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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歷代名臣奏議 > 歷代名臣奏議 卷四十八
[048-1a]
欽定四庫全書
 厯代名臣奏議卷四十八
           眀 楊士竒等 撰
  治道
宋髙宗時提舉萬夀宫兼侍讀張守上奏曰臣仰惟陛
下憂勤念治行已十年自去冬敵人不能南渡今秋湖
寇蕩平中興有期内外延跂然人心惴惴猶有外侮之
憂臣竊以謂夷狄未賔莫先自治盖修政事所以禦外
[048-1b]
侮也伏碩陛下念艱難之舊業恢乆大之逺圗無過不
及也建大中以承天心勿貳勿疑也極志誠以盡羣慮
任賢則責其大功而待以持久使能則畧其宿負而用
其所長保固淮甸以定駐蹕之都奬拔偏禆以分尾大
之勢愛惜名器財力以革僥倖之習崇奬忠厚端慤以
銷朋比之風凡此數者安危所繋其他細故不足為陛
下道也然以陛下英睿天縦於此數者少留神焉中興
之烈不難致矣書稱成湯之徳曰終始惟一時乃日新
[048-2a]
徳所以日新而不窮者終始惟一而已雖書生常談而
本之治道無出於此惟陛下果斷而力行之
守又上奏曰臣久去軒陛孤陋寡聞比䝉召寘經幄復
瞻穆穆之清光千載之遇敢不竭愚慮以瀆天聽竊惟
今日之先務有六而夷狄不與焉盖夷狄未賔莫先自
治試為陛下畢其説一曰立國二曰察言三曰任賢四
曰使能五曰抑僥倖六曰破朋黨何謂立國陛下廵幸
江浙行且十年去冬敵騎不能渡江入秋以来復無他
[048-2b]
警議者便謂長驅深入恢復中原以立大功時不可失
臣以謂今日之驍將勵兵蓄憤養銳固可折箠而笞劉
豫頓轡而還舊京然不過策勲第賞為一時美觀而未
為國家長乆之利也何者敵國尚強藩籬未立秦晉韓
魏之地強兵健馬之區悉属扵敵庭就使剋復州縣能
保有其土地而撫奄其人民乎千里饋糧能不乏乎為
今之計當一意經理淮甸以壯屏翰駐蹕建康暫為别
都儲粟練兵自為不可攻之計然後待時而動一舉而
[048-3a]
圖萬全此立國之謀也何謂察言伏自陛下大開言路
謀行計從上之宰執進呈次之臺諫論事下之百官轉
對逺之草茅上書發言盈廷未易決擇又況知言自古
所難臣頃承乏臺属首嘗以伊尹之言告陛下矣曰有
言逆心必求諸道有言遜志必求諸非道臣每謂聽言
莫要於此盖不知人主所向而言鮮有不逆者迎合人
主所向而言鮮有不順者因逆心而求其是因遜志而
求其非則十已得五六然後考覈其邪正叅訂其虚實
[048-3b]
於是或用㦯捨鮮有不當矣此聽言之要也何謂任賢
宣王之中興任賢使能而已禹之戒舜則曰任賢勿貳
所謂任者非止崇以爵位富以禄廪而已求之欲審付
之欲専疑則勿用可也用則勿疑可也求之審則當其
才付之専則盡其用孟子所謂左右卿大夫國人皆曰
賢而後用之則求之審矣齊桓之用管仲一則仲父二
則仲父則付之専矣不然則畏首畏尾救過不給何暇
展四體而修職業乎夫求之既審付之既専又在乆任
[048-4a]
以責其成功堯之用鯀而陻洪水為害大矣必俟九載
績用弗成而後黜堯豈不恤昏墊之民哉盖守當時三
考黜陟之法也況或一時之舉措有纎芥之失一人之
愛憎有毁譽之私随即廢置不惟不盡其材而法令弛
張莫知其端恩讎報復各快其意徒為紛紛無補治道
臣碩陛下茍得真賢則略其細故不規近効以責成於
持乆此任賢之道也何謂使能能則與賢者異矣使之
則與任者異矣賢者而役使之則無以盡其心能者而
[048-4b]
信任之則必有誤於國盖才可以辦事者未必賢也左
右近習百司庶府各因其能使辦一職則事無不舉然
非當信任也又在棄其小瑕録其大略捨其舊惡許其
自新故使智使勇使貪使愚如封倫裴矩以姦亡隋也
而以智佐唐李祐賊將也而卒縛吳元濟天下之才未
嘗不可用也顧使之如何耳若乃以春秋責備之義以
使能則能者不得而用矣能者不得而用則不過取夫
碌碌闒茸不才之人夫闒茸不才之人雖無顯過而敗
[048-5a]
事必矣不可不戒也此使能之方也何謂抑僥倖艱難
以来風俗敗壊貪懐茍得熾於前日在下者既啓僥倖
之心在上者遂行姑息之恵名器日輕費出日廣民力
愈困國勢愈弱朝受一命則夕圗堂除一有除授則繼
求遷擢除代至三四輩待次至十餘年稍加裁抑則謗
起於下而怨歸於上甚至以危言上惑宸聽卒如所欲
而後己為今之計痛加裁抑勢或難行如内外官吏足
以任使矣不必更増員闕也既有代人矣不必更有除
[048-5b]
授也官吏將士之俸廩足以贍養矣不必更有増益也
人既習安無所歸咎至於為人而設官有求而必予扵
是紛紛競起人有覬覦而紀綱日隳無以善後矣要在
稍嚴資格奬用静退之士以息浮競之風凡妄行申請
攀援不已者痛懲而申儆之則息僥倖之漸也何謂破
朋黨朋黨之禍尚矣孔子曰君子羣而不黨則君子固
無黨也然義理所尚不謀而同故聞善而相稱譽見善
而相薦引未必有心而近於為黨唐虞九官濟濟相遜
[048-6a]
武王十亂同心同徳帝王之盛節也小人欲排陷君子
將一舉而盡去之求其過而不得則一指以為黨耳善
乎歐陽修之論曰欲空人之國而去其君子者必進朋
黨之説欲孤人主之勢而蔽其耳目者必進朋黨之説
欲奪國而予人者必進朋黨之説漢之末以朋黨禁錮
天下賢人君子而立其朝者皆小人也然後漢從而亡
唐之末又先以朋黨盡殺朝廷之士而其從者皆庸懦
傾險之人也然後唐從而亡所謂一言䘮邦者如此豈
[048-6b]
不痛哉古者上以直道用人故殛鯀而興禹誅蔡叔而
封蔡仲下以直道自任故祈奚舉其子崔祐甫多除親
舊載在經史號為美談況非父子親舊而以其𩔖逐之
曰朋黨此何謂也本朝慶厯之間韓琦范仲淹杜衍富
弼軰嘗以為黨而盡逐之矣以至元祐之間又以司馬
光等命之曰姦黨而禁錮之矣大抵人指以為黨者多
賢士凡進朋黨之論亦必痛懲而申儆之破朋黨之策
也陛下於此六者毎致意焉則中興之期指日可待其
[048-7a]
他細故不足為陛下道也然以陛下之英睿天縦固深
眀乎此而區區以為獻者特在於果斷而力行之耳能
果斷而不疑力行而不怠又必以誠意先焉大學曰欲
治其國先齊其家欲齊其家先修其身欲修其身先正
