遂臣屬句麗句麗復置
其中大人為使者使相主領又使大加統責其租税貂
布魚鹽海中食物千里擔負致之又送其羙女以為婢
妾遇之如奴僕其土地肥羙背山向海宜五榖善田種
人性質直强勇少牛馬便持矛歩戰食飲居處衣服禮
[326-15a]
節有似句麗其𦵏作大木槨長十餘丈開一頭作户新
死者皆假埋之才使覆形皮肉盡乃取骨置槨中舉家
皆共一槨刻木如生形隨死者為數又有瓦䥶置米其
中編縣之於槨户邊魏毋邱儉討句麗句麗王宫走沃
沮遂進師擊之沃沮邑落皆破之斬獲首虜三千餘級
宫奔北沃沮北沃沮一名置溝婁去南沃沮八百餘里
其俗南北皆同與挹婁接挹婁喜乘船冦抄北沃沮畏
之夏月恒在山岩深穴中為守備冬月冰凍船道不通
[326-15b]
乃下居村落王頎别遣追討宫盡其東界問其耆老海
東復有人不耆老言國人嘗乘船捕魚遭風見吹數十
日得一島上有人言語不相曉其俗常以七月取童女
沉海又言有一國亦在海中純女無男又説得一布衣
從海中浮出其身如國人衣其兩袖長三丈又得一破
船隨出在海岸邊有一人項中復有面生得之與語不
相通不食而死其域皆在沃沮東大海中
挹婁
[326-16a]
挹婁云即古肅慎之國也周武王及成王時皆貢楛矢
石砮爾後千餘年雖秦漢之盛不能致也魏常道鄉公
景元末來貢獻楛矢石砮弓甲貂皮之屬其國在不咸
山北在夫餘東北千餘里濵大海南與北沃沮接不知
其北所極廣袤數千里土地多山險車馬不通人形似
夫餘而言語各異有五榖牛馬麻布出赤玉好貂無君
長其邑落各有大人處於山林之間土氣極寒常為穴
居以深為貴大家接至九梯好養豕食其肉衣其皮冬
[326-16b]
以豕膏塗身厚數分以禦風寒夏則祼袒以尺布蔽其
前後其人臭穢不潔作厠於中圜之而居無文墨以言
語為約坐則箕倨以足挾肉啖之得凍肉坐其上令温
暖土無鹽燒木作灰灌之取汁而食俗皆編髮將嫁娶
男以毛羽挿女頭女和則持歸然後致禮聘之婦貞而
女淫貴壮而賤老死者其日即𦵏之於野交木作小椁
殺豬積其上以為死者之糧性凶悍以無憂哀相尚父
母死男女不哭泣有哭者謂之不壮相盗竊無多少皆
[326-17a]
殺之雖野處而不相犯有石砮皮骨之甲國東北有山
出石其利入鐡將取之必先祈神其人衆雖少而多勇
力處山險又善射弓長四尺力如弩矢用楛長尺八寸
青石為鏃鏃皆施毒中人即死隣國畏其弓矢卒不能
服也便乘船好冦盗隣國患之東夷飲食類皆用爼豆
惟挹婁獨無法俗最無綱紀晉元帝初又詣江左貢其
石砮至成帝時通貢於石虎四年方逹虎問之答曰毎
候牛馬向西南卧者三年矣是知有大國所在故來焉
[326-17b]
勿吉黒水靺鞨/
勿吉國在髙麗北一曰靺鞨邑落各有長不相總一其
人勁悍於東夷最强言語獨異常輕豆莫婁等國諸國
亦患之去洛陽五千里自和龍北二百餘里有善玉山
北行三十日至祁黎山又北行七日至洛瓌水水廣里
餘又北行十五日至太岳魯水又東北行十八日到其
國國有大水闊三里餘名速末水其部類凡有七種其
一號粟末部與髙麗接勝兵數千多驍武每冦髙麗其
[326-18a]
二伯咄部在粟末北勝兵七千其三安車骨部在伯咄
東北其四拂涅部在伯咄東其五號室部在拂涅東其
六黑水部在安車西北其七白山部在粟末東南勝兵
