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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宋史紀事本末 > 宋史紀事本末 卷二十五
[025-1a]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紀事本末卷二十五
           明 馮 琦 原編
             陳邦瞻 増輯
  蒙古連兵
理宗端平二年春正月丙辰詔孟珙屯黃州珙留襄陽
招中原精鋭之士萬五千餘分屯漅北樊城新野唐鄧
間以僃蒙古名鎮北軍遂以為襄陽都統制 六月蒙
[025-1b]
古主命子奎騰将諾海等侵蜀特們徳爾張柔等侵漢扣
肯布哈及察罕等侵江淮 秋七月蒙古将扣肯布哈
侵唐州全子才等棄師走趙范帥兵敗蒙古于上閘兒
還 冬十月蒙古奎騰入蜀次鞏昌金總帥汪世顯降
時金亾郡縣皆降獨世顯堅守不下奎騰至世顯率其
衆持牛酒迎謁奎騰謂之曰吾征討有年所至皆下汝
獨固守何也世顯曰有君在上賣國市恩之人諒所不
取濶端大悦戒其下秋毫勿犯俾世顯仍舊職即日令
[025-2a]
帥所部從征世顯遂截嘉陵進趨大安 十二月蒙古
奎騰入沔州殺知州事髙稼稼在沔葺理創殘招集流
散皆襁負歸之及數與蒙古力戰竒功甚多至是奎騰
自鳯州入西川東路之師多敗遂擣西池谷距沔九十
里吏民議退保大安稼言於制置使趙彦呐曰今日之
事有進無退若能進據險地以身捍蜀敵有後顧必不
深入若倉皇召兵退守内地敵長驅而前蜀事去矣彦
呐曰吾志也已而竞行留稼守沔蒙古自白水闗入六
[025-2b]
股㧣距沔六十里沔無城依山為阻稼升髙鼔譟盛旗
鼓為疑兵彦呐至蜀口檄帳前總管和彦威以軍還沔
召小校楊俊何璘以兵㑹又選精兵千人命王宣帥以
助之已而蒙古大至何璘遁沔州遂陷衆擁稼出户稼
叱之不能止敵圍殺之彦呐聞稼死沔州破乃進屯青
野原蒙古圍之曹友聞曰青野為蜀咽㗋不可緩也即
往救之半夜截戰遂解其圍旣而蒙古先鋒汪世顯擣
大安友聞又救之指麾甫畢蒙古大軍數萬突至友聞
[025-3a]
迎戰又敗之敵乃退友聞遂引兵扼僊人闗
三年春正月蒙古兵攻洪山張順翁成大等以兵捍禦
蒙古将特們徳爾侵江陵統制李復明奮戰死之 三月
襄陽北軍主将王旻等作亂時制置使趙范在襄陽以
王旻李伯淵樊文彬黄國弼等為腹心朝夕酣狎了無
上下之序民訟邊防一切廢弛既而南北軍交爭范失
於撫馭於是旻伯淵焚襄陽城郭倉庫相繼䧏於䝉古
時城中官民尚四萬七千有竒財粟在倉庫者無慮三
[025-3b]
十萬軍器二十四庫皆為蒙古所有金銀鹽鈔不與焉
南軍将李虎乘勝刼掠城中為之一空襄陽自岳飛收
復以來百三十年生聚繁庶城髙池深甲於兩陲一旦
灰燼詔以趙范失於撫御削三官仍舊職任 時師屢
為蒙古所敗襄漢淮蜀日急帝悔前事命學士吳泳草
詔罪已監察御史王萬謂泳曰兵固失矣言之甚恐亦
不可今邊民生意如髮宜以振厲奮發興感人心因為
條具沿革事宜泳從其言草詔進略曰數年之間多難
[025-4a]
已甚屬讐金之寢滅而䝉古之與隣逮合謀成破蔡之
功恐假道有滅虞之勢心之憂矣臍可噬乎又曰兵民
之死戰闘户口之困流離室廬靡存骼胔相望是皆朕
明不能燭徳有未孚上無以格天心下無以定民志今
方施令發政以為緩輯之圖補卒蒐乘以嚴守禦之僃
想瘡痍之溢目如疾病之在身 是月䝉古陷隨郢州
荆門軍 八月䝉古陷棗陽軍徳安府 九月壬午御
前諸軍統制曹友聞與䝉古戰於大安軍陽平闗敗績
[025-4b]
死之初友聞帥師扼仙人闗諜報䝉古合蕃漢軍五十
餘萬至友聞謂弟萬曰國家安危在此一舉衆寡不敵
豈容浪戰惟當乘髙據險出竒設伏以待之䝉古攻武
休闗敗都統李顯忠軍遂入興元欲衝大安軍制置使
趙彦呐檄友聞控制大安以保蜀口友聞以為不可彦
呐不從友聞乃遣弟萬及友諒引兵上鷄冠隘多張旗
幟示敵堅守友聞選精鋭萬人夜渡江宻往流溪設伏
約曰敵至内以鳴鼓舉火為應外呼殺聲䝉古兵果至
[025-5a]
萬出逆戰䝉古巴圗魯及諾海帥歩騎萬餘人往來搏
戰矢石如雨萬身被創令諸軍舉烽友聞分所部為三
以禦敵親帥精兵三千人疾馳至隘下先遣統領劉虎
帥敢死士五百衝敵前鋒不動友聞乃伏三百騎道旁
而令虎銜枚突陣㑹大風雨諸将請曰雨不止淖濘深
没足宜候少霽友聞叱曰敵知我伏兵在此緩必失機
遂擁兵齊進西軍素以綿裘代鐵甲經雨濡濕不利歩
鬬黎明䝉古以鐵騎四面圍繞友聞嘆曰此殆天乎吾有
[025-5b]
死而已於是血戰愈厲與萬俱死軍盡沒䝉古兵遂長
驅入蜀一月之間成都利州潼州三路俱陷沒西蜀所
存唯䕫州一路及潼川順慶府而已 冬十月壬寅䝉
古兵陷固始縣 丙午䝉古奎騰兵離成都入文州知
州劉鋭通判趙汝曏乘城固守晝夜摶戰踰月援兵不
至鋭度不免集其家人盡飲以藥皆死乃聚其屍及公
私金帛告命焚之家素有禮法㓜子纔六歳飲藥時猶
下拜受之左右感動城破鋭及其二子自刎死汝曏被
[025-6a]
執臠殺之軍民同死者數萬人 十一月䝉古扣肯布哈
入淮西蘄舒光州守臣皆遁扣肯布哈合三州人馬糧
械趨黃州遊騎自信陽趨合肥詔淮西史嵩之援光淮
東趙葵援合肥沿江陳韡過和州為淮西聲援 䝉古
特們徳爾攻江陵史嵩之遣孟珙救之珙遣張順先渡而
自以全師救之變易旌旗服色循環往來夜則列炬照
江數十里相接珙又遣趙武等與戰珙親往節度遂破
䝉古二十四砦還民二萬而歸 蒙古将察罕攻真州
[025-6b]
知州丘岳部分嚴明守具周悉䝉古兵薄城輒敗岳乘
勝出戰於胥浦橋以強弩射其致師者一人死之敵兵
少却岳曰敵衆十倍於我不可以力勝也乃為三伏設
砲石待之於西城敵至伏起砲發殺其驍将敵衆大擾
岳選勇士襲敵營焚其廬帳越二日皆引去
嘉熈元年冬十月䝉古扣肯布哈攻黃州孟珙帥師救
却之遂攻安豐杜杲繕完守禦䝉古以火砲焚樓櫓杲
隨陷隨補完䝉古令巴圖爾斫牌木巴圖爾者皆死
[025-7a]
囚為之攻城以自贖杲募善射者用小箭射其目巴圖
爾多傷而退䝉古填壕為二十七壩杲分兵扼壩䝉古
乘風縱火俄而風雪驟作杲募壯士奪壩路士皆奮躍
死戰㑹池州都統制吕文徳突圍入城合力捍禦䝉古
引去淮右以安文徳安豐人魁梧勇悍嘗鬻薪城中趙
葵見其遺履長尺有咫異而訪之值文徳出獵暮負虎
鹿各一而歸召置帳下遂累功勞超擢軍職
二年春正月己未詔史嵩之趙葵援黃州安豐其立功
[025-7b]
将士等第亟具名以聞 二月䝉古再遣王檝來求嵗
弊銀絹各二十萬僉書樞密李宗勉言輕諾者多後患
當守元約可也然比之開禧時物價騰踴奚啻倍蓗矣
史嵩之開督府力主和議宗勉言使者可疑者三嵩之