其心欲正其心先誠其意故誠者天之道也臣碩陛下
正心誠意造次不忌終始惟一董仲舒曰事強勉而已
矣強勉學問則聞見博而智益眀強勉行道則徳日起
而大有功書稱湯徳日新盖欲常新而不弊也詩稱湯
[048-7b]
聖敬日躋盖欲有進而無己也儻強而行之則聖帝眀
王異世同符人自歸心天自悔禍天下不足治四夷不
足平中興之業不難致矣顧雖書生常談無新竒可喜
之論而臣區區平昔篤信而可行者不過如此惟留神
裁擇天下幸甚
胡寅上言曰臣聞善建室者必立基故作舎道旁則三
年不成善奕棊者必布勢故舉棋不定則不勝其偶為
天下國家猶建室與讎敵争勝如奕棋而無成謀其可
[048-8a]
乎陛下總師履極十有二年中原之禍益深生民之力
益困中興績效茫然未立夫以聖學日躋恭儉克己臨
朝向乆眀習國家事可謂誼主矣然為其事而無其功
豈不曰計畫未嘗前定故歟人主之職莫大乎論相人
才政事皆由相而後舉今十有二年之間易相至於九
人賢者用未及盡憂讒畏禍而已去不肖者持禄懐寵
坐待黜免而後行昨日所用之賢才眀日指為邪佞者
有矣今日所行之善政他日以為誤國者有矣朝廷無
[048-8b]
不改之令臣下無久任之功軍士無堅守之心百姓無
固結之志持此而欲語中興豈不猶充飢以畫餅利渉
以土舟者乎宰相不職而更用賢才當也數不職數更
用昔人所謂誤豈可數無乃陛下知人之哲亦有愧扵
古耶夫此九相者其操術智慮必不盡同求其同而用
之又將疑其為朋黨求其不同而用之正猶病者用醫
一以為寒一以為熱一進温補一専導利務為不同以
茍免而病者亦斃矣然則國家何利焉坐此之故奔競
[048-9a]
恣睢惟利是從而仕風愈壊或和或戰俄怯俄勇而軍
律益隳改更紛錯前後乖違而政事益不修舉措既煩
財用横費而生民益不樂夫此四者國恃以存今而若
此雖月行一美詔時建一善事僉言稱薦收召一君子
交章論列罷退一小人祇為無益而已淺士短識久誦
中興智者寒心方憂極弊若不及時大有變革改紀國
政以趨事功而因陋就簡日復一日至於智者無以善
後之時正使良平復生不能為陛下計矣昔光武中興
[048-9b]
東晉南渡其所措置務適時宜於舊法亦不盡循事雖
不同同歸於治伏望陛下慨然逺覽詔兩府大臣及侍
從臺諫官條具今日立國之大計經乆可行之務損益
因革之宜各令展盡底藴於十日内畫一具奏陛下留
神省覽斷自聖裁若大臣議絀則參用侍從臺諫之言
若論思疏駮不當則専守廟堂之䇿仍集百執議于都
堂衆心僉同三占從二定為國論以次施行從此者嚮
用爵賞違此者威用刑罰加以嵗年力行固守庶㡬經
[048-10a]
綸有叙民聽式孚可冀中興之效不然雖人材衆多文
法良是而大計不定猶丹楹刻桷輪奐翬飛於浮沙之
上水至則蕩然矣雖卒武兵利若可禦敵而勝勢不立
猶坐分客主局合龍蛇而一枰之上無有生眼亦不待
戰罷計路而後知其敗也今敵據汴京士氣恐懾重斂
嵗乆民心已離惟陛下早圗之若揖遜救焚徐行拯溺
臣不知所稅駕矣
寅又上言曰臣聞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
[048-10b]
資生成位乎兩間則與天地合其徳故體元者人主之
職而春秋謂一為元元即仁也仁人心也人君者正心
以正朝廷則百官萬民莫不正而治道成矣堯舜禹傳
心之言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人心謂利欲之私也行
乎利欲則背於義理豈不危乎道心謂義理之公也公
與私在一念之間耳私欲蔽之雖離婁不能自見也豈
不微乎惟危故安之為難惟微故知之為不易是故三
聖研精審擇而懼其雜致一不二而懼其放不雜不放
[048-11a]
本心昭然然後能執守中道無所偏倚猶鑑眀水静扵
人之美惡無不知也猶權輕重度長短於事之舉措無
不當也以此為元后而仁覆天下矣周道既衰孔子作
春秋首眀此心以示萬世人君南面之法更秦絶學異
端並作言黄老者以虚無為心眀申韓者以慘刻為心
好攻戰者以權謀為心毁倫𩔖者以寂滅為心心體既
差其用随失學士大夫謂誠不如詐謂正不如譎謂道
徳不賢於術數謂教化不捷扵法令遺經雖在而帝王
[048-11b]
之迹熄矣陛下濬哲文眀性與道合舉天子之事傳仲
尼之心使斯文不䘮所謂天授非人力也夫源清者流
澄本端者末正有諸内必形諸外為其事必有其功今
士風陵夷四維未張惟利是從不顧義理利在尼雅滿則
欲以釋怨恱其心利在劉豫則欲以友邦通其好利在
迷國之宰輔則欲為之羽翼以助其飛利在怙權之將
帥則欲為之疽囊以厚其毒姦邪回遹民之所惡者相
與封殖之使不揺守道秉節天之所好者相與傾擠之
[048-12a]
使不立邪説爛漫人心不正未有甚扵此時聖人所為
懼春秋所由作也今陛下於仲尼百世以俟之意聖性
既自得之若夫體元居正端本清源力行所知以收撥
亂反正天下歸仁之効更加聖心焉則何畏乎女真何
憂乎叛賊何難乎中興之業哉
寅又上言曰臣謹考歴古帝王保天下之要以民為本
而得民心之道以食為先此腐儒之常談亦經邦之至
論也舜命十二牧曰食哉惟時箕子陳八政一曰食二
[048-12b]
曰貨人之有食猶魚之有水水盛則魚繁減則魚耗涸
則魚死至易見也民獨何以異此方七國争雄之時争
地以戰争城以攻尚權謀棄仁義謂可以朝諸侯有天
下而孟子獨以農桑牧養之事告時君莫不以為迂闊
無効是時惟秦兵力最強鞭笞四海卒立為帝孟子之
言真若迂闊矣秦惟兵之強而不恤百姓視民如草芥
朝芟而夕刈之曽不二世而雍州之地崤函之固為他
人所有則孟子之言乃至急至切而非迂闊也臣觀今
[048-13a]
日民力有水涸之勢其可憂不在尼雅滿之下願陛下勿
以為腐儒常談使臣得畢其説趙充國西漢名將曹操
三國英雄其用兵無不屯田積粟而今日之兵開口待
哺此何理也自司馬法及戰國以来䝉恬白起頗牧信
布之流臨敵制勝無不計首級而今日功狀皆言不令
斫級一布掩殺横屍㡬里或入水不知其數此何理也
自古臨敵有用命者有不用命者故藝祖皇帝嘗出入
行間以劒斫士卒皮笠記其退縮者事定而誅之若其
[048-13b]
摧堅陷陣則賞不旋踵是謂有賞有刑旌别勇怯而今
之賞功全隊轉授未聞有以不用命被戮者此何理也
