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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校正唐文粹卷第四十一
　　　　　　　　　　　吳興姚　鉉　纂
　議丙揔十二首
　　謚議十一
　　　唐丞相太保贈太師苗𣈆卿謚議獨孤及
　　　唐丞相謚文貞楊綰謚議梁肅
　　　唐丞相江陵尹御史大夫吕諲謚議獨孤及
　　　駮議吕諲嚴郢重議吕諲獨孤及
　　　唐丞相贈司空李揆謚議權德輿
　　　唐隴右節度經略大使郭知運謚議獨孤及
　　　駮議郭知運崔厦重議郭知運獨孤及
　　　唐御史中丞盧弈謚議
　　　唐常州刺史獨孤及謚議權德輿
　　古諸矦世子謚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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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𣈆謚恭世子議白居易
　　　　唐丞相故太保贈太師苗𣈆卿謚議　獨孤及
太師稟天純懿爲唐股肱兩朝當國庶績惟允論道賦政送往事
居叶㳟秉彞動罔違德惠和以懋其事明哲以保其身昔甞懸衡
九流剖竹四郡刀尺之下無滯用袴之内無貧人洛陽居守東
夏輯睦天寶之年二京爲戎皇輿西狩億兆左袵太師踐危機不
易心處橫潰不忘國身拔跡於犲狼之口道不汗而節不奪忠
之大者至德乾元中天下多故皇綱未張肅宗脩漢宣故事用刑
名繩下而太師以曹叅爲師持淸靜守職勵翼王度將順事典人
亦寧一厥猷茂焉能知人能官人愼選乃僚言刈其楚至有拔羣
萃而取公器不五六年比肩衮職者光映府當代榮之漢史稱
胡廣與故吏陳蕃並爲三司太師有焉夫九德咸事寛爲之首百
工惟時哲則能惠冝其享天眉壽爲國元老古者生以行觀其志
没以謚易其名字之美惡視行之大小後代或三字以表德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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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是也或二字以彰善鄼文終侯留文成侯是也蓋其跡大名
盛則禮優謚崇太師德冠搢紳位侔周召將加誄謚之制冝以鄼
留爲准謹按大戴禮體和居中曰懿文賢有成曰獻稽千載之令
典合二名以配德請謚曰懿獻謹議
　　　　唐丞相謚文貞楊綰謚議代太常荅蘇端駮議
　　　　　　　　　　　　　　　　　　　梁肅
議曰有國之典存以位叙其德没以謚易其名名之小大視德之
美惡蓋書其著而略其微要其終而明其義故曰謚以尊名節以
一惠恥名之浮於行也楊文貞體淳素之質恊時中之德爰自下
列至于宰司秉心不渝動必由道與夫立功立事開物濟衆不同
日語矣而淸儉厲俗明哲保身曰文與貞在我惟允秉公議者其
誰曰不然今奉符謂公與元載交游甞爲載薦引載之咎惡悉歸
於公斯乃昧於觀行定謚之義且非君子成人之美也請區而評
之昔荀爽爲董卓所舉致位三公及卓斁亂漢政可謂甚矣而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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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曾不以卓之過累於慈明晏子陳氏俱事齊侯陳志邪而晏志
正春秋亦不以陳之惡延於平仲是知道不必合事不必同則載
之於公其事可見況當載秉鈞而公不叅大政載以時望慕我我
則靜而守中因踈爲簡適見淸節文有發載之惡皆漏泄致辭患
自掇也庸可救乎及夫載覆其餗公膺大任任職月淺屢以疾辭
位且不安安可以啓悟而責之乎昔季文子三尹無食粟之馬衣
帛之妾君子以爲忠楊公以大名厚位岀入三朝無宅一區無馬
一駟志於清白交不諂瀆可不謂貞乎掌訓誥秉銓衡處成均貳
宗伯潤色王度無替厥美加以敏而好學見善如不及可不謂文
乎謹按謚法貞之例有三清白守節曰貞大憲克就曰貞憂國忘
死曰貞文之義有六經緯天地曰文道德慱聞曰文愍人接禮曰
文不恥下問曰文慈惠愛人曰文修德來逺曰文名旣不備事亦
殊貫又安可以二王三恪私廟家𥙊之闕併貴於一名哉具美
果在一名則士文伯孔文子且無經緯天地之文孟武伯寗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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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非克定禍亂之武若以廢禮不稱其名臧孫辰縱逆祀不得謚
文管夷吾臺門反坫不得謚敬是知議名之道取其所長則捨其
所短志大行則遺其小節使善惡決於一字襃貶垂於將來蓋先
王制謚之方也綜覈名實形於公論冝也取坦然明白彰於遐
邇者今或乗人之意肆誣謗之辭所謂抉瑕刺骨之非正議也
且聖人無全能才不必備以鄭公徴立言正色恥君不如堯舜其