職在督戰如收復襄光控扼施澧招集山砦保固江流
皆今所當為若所主在和則凡有機㑹可乘不無退縮
之意必至虚捐歳月坐失事功 三月己丑命将作監
周次説為䝉古通好使 九月䝉古察罕帥兵號八十
[025-8a]
萬圍廬州期破廬後造舟巢湖以窺江左於濠外築土
城六十里穿兩濠攻具皆數倍於攻安豐時杜杲極力
守禦䝉古築壩髙於城樓杲以油灌草即壩下焚之皆
為煨燼又於串樓内立鴈翅七層俄砲中壩上衆驚杲
乘勝出戰䝉古敗走杲追躡數十里又練舟師扼淮河
遣其子庻監吕文徳聶斌伏精銳於要害䝉古不能進
遂引而北歸詔加杲淮西制置使 冬十月以孟珙為
荆湖制置使詔珙收復京襄珙謂必得郢然後可以通
[025-8b]
餽餉得荆門然後可以出竒兵及至岳州檄江陵節制
司搗襄郢召諸將指授方畧發兵深入遂復郢州荆門軍
三年三月孟洪遣兵及䝉古戰三戰皆捷遂復信陽
光化軍樊城襄陽因上䟽曰取襄不難而守為難非将
士不勇也非車馬器械不精也寔在乎事力之不給耳
襄陽為朝廷根本今百戰而得之當加經理如䕶元氣
非甲兵十萬不足分守與其抽兵於戰來之後孰若保
此全勝上兵伐謀此不爭之爭也乃以蔡息降人置忠
[025-9a]
衛軍襄郢降人置先鋒軍 八月䝉古諾海将兵入蜀
制置使丁黼聞之先遣妻子南歸自誓死守至是諾海
自新井入詐竪宋将旗黼以為潰卒以旗榜招之既審
知其非領兵夜出城南迎戰而死䝉古遂取漢卭簡眉
蓬州遂寜重慶順慶府尋引還黼帥蜀為政寛大蜀人
思之 十二月孟珙諜知䝉古諾海等帥衆號八十萬
南侵䇿其必道施黔以透湖湘乃請粟十萬石以給軍
餉以三千人屯峽州千人屯歸州命弟瑛以精兵五千
[025-9b]
駐松滋為䕫聲援増兵守歸州隘口萬户谷及䝉古至
珙宻遣将禦之又以千人屯施州䝉古既入蜀珙增置
營砦分布戰艦遣兵間道抵均州防遏且設䇿備禦未
幾䝉古渡萬州湖灘施䕫震動珙兄璟時知峽州帥兵
迎拒於歸州大埡砦得捷於巴東遂復䕫州
四年春正月䝉古張柔等分道入侵 二月癸丑以孟
珙為四川宣撫使珙遂興屯田條具上流事宜㑹諜知
䝉古於襄樊信陽隨州招集軍民布種積船材於鄧之
[025-10a]
順陽乃分兵撓其勢潜兵燒所積船材又度其必因糧
於蔡遣兵火其積聚遂拜四川安撫使知䕫州節制歸
峽鼎澧軍馬珙至鎮招集散民為寧武軍以降人回鶻
阿里巴圗爾為飛鶻軍釐蜀政之弊為條班諸郡縣且
曰不擇險要立砦柵則難責兵以衛民不集流離安耕
種則難責民以養兵乃立賞罰以課殿最俾諸司奉行
之尋兼䕫州路制置屯田調夫築堰募農給種首秭歸
尾漢口為屯二十為頃十八萬八千二百八十以李庭
[025-10b]
芝權施州建始縣庭芝訓農治兵選壯士雜官軍教之
期年民皆知戰守善馳逐無事則植戈而耕敵至則悉
出而戰珙下其法於所部行之 夏四月䝉古復使王
檝來檝前後凡五至以和議未决隱憂致疾卒遣使歸
其柩於䝉古淳祐元年十一月䝉古諾海部汪世顯等
復入蜀進圍成都制置使陳隆之固守彌旬誓與城存
亾部将田世顯濳送欵於䝉古乘夜開門北兵突入隆
之舉家數百口皆死檻送隆之至漢州命諭守臣王䕫
[025-11a]
降隆之大呼曰大丈夫死爾勿降也遂見殺漢州兵三
千出戰城閉盡為䝉古所屠 十二月䝉古伊埒黙色
來議和從行者七十餘人伊埓黙色曰吾與汝等奉命
南下楚人多詐當誓死無辱吾君已而馳抵淮上守将
以兵脅之曰爾命在我生死頃刻間耳若能降官爵可
立致不然必不爾貸伊埒黙色曰吾持節南來以通國
好反誘我以不義有死而已守将知其不可逼乃囚之
長沙飛虎寨
[025-11b]
二年二月䝉古伊克諾延耶律珠格自京兆取道商房
以趨三川遂攻瀘州孟珙遣一軍屯江陵及郢州一軍
屯沙市一軍自江陵出襄與諸軍㑹又遣一軍屯涪州
且下令應出戍主兵官不許失棄寸土權開州梁棟以
乏糧還司珙曰是棄城也斬以狥由是諸将禀命惟謹
 冬十月䝉古陷通州屠其民守将杜霆棄城遁 十
二月䝉古兵攻敘州都統楊大全戰死
三年春正月䝉古張柔分兵屯田於襄城 秋七月䝉
[025-12a]
古兵破大安軍忠義副總管楊世安守魚孔隘力戰却
之詔以世安就知大安軍
四年五月䝉古兵圍壽春吕文徳率諸軍禦之 六月
以吕文徳為淮西招撫使未幾文徳敗䝉古兵於五河
復其城 十二月以孟珙兼知江陵府珙至江陵登城
嘆曰江陵所恃三海不知沮洳有變為桑田者敵一鳴
鞭即至城外葢自城以東古嶺先峰直至三汊無有限
隔乃修復内隘十有一别作十隘於外有距城數十里
[025-12b]
者沮漳之水舊自城西入江因障而東之俾遶城北入
於漢而三海遂通為一隨其髙下為匱畜洩三百里間
渺然巨浸土木之工百千萬民不知役因繪圖上之
五年五月詔沿江湖南江西湖廣兩浙制帥漕司共造
輕捷戰船置遊擊軍壮士分僃捍禦 七月䝉古察罕
㑹張柔掠淮西至揚州而去
六年十一月䝉古兵侵荆湖江淮之境攻㧞虎頭闗遂
至黃州
[025-13a]
  余玠守蜀
理宗淳祐三年二月以余玠為兵部侍郎四川制置使
玠家貧落魄無行喜功名好大言甞作長短句謁淮東
制置使趙葵葵壯之留置幕府俾帥舟師泝淮入河抵
汴所向有功累推淮東制置副使入對言方今世胄之
彦塲屋之士田里之豪一或即戎即指之為麤人斥之
為儈伍願陛下視文武之士為一勿令偏有所重偏則
必至於激文武交激非國之福帝曰卿人物議論皆不
[025-13b]
尋常可獨當一面乃授四川宣諭使至是加制置使知
重慶府蜀中財賦入户部三司者五百餘萬緡入四總
領所者二千五百餘萬緡金銀綾錦之類不預焉自寳
慶三年失闗外端平二年蜀地殘破所存州郡無幾國
用益窘至是十六年間凡授宣撫使者三人制置使者
九人副使四人或老或暫或庸或貪或慘或繆或遥領
而不至或開隙而各謀終無成績於是兩川無復紀律
監司戎帥各專號令擅辟守宰蕩無紀綱玠至築招賢
[025-14a]
館于府左供張一如帥所居下令曰集衆思廣忠益諸
葛孔明所以用蜀也士欲有謀以告我者近則徑詣公
府逺則自言於所在州郡以禮遣之髙爵重賞朝廷不
吝以報功豪傑之士趨期立事今其時矣士之至者玠
不厭禮接咸得其歡心言有可用隨才而任茍不可用
亦厚遺謝之播州冉璉冉璞兄弟有文武才隱居蠻中
前後閫帥召皆不至聞玠賢兄弟相率詣謁玠賓禮
之館穀加厚居數月無所言玠乃更闢别館以處之且
[025-14b]
常使人窺其所為兄弟終日不言惟對踞以堊畵地為
山川城池之形起則漫去如是又旬餘請見玠屏人曰
為今日西蜀之計其在徙合州城乎玠不覺躍起曰此
玠志也但未得其所耳曰蜀口形勝之地莫若釣魚山
請徙諸此若任得其人積粟以守之勝於十萬師逺矣
巴蜀不足守也玠大喜遂不謀於衆宻以其謀聞於朝
請不次官之詔以璉為承事郎權發遣合州璞為承務
郎權通判州事徙城之事悉以任之命下一府皆諠然
[025-15a]
同辭以為不可玠怒曰城成則蜀頼以安不成玠獨坐