自古行賞其將帥勲伐尤異者則遷其官秩或封以國
邑若其士卒則犒賜而已或以金帛予之而已今自長
行以上皆以真官賞之人挾劵厯請厚俸至於以官名
隊此何理也自古利權盡歸公上予奪操縦惟君所命
如李牧之軍市租如藝祖命邊將回易之𩔖則衣糧器
械賞設之費皆出其中今煑海𣙜酤之入遇軍屯所至
[048-14a]
則奄而有之闤闠什一之利半為軍人所取至扵衣糧
則日仰於大農器械則必取扵武庫賞設則盡資於縣
官此何理也自古制兵有事則付之將帥無事則歸之
天子光武中興可謂馬上取之之時矣猶且不假將帥
以久權鄧禹取三輔總數十萬衆一旦無功奪之如探
囊中物今總兵者以兵為家厚自培植若不復肯捨者
曹操曰若欲孤釋兵則不可也無乃𩔖此乎自建炎以
来易置宰執凡四十餘人矣謀慮不臧政事不善雖台
[048-14b]
衡之重股肱之親一言而去之何獨於將帥而不可進
退以均勞逸之任拔沈滯之才乎此又臣所未曉也自
古制兵必有實數戰闘則有敗北平居則有死亡緩急
則有散逸此不能免也今諸軍近者四五年逺者八九
年未嘗開落死損折傷之數豈皆不死乎抑随死随補
乎逃而不以告敗而不以告死而不以告補而不以告
不可也以補者之姓名充死者之姓名以死者之妻子
為補者之妻子不可也不然軍籍何自而無缺乎此又
[048-15a]
臣之所未曉也自古制兵必去冗食存精銳分為等級
如所謂百金之士千金之士則戰之所恃以必勝者其
餘充聲勢備輜重而已則所以食之役之者不敢與銳
卒班焉雖其等如是然無非軍旅之用也今諸軍則無
所不有矣避賦役免門戸者往焉納賄賂求官爵者往
焉有過咎不得仕者往焉犯刑憲畏逮捕者往焉違科
舉失士業者往焉則又有鄉黨故舊之人百工手藝之
人方技術數之人音樂俳戲之人彼所以輻湊雲萃者
[048-15b]
非有勢以庇之乎非有利以聚之乎不然人生各有業
何必軍之從此又臣之所未曉也凡今日軍政之弊其
大致如此其詳從可知矣恭惟陛下克己臨政惟儉惟
勤無華衣美食之奉無嬪嬙柔曼之嬖無宮室臺榭之
觀無撞鐘舞女之樂無匪頒賜予之濫寛詔屢下以民
為心惟恐傷之若保赤子者九年於此矣加以東南諸
路未嘗有數千里水旱之變民力宜足國用宜裕而上
自宰相下至縣令諰諰然日以軍食不給為莫大之憂
[048-16a]
索之於帑藏則無終嵗而不發之儲索之於計司則無
運轉而不竭之貨索之於州縣則無陳積以待調發之
物索之於百姓則無出力佐興有餘不匱之家然而贍
軍之費嵗嵗増益日樁月樁急於星火要王官置審計
以示覈實無隠之狀而境土未拓叛賊未擒讎敵未殱
二帝未復不幸而旱蝗水潦方數千里連二三年因之
以盜賊則不必尼雅滿㸃集劉豫犯順而國家之大事去
矣是豈小故可不思所以善後之策乎今邊防無事之
[048-16b]
時則曰兵數衆多食不可闕也及疆埸小警則曰兵力
不足敵不可當也情狀盖盡於此其智術機巧不施之
於敵國而施之於朝廷大要在於自計而已官愈髙則
待之當益隆兵愈衆則畏之當益甚至於民力已竭國
用已屈自彼觀之猶越人視秦人之肥瘠耳亦何足少
槩其心哉故臣謂兵政不修則水涸魚死之喻指日可
見矣臣愚謂宜扵諸軍中各選取壯勇京軍三二千人
補宿衞之缺存祖宗三衙之制使兵政有考然後命諸
[048-17a]
將揀其軍為三等請給視之凡上功狀依舊制論首級
又命各舉所知可以為將帥者各若干人就以其軍分
試之無事則分戍有警然後聽大將軍指揮凡疾病而
死及失律散逸者即時具數申上闕額必聽朝㫖補填
屯軍所在不得侵奪在官之利以兩淮荒地分給頃畆
責委大將率次軍下軍受田而耕其上軍則固護營屯
閱習武藝諸大將宣力有年或告勞而有疾不當強使
之宜毎軍置副帥一人叅管軍馬以俟交代其謀議官
[048-17b]
許置兩人一聽自辟一從朝廷選授諸將總軍則於州
縣之事都無干預雖建使置司其官属猥多至數十人
坐糜俸禄宜從減損凡監司守令皆係王官與陛下分
民而治者也兵將官即不得輙有按削凡校用使臣自
為隊伍者先會總數然後分番按試若不䏻挽強撃刺
即黜之勿令竄名冗食如此之𩔖朝廷改紀法制示以
必行則兵威自振民力自寛國用自足矣自古建官非
為他也惟以為民也凡事皆本於有民無民則無事無
[048-18a]
事則無官而終不能無也故因事建官使民出粟以養
之事治則足矣而未有羣天下之人無所職任而禄之
者也而未有以優局餼廪以待不才有罪之人者也今
日宫觀嶽廟添差不釐務可謂姑息之極弊非修政事
攘戎狄之先務也非寛民力足國用之要術也此其為
害亦餽餉之次矣士大夫惟元臣故老有徳有勞閔煩
苦之役示恩意之人處以宫祠差遣自餘任事則食禄
否則罷之而已矣猶慮貧窶可恤者據品秩給以閒田
[048-18b]
可也至於監當等官皆課利所出費用所資乃有一闕
添差至五六人者為公乎為私乎若其為公則不當差
也如為私者天下吏員猥多皆可以五六人而共一闕
矣何獨監當而可乎故凡添差與所謂不釐務悉宜減
罷也䘮亂以来士子廢學失業惟志扵得平時則投匭
函獻封事科場則乞收試求恩免風俗大壊宜有率勵
之道將来科埸宜降指揮特展三年且令進修以待後
舉比年法制從寛遷官僥冒者衆人得任子仕流混濁
[048-19a]
當相時之宜稍澄其源凡任子之恩遞陞一等大禮奏
薦者必至朝議大夫而後許自是率而上之不隔郊者
仍須隔郊得者既艱又須嚴入仕之門守銓試之法未
出官人勿令以恩例及奏辟入官必須試選合格乃聽
注授如此之𩔖朝廷改紀法制示以必行則流品漸清
民力自寛國用自足矣則又遴選守令而乆任之以拊
循既困之民民各安業則生財之路廣公私皆濟無乏
絶之患以守則固以戰則勝何為而不如志乎或謂如
[048-19b]
臣所陳乃今日大病也而無治之之方人徒䏻言之耳
臣以謂不然彼數人者自陛下拔擢用之非有世家根
據難馭之形陛下灼見利害命大臣條具一幅詔書敢
不從乎握兵而不從人主之命彼將何理以自白臣知
其不敢違也若因循今日之事更加以嵗月則唐末五
代之禍真可馴致矣夫濟大難之世必有拂衆之畧絶
人之才乃立非常之功光武起兵誅討僭叛中興漢祚
宜其蕩然施恩以收西京人心然考其所為則用法嚴
[048-20a]
宻未嘗以政恱人至於減天下吏員十存一二而已豈