並不過三千而黑水部尤為勁健自拂涅以東矢皆石
鏃即古肅慎氏也東夷中為强國所居多依山水渠帥
曰大莫弗瞞咄國南有從太山者華言太皇俗甚敬畏
之人不得山上溲汙行經山者以物盛去上有熊羆豹
狼皆不害人人亦不敢殺也地卑濕築土如堤鑿穴以
[326-18b]
居開口向上以梯出入其國無牛有馬車則歩推相與
耦耕土多粟麥穄菜則有葵水氣鹹生鹽於木皮之上
亦有鹽池其畜多豬無羊嚼米為酒飲之亦醉婚嫁婦
人服布裙男子衣豬皮裘頭挿虎豹尾俗以溺洗手面
於諸夷最為不潔初婚之夕男就女家執女乳其妻外
淫人有告其夫夫輙殺妻而後悔必殺告者由是姦淫
事終不發人皆善射以射獵為業角弓長三尺箭長尺
二寸常以七八月造毒藥傅矢以射禽獸中者立死煑
[326-19a]
毒藥氣亦能殺人其父母春夏死立埋之塚上作屋令
不雨濕若秋冬死以其尸餌貂貂食其肉則多得之魏
孝文延興中遣乙力支朝獻太和初又貢馬五百疋乙
力支稱初𤼵其國乘船溯難河西上至大沴河沉船於
水南出陸行度洛孤水從契丹西界逹和龍自云其國
先破髙句麗十落密共百濟謀從水道并力取髙麗遣
乙力支奉使大國謀其可否詔勅三國同是藩附宜共
和順勿相侵擾乙力支乃還從其來道取得本船泛逹
[326-19b]
其國九年復遣使侯尼支朝明年復入貢其傍有大莫
盧國覆鐘國莫多回國庫婁國素和國具弗伏國匹黎
國㧞大何國都羽陵國庫伏真國魯婁國羽真侯國前
後各遣使朝獻太和十三年勿吉復遣使貢楛矢方物
於京師七年又遣使人婆非等五百餘人朝貢景明四
年復遣使侯力歸朝貢自此迄於正光貢使相尋爾後
中國紛擾頗或不至延興二年六月遣使貢方物至齊
朝貢不絶隋開皇初相率遣使貢獻文帝詔其使曰朕
[326-20a]
聞彼土人勇今來實副朕懐視爾等如子爾宜敬朕如
父對曰臣等僻處一方聞内國有聖人故來朝拜既親
奉聖顏願長為奴僕其國西北與契丹接毎相刼掠後
因其使來文帝誡之使勿相攻擊使者謝罪帝厚勞之
令宴飲於前使者與其徒皆起舞曲折多戰鬭容上顧
謂侍臣曰天地間乃有此物常作用兵意然其國與隋
懸隔唯粟末白山為近焬帝初與髙麗戰頻敗其衆渠
帥突地稽率其部降拜右光禄大夫居之桞城與邊人
[326-20b]
來徃悦中國風請被冠𢃄帝嘉之賜以錦綺而褒寵之
及遼東之役突地稽率其徒以從每有戰功賞賜甚厚
十三年從幸江都放還桞城李密遣兵邀之僅而得免
至髙陽沒於王須㧞未幾遁歸羅藝唐武徳五年渠長
阿固郎始來太宗貞觀二年乃臣附所獻有常以其地
為燕州帝伐髙麗其北部反與髙麗合髙惠真等率衆
援安市每戰靺鞨常居前帝破安市執惠真収靺鞨兵
三千餘悉坑之開元十年其酋倪屬利稽來朝元宗即
[326-21a]
拜勃利州刺史於是安東都䕶薛泰請置黑水府以部
長為都督刺史朝廷為置長史監之賜府都督姓李氏
名曰獻誠以雲麾將軍領黑水經畧使𨽻幽州都督訖
帝世朝獻者十五大厯世凡七貞元一來元和中再初
黑水西北又有思慕部益北行十日得郡利部東北行
十日得窟説部亦號窟説稍東南行十日得莫曵皆部
又有拂涅虞婁越喜鐡利等部其地面距渤海北東際
於海西抵室韋南北袤二千里東西千里拂涅鐡利虞
[326-21b]