之諸君無預也率築青居大獲釣魚雲頂天生凡十餘
城皆因山為壘碁布星分為諸郡治所又移金戎於大
獲以護蜀口移沔戎於青居興戎先駐合州舊城移守
釣魚共僃内水移利戎於雲頂以僃外水於是如臂使
指氣勢聫絡屯兵聚糧為必守計民始有安土之心
十年冬十月余玠出師擣興元不克玠慷慨自許有挈
故地還天子之語數年之間建城堡築闗隘增屯堡邊
[025-15b]
警稍息於是一意出師率諸将廵邊直擣興元遇䝉古
将汪徳臣鄭鼎大戰而還
十二年二月䝉古将汪徳臣城沔州未幾又城利州自
是䝉古且耕且戰蜀土遂不可復 冬十月䝉古汪徳
臣将兵掠成都薄嘉定四川大震余玠率諸将愈興元
用等夜開闗力戰始解去
寳祐元年五月甲午召余玠還 六月庚申以余晦為
四川宣諭使代余玠初利州都統王䕫素殘悍號王夜
[025-16a]
义恃功驕恣桀驁不受節度所至却掠蜀人苦之初玠
帥蜀至嘉定䕫帥所部迎謁纔羸弱二百人玠曰乆聞
都統兵精今疲弊若此殊不稱所望䕫對曰䕫兵非不
精所以不敢即見者恐驚從人耳頃之班聲如雷江水
為沸旗幟精明舟中皆戰掉失色而玠自若也徐命吏
班賞冇差䕫退謂人曰儒者中乃有此人玠乆欲誅䕫
獨恐其握重兵居外恐輕動危蜀謀於親将楊成成曰
今縱弗誅飬成其勢後一舉足西蜀危矣䕫在蜀雖乆
[025-16b]
有威名孰與吳氏吳氏當中興危難之時能百戰以保
蜀傳之四世恩威益張一日曦為叛逆諸将誅之如取
孤豚况䕫無吳氏之功而有曦之逆心恃豨突之勇敢
慢法度縱兵殘民奴視同列非有呉氏得人之固也今
誅之一夫力耳待其發而取之難矣玠意遂决夜召䕫
計事潜以成代領其衆䕫纔離營而新将已單騎入矣
将士皆錯愕相顧不知所為成以帥指譬曉之遂相率
下拜䕫至玠斬之乃薦成為文州刺史㑹戎州帥欲舉
[025-17a]
統制姚世安為代玠素欲革軍中舉代之弊以三千騎
至雲頂山下遣将代世安世安閉闗不納而世安素結
丞相謝方叔子姪至是求援於方叔方叔遂倡言玠失
利戎之心非我調停且朝夕有變又隂嗾世安宻求玠
之短陳於帝前帝惑之於是世安乃與玠抗玠鬱鬱不
樂玠專制四蜀凡有奏䟽詞氣不謹帝不能平㑹徐清
叟入對語及玠因言玠不知事君之禮陛下何不出其
不意而召之帝不答清叟曰陛下豈以玠握大兵召之
[025-17b]
或不至耶臣度玠素失士心必不敢帝然之乃以資政
殿學士召而以知鄂州余晦代之 秋七月余玠卒玠
之治蜀也任都統張實治軍旅安撫王惟忠治財賦監
簿朱文炳接賓客皆有常度至於修學飬士輕徭以寛
民力薄征以通商賈蜀既富實乃罷京湖之餉邊闗無
警又撤東南之戍自寳慶以來蜀閫未有能及之者然
乆假便宜之權不顧嫌疑昧於勇退遂來讒賊之口又
置機捕官雖足以㢘得士情然寄耳目於羣小故人多
[025-18a]
懐疑懼至是聞召不自安一夕暴卒或謂仰藥死蜀人
莫不悲之 薛應旂曰宋之不競若天有以限之者纔
得一人讒忌即入自其盛世固已有之熈豐以後類不
相容迄於南渡日甚一日迨嘉寳間金國雖亾䝉古方
熾余玠治蜀措置有方猶足以為一木之支而謝方叔
徐清叟之徒必為疑間以致之死鳴呼玠死之後不特
蜀非宋有而國祚亦從可知矣尋又籍玠家財以犒師
若非忠義之士有不解體者哉
[025-18b]
二年八月下利州西路安撫王惟忠大理獄余晦帥蜀
惟忠潜通北國遂下獄竟斬於市 九月追削余玠官
秩奪其子晦告身先是待御史吳燧等論玠聚斂罔利
七罪玠死其子如孫盡竊帑庾之積以歸詔簿録玠家
財以犒師賑邊如孫遂認錢三千萬徴之累年始足
  真魏諸賢用罷
理宗寳慶元年八月罷直學士院真徳秀先是嘉定中
徳秀為起居舍人兼東宫講官言事不避權貴知宰相
[025-19a]
史彌逺欲以爵禄縻天下士慨然謂劉鑰曰吾徒須急
引去使廟堂知世有不肯為從官者遂力請外帝初即
位自知潭州召為禮部侍郎直學士院入對勸帝以容
受直言召用賢臣固結人心為本帝頗納之時又召魏
了翁為起居郎了翁開禧初以武學博士對䇿諫開邊
事出知嘉定府尋築室白鶴山下以所聞於輔廣李燔
者開門授徒士爭負笈從之蜀人盡知義理之學及是
與徳秀同召而洪咨䕫亦入為考功員外郎咨䕫言事
[025-19b]
尤剴切因論臺諌失職有云月課将臨筆不敢下稱量
議論之異同揣摩情分之厚薄不否未决吞吐不能其
相率勇往而不顧者㳟請聖駕欵謁景靈宫而已臺臣
深銜之㑹上書言濟王事者甚衆彌逺以為患有梁成
大者以知縣秩滿待遷諂事彌逺家幹萬昕昕一日言
真徳秀當逐成大曰某若入臺必能辦此事昕為達其
語遂擢監察御史成大因與莫澤李知孝等論徳秀所
主濟王贈典非是遂命徳秀提舉玉隆宫咨䕫亦鐫二
[025-20a]
秩去成大澤知孝三人共為彌逺鷹犬凢忤彌逺意者
三人必相繼擊之於是名人賢士排斥殆盡人目為三
凶又目成大為成犬 冬十月貶魏了翁官罷真徳秀
祠禄初胡夣昱以論濟王事逐了翁出闗餞之李知孝
遂指了翁首唱議論将擊之彌逺猶畏公議外示優禮
改權工部侍郎了翁力以疾辭乃出知常徳府諌議大
夫朱端常劾了翁欺世盗名朋邪謗國徳秀奏劄詆誣
詔了翁落職奪三秩靖州居住徳秀落煥章閣待制罷
[025-20b]
祠李知孝上書乞追削流竄徳秀以正典刑梁成大亦
奏言大佞似忠大辨若訥或好名以自鬻或立異以自
詭或假髙尚之節以要名或飾矯偽之學以欺世言若
忠鯁心實回邪一不察焉薰蕕同器涇渭雜流矣言不
達變謀不中機或强辨以為能或詭訐以市直或設竒
險之説以駭衆聽或肆詭誕之論以惑士心所行非所
言所守非所學一不辨焉枘鑿不侔矛盾相激矣魏了
翁雖從追竄人猶以為罪大罰輕真徳秀狂僣悖繆不
[025-21a]
减了翁相羊家食宜削秩貶竄一等施行彌逺勸帝下
其章帝曰仲尼不為己甚乃止成大貽書所親曰真徳
秀乃真小人魏了翁乃偽君子此舉太快公論識者笑
之了翁至靖湖湘江浙之士不逺千里負書從學乃著
九經要義一百卷訂定精宻先儒所未有也徳秀既歸
蒲城修讀書記語門人曰此人君為治之門如有用我
者執此以往
紹定六年十一月召魏了翁為文華閣待制了翁應詔
[025-21b]
上章論十弊乞復舊典以彰新化一曰復三省之典以
重六卿二曰復二府之典以集衆議三曰復都堂之典
以重省府四曰復侍從之典以來忠告五曰復經筵之
典以熈聖學六曰復臺諌之典以公黜陟七曰復制誥
之典以謹命令八曰復聽言之典以通下情九曰復三
衙之典以強主威十曰復制閫之典以黜私意䟽列萬
言先引故實次陳時弊分别利害燦若白黒上讀之為
感動 戊辰禮部郎中洪咨䕫進對帝問以今日急務
[025-22a]
咨䕫言進君子退小人開誠心布公道因乞召用崔與
之真徳秀魏了翁帝納之命咨䕫與王遂並拜御史咨
䕫謂遂曰朝無臺諌乆矣要當極本原而先論之乃上
䟽曰臣歴考往古治亂之原權歸人主政出中書天下
未有不治權不歸人主則簾陛無分綱常且不立奚政