聞人懐怨咨欲充無厭之望乎孔眀輔劉先主志在復
漢倡大義於天下而所據險僻又出吳魏之後宜尚寛
大以固蜀人也然考其行事限人以爵律人以法其始
蜀人不安其後遺愛比之召公甘棠死之日百姓如䘮
考妣而不聞有舎蜀而走吳魏者人心惟是之從耳處
置盡公必自帖服不在溱洧之濟濡沫之恵也漢削諸
侯七國同日反景帝憂其得山東豪傑袁盎曰吳王安
[048-20b]
得豪傑而用之所用皆鑄錢亡命耳如得豪傑亦且輔
吳王為誼不反矣自頃以来朝廷稍欲裁制冗濫恤民
便國小人不利輙從而譁之或造為謠言以駭動朝聽
至謂無所得於此則攜持而北去胡不觀稱臣拜敵有
一人賢智之士乎廟堂公卿無鎮浮之量亦從而改度
輟令者踵相接也嗚呼曽謂如此而可以振頽敗之俗
成中興之功哉太祖太宗櫛風沐雨東征西伐以平藩
鎮之禍收養民之功而陛下倒持太阿髙拱熟視以成
[048-21a]
不掉之勢為失民之事臣竊憂之伏望陛下出臣此章
眀詔大臣考其當否早議國制若以前人已壊之迹今
不可為安知他日又不難於今日乎臣不勝納忠懇切
之誠
趙元鎮上奏曰臣向䝉陛下不以臣不才寘之宰輔前
後三嵗迄無寸功聖度兼容忘其所短懇辭去位禮意
益隆粉骨捐軀未知所稱今者待罪藩郡使得自佚曽
未朞年遽叨召命俾預經幄示不終棄自惟何者辱陛
[048-21b]
下知遇如此然臣區區之愚有不得已者不免仰瀆天
聽臣竊惟陛下紹祖宗之業當艱難之時柬拔儒臣列
侍講讀非欲分章摘句為書生事業必將論道之餘訪
以當世之務臣雖學識迂僻不足仰禆聰聽亦欲少施
所藴時有獻替是迺祖宗設置經筵之義況扵今日乎
臣謂陛下所當諮訪於講讀之臣者内則政事之得失
外則邊事機籌而已臣之思欲獻之於陛下者亦無以
踰此臣素不知兵然兩經捍寇粗識事宜謂先固本根
[048-22a]
乃議攻戰屯大將於江濵分精銳扵淮上首尾足以相
應聲援足以相及敵雖強梁欲謀深入前迫大軍之勢
後有尾襲之虞而我之漕運既省民亦少安設或長驅
頭舉而身随矣跨河越岱無不可者故於臨機應變之
間反復憂慮以持重為先或欲置之危地必取成功非
不可勝之策也若今之邊事規模宏逺事勢恢張固已
盡善但與臣所見偶不同耳亦非怯懦者所䏻知也臣
昧於治體然昨在揆路妄意區别謂朝廷之上屢立黨
[048-22b]
與吕夷簡范仲淹之黨可合也學術政事所同而其人
多忠厚老成之士王安石吕恵卿之黨可合也學術政
事所同而其人多才能少俊之流至若元祐之人與夫
紹聖崇觀之黨則不可合也學術政事不同而品流趣
嚮之異也故於進退賞罰之際申嚴勸沮使人知所嚮
或欲混善惡於一途則善𩔖必沮傷納君子小人於同
域則小人必勝理之自然害政之大者也若今之政事
議論好惡黜陟取捨固已盡善但與臣所見偶不同耳
[048-23a]
亦非淺陋者所䏻及也此兩事之外其他所不同者固
不一而臣亦不敢自以為是顧頑冥之資執其所見而
已今措置已定法令已行羣心退聽習俗丕變矣陛下
儻欲採用臣言重為更革則中外擾擾何時而已臣行
年五十有三衰疾侵尋死亡無日亦安能遽䘮所守俛
仰從人儻使厠跡諸儒議論之末陛下將何所諮詢臣
亦自度無可獻之陛下者如其遂非不悛執迷難化永
為棄物不復可用亦其分也是以聞命而来逡廵恐懼
[048-23b]
屢陳辭懇不敢但已誠恐進對之言與時不合奉身求
退重取慢命偃蹇之誅非陛下疇昔顧遇許以保全之
意況自夏及秋足疾増劇痛楚浮腫有妨拜趨臣已别
具劄子奏乞改除一在外宫觀外輙敢盡布腹心宻聞
扵陛下惟陛下憐之俾臣終老山林死無所恨
監察御史鄭剛中上奏曰臣聞人主未嘗不欲求言嘗
患言之難聽論事者未嘗不欲言之行嘗患言之難入
漢文帝謂張釋之曰卑之毋甚髙論令今可行也後世
[048-24a]
學者多指以過文帝謂其不能抗志逺大而限言者以
卑小也嗚呼甚髙之論詎可聽哉大不觀時小不揆事
辨博之說縱之於三皇五帝之上而濟用之實常若玉
巵之無當是果何益文帝戒釋之未為過也雖然文帝
何不要釋之以至當之論而雅意欲其卑乎此不為無
過夫髙之與卑不相侔矣髙雖不可縱卑固不可溺天
下之理一溺於卑則事功衰靡流弊不勝言其失視甚
髙論者猶不啻也人主之聽言人臣之論事使其上不
[048-24b]
縱於甚髙下不溺於太卑常守至當之論以一天下之
趣向則亦何患乎言之難聽難入哉故臣嘗謂論治道
必歸於平論人材必歸於恕論治道歸於平者非謂見
小利忘逺害也見小利忘逺害則陋而已矣今恐務虚
名者不得成貪竒功者多後患與其相夸以所難相靡
而無實曷若因時順勢相與守吾可行之道敦本節用
修禮正名未起者加振未備者加飭常使上正而下自
服内治而外自賔如是則所以求治道者不其平乎至
[048-25a]
若廢紀綱而不修蕩名節而不勵謂為逺而不肯行謂
為重而不復舉兹又人君之所宜勉也論人材歸於恕
者非謂以小人間君子也以小人間君子則雜而已矣
今恐臯䕫不可以世有稷契不可以輩得與其舎近慕
逺異世而須才曷若磨礲砥礪觀其心術之邪正茍不
至畔道而害治則自可量才而使因能而任常使效知
無不及之事陳力無不勝之誅如是則所以得人材者
不其恕乎至若倚忠為姦盜名欺世無能為而可以害
[048-25b]
吾之有為託能言而有以揺吾之國是者兹又人君之
所當去也論治道歸於平論人材歸於恕此所謂至當
之論可以一天下之趣向者惜乎文帝獨不以是而要
釋之耶恭惟陛下體乾坤覆載之德廓山藪包含之量
謂祖宗率皆疏通耳目容納臺諫故即位以来加恵言
事之官雖衆智畢陳未必有裨於萬一而開懐屈意舜
禹不能進持此以濟中興之業固有餘裕臣以愚賤之
資誤䝉器使未知所以報厚恩者然考之厯古其能随
[048-26a]
事啓沃開陳主意者固自有數餘非髙而誕謾適足以
起世主之疑則卑而淺陋不足以廣上之心志故其說
常齟齬而不合區區淺陋之愚尚庶㡬於犬馬之自竭
惟陛下憐其愚而幸赦之
提㸃成都府路刑獄公事馮當可被召上奏曰臣觀自
古聖帝眀王未嘗無待於學然帝王之學異於儒生不
在於貪多務得以資博洽之才含英咀華以為文章之
美在乎叅諸既往之迹揆以當今之政立政行事以古
[048-26b]
為法如堯舜禹之若稽古商髙宗之鑒成憲是也陛下
聖性髙眀好尚純古萬機之暇躬覽載籍該貫總攝洞