婁越喜時時通中國而郡利窟説莫曵皆不能自通今
存其朝京師者附左方拂涅亦稱大拂涅開元天寶間
八來獻鯨睛貂䑕白兎鐡利開元中六來越喜七來貞
元中一來虞婁貞觀間再來貞元一來後渤海盛靺鞨
皆役屬之不復與王㑹矣後唐同光二年黑水兀兒遣
使來其後常來朝貢自登州泛海出青州明年黑水胡
獨鹿亦遣使來兀兒胡獨鹿若其兩部酋長各以使來
而其部族世次立卒史皆失其紀至長興三年胡獨鹿
[326-22a]
死子桃李花立嘗請中國後不復見云
渤海
渤海本粟末靺鞨附髙麗者姓大氏髙麗滅率衆保挹
婁之東牟山地直營州東二千里南北新羅以泥河為
境東窮海西契丹築城郭以居髙麗逋殘稍歸之唐萬
嵗通天中契丹盡忠殺營州都督趙翽反有舍利乞乞
仲象者與靺鞨酋乞四比羽及髙麗餘種東走度遼水
保太白山之東北阻奥婁河樹壁自固武后封乞四比
[326-22b]
羽為許國公乞乞仲象為震國公赦其罪比羽不受命
后詔將軍李楷固等擊斬之時仲象已死其子祚榮引
殘痍遁去楷固窮躡度天門嶺祚榮因髙麗靺鞨兵拒
楷固楷固敗還於是契丹附突厥王師道絶不克討祚
榮即并比羽之衆恃荒逺乃建國自號震國王遣使交
突厥地方五千里户十餘萬勝兵數萬頗知書契盡得
夫餘沃沮弁韓朝鮮海北諸國中宗時使侍御史張行
岌招慰祚榮遣子入侍睿宗先天中遣使拜祚榮為左
[326-23a]
驍衛大將軍渤海郡王以所統為忽汗州都督自是始
去靺鞨號專稱渤海元宗開元七年祚榮死其國私諡
為髙王子武藝立斥大土宇東北諸夷畏臣之私改年
曰仁安帝賜典冊襲王并所領未幾黑水靺鞨使者入
朝帝以其地建黑水州置長史臨總武藝召其下謀曰
黑水始假道於我與唐通異時請吐屯於突厥皆先告
我今請唐官不吾告是必與唐腹背攻我也乃遣弟門
藝及舅任雅相𤼵兵擊黑水門藝嘗質京師知利害謂
[326-23b]
武藝曰黑水請吏而我擊之是背唐也唐大國兵萬倍
我與之産怨我且亡昔髙麗盛時士三十萬抗唐為敵
可謂雄强唐兵一臨掃地盡矣今我衆比髙麗三之一
王將違之不可武藝不從兵至境又以書固諌武藝怒
遣從兄壹夏代將召門藝將殺之門藝懼讒路自歸詔
拜左驍衛將軍武藝使使暴門藝罪惡請誅之有詔處
之安西好報曰門藝窮來歸我誼不可殺已投之惡死
地并留使者不遣别詔鴻臚少卿李道邃源復諭㫖武
[326-24a]
藝知之上書斥言陛下不當以妄示天下意必殺門藝
帝怒道邃復漏言國事皆左除而陽斥門藝以報後十
年武藝遣大將張文休率海賊攻登州帝馳遣門藝發
幽州兵擊之使太僕卿全思蘭使新羅督兵攻其南㑹
大寒雪袤丈士凍死過半無功而還武藝望其弟不已
募客入東都狙刺於道門藝格之得不死河南捕刺客
悉殺之武藝死其國私謚武王子欽茂立改元大興有
詔嗣王及所領欽茂因是赦境内天寶末欽茂徙上京
[326-24b]
直舊國三百里忽汗河之東訖帝世朝獻者二十九寳
應元年詔以渤海為國欽茂王之進檢校太尉大厯中
二十五來以日本舞女十一獻諸朝貞元時東南徙東
京欽茂死私諡文王子宏臨早死族弟亢義立一嵗猜
虐國人殺之推宏臨子華璵為王復還上京改年中興
死謚成王欽茂少子嵩鄰立改元正厯有詔授右驍衛
大將軍嗣王建中貞元間凡四來死諡康王子元瑜立