之問政不出中書則腹心無寄必轉而他屬奚權之攬
此八政馭羣臣所以獨歸之王而詔之者必天官冢宰
也陛下親政以來威福操柄收還掌握揚廷出令震撼
[025-22b]
海宇天下始知有吾君元首既明股肱不容於自惰撤
副封罷先行坐政事堂以治事天下始知有朝廷此其
大權大政亦累舉矣然中書之弊端其大者有四一曰
自用二曰自專三曰自私四曰自固願陛下於從容論
道之頃宣示臣言俾大臣充初志而加定力懲往轍而
圖方來以仰稱勵精更始之意時樞宻院編修官陳塤
亦上言天下之安危在宰相南渡以來屢失機會秦檜
死所任不過万俟禼沈該耳韓侂胄死所任不過史彌
[025-23a]
逺耳此今日所當謹也次言内庭當嚴宦官之禁外庭
當嚴臺諌之選於是宦者陳洵益隂中之監察御史王
定劾塤出知常州塤史彌逺之甥紹定初嘗言乞去君
側之蠱媚以正主徳從天下之公論以新庶政葢指賈
妃及彌逺也彌逺謂塤曰吾甥殆好名耶塤曰好名孔
孟所取也夫求士於三代之上惟恐其好名求士於三
代之下惟恐其不好名耳遂力辭職直聲動一時
端平元年春正月秘書郎蒋重珍上五事且曰隱蔽君
[025-23b]
徳昔咎故相故臣得以專詆權臣昭明君徳今在陛下
故臣得以責難君父乞召真徳秀魏了翁用之帝謂之
曰人主之職無他惟辯君子小人重珍對曰君子指小
人為小人小人亦指君子為小人此為難辯人主當精
擇人望處之要津正論日聞則必知君子姓名小人情
狀矣重珍每草奏必齋心盛服有宻啓手書削藁帝嘉
其忠實 冬十月召真徳秀為翰林學士魏了翁直學
士院時江淮帥閫有進取中原之議徳秀上封事言移
[025-24a]
江淮兵甲以守無用之空城運江淮金糓以治不耕之
廢壤富庶之效未期根本之弊立見惟陛下審之重之
進徳秀為户部尚書入見帝謂曰卿去國十年每切思
賢徳秀以大學衍義進因言于帝曰天之所助者順人
之所助者信陛下欲祈天永命惟存乎敬而已敬者徳
之聚儀狄之酒南威之色盤遊弋射之娛禽獸狗馬之
玩有一於此皆足害敬今天心厭亂乆矣陛下儻能敬
徳以迓續休命中原終為吾有若徒以力求之而不反
[025-24b]
其本天意難測臣實憂之了翁入對首乞明君子小人
之辯以為進退人材之本以杜姦邪窺伺之端次論故
相十失猶存次及修身齊家選宗賢建内小學等皆切
於上躬者又言和議不可信北軍不可保軍實財用不
可恃凡十餘端復口奏利害晝漏下四十刻而退帝皆
嘉納之 時又召徐僑為太常少卿趣入覲手䟽數千
言皆感憤剴切帝慰諭之顧見僑衣履垢弊愀然謂曰
卿可謂清貧僑對曰臣不貧陛下乃貧耳帝曰朕何為
[025-25a]
貧僑曰陛下國本未建疆宇日蹙權倖用事将帥非才
旱蝗相仍盗賊並起經用無藝帑藏空虗民困於横斂
軍怨於掊尅羣臣飬交而天子孤立國勢阽危而陛下
不悟臣不貧陛下乃貧耳又言今女謁閹宦相為囊槖
誕為二豎以朘國膏肓而執政大臣又無和緩之術陛
下不此之慮而躭樂是從世有扁鵲将望見而却走矣
時貴妃閻氏方有寵而内侍董宋臣表裏用事故僑及
之帝為之感動明日手詔罷邊帥之尤無狀者申警羣
[025-25b]
臣以朋黨為之戒命有司裁節中外浮費而賜僑金帛
甚厚僑固辭不受
二年三月以真徳秀叅知政事以疾辭除資政殿大學
士提舉萬壽宫徳秀奏言息民講武上嘉納之 五月
真徳秀卒徳秀立朝不滿十年奏䟽将數十萬言皆切
當世要務直聲震朝廷四方人士誦其文想見其風采
及宦遊所至惠政深洽不愧其言由是中外皆頌都城
人時驚傳澒洞奔擁出闗曰真直院至矣果至則又填
[025-26a]
塞聚觀不置史彌逺以是忌之輒擯不用而聲聞愈彰
且慨然以斯文自任不因學禁之餘而少有疑沮後學
宗之晚年帝始有意向用而徳秀遽殞天下以為恨
十一月以魏了翁同僉書樞宻院事 十二月以魏了
翁往江淮京湖督視軍馬了翁在朝凡六月前後二十
餘䟽皆當世急務帝将引與共政而忌者相與合謀排
擯之且言了翁知兵體乃命出視師賜便宜詔書如張
浚故事陛辭御書唐嚴武詩及鶴山書院四大字賜之
[025-26b]
了翁開幕府於江州以吳濳為叅謀官趙善瀚馬光祖
為叅議官
三年二月召魏了翁還時廷臣多忌了翁故謀假出督
以外之再二旬復以建督為非召之還而帝不悟於是
了翁固辭求去 夏四月魏了翁罷了翁乞歸田里不
允以資政殿學士知潭州殿中侍御史李韶上䟽曰了
翁刻志學問幾四十年忠言讜論載在國史比者樞庭
之詔未幾改鎮未乆有㫖予祠不知國家人材炳然有
[025-27a]
稱如了翁者㡬人願亟召還處以台輔不報 帝時又
召崔與之以為叅知政事不至與之自成都乞歸廣州
每有除命皆力辭不起及拜廣東安撫㑹摧鋒軍士作
亂縱火惠陽郡長驅至廣州城聲言欲得連帥幕屬甘
心焉與之肩輿登城叛兵望之俯伏聽命而散因即家
治事帝注想彌切召叅大政與之力辭帝乃遣使趣之
且訪以政事之當行罷者人材之當用舍者與之上䟽
曰天生人才自足以供一代之用惟辯其君子小人而
[025-27b]
已忠實而有才者上也才雖不髙而忠實有守者次也
用人之道無愈於此葢忠實之才謂之有徳而有才者
也若以君子為無才必欲求有才者用之意嚮或差名
實無别則君子小人消長之勢基於此矣陛下勵精更
始擢用老成然以正人為迂濶而疑其難以集事以忠
言為矯激而疑其近於好名任之不專信之不篤或謂
世教将衰則人才先已凋謝如真徳秀洪咨䕫魏了翁
方進柄用相繼而去天意固不可曉至于敢諌之臣忠
[025-28a]
於為國言未脱口斥逐隨之一去而不可復留人才豈
易得而輕棄如此陛下悟已往而圖方來昨以直言去
位者亟加峻擢補外者蚤與召還使天下明知陛下非
䟽逺正人非厭惡忠言一轉移力耳陛下收攬大權悉
歸獨斷謂之獨斷者必是非利害胸中卓然有定見而
後獨斷以行之比聞獨斷以來朝廷之事體愈輕寄相
進擬多沮格不行或除命中出而宰相不與知立政造
命之原失其要矣大抵獨斷當以兼聽為先儻不兼聽
[025-28b]
而獨斷其勢必至於偏聽實為亂階威令雖行於上而
權柄濳移於下矣又曰邊臣主和朝廷雖知而未嘗明
有施行憂邊之士剴切獻言一鳴輒斥得非朝廷亦隂
主之乎假使和而可保亦當議而行之可也又曰比年
以來變故層出盜賊跳梁雷雹震驚星辰乖異皆非細
故京城之災七年而兩見豈數萬戸生靈皆獲罪於天
者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此陛下所當凛凛惟有求直言
可以禆助君徳感格天心又曰戚畹舊寮凡有絲髮夤
[025-29a]
縁者孰不乘間俟隙以求其所大欲近習之臣朝夕在
側易於親昵而難於防閑司馬光謂内臣不可令其採
訪外事及問以羣臣能否葢干預之門自此始也若謂
其所問出於無心豈知愛惡之私因此而入其於聖徳
能無玷乎帝覽奏嘉歎趣召愈力與之控辭至於十三
䟽不許