見百家自開闢之事治亂成敗之蹟如指諸掌其為學
可謂至矣至於立徳行事以古為法者臣願陛下守其
所已至而勉其所未至也自古戡定多難必由克斷臣
願陛下剛健法天以為再造之本自古君論一相用終
其人臣願陛下任賢勿貳以立一定之規自古任賢使
能不肖者退聽臣願陛下旌别賢否以絶濫吹之失自
[048-27a]
古強幹弱枝未然者先慮臣願陛下封植本根以戒履
霜之漸非特此數者陛下廓開聖鑒洞照古今凡古由
是而治者以之為法凡古由是而亂者以之為戒則大
業富有盛徳日新雖自古聖帝眀王之學何以加也昔
齊宣王好色好貨孟子猶曰可以為王陛下好學帝王
之盛徳也臣願陛下擴而大之追蹤前古以幸天下
髙宗親政策士諭考官曰對策中有陳朝政切直者並
寘上列太學生王十朋以權為對大畧曰攬權者非欲
[048-27b]
衡石程書如秦皇傳湌聽政如隋文强眀自任不任宰
相如唐徳宗精於吏事以察為眀如唐宣宗盖欲陛下
懲既往而戒未然威福一出於上而已嘗有鋪翠之禁
而以翠羽為首飾者自若是豈法令不可禁乎抑宫中
服澣濯之化衣不曵地之風未形於外乎法之至公者
莫如選士名器之至重者莫如科第往嵗權臣子孫門
客類竊巍科有司以國家名器為媚權臣之具而欲得
人可乎願陛下正身以為本任賢以為助博采兼聽以
[048-28a]
收其效㡬萬餘言上嘉其經學淹通議論醇正遂擢為
第一
劉行簡應詔條具利害狀曰右臣伏覩今月二十七日
手詔令中外侍從省臺寺監職事官監司守令等各述
已見的確利害凡可以省費裕國強兵息民者條具以
聞仍已詔大臣置司修政有言聞達悉付講求有以見
陛下焦勞圗治宵旰靡遑仰師周宣所以内修政事外
攘夷狄之意以恵天下甚盛徳也然臣嘗謂修政之舉
[048-28b]
置司而講求之宜也何宜聞而久未聞耶昔梅福以南
昌尉上書乞假軺傳至行在所條對急政四方之士固
願効其所聞以為所不當緩如福者多矣及今始求之
豈亦所謂急政者乎方今中原版蕩九廟播遷外憂猾
夏之逺夷内有弄兵之羣寇而又僭偽竊國之人反側
自疑日夜謀我言政之急未有如今日者陛下詔臣等
以省費裕國強兵息民之事固議者所當急急矣然事
不素講而求之於一朝一夕之間所謂足國裕民者誠
[048-29a]
不知其方欲足國則民不裕欲裕民則國不足一旦用
度有闕郡縣吏不過隂取於民以應公上之須陛下亦
莫得而知也所謂省費強兵之事亦然欲省費則兵不
益欲益兵則費不省加又有烏合招来之寇存之則糜
費廪食不足恃以為強汰之則無所歸且覆出為惡議
者處此誠知其難也今日欲為陛下論之而不知所當
先則為不知言陛下問修政於羣臣而不先其所自為
則為不知政今日之事在陛下躬行者顧莫先於省費
[048-29b]
非謂天下之費必待陛下而省也以為不如是則不足
以感人心而示好惡政之本不立也臣愚不肖待罪臺
屬于兹有日矣竊聞陛下小心如成康儉徳如文景篤
好書傳踰於聲色尚方服用簡樸無華與士庶之家等
縉紳交歎以謂聖慮宏逺不以一日奢靡快意為樂也
然邇来議者頗謂嵗取左藏庫金帛之數不減全盛時
有司告病縉紳惑焉豈陛下儉扵一躬而賜予或未節
耶且左右親近之人至無厭也不以禮法抑之將何時
[048-30a]
而已仁宗皇帝嘗語侍臣曰左藏庫月供錢千二百緡
此周王所謂供王之好用朕宮中無所費其令罷之當
是時左右親近之人非不多也然而無所覬覦者知不
可也又況其間畏義知耻與上同休戚者雖予之將辭
焉其不然者皆貪得無厭不與上同休戚者也又何恤
焉且陛下厚於及人而以身當天下之謗其無乃自為
謀者疎邪臣碩少抑賜予之費與所謂雜色供奉冗食
無用之人稍鐫減之示好惡於天下則修政之本已立
[048-30b]
其事為之末乃可議耳夫修政之目無微而不當舉誠
將次第而行之莫若詔監司郡守縣令各至所部詢問
父老講求一方之利害若曰孰利未興孰害未除孰民
田有遺墾孰為知兵孰材武可用孰土豪可任使其當
山川控扼㳂江瀕海之地則曰某地可守某地可戰某
地可為寨柵廬舎某處可以積粟漕運各以方畧来上
然後以其說深考而熟計之度其可者行焉間遣近臣
巡按其地而核其實以為之賞罰黜陟則事無有不得
[048-31a]
其要領者今未嘗目見耳聞而獨使之汎然論天下之
利害其有益於施行者無㡬耳趙充國號為通知四夷
事者且曰百聞不如一見臣碩馳至金城圗上方畧況
餘人哉乃若省費裕國強兵息民見於事為者則臣謂
莫若求之民兵盖四者一事而已古者兵民為一故兵
不可勝用而國不知費趙一國耳長平之戰四十萬人
死其後亦不聞無兵秦男子十五以上皆驅之軍則是
民即兵也比年以来為民兵之説獻於上者多矣卒莫
[048-31b]
之行巡社之法既行而旋罷豈朝廷難之以為擾民耶
是計之未熟而行之不得其要者也若臣之說則異扵
是陛下即行之不過下半紙檄以頒郡縣郡縣承天子
詔㫖而告之民民則樂從之矣初無有甚難盖其說曰
不募不籍不教不易其名不奪其業不係縻於官不程
督以吏如是故民不擾而樂從凡縣鎮鄉社之民通使
為之不欲者勿強並習兵器若弓弩戈矛槍梃刀牌等
随其所習以今所謂保正長者總之曉以利害使各保
[048-32a]
其田桑廬舎境内有寇悉聽捕逐其獲寇之賞則有常
格見於著令若遇大盜并力殺獲則聞于朝稱其事而
旌賞之如効用之法其平居講習精於武藝者聽保正
長推舉不以多少聞于州郡州郡按試之如所舉者為
之旌别蠲其身丁及三犯杖聽贖彼固知保田桑廬舎
之利而又有意外旌賞之寵無所係縻無所程督亦誰
憚而不為哉今夫羣天下之士而試之有司次第薦送
而官使之彼誠利扵得官也挾策覔舉雖終老而不悔
[048-32b]
曷嘗募之使為科舉籍之使不脫耶使民習兵無以異
此為農為商不易其名不奪其業且將因閒暇時嘯其
朋儔自相講習挺者撃戈矛者刺弓弩者馳射彼歸而
求之有餘師又何必驅而教之為哉且山谷强悍之民
初未嘗教也而藝絶官軍者所至多有如曰必驅而教
之使知坐作進退是猶博士先生緩帶徐步升堂巍坐
而談經坐諸生堂上撃鼓而進退之以為文物表儀化
民成俗可也所謂學者豈真有待於是乎孔子曰不教
[048-33a]
民戰是謂棄之而臣乃以鄉社之兵為不必教者非兵
無事於教也以其勢與官軍不同非仰食公上者也所