節大矣而昧於知人許公固執條詔廷沮邪計其志明矣終不
能守故春秋爲賢者諱過傳稱不以一眚掩大德語曰無求備於
一人蓋二公所以爲文貞也曰百行所歸九德咸事如周公之
文宣然後擬議則千古莫嗣而謚典絶矣安在一二蘇魏足爲定
制乎謹上叅典禮近考故事楊公之名請如前議云爾
　　　　唐丞相故江陵尹御史大夫吕諲謚議　獨孤及
吕諲任職從政聦敏肅給能以才智潤飾吏道至德中與三司同
鞫大獄獨引律文附㑹經義而平反之當時卒用中典諲叅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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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司齪齪雖無匪躬之能然平章法度守而勿失其爲荆州一
年有成號令明具賦歛均一物有制而事有倫大抵以威信爲主
戮陳希昻按申太芝之奸而三楚之人恱服厥功茂焉自至德巳
來荷推轂受賑之處方面者數十輩而將不驕卒不墮政脩人
和如諲者蓋鮮矣豈不以人散乆矣而兵未戢挹濁流者難俟淸
整棼絲者難爲工諲當此時能以慈惠易其疾苦且訓其三軍如
臂使指闔境無拔葵啗之盗而楚人到于今猶歌詠之其識略
必有過人者雖勿襃之其可乎按謚法威德克就曰肅禁暴威也
愛人德也考禮議名而擬諸其形容請謚曰肅謹議
　　　　駮議吕諲　嚴郢
伏以故相國江陵尹兼御史大夫贈吏部尚書吕公諲昔事先朝
累當大任至德之天歩艱難公首披荆榛扈蹕靈武忘軀進忠
一日三接先朝察匪躬之節納沃心之議爰立作相弼諧神人其
嘉謀嘉猷獻可替否之跡入則造膝岀則詭辭温樹不言難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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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知也至有爛焉明白欲蓋而彰者請區而載之乾元收復之際
兩都衣冠多繫於三司詔獄御史中丞崔良器議事失入時宰苗
太師崔趙公等雖廷諍之然未堅決公有犯無隱引經正辭上是
其言刑爲之省所全活者蓋數百人明主收霜電之威聖朝行寛
大之典者繄公之力也古者進賢受上賞書不云乎咎繇曰都在
知人公踐台衡專以推賢任人爲務故相國房公琯故吏部侍郎
韋公陟入登右職皆公之由今相國黃門侍郎杜公之蒞江陵也
公薦在方靣之任今相國中書侍郎元公之在度支也公咨以幕
府之政曽未數歲而二相接武於上台天地交泰聖賢相得庶績
咸熈五典克從者資公之舉善也則子皮之舉子産鮑叔之舉管
仲蕭何之舉曹叅武侯之舉蔣琬方之前人我有餘地其在荆南
也戢兵和衆令行禁止理績爲天下最雖古之羊杜無得而踰今
太常議荆南之政詳矣而曰在台司齪齪無匪躬之能者乃抉瑕
掩瑜之論非中適之言也國家故事宰臣之謚皆有二字以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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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德焉夫以呂公文能無害武能禁暴貞則幹事忠則利人盛烈
弘規不可備舉傳叙八元之德曰忠肅㳟懿以美謚擬於形容
請謚吕公曰忠肅謹議
　　　　重議呂諲　獨孤及
愽士獨孤及議曰吕諲任宰相日淺當時㑹肅宗躬親萬務庶政
羣臣畏威奉職而巳雖有謨謀於巖廊之上莫由有知之者其荆
門之政爲仁由巳略見於事其恩惠被於物風謡存乎人故人得
而稱之議名之際敢不闕其所疑而録其者著者有司之職也
其閱實訟獄在未執政之前前議之詳矣敢辱再告至推進名
賢使登大任旣同温室之樹且行狀所不載孔子曰君子於其所
不知蓋闕如也故不書今奉符令必用二字且以忠配肅謹按舊
儀凡殁者之故吏得以行狀請謚於尚書省而考行定謚則有司
存廷辯可否冝在衆議今駮議撰謚異同之並故吏專之伏恐
亂庖人尸祝之分違公器不私之誡且非唐虞師錫僉曰之道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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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衰孔子作春秋以繩當代而亂臣賊子懼謚法亦春秋之微
㫖也在懲惡勸善不在哀榮在議美惡不在字多文王伐崇周公
殺三監誅淮夷𣈆重耳一戰而霸諸矦武功盛矣而皆謚曰文以
兾缺之恪德臨事寗俞之忠於其國隨㑹之納諌不忘其師言身
不夫其友其文德豈不優乎而並謚曰武固知書法者必稱其大
而略其細故言文不言武言武不言文三代巳下朴散禮壞乃有
二字之謚二字謚非古也其源生於衰周施及戰國之君漢興蕭
何張良霍去病霍光俱以文武大略佐漢時致太平其事業不一
謂一名不足以紀其善於是乎有文終文成景桓宣成之謚雖瀆
禮甚矣然猶襃不失人唐興叅用周漢之制謂魏徴以王道佐時