三年九月鄭清之喬行簡罷召崔與之為右丞相兼樞
密使復辭不至 十一月以魏了翁知紹興兼浙東安
[025-29b]
撫使未㡬了翁卒
  史嵩之起復
理宗紹定五年春正月以史嵩之為京湖安撫制置使
知襄陽府
端平元年六月以入蔡功加史嵩之兵部尚書 九月
京湖制置使史嵩之罷
三年二月以史嵩之為淮西制置使
嘉熈二年二月詔史嵩之以叅知政事督視京西荆湖
[025-30a]
南北路江西軍馬置司鄂州
三年春正月以史嵩之為右丞相兼樞密使督視兩淮
四川京湖軍馬嵩之既相一時正人如杜範游侣劉應
起李韶趙汝騰等皆以不合逐去王萬首上䟽論嵩之
謂其事體迫遽氣象傾揺太學生欲趣其歸則賄賂之
迹已形或謂有族人發其私事肆為醜詆者以相國大
臣而若此非書之所謂大臣矣時嵩之與喬行簡李宗
勉並相當國論者謂喬失之泛李失之狹史失之專
[025-30b]
淳祐四年六月禮部進士徐霖以宰相史嵩之挾邊功
要君植黨顓國上䟽歴言其姦深之狀以為其先也奪
陛下之心其次奪士大夫之心而其甚也奪豪傑之心
今日之士大夫嵩之皆變化其心而收攝之矣且其變
化之術甚深非彰彰然號於人使之為小人也常於善
類擇其質柔氣弱易以奪之者親任一二其或稍有異
已則潜棄而擯逺之以風其餘彼柔弱者始雖欲為君
子終以名節之尊不足易富貴之願而義利之辨亦終
[025-31a]
暗於妻妾宫室之私則亦從之而已此嵩之變化士大
夫之術舉朝皆受其聾瞽鮮有不為其所欺也於凡善
則歸已過則歸君入以告於陛下者惟窺測上情承順
風㫖出以語於人則曰某事吾所調停也某人吾所斡
旋也是嵩之要譽於下而陛下叢怨於上也古人所謂
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徳者嵩之曷嘗有哉不報 九月
癸卯史嵩之以父病謁告許之甲辰史彌忠卒詔史嵩
之起復右丞相兼樞密使中外莫敢言於是太學生黃
[025-31b]
愷伯金九萬孫翼鳯等百四十四人叩閽上書曰臣等
竊謂君親等天地忠孝無古今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
自古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未有不孝而可望其忠也
宰我問三年之喪於夫子而曰期可已矣夫子曰予之
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懐夫三年之喪天
下之通喪也予也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夫宰予朞
年之請夫子猶以不仁斥之未聞有聞父母欲亾之病
而不之問聞父母已亾之訃而不之奔有人心天理者
[025-32a]
固如是乎是不特無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且無一日之
愛於其父母矣宰予得罪於聖人而嵩之者則又宰予
之罪人也此天地所不覆載日月所不照臨鬼神之所
共殛天下萬世公論之所共誅其所為去禽獸不逺矣
且起復之説聖經所無而權宜變化衰世始有之我朝
大臣若富弼一身佩社稷安危進退係天下輕重所謂
國家重臣不可一日無者也起復之詔凢五遣使弼以
金革變禮不可用於平世卒不從命天下至今稱焉至
[025-32b]
若鄭居中王黼輩頑忍無恥固持禄位甘心起復絶滅
天理卒以釀成靖康之禍往事可鑒也彼嵩之何人哉
心術回邪蹤跡詭秘曩者開督府以和議惰将士心以
厚貲竊宰相位羅天下之小人為之私黨奪天下之利
權歸之私室蓄謀積慮險不可測在朝廷一日則貽一
日之禍在朝廷一歳則貽一嵗之憂萬口一辭惟恐其
去之不速也嵩之亾父以速嵩之之去中外方以為快
而陛下起復之命已下矣陛下姑曰大臣之去不可不
[025-33a]
留也嵩之不天聞訃不行乃徘徊牽引彌縫貴戚買囑
貂璫轉移上心夤縁御筆必得起復之札然後徐徐引
去大臣佐天子以孝治天下孝不行於大臣是率天下
而為無父之國矣鼎鐺尚有耳嵩之豈不聞富弼不受
起復之事乎而乃忍為鄭居中王黼輩之所為邪禮子
聞父母之喪見星而行見星而舍今嵩之視父死如路
人方經營内引揺尾乞憐暨奸謀已遂乃始就道初不
見其有憂戚之容夫以無父之嵩之而陛下必欲起復
[025-33b]
之者為其有折衝萬里之才歟嵩之本無捍衛封疆之
能徒有刼制朝廷之術彼國内亂骨肉相殘天使之也
嵩之貪天之功以欺陛下其意以為三邊雲擾非我不
足以制彼也殊不知敵情叵測非嵩之之所能制嵩之
徒欲以制敵之名以制陛下耳陛下所以起復嵩之者
謂其有經理財用之才歟嵩之本無足國裕民之能徒
有私自豐殖之計且國之利源鹽筴為重今鈔法屢更
利之歸於國者十無一二而聚之於私帑者已無遺筭
[025-34a]
國家之土壤日削而嵩之之田宅益廣國家之帑藏日
虗而嵩之之囊槖日厚陛下眷留嵩之将以利吾國也
殊不知適以貽無窮之害爾嵩之敢於無忌憚而經營
起復為有彌逺故智可以效尤然彌逺所喪者庶母也
嵩之所喪者父也彌逺奔喪而後起復嵩之起復之後
而後奔喪以彌逺貪黷固位猶有顧藉丁艱於嘉定改
元十一月之戊午起復於次年五月之丙申未有如嵩
之匿喪㒺上殄滅天常如此其慘也且嵩之之為計亦
[025-34b]
姦矣自入相以來固知二親耄矣必有不測旦夕以思
無一事不為起復張本當其父未死之前已預為必死
之地近畿總餉本不乏人而起復未卒哭之馬光祖京
口守臣豈無勝任而起復未經喪之許堪故里巷為十
七字之謡也曰光祖作總領許堪為節制丞相要起復
援例夫以里巷之小民猶知其奸陛下獨不知之乎臺
諫不敢言臺諫嵩之爪牙也給舍不敢言給舍嵩之腹
心也侍從不敢言侍從嵩之肘腋也執政不敢言執政
[025-35a]
嵩之羽翼也嵩之當五内分裂之時方且擢姦臣以司
㗋舌謂其必無陽城毁麻之事也植私黨以據要津謂
其必無惠卿反噬之虞也自古大臣不出忠孝之門席
寵怙勢之於三世未有不亾人之國者漢之王氏魏之
司馬氏是也史氏秉鈞今三世矣軍旅将校惟知有史
氏天下士大夫惟知有史氏而陛下之左右前後亦惟
知有史氏陛下之勢孤立於上甚可懼也天欲去之而
陛下留之堂堂中國豈無君子獨信一小人而不悟是
[025-35b]
陛下欲藝祖三百年之天下壊於史氏之手而後已臣
方涕泣裁書適觀麻制有曰趙普當乾徳開創之初勝
非在紹興艱難之際皆從變禮迄定武功夫擬人必於
其倫曾於奸深之嵩之而可與趙普諸賢同日語邪趙
普勝非在相位也忠肝貫日一徳享天生靈倚之以為
命宗社頼之以為安我太祖髙宗奪其孝思俾之勉陳
王事所以為生靈宗社計也嵩之自視器局何如勝非