繋至衆一或擾之將不樂從藉令習業不精假之嵗月
所得十一不已多乎嗚呼兵之弊甚矣其患有不可勝
言者在祖宗之時平居無事則竭天下之力以養兵在
今日國勢阽危則竭天下之力以養亂今臣之說雖未
能銷患於赫赫之際而䏻為陛下銷患於冥冥之中雖
未能足國裕民於一朝夕之間而能為陛下足國裕民
[048-33b]
於三嵗之後且為久逺無窮之利若以三嵗之後無救
目前因置不講則是其弊終不可救也碩陛下下臣章
雜議若以為可則立為賞功勸勞之典叅酌舊所著令
損益而施行之此臣所不能知也或曰臣之説朝廷非
不聞也不果行者懼民之知兵且為亂也臣曰不然強
悍之民倔起山谷十百為羣輕犯縣鎮居民無逺近多
寡望風奔走與異時敵人所至率以一歩卒聫十百人
而驅之拱手屈膝以受箠撃莫敢與抗者非不顧其生
[048-34a]
也誠未嘗知戰闘撃刺之事耳僅有一能者則荷戈持
梃出當之矣此臣所耳聞而目見也借令一鄉社之民
自起為盜則有他鄉社之兵制之一縣鎮之民為盜則
有他縣鎮之兵制之矧未必皆然耶臣之念至熟悉矣
雖臣觀陛下詔大臣設官属置司講論以修政為名誠
美矣顧所以稱是名者宜何如哉使一國之政如一家
之政小大協心上下告語畢精窮思推忠盡誠罔有嫌
間不顧望陛下風指不迎合大臣議論惓惓焉閔閔焉
[048-34b]
唯恐一事之有遺策一物之有遁情則庶㡬焉臻於有
成可日月冀也如其好是美名而不克充其實且聚訟
交訾若築室于道謀則非獨不可以日月冀抑論議有
不出於至公者矣元豐條例之舉崇寧講議之名事出
權臣弊政充塞貽天下患害至今未艾也碩陛下察焉
臣愚無知識姑陳其槩以塞聖問伏惟留神幸察
行簡又上劄子曰臣竊惟天下之事下合人心上合天
意中合大道者唯有一言曰公而已矣老子曰容乃公
[048-35a]
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盖混而為一非容不能公三公
之稱謂其容而能公也王訓大王者之稱謂其公而能
大也則是公不可不與王同徳王不可不與天同道此
天下之至理也臣竊觀陛下自臨御以来於天下之事
未嘗容心於其間大臣以為賢則進之臺諫以為否則
退之與政事之因革羣臣皆以為可則審度其言而罷
行之可謂至公而無私契天合道者也然而身為三公
不知與王同徳者非一日矣已所好者與之雖愆扵理
[048-35b]
而害於事者弗非也已所惡者奪之雖才有堪於用者
弗取也議有當於人心者弗行也夫如是則政事安得
無疵纇民安得不受其患哉惟公也故賢者碩立於王
之朝而不肖者退聽而革心道徳所以一風俗所以同
上無粃政下無幸民内治之所以舉逺人之所以服夫
所謂公者一言而已矣見於利害乃如此其大可不審
耶臣愚欲望陛下詔執政大臣諫官御史與百執事咸
體上心剗除弊習宏開正路終始惟一則治道之隆三
[048-36a]
王可四五帝可六天下廓廓乎其無事矣
行簡又進故事曰漢武帝向儒術丞相竇嬰太尉田蚡
亦俱好儒術推轂趙綰為御史大夫綰薦其師申公天
子使使束帛加璧安車駟馬以迎申公既至天子問治
亂之事申公年八十餘對曰為治者不在多言顧力行
如何耳是時天子方好文辭見申公對黙然然已招致
即以為太中大夫舍魯邸議眀堂事
  臣嘗謂申公之言天下之至言也自古好治之君
[048-36b]
  未嘗不慷慨思見天下之賢士求天下之議論次
  第而施行之已而利害之實既了了於胷中則忍
  而不䏻決見利不克興知害不克除談有餘而實
  不足者往往皆然中庸曰好學近乎智力行近乎
  仁武帝之初盖未辨此也故於申公之對有惑焉
  其後罷斥百家表章六經制禮樂易服色典章文
  物燦然大備意有所在皆力行之不見甚難安知
  非申公之言有以發之歟使其所行不改文景之
[048-37a]
  恭儉而専在於愛民利物之間則後世必以為賢
  哲不世出之君矣然武帝席文景極治之後扵天
  下之事尚謂猶不可不力行如此況多難之時乎
  臣故曰申公之言天下之至言也
行簡又論人主力行果斷疏曰臣聞之書曰非知之艱
行之惟艱又曰為治者不在多言顧力行如何耳盖自
古有為之君未嘗不慨然欲聞天下之言而求其利害
之實也既聞之則安之乃不果扵行者往往皆然此無
[048-37b]
他疑似之論有以惑之且不能自克故也恭惟陛下憫
宿蠧之未除念頽綱之不振政煩民困用廣財殫申詔
大臣置司講究凡不可於民而害於政者皆罷行之徳
意至渥也然曽未聞有所施行臣之私憂過計顧恐有
以疑似之説欺陛下之聽者曰茍如此將失人心矣臣
故欲為陛下言之夫所謂失人心者懼刑政之苛虐賦
役之猥多失百姓之心也懼好惡之不公賞罰之不眀
失士君子之心也若皆無是則所失者小人之心耳失
[048-38a]
小人之心而得百姓士君子之心又何病焉臣碩陛下
扵今日之政當審知其利害所當罷行者斷自聖心勿
貳勿疑庶㡬速見成效而事之委靡不振者悉舉矣伏
惟留神幸察
戸部侍郎葉夢得上奏曰臣聞邊患暴起驟亂中國自
古未有如今日之甚然盛衰循環雖天道有不䏻免惟
知消息盈虚之理而應之不失其道則易亂以為治變
危以為安亦在人之所為而已周以后稷創業扵始功
[048-38b]
徳厚矣再傳而為不窋遂失其官公劉繼之去邰而國
扵豳周復以續自公劉九傳至古公其積行累功愈隆
扵前而迫扵獯鬻復去豳而國扵岐實啓文武遂有天
下文王之時亦有玁狁昆夷之患自文武九傳而為厲
王復迫於犬戎宣王繼之周復以興三代如周無以加
矣而失國者再失天下者一㦯迫扵獯鬻或迫扵犬戎
然絶而復續終不䏻亂其乆長之業至扵卜年八百卜
世三十者有公劉大王文武宣王承其後故也今國家
[048-39a]
之勢不幸𩔖此然以我二百年太平安寧天下生息繁
庶不見兵革之乆則盛極而或衰以敵孱陋荒穢假息
一方不列扵王會未甞得與中國相通則衰極而或盛
理宜有之但消息盈虚兩盡其變則我之蹔弱未必不
為盛大無窮之基敵之驟強未必不為滅絶速斃之本
昔者吳王夫差伐齊既勝而歸伍員曰天之所棄必驟
近其小喜而逺其大憂王若不得志扵齊而以覺王心
吳國猶世今天禄亟至是吳命之不長也未㡬吳果滅
[048-39b]
扵越吳人侵楚入郢敗其舟師獲二帥七大夫楚國大