改元永徳死諡定王弟言義立改年朱雀並襲王如故
[326-25a]
事死諡僖王弟明忠立改年大始立一嵗死諡簡王從
父仁秀立改年建興其四世祖野野勃祚榮弟也仁秀
頗能討伐海北諸部開大境宇有功詔檢校司空襲王
元和中凡十六朝獻長慶四寳厯凡再大和四年仁秀
死諡宣王子新徳蚤死孫彛震立改年咸和明年詔襲
爵終文宗世來朝十二㑹昌凡四彛震死弟䖍晃立死
元錫立咸通時三朝獻初其王數遣諸生詣京師太學
習識古今制度至是遂為海東盛國地有五京十五府
[326-25b]
六十二州以肅慎故地為上京曰龍泉府領龍湖渤三
州其南為中京曰顯徳府領盧顯鐡湯榮興六州濊貉
故地為東京曰龍原府亦曰柵城府領慶鹽穆賀四州
沃沮故地為南京曰南海府領沃晴椒三州髙麗故地
為西京曰鴨淥府領神栢豊正四州曰長領府領瑕河
二州夫餘故地為夫餘府常屯勁兵捍契丹領扶仙二
州鄭頡府領鄭髙二州挹婁故地為定理府領定潘二州
安邊府領安瓊二州率賔府領華益建三州拂涅故地
[326-26a]
為東平府領伊䝉沱黑比五州鐡利府領廣汾蒲海義
歸六州越喜故地為懐逺府領逹越懐紀富羙福邪芝
九州安逺府領寧郿慕常四州又郢銅涑三州為獨奏
州涑州以其近涑沫江葢所謂粟末水也龍原東南瀕
海日本道也南海新羅道也鴨淥朝貢道也長領營州
道也夫餘契丹道也俗謂王曰可毒夫曰聖主曰基下
其命為敎王之父曰老王母太妃妻貴妃長子曰副王
諸子曰王子官有宣詔省中臺省政堂省有左右相左
[326-26b]
右平章侍中常侍諌議又有左六司忠仁義部右六司
智禮信部各有郎中員外又有武員左右衛大將軍之
屬大抵憲象中國之度服章亦有紫緋淺緋綠及牙笏
金銀魚之制餘俗與髙麗契丹畧等幽州節度府與相
聘問自營平距京師葢八千里而逺梁開平元年王大
諲譔遣王子來貢方物二年三年及乾化二年俱遣使
來貢後唐同光二年遣王子來朝又遣姪學堂親衛大
元謙試國子監丞三年及天成元年俱遣使入貢進兒
[326-27a]
口女口先是契丹大首領邪律安已堅兵力雄盛東北
諸蕃多臣屬之以渤海土地相接常有吞併之志是嵗
率諸番部攻渤海國夫餘城下之改夫餘城為東丹府
命其子托雲留兵鎮之未幾安巴堅死命其弟率兵攻
夫餘城不克而還四年及長興二年三年四年清泰二
年三年俱遣使貢方物周顯徳元年渤海國烏思羅等
三十人歸化其後隔絶不通宋太平興國四年太宗平
晉陽移兵幽州其酋帥大鸞河率小校李勲等十六人
[326-27b]
部族三百騎來降以鸞河為渤海都指揮使六年賜烏
舍城浮渝府渤海琰府王詔畧曰兹維契丹犯我封畧
今欲鼓行深入大殱醜類素聞爾國密邇冦讐勢廹併
吞力不能制因而服屬困於宰割當靈旗破敵之際是
鄰邦雪憤之日所宜盡出族帳佐子兵鋒俟其剪滅沛
然封賞幽薊土宇復歸中朝朔漠之外悉以相與朂乃
恊力朕不食言時將率兵大舉北伐故降是詔
蝦夷
[326-28a]
蝦夷海島中小國也其使鬚長四尺尤善弓矢挿箭於
首令人載之而立數十歩無不中者唐顯慶四年十月
隨倭國使至入朝
[326-28b]
文獻通考卷三百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