且不能企其萬一况可匹休趙普耶臣愚所謂擢姦臣
[025-36a]
以司㗋舌者此其驗也臣又讀麻制有曰諜諗憤兵之
聚邊傳哨馳之騎况秋髙而馬肥近冬寒而地凛方嵩
之虎踞相位之時諱言邊事通川失守至踰月而後聞
壽春有警至危急而後告今圖起復乃密諭詞臣昌言
邊警張皇事勢以恐陛下葢欲行其刼制之謀也臣愚
所謂擢姦臣以司㗋舌者又其驗也竊觀嵩之自謂宰
相動欲守法至於身乃跌蕩於禮法之外五刑之屬三
千其罪莫大於不孝若以法䋲之雖置之鈇鉞猶不足
[025-36b]
謝天下况復置諸具瞻之位其何以訓天下後世耶臣
等於嵩之本無宿怨私忿所以爭趨闕下為陛下言者
亦欲揭綱常於日月重名教於丘山使天下為人臣為
人子者死忠死孝以全立身之大節而已孟軻有言學
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臣等乆被教育此而不
言則人倫掃地将與嵩之胥及溺矣惟陛下裁之不報
武學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京學生劉時舉王元野黃
道等九十四人上書略曰天下有一日不可廢之人倫
[025-37a]
人心有一日不可冺之公論大倫之盡廢固不足為亂
臣賊子羞公論之不冺所以為宗廟社稷慮先儒謂事
親之情可奪則事君之情亦可奪正以不忠實原於不
孝無父後至於無君此理之必然也陛下拳拳於嵩之
之不忍釋者豈以秋風向邇冬寒又迫非嵩之素諳敵
情熟識邊事莫能當此寄耶然臣等不憂敵國之勢盛
而憂陛下之勢孤昔者金人之盛十倍韃靼吾國之專
政者秦檜爾檜死而金亮南来兵號百萬孰不束手無
[025-37b]
䇿時宰臣陳康伯以靜定運廟謨詞臣虞允文以忠義
鼔士氣竟能致采石之捷成誅亮之功檜之死而有陳
康伯虞允文孰謂嵩之之去而無如康伯允文者耶惟
是陛下所進今不知其亡凡當世傑特之士皆銷落於
嵩之排擯之餘如王萬謝方叔以爭不勝最先去游侣
以大政不使聞而激之去劉應起以轉對直言去張蟠
以轉對觸諱去劉漢弼以臺論攻嵩之之黨去趙與權
以才名軋已而嗾逐斥去李韶以侍從數嵩之之專柄
[025-38a]
去王伯大以意向不合去趙汝騰以麻詞無佞語隂摘
其小疵而遣去徐榮叟趙葵皆墮其機穽去别之傑號
為長厚又以每事必問本末假托而擠之去杜範尤為
簡聖眷負人望上前敢論諍遇事有分决則又用李鳴
復而速其去竊聞其時太學九士扣閽上䟽乞罷鳴復
而留範九士嚢封未徹於宸旒之聽而親管之門生已
入臺端矣庸邪小人奉承唯謹即今司寮交章論範陛
下所藉以為耳目心腹者皆盡空於嵩之之一網陛下
[025-38b]
雖居九重身處佚愉傍無可謀之人外無入告之益是
以獨善之清躬游於史氏之黨局君父至此天下謂何
宗學生與寰等三十四人上書畧曰肅讀麻制私竊有
疑陛下謂其修法度能服逺人能運掉三邊能發蹤百
将又謂嵩之可以慰中外之望凡此數者必非陛下之
意乃嵩之之腹心小人之無忌憚者為陛下之㗋舌也
嵩之不孝上徹於天弔者在門賀者在閭即欲捨苫塊
而坐廟堂脱衰經而被公衮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縱
[025-39a]
使陛下屬念史氏則公圭旄節魚鱗雜襲陛下之恩亦
至矣而嵩之今乃一日不肯釋相位者其意将安㡳止
耶惟陛下决去大奸則社稷幸甚建昌軍學教授盧鉞
皆上書切諌亦不報諸生乃榜於太學齋廊云丞相朝
入諸生夕出諸生夕出丞相朝入時范鐘劉伯正暫領
相事惡京學生言事謂皆遊士鼔倡之諷京伊趙與懽
逐遊士諸生聞之作捲堂文辭先聖以出曰天之将喪
斯文實係興衰之運士亦何負於國遽罹斥逐之辜静
[025-39b]
言思之良可醜也慨祖宗之立國廣學校以儲才非惟
衍豐芭以遺後人抑亦隆漢都而尊國士肆惟皇上克
廣前猷炳炳宸奎釐為四學戔戔束帛例及諸生䝉教
育以如天恨補報之無地但思粉骨寧畏觸鱗盡言安
石之奸共惜元城之去實惟公議不利小人始隂諷其
三緘終盡打於一網不任其咎咎歸於君是誠何心空
人之國昔鄭僑且謂毁校不可而李斯尚知逐客為非
彼既便已行之吾亦何顔居此厄哉吾道告爾同盟無
[025-40a]
見義而不為當行已而有恥苟為飽煖忍貪周粟之羞
相與携持母蹈秦坑之慘斯言既出明日遂行京尹遂
盡削遊士籍時将作監徐元杰適輪對言臣前日進侍
經筵親承聖問以大臣史嵩之起復臣奏陛下出命太
輕人言不可沮抑陛下自盡陛下之禮大臣自盡大臣
之禮玉音賜俞臣又何所容喙今觀學校之書使人感
歎且大臣讀聖賢書畏天命畏人言家庭之變哀戚終
事禮制有常臣竊料其何至於忽送死之大事輕出以
[025-40b]
犯清議哉前日朝廷出命之易士論所以凛凛者實以
陛下為四海綱常之主大臣身任道揆扶翊綱常者也
自聞大臣有起復之命雖未知其避就若何凡有父母
之心者莫不失聲涕零是果何為而然人心天理誰實
無之興言及此非可使聞於隣國也陛下烏得而不悔
悟大臣烏得而不堅忍臣懇懇納忠何敢詆訐特為陛
下愛惜民彞為大臣愛惜名節而已䟽出朝野傳頌帝
亦察其忠亮 冬十月以劉漢弼為左司諫時史嵩之
[025-41a]
乆擅國柄帝亦患苦之乃夜降御筆黜四不才臺諫於
是諫議大夫劉晉之侍御史王瓉監察御史龔基先胡
清獻皆罷去故漢弼乃有是命漢弼首贊帝曰㧞去隂
邪庶可轉危為安否則是非不兩立邪正不並進陛下
雖欲收召善類不可得矣帝嘉納之 十一月徐元杰
復上䟽論史嵩之起復士論紛然乞許其舉執政自代
帝曰學校雖是正論但言之太甚元杰對曰正論乃國
家元氣今正論猶在學校要當保飬一綫之脉因乞引
[025-41b]
去左司諫劉漢弼亦上言願聽嵩之終喪亟選賢臣蚤
定相位又論馬光祖奪情總賦淮東乃嵩之預為引例
之地乞勒令追服以補名教會嵩之亦自知不為衆論
所容上䟽乞終制帝乃許之
五年六月工部侍郎徐元杰暴卒先是史嵩之既去元
老舊徳次第收召及杜範入相復延元杰議政多所禆
益是月朔日元杰當侍立先一日謁范鐘歸是夕執大
作夜四鼔指𤓰忽裂以死三學諸生相繼伏闕上言昔
[025-42a]
小人傾君子者不過使之死於蠻煙瘴雨之鄉今蠻煙
瘴雨不在嶺外而在朝廷詔付臨安府鞠治常所給使
之人獄迄無成劉漢弼亦每以姦邪未盡屏汰為慮未
㡬以腫疾暴死太學生蔡徳潤等百七十有三人復叩
闕上書訟寃詔給元杰漢弼官田五百畞緡錢五千恤
其家時杜範入相八十日卒元杰漢弼相繼暴死時謂
諸公皆中毒堂食無敢下筯者嵩之從子璟卿嘗上書
諫嵩之曰自開督府東南民力困於供需州縣倉卒困
[025-42b]
於應辦輦金帛輓芻粟絡繹道路一則曰督府二則曰
督府不知所幹者何事所成者何功近聞蜀川不守議
者多歸退師於鄂之失何者分戍列屯僃邊禦敵首尾