懼子期又敗扵繁陽令尹子西獨喜曰乃今可為矣扵
是遷都扵鄀改修其政而楚復定以吴占敵安知天不
逺其大憂以楚占我則天下固亦因此而可為矣況以
祖宗徳澤蟠結之深厚太上皇帝謙遜自約淵聖皇帝
寅畏小心陛下繼之以英烈神武世世相承有后稷公
劉文武宣王之美而無厲王之過竊料敵不出三年其
勢必亂何者自從事契丹以来㡬二十年人疲衆怨一
[048-40a]
也烏竒邁惸然逺交而斡里雅布尼瑪哈奄有中國之財之
地其勢必爭二也所用之兵刼諸小國烏合之衆以為
肘臂所謀之人託諸契丹䘮亡之餘以為腹心恩怨不
齊間隙易生三也既再得志扵我其氣必驕所盜金珠
玉帛之富適以啓其侈所據子女服食之奉適以稔其
欲侈動而欲肆何恃可乆四也燕趙汾晉驅其殘破之
人朝夕謳吟思漢必不甘心忍為左袵之鬼小伺其間
必棄而来歸衆散人離不過威以刑殺則怨怒愈甚内
[048-40b]
將自潰五也積此五者理豈乆長惟是自古復國之難
必大智不惑大勇不懼知逸樂始扵憂勤敵國外患適
為我利乃能有濟此臣所謂應之以道而盡其變者也
恭惟陛下睿眀之徳足以厯觀盛衰之理雄武之量足
以徧應強弱之實伏望深考成周所以絶而復續之故
以永公劉大王宣王之功慎察吳楚所以更為存亡之
端以質伍員子西之論講修政事集用忠賢憂其所可
憂而無屈扵我之蹔弱畏其所可畏而無憚扵彼之驟
[048-41a]
強則克復七廟之業内安四海北迓二聖可必得而伸

御史中丞廖剛上奏曰臣聞欲正其末必端其本欲清
其流必澄其源自古為天下國家孰不欲興利除害振
滯補弊以成治功然而毎不能者不求其本源故耳臣
竊觀今日天下之事不循其本而為之者尚多如患經
費之不支則多方聚斂不曰省事而均節之乃其本乎
患盜賊之未息則窮力討捕不曰擇人而安輯之乃其
[048-41b]
本乎事功之不立以方作俄輟人不得盡其才故也命
令之不孚以輕發數改民無以定其志故也至若刑威
弛而馴致兵驕名器輕而寖成官冗未有無所自而然
者亦在反而求之耳雖然此特事之一端而已事之端
固未易殫舉抑有所謂本源之大者焉孟軻論天下國
家之本在身董仲舒言逺近莫不壹扵正獨在乎吾身
之正是故叢脞則萬事隳清浄則民自定是謂本源之
大者得其道則無為而治者也揚雄曰天下雖大治之
[048-42a]
在道四海雖逺治之在心其是之謂乎君惟眀乎道意
誠而心正則忠邪如見肺肝是非若辨白黑亦何待人
言然後喻哉區區愚忠姑請以是為獻
李彌遜自廬陵以左司召上殿劄子曰臣聞善為國者
如持衡本末輕重常使適平無偏而不舉之患焉唐自
中葉以還方鎮驕横稔成禍亂至于五代益甚藝祖躬
覩其弊懲前轍之傾故削州郡之權以尊王室以攬威
柄誠得銷患捄時之宜然當是時強兵勁卒悉屯京師
[048-42b]
及西北近畿往来更戍不絶扵道百姓逸樂財用豐衍
州郡奉行詔條得以無患其後承平既乆兵制寖隳民
益無聊而州郡之權益輕本末俱弱以致禍患此已然
之眀效也至于今日曽未少革帥守但持空拳兵寡民
貧城池隳弊財賦悉以上供餽餉不足枝梧目前常不
暇給平時稍為備守之計則羣議力沮之萬一有警拱
手罔措賢者則甘心守節不肖者則奉身逃生雖誅竄
失職之吏其害己不可勝道矣朝廷平時視州郡如越
[048-43a]
人視秦人肥瘠曽不曰王者以天下為家朝廷賴州郡
以為藩維也州郡撓弱則朝廷之勢不固矣譬如千金
之家知堂奥之可保而略其門廡不知門廡之隳堂奥
其可安乎臣愚碩慎擇賢材以任帥守假之事權使得
竭才展效鎮安一方上寛顧憂下銷奸宄以效臂指之
用昔董仲舒曰當更化而不更化雖有大賢不能善治
今政解而更張之時也伏望睿慈留神擇中天下幸甚
彌遜為户部侍郎又上劄子曰臣嘗觀唐太宗問創業
[048-43b]
守文之君而房𤣥齡以創業為難魏徴以守文為難臣
愚以謂創業守文雖不為易而中興為甚難也盖振頽
綱補弊政易風俗集流亡政之可因者悼前轍而或廢
事之可革者守膠柱而不移欲其成功誠甚難也易曰
有過物者必濟故小過之後受之以既濟自古人君非
有大過人者不能囬衰亂之俗以為安平之治也惟周
宣王以任賢使能而䏻復古漢宣帝以信賞必罰而致
中興光武以總攬權綱造漢室肅宗以治兵討賊復唐
[048-44a]
祚元帝以虚心下士收一時之望以保江左至扵區區
勾踐尚能苦身焦思滅強吳尊周室以復其國則天下
之事未有力行而不成亦未有不為而能成者也降是
而往雖有願治之君而終不能成其紹復之業者政事
之間害成者多而不能去故也將帥雖衆而失控御之
術害成也財用雖足而失均節之道害成也立政者茍
一朝之利而不為經逺之計害成也在位者懐自安之
私而無許國之志害成也有是數者而欲中興之功是
[048-44b]
猶農夫不去草莱而望苗之興顧不難哉仰惟國家之
難曠古未聞陛下宵衣旰食坐薪嘗膽凡政事之得失
生民之利病人材之賢否與夫任將帥練兵卒豐財用
一有補扵中興之治者莫不深究而力行之然蹙國未
復強敵未殄豈規摹未定而害成者未去乎今强敵㽞
屯中原資糧畿甸分兵淮泗觀時伺釁窺我中國其志
甚大未肯輕舉兹忠臣義士所以流涕而芻蕘縉紳每
為寒心者而朝廷方且崇大體務鎮静狃目前之安忘
[048-45a]
善後之計如秦人越人端視而不加恤臣愚所未喻也
臣聞孟子論當務之急易經著随時之義君子見㡬不
俟終日又聞賁育之不戒童子之不抗魯雞之不期蜀
雞之不支若計謀不先定將帥不協力士卒不素練饋
餉不預備玩嵗愒日不早圗之一旦秋風髙胡馬鳴後
時之悔若噬臍焉殆將何及臣碩陛下斷以乾剛照以
離眀體當務随時之訓如救焚援溺之急馭將以道節
財以理變茍且之政以為逺圗懲自安之私以勵臣莭
[048-45b]
力去此害成者然後任賢能如周宣王信賞罰如漢宣
帝總權綱如漢光武掃大憝如唐肅宗下取元帝勾踐
之事以為規監將見中原不足復强敵不足破誠宗廟
社稷海㝢元元無疆之休臣不勝憂思忠憤激切屏營
之至
通判廣州汪應辰召對上奏曰臣竊以天下之事智足
以謀之力足以行之雖或甚難宜其無不舉者然考其
效驗往往與人繆盭而變故之發常出乎智力之外已
[048-46a]
往成敗之迹其如是者多矣是以聖人論天下之事以
為非人所能必歸之扵天至其論天道也曰我不敢知
