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1a]
欽定四庫全書
越絶書卷十
漢 袁康 撰
外傳記吳王占夢
昔者吳王夫差之時其民殷衆禾稼登熟兵革堅利其
民習於鬬戰闔廬闕/剬子胥之教行有日發有時道於
姑胥之門晝卧姑胥之臺覺寤而起其心惆悵如有所
悔即召太宰而占之曰向者晝卧夢入章明之宫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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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䥶炊而不蒸見兩黑犬嘷以北嘷以南見
吾宫堂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見前園横索生樹桐見
後房鍛者扶挾鼓小震子為寡人精占之吉則言吉凶
則言凶無諛寡人之心所從太宰嚭對曰善哉大王興
師伐齊夫章明者伐齊克天下顯明也見兩䥶炊而不
蒸者大王聖氣有餘也見兩黑犬嘷以北嘷以南四夷
已服朝諸侯也兩鏵倚吾宫堂夾田夫也見流水湯湯
越吾宫牆獻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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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吹巧也見後房鍛者扶挾鼓小震者宫女鼓樂也吳
王大悦而賜太宰嚭雜繒四十疋王心不已召王孫駱
而告之對曰臣智淺能薄無方術之事不能占大王夢
臣知有東掖門亭長越公弟子公孫聖為人㓜而好學
長而憙遊博聞彊識通於方來之事可占大王所夢臣
請召之吳王曰諾王孫駱移記曰今日壬午
王孫駱受教告東掖門亭長公孫聖吳王晝卧覺寤而
心中惆悵也如有悔記到車馳詣姑胥之臺聖得記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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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讀之伏地而泣有頃不起其妻大君從旁接而起之
曰何若子性之大也希見人主卒得急記流涕不止公
孫聖仰天歎曰嗚呼悲哉此固非子胥所能知也今日
壬午時加南方命屬蒼天不可逃亡伏地而泣者不能
自惜但吳王諛
大君曰汝彊食自愛慎勿相忘伏地而書既成篇即與
妻把臂而訣涕泣如雨上車不顧遂至姑胥之臺謁見
吳王吳王勞曰越弟子公孫聖也寡人晝卧姑胥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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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入章明之宫入門見兩䥶炊而不蒸見兩黑犬嘷以
北嘷以南見兩鏵倚吾宫堂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見
前園横索生樹桐見後房鍛者扶挾鼓小
精占之吉則言吉凶則言凶無諛寡人心所從公孫聖
伏地有頃而起仰天歎曰悲哉夫好船者溺好騎者墮
君子各以所好為禍諛讒申者師道不明正言切諫身
死無功伏地而泣者非自惜因悲大王夫章者戰不勝
走傽傽明者去昭昭就㝠㝠見兩䥶炊而不蒸者王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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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火食見兩黑犬嘷以北嘷以南者大王身死魂魄
惑也見兩鏵
也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者大王宫堂虛也前園横索
生樹桐者桐不為器用但為俑當與人俱葬後房鍛者
鼓小震者大息也王毋自行使臣下可矣太宰嚭王孫
駱惶怖解冠幘肉袒而謝呉王忿聖言不祥乃使其身
自受其殃王乃使力士石番以鐵杖擊聖中斷之為兩
頭聖仰天歎曰蒼天知寃乎直言正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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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無葬我提我山中後世為聲響吳王使人提於秦餘
杭之山虎狼食其肉野火燒其骨東風至飛揚汝灰汝
更能為聲哉太宰嚭前載拜曰逆言以滅讒諛以亡因
酌行觴時可以行矣吳王曰諾王孫駱為左校司馬太
宰嚭為右校司馬王從騎三千旌旗羽葢自處中軍伐
齊大尅師兵三月不去過伐晉晉知其兵革之罷倦糧
食盡索興
數吳王不忍率其餘兵相將至秦餘杭之山饑餓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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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糧視瞻不明據地飲水持籠稻而餐之顧謂左右曰
此何名羣臣對曰是籠稻也吳王曰悲哉此公孫聖所
言王且不得火食太宰嚭曰秦餘杭山西坂間燕可以
休息大王亟飡而去尚有十數里耳吳王曰吾甞戮公
孫聖於斯山子試為寡人前呼之即
太宰嚭即上山三呼聖三應吳王大怖足行屬腐面如
死灰色曰公孫聖令寡人得邦誠世世相事言未畢越
王追至兵三圍吳大夫種處中范蠡數吳王曰王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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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五寧知之乎殺忠臣伍子胥公孫聖胥為人先知忠
信中斷之入江聖正言直諫身死無功此非大過者二
乎夫齊無罪空復伐之使鬼神不血食社稷廢蕪父子
離散兄
亦得繫於天皇之位無罪而王恒使其芻莖秩馬比於
奴虜此非大過者四乎太宰嚭讒諛佞諂斷絶王世聽
而用之此非大過者五乎吳王曰今日聞命矣越王撫
步光之劍杖屈盧之弓瞋目謂范蠡曰子何不早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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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范蠡曰臣不敢殺主臣存主若亡今日遜敬天報㣲
功越王謂吳王曰世無千嵗之人
鼓右手操枹而鼓之曰上天蒼蒼若存若亡何須軍士
斷子之頸挫子之骸不亦繆乎吳王曰聞命矣以三寸
之帛㝠吾兩目使死者有知吾慚見伍子胥公孫聖以
為無知吾恥生越王則解綬以㝠其目遂伏劍而死越
王殺太宰嚭戮其妻子以其不忠信斷絶吳之世
越絶書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