相援如常山之蛇維江則有趙葵廬江則有杜伯虎金
陵則有别之傑為督府者宜據鄂渚形勝之地西可以
援蜀東可以援淮北可以鎮荆湖不此之圖盡捐藩籬
深入堂奥坐使飢民叛将乘虗擣危侵軼於沅湘揺蕩
於鼎澧恐江陵之勢既孤則武昌之勢未易守荆湖之
[025-43a]
路稍警則江浙諸郡焉得髙枕而卧况殺降失信則前
日徹疆之計不可復用矣内地失䕶則前日清野之䇿
不可復施矣此隙一開東南生靈直几上肉耳宋室南
渡之疆土安能保其金甌之無闕也為今日計莫若盡
去在幕之羣小悉召在野之君子相與改絃易轍戮力
王事庶㡬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不然見失而不知救視
非而不知革天下大勢駸駸日趨於危亾之域矣無何
璟卿暴卒相傳嵩之致毒云
[025-43b]
十年十二月史嵩之服除有進用之意殿中侍御史章
琰正言李昻英監察御史黃師雍翰林學士李韶抗䟽
論之乃命嵩之致仕詔不復用
  董宋臣丁大全之姦
理宗寳祐三年五月以宦者董宋臣幹辦佑聖觀宋臣
逢迎上意起梅堂芙蓉閣香蘭亭强奪民田引倡優入
宫招權納賄無所不至人以董閻羅目之監察御史洪
天錫上䟽言天下之患三曰宦官外戚小人葢指宋臣
[025-44a]
及謝堂厲文翁也帝俾天錫易䟽欲自戒飭之天錫又
言自古姦人雖憑怙其心未嘗不畏人主之知若知之
而止於戒飭則憑怙愈張不若未知之愈也不報 六
月以丁大全為右司諌大全鎮江人面藍色為戚里婢
壻夤縁閻妃及内侍盧允升董宋臣遂得寵於帝自蕭
山尉累拜右司諫時正言陳大方侍御史胡大昌與大
全同除人目為三不吠犬 戊子罷監察御史洪天錫
時雨土天錫以其異為䝉力言隂陽君子小人之辯又
[025-44b]
言蜀中地震閩浙大水上下窮空逺近嗟怨獨貴戚巨
閹享富貴耳舉天下窮且怨陛下能獨與數十人者共
天下乎會吳民列愬宦官董宋臣奪其田天錫下其事
有司而御前提舉所謂田屬御荘不當白臺儀鸞司亦
牒常平天錫謂御史所以雪寃常平所以均□若中貴
人得以控之則内外臺可廢猶謂國有紀綱乎乃申劾
宋臣併慮允升及言脩内司止於供膳脩比年動曰御
前姦賍之老吏逋逃之渠兇一竄名其間則有司不得
[025-45a]
舉手狡者獻謀暴者助虐其展轉受害者皆良民也願
無使史臣書之曰内司之橫自今始䟽六七上悉留中
不報天錫遂去宗正寺丞趙崇嶓移書責丞相謝方叔
不能正救而讒者又曰天錫之論方叔意也於是監察
御史朱應元劾謝方叔及叅知政事徐清叟罷之董宋
臣盧允升猶以為未快厚賂人上書力詆洪天錫謝方
叔且乞誅之使天下明知宰相臺諫之去出自獨斷於
内侍無預遂出方叔提舉洞霄宫
[025-45b]
四年六月丁大全逐右丞相董槐槐自以為人主所振
㧞可以利安國家者無不為嘗言於帝有害吏者三一
戚里不奉法二執法大吏乆於其官而擅威福三皇城
司不檢士将師不檢下故士卒横士卒橫則變生於無
時執法擅威福故賢不肖混淆賢不肖混淆則奸邪肆
賢人伏而不出親戚不奉法故法令輕法令輕故朝廷
卑三者不去政且日廢願自上除之於是嫉之者滋甚
時帝年寖髙操柄獨斷羣臣無當意者漸喜狎佞人丁
[025-46a]
大全方諂事内嬖竊㺯威權帝弗覺悟大全嘗遣客私
於槐槐曰吾聞人臣無私交吾惟事上不敢私結約幸
為謝丁君大全度槐終不容己乃日夜刻求槐短槐入
對極言大全邪佞不可近帝曰大全未嘗短卿卿勿疑
槐曰臣與大全何怨顧陛下拔臣至此臣知大全奸邪
而噤不言是負陛下也且陛下謂大全忠而臣以為奸
不可與共事陛下矣上書乞骸骨不報大全益怨之乃
上章劾槐章未下大全夜半以臺檄調隅兵百餘人露
[025-46b]
刃圍槐第驅迫之出紿令輿槐至大理寺欲以此脅之
須㬰出北闕棄槐嘂呼而散槐徐歩入接待寺罷相之
制始下物論殊駭三學生屢上書言之乃詔槐以觀文
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宫大全既逐槐益恣横道路以目
太學生陳宜中黄鏞林則祖曾唯劉黻陳宗六人上書
攻之大全怒使御史吳衍劾之削其籍編管逺州立碑
三學戒諸生勿得妄議國政士論翕然稱宜中等號為
六君子左司郎中陳宗禮見大全擅柄以言為諱嘆曰
[025-47a]
此可一日居乎陛對言願為宗社大計毋但為倉廩府
庫之小計願得天下四海之心毋但得左右便嬖戚畹
之心願寄腹心於忠良無但寄耳目於卑近願四通八
達以來正人母但旁蹊曲逕類引貪濁不納 十一月
以丁大全簽書樞宻院事馬天驥同簽書院事時閻妃
怗寵大全天驥用事有無名子書八字於朝門曰閻馬
丁當國勢将亾 十二月罷知嚴州吳槃帝以御寳黃
冊催内藏坊塲錢槃奏言内庫理財太急督促太峻龍
[025-47b]
章鳯篆施於帑藏之催科寳冊泥封下同官吏之文檄
居萬乘之崇髙而商財賄之有無事雖至㣲闗係甚大
董宋臣諷臺諫劾罷之
六年夏四月以丁大全為右丞相兼樞密使
開慶元年春正月國子監主簿徐宗仁伏闕上書曰賞
罰者軍國之綱紀賞罰不明則綱紀不立今天下如器
之欹而未墜於地存亾之機固不容髮兵虗将惰而力
匱財殫環視四境類不足恃而所恃以維持人心奔走
[025-48a]
豪傑者惟陛下賞罰之㣲權在耳權在陛下而陛下不
知所以用之則未墜者安保其終不墜乎臣竊為此懼
乆矣陛下當危急之時出金幣賜土田授節鉞公爵秩
尺寸之功在所必賞故當悉心効力圖報萬分而自出
兵越江踰廣以來未聞有死封疆戰陣者豈賞罰不足
以勸懲之耶今通國之所謂佚罰者乃丁大全袁玠沈
翥張鎮吳衍翁應弼石正則王立愛髙鑄之徒而首惡
則董宋臣也是以廷紳抗疏學校叩閽至有欲借尚方
[025-48b]
劔為陛下除惡而陛下乃釋而不問豈真欲愛䕶此數
人而重拂千萬人之心哉今天下之事勢急矣朝廷之
紀綱壊矣若誤國之罪不誅則用兵之士不勇東南一
隅已半壊於此數人之手而罰不損其毫毛彼方擁厚
貲挾聲色髙卧華屋而使陛下與二三大臣焦心勞思
可乎三軍之在行者豈不憤然不平曰稔禍者誰歟而
使我捐軀兵革之間百姓之罹難者豈不羣然胥怨曰
召亂者誰歟而使我流血鋒鏑之下陛下亦嘗念及此
[025-49a]
乎不報宗仁又極論宋臣盤固日乆䝉蔽日深不誅且
誤國竟不報 冬十月丁大全罷時䝉古侵軼日甚大
全當國匿不以聞至是罷相以觀文殿大學士判鎮江
府中書舍人洪芹繳奏言大全鬼蜮之資穿窬之行引
用凶惡陷害忠良遏塞言路濁亂朝綱乞追官逺竄以
伸國法御史朱貔孫等相繼論大全姦囘險狡狠害貪
殘假陛下之刑威以箝天下之口挾陛下之爵禄以籠
天下之財饒虎臣又論其絶言路壊人才竭民力誤邊
[025-49b]
防四罪詔致仕
景定元年夏四月出内侍董宋臣於安吉州
三年十一月竄丁大全於新州道死
  公田之置