曰天不可信曰天難諶命靡常又必歸之扵人事夫所
謂人事者非恃其智力之謂也即吾之仁心誠意所以
無媿於天者擴而充之以至扵廣大勤而行之以至於
悠乆不以好惡之私汨其正不以利害之變易其守使
存於心者無毫髮之差施於事者無竅隟之闕表裏純
粹與天為一天且不違則事雖甚難盖有不足治者沴
[048-46b]
氣可以消而為和獷心可以化而為善衰敝之俗可以
易而為治安四逺賔服百嘉鬯遂皆其方寸之所發夙
夜之所積者爾由是以言所謂天道即人事也故二帝
三王君臣之間更相儆戒未嘗不稱天盖其心未嘗不
在帝左右也秦漢而下聖學益微天人異觀幽顯殊致
而天下之治亦有媿扵古矣恭惟皇帝陛下以聰眀睿
智撫囏虞之運軫念南北赤子肝腦塗地之禍發自淵
衷屈己修好以保全遺黎導迎善氣此天之心也昔戰
[048-47a]
國紛争獨孟軻以謂不嗜殺人者能一之行仁政而王
莫之能禦而臣嘗考東晉以後南北分裂二百餘年北
又析為十六國其間變故不可勝計然南亦莫能相尚
盖其所以失者或不量事勢輕用其民以僥倖扵戰勝
或因循茍且安扵細娛未嘗至誠惻怛講修仁政為乆
大之計故終無以仰稱天意也陛下超然逺覽灼知天
意所在好生之徳固已格于上下惟是政事之間天下
之民有望扵獨斷者乆矣比日以来眀詔數下革去宿
[048-47b]
弊芟夷蕪穢解弛煩宻振拔滯淹䟽導壅塞一皆出扵
聖意斯民歡喜鼓舞至或感泣人心如此天意又可知
矣然陛下所以保大圗永欽承天休者豈特如此而已
哉推平昔聖心之所存與今日仁政之所已行者兢業
扵㡬微之際基命扵宥宻之中必將日新又新以幸天
下人材既進不間新舊而特致嚴扵邪正之辨言路既
開不間䟽逺而特致察扵是非之實求政之闕遺而増
修之使之為富彊之國求下之疾苦而振徳之使之為
[048-48a]
太平之民至於天意人事合若符節曠然大變將有不
期而自至者盛徳大業皆在扵陛下矣
應辰為户部侍郎又進故事曰唐太宗初即位置𢎞文
舘精選天下賢良文學之士虞世南禇亮等令更宿直
退朝之暇引入内殿從容燕見或論往古成敗或問民
間事情每言及稼穡艱難則務遵勤儉言及閭閻疾苦
則議息征徭以至諷誦詩書講求典禮咨詢忘倦或至
夜分若軍國㡬微時務得失則責之輔相悉不相干又
[048-48b]
謂太子少師蕭瑀曰朕少好弓矢得良弓十數自謂無
以加近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朕問其故工曰木心
不正則脉理皆邪弓雖勁而發矢不直朕始寤曏者辨
之未精也朕以弓矢定四方識之猶未盡況天下之務
其能徧知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書内省數延
見問以民間疾苦及政事得失臣聞有天下者常患乎
不䏻通天下之情察天下之理情有所不通則是猶一
身之中而關節脉理之不属也理有所不察則是猶耳
[048-49a]
目不䏻視聽而欲以運動手足也然而一日有萬機之
繁堂下有千里之逺乃欲使天下之情無不通天下之
理無不察其勢豈不甚難哉盖必咨詢訪納廣覽兼聽
有所見聞者皆得以獻陳扵前有所疾苦者皆得以赴
愬於上則雖未嘗家至户察而固已卓然立乎無蔽之
地以此醻酢事變經理世故盖亦舉而措之爾以舜之
聦眀自耕稼陶漁又厯試諸難然後為帝宜其無所不
知也繼堯之後盡循其道宜其無所為也而書之所載
[048-49b]
乃以詢于四岳闢四門眀四目逹四聦為先務則舜之
所以為舜所以䏻繼堯者豈其任一已之聦眀哉盖取
諸人以為善也三代而下惟貞觀之治庶㡬成康而太
宗即位則擇天下名士相與宻勿論議夜以繼日又令
京官五品以上更直待問此其致治之本也陛下以大
眀繼照旁求直言收召耆徳如舜與太宗之初矣然臣
以為聖人之心常自以為不足故其求益扵下者亦無
所不用其至舜以詢于四岳為未足也故繼之闢四門
[048-50a]
以闢四門為未足也故又廣視聽于四方太宗既盡得
天下名士與之㳺居矣然而衆不可盖愚或有得故京
官五品以上亦皆得以序進焉臣碩陛下因今日所行
推而廣之謹陳其六事以備采擇其一曰唐之宰臣雖
休假亦見率皆從容命坐論政事大體至扵啓擬差除
之𩔖則退而以熟狀畫可猶有古者論道之遺意今雖
不能盡如古竊謂二府進呈之暇亦宜賜以閒燕使得
展盡底藴無所顧避盖君臣之間誠意既通論議既定
[048-50b]
然後可以有為也其二曰侍從之臣本以論思獻納為
職今則各有司局往往以越職為嫌所宜眀降詔㫖示
以近臣盡規之義則所謂侍從者不止扵有司之守也
其三曰尚書六曹雖曰奉行成命之地而元祐著令諸
奉制書及事已經奏而理有不便者速具奏聞其後大
臣用事惡其害己遂廢其法今宜復元祐舊制則所謂
有司之守者又不止扵奉行文書也其四曰講讀之官
宜有所訪問以推究古義裨益聖學且以眀當世之務
[048-51a]
如祖宗朝邇英延義二閣記注之所載尚可考也其五
曰竊見英宗皇帝親政諫官司馬光上言乞復先朝故
事日輪侍從一員直資善堂夜則宿於崇文院時賜召
對與之講論古今治體民間情偽光論此事至于四五
最為詳悉願舉而行之亦唐𢎞文館之意也其六曰祖
宗視朝之外再御後殿親決庶政如外路部送到罪人
如投匭訴事人如審官院流内銓三班院磨勘并差遣
人如審刑院刑部叙復左降人如經過到闕軍人如慮
[048-51b]
囚放欠盖雖賤官下吏卒伍徒𨽻皆一一引問考覈其
實寃抑者必伸欺蔽者必察今惟選人改秩及囚繋疏
決始得引見一切聽之有司而已祖宗之制雖未䏻盡
復臣竊謂今之臣庶其以事而至於庭者固已無㡬碩
省閱其狀親賜質問随其事理裁自聖意而間亦有所
予奪焉凡此數者皆祖宗之所已行非特以通天下之
情察天下之理而小大之臣其材識之髙下志趣之邪
正皆亦不逃扵聖覽矣天下幸甚
[048-52a]
 
 
 
 
 
 
 
 
[048-52b]
 
 
 
 
 
 
 
 厯代名臣奏議卷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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