理宗淳祐六年十一月殿中侍御史謝方叔言豪強兼
併之患至今日而極非限民名田有所不可是亦救世
道之㣲權也國朝駐蹕錢塘百有二十餘年矣外之境
土日荒内之生齒日繁權勢之家日盛兼併之習日滋
[025-50a]
百姓日貧經制日壊上下煎迫若有不可為之勢所謂
富貴操柄者若非人主之所得專識者懼焉夫百萬生
靈資生飬之具皆本於菽粟而菽粟之産皆出於田今
百姓膏腴皆歸貴勢之家租米有及百萬石者小民百
畆之田頻年差充保役官吏誅求百端不得已則獻其
産於巨室以規免役小民田日减而保役不休大官田
日増而保役不及以此弱之肉強之食兼并浸盛民無
以遂其生於斯時也可不嚴立經制以為之防乎去年
[025-50b]
諫官嘗以限田為説朝廷付之悠悠不知今日國用邊
餉皆仰和糴然權勢多田之家和糴不容以加之保役
不容以及之敵人睥睨於外盜賊窺伺於内居此之時
與其多田厚貲不可長保曷若捐金助國共紓目前在
轉移而開導之耳乞諭二三大臣摭臣僚諭奏而行之
使經制以定兼併以塞于以尊朝廷裕國計陛下勿牽
貴近之言以揺初意大臣勿避仇怨之多而廢良䇿帝
從之按方叔此䟽葢置公田之漸故載於此
[025-51a]
景定四年二月賈似道當國以國計困於造楮富民困
於和糴思有以變法而未得其説知臨安府劉良貴浙
西轉運使吳勢卿獻買公田之䇿似道乃命殿中侍御
史陳堯道右正言曹孝慶監察御史虞毖張希顔上䟽
言三邊屯列非食不飽諸路和糴非楮不行既未免於
廩兵則和糴所宜廣圖既不免於和糴則楮幣未容緒
造為今日計欲便國便民而辦軍食重楮價者莫若行
祖宗限田之制以官品計頃以品格計數下兩浙江東
[025-51b]
西和糴去處先行歸併詭析後将官户田産逾限之數
抽三分之一囘買以充公田但得一千萬畆之田則毎
歳可收六七百萬之米其於軍餉沛然有餘可免和糴
可以餉軍可以住造楮幣可平物價可安富室一事行
而五利興矣帝從之詔買公田置官田所以劉良貴提
領通判陳訔為檢閲副之良貴請下都省嚴立賞罰究
歸併之弊獨徐經孫條具其害似道諷御史舒有開劾
之罷歸浙西安撫魏克愚言取四路民田立限囘買所
[025-52a]
以免和糴而益邦儲議者非不自以為公且忠也然未
見其利而適見其害近給事中徐經孫奏言江西買田
之弊甚詳若浙西之弊則尤有甚於經孫所言者因歴
述為害者八事踈奏不省未幾帝手詔曰永免和糴無
如買逾限之田為良法然東作方興權俟秋成續議施
行似道憤然上疏求去復諷何夢然陳堯道曹孝慶抗
章留之且勸帝下詔慰勉帝乃趣似道出視事且曰當
始於浙西諸路視之為則似道具陳其制帝悉從之二
[025-52b]
省奉行惟謹似道首以己田在浙西者萬畆為公田倡
榮王與苪繼之趙立奎自陳投賣由是朝野無敢言者
 六月庚申詔平江江隂安吉嘉興常州鎮江六郡已
買公田三百五十餘萬畆今秋成在邇其荆湖江西諸
道仍舊和糴丙寅詔公田竣事進劉良貴等官初買官
田猶有抑強嫉富之意繼而敷𣲖除二百畆以下者免
餘各買三分之一其後雖百畆之家亦不免立價以租
一石償十八界㑹子四十而浙西之田石租有直千緡
[025-53a]
者亦就此價價錢稍多則給銀絹各半又多則給以度
牒告身准直登仕郎誥准三十楮将仕郎誥准千楮許
赴漕試校尉誥准萬楮承信郎誥准萬五千楮承節郎
誥准二萬楮安人誥准四千楮孺人誥准二千楮民失
實差而得虗誥吏又恣為操切浙中大擾民之破家失
業者甚衆官吏有奉行不至者劉良貴輒劾之追毁出
身永不收敘由是有司爭以多買為功似道又以陳訔
往秀湖廖邦傑往常潤催督其六郡買田有專官平江
[025-53b]
則包恢成公䇿嘉興則潘墀李補焦煥炎安吉則謝奕
趙與訔王唐珪馬元演常州則洪穮劉子庚鎮江則章
坰郭夢熊江隂則楊班黄伸恢在平江至以肉刑從事
邦傑在常州害民特甚至有本無田而以歸併抑買自
經者朝廷惟以買公田為功詔進良貴官兩轉餘進秩
有差
五年三月賈似道言公田已成若復以州縣總之恐害
不除而利不可乆請以江隂平江公田𨽻浙西憲司安
[025-54a]
吉嘉興公田𨽻兩浙運司鎮江公田𨽻總所每歲租輸
之官倉特與减饒二分或水旱則别議放數仍立四分
司以主管公田每鄉置官荘一所民為官耕者曰官佃
為官督者曰莊官以富饒者充應兩歳一更初買時上
下迎合惟欲買數之多凡六七斗皆作一石及租收有
虧則以其額取足於田主遂為無窮之害 秋七月甲
戍彗星見詔許中外直言臺諌士庶多上書以為公田
不便民間愁怨所致於是賈似道上䟽力辯乞避位帝
[025-54b]
曰言事易任事難自古然也使公田之説不可則卿建
議之始朕已沮之矣惟其公私兼濟所以舉意行之今
業已成矣一歳之軍餉仰給於此若遽因人言罷之雖
可决一時之異議如國計何卿既任事亦當任怨禮義
不愆何恤人言知臨安府劉良貴亦以人言籍籍自陳
括田之勞乞從罷免不允由是公論頓沮 九月賈似
道請行經界推排法於諸路由是江南之地尺寸皆有
税民力益困
[025-55a]
度宗咸淳三年十二月司農卿李鏞言經界嘗議修明
矣而修明卒不行嘗今自實矣而自實卒不竟豈非上
之任事者每欲避理財之名下之害成者又每倡為擾
民之説故寧坐視邑政之壞而不敢詰猾吏奸民之欺
寧忍取下户之苛而不敢受豪家大姓之怨葢經界之
法必多差官吏必悉集都保必徧走阡陌必盡量歩畆
必審定等色必細折計等奸弊轉生乆不迄事乃若推
排之法不過以縣統都以都統保選任財富公平者訂
[025-55b]
田畆税色載之圖冊使民有定産産有定税税有定籍
而已臣守吳門已嘗見之施行今聞紹興亦漸就緒湖
南漕臣亦以一路告成竊謂東南諸郡皆奉行惟謹其
或田畆未實則令鄉局釐正之圖冊未□則令縣局程
督之又必郡守察縣之稽遲監司察郡之怠弛嚴其號
令信其賞罰期之秋冬以竟其事責之年歳以課其成
如周官日成月要歳㑹以綜核之於是詔諸路漕帥施
行焉大抵南渡後水田之利富於中原故水利大興而
[025-56a]
諸籍沒田募民耕者皆仍私租舊額每失之重輸納之
際公私事例迥殊私租額重而納輕公租額重而納亦
重則佃者不堪命州縣胥吏與倉庫執事人皆得為侵
漁之計金人乍和乍戰戰則軍須浩繁和則歲幣重大
國用常苦不繼於是因民苦官租之重命有司括賣官
田以給用其初弛其力役以誘之其終不免於抑配此
官田之弊也嘉定以後又有所謂安邊所田收其租以
助歳幣後又限民名田買其限外所有謂之公田初議
[025-56b]
欲省和糴以輸民力而其弊極多其租尤重迄於宋亡
遺患猶不息云
 
 
 
 
 
 宋史紀事本末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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