近文直言極諫愛君而忘身近貞二德並優廢一莫可故曰文貞
公謂蕭瑀端直鯁亮近貞性多猜貳近言則失其謇正稱貞
則遺其𠫤狹非一言所能名故曰貞褊公其餘舉凢推𩔖大抵准
此皆有爲之也若跡無殊途事歸一貫則直以一字目之故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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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謚成封德彝謚明王珪謚懿陳叔逹謚忠温彦慱謚恭岑文本
謚憲韋巨源謚昭唐休璟謚忠魏知古謚忠崔日用謚昭其流不
可悉數此並當時赫赫以功名居宰相位者謚不過一字不聞其
子孫佐吏有以字少稱屈者由此言之二字不必爲襃一字不必
爲貶若襃貶果在字數則是堯舜禹湯文武成康不如周威烈王
靜愼王也齊桓晉文不如趙武靈魏安𨤲秦莊襄楚考烈也杜如
晦王珪巳下或成或明或懿或憲不如蕭瑀之貞褊也歷考古訓
及貞觀以來制度似皆不然今奉所議云國家故事宰相必以二
字謚未知所出何品式請具諲當以爲按據若忠者臣事君之常
道苟靖恭于位誰則非忠非有炳然之異則不以爲謚如議獄緩
死任賢舉善德之美者然肅者威德克就之名足以表之矣月令
曰孟秋天地始肅詩曰曷不肅雍又肅肅王命仲山甫將之肅嚴
也敬也忠之屬也天地不肅則歲不成宗廟不肅則禮不立軍族
不肅則人不服肅之時義大矣哉以諲之從政也威能閑邪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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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衆故以肅易名而忠在其中矣亦猶隨㑹甯俞之不稱文豈必
因而重之然後爲美魏𣈆巳來以賈詡之籌筭賈逵之忠壯張旣
之政能程昱之智勇顧雍之密重王渾之器量劉惔之鑒裁翼
之志略彼八君子者方之東平冝無慙德死之日並謚曰肅當代
不以爲貶何甞徴一字二字爲之升降乎謹上稽前典下據甲令
叅之禮經而究其行事請依前謚曰肅謹議
　　　　唐丞相贈司空李揆謚議　權德輿
將仕郎守太常愽士臣權德輿議曰李揆端莊粹温潔廉淑愼用
文章術學資適逢時其英華以取貴達如良庖投刃無復肯綮
歷諌曹左史司王言貳春官以至于平章大政在帝左右必以文
誼藩身奉法遵職官曹無粃政姻族無倖人束帯山立敷陳前志
檢然而温有碩儒大臣之度或起或廢其道甚夷昔觀射父能作
訓辭以行事於諸侯左史𠋣相能道訓典以叙百物揆實有之建
中中西戎乞盟以舊齒𪧐望將命殊俗結華夷之信董衣裳之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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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事迴車歲當興元匪躬靡盬至河池而殁追錫司空恩禮有加
按謚法曰率事以信曰恭不懈于位曰恭揆果行求已致位台司
歷官陟降十有八次周旋敬愼以揚職業不曰率事以信乎及逾
懸車之年奉絶域之使受詔即路視險夷貞厲盡瘁復於左轂
不曰不懈于位乎昔韋玄成翟方進以經明爲漢相而皆謚曰㳟
述揆所履節以一惠勤官死事炳然昭明有司易名請以恭謚
　　　　故左武衛大將軍持節隴右節度經略大使兼鴻臚卿
　　　　御史中丞贈涼州都督太原郡開國公郭知運謚議
　　　　　　　　　　　　　　　　　　　獨孤及
郭知運驍勇有謀善於用兵起行間爲唐上將當時唐興百餘載
矣天下充富太倉有二十年之蓄玄宗循漢武故事方鋭意拓土
知運適與時㑹遂扶乗天威其材力敢與虜确故能破黙啜可
汗以靖北庭敗吐蕃誅康待賔隴底以西烽火爲息慰薦麾下吏
士任必以材往往超倫績用茂著王君奐以果勇代處分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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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仙客出將入相以清幹信謹稱斯又奬抜之明也當時議者謂
知運與郭䖍瓘王晙薛訥並爲中興名將至今隴上將士思之或
有起祠宇於故城遺壘尸而祝之者上元中肅宗加太公望以武
成王之號知運列於配食之位則其勲伐事業冝有以羙稱易其
名者謹按謚法服叛懷逺曰威易曰厥孚威如繫辭曰弧矢之利
以威天下虞書曰董之用威傳曰非威非懷何以示德則威者聖
人所以佐仁義以齊天下者也施於名號可以表將帥之德請謚
知運曰威謹議
　　　　駮議郭知運　崔厦
左司貟外崔厦議曰郭知運承恩詔葬向五十年今請易名竊
恐非禮謹按禮記云禮時爲大又曰過時不爲禮也昔衛公叔文
子卒將葬其子或請謚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易其名者蓋
時不可踰也節度旣名不浮行數紀之前門生故吏巳合謀謚今
乃申請竊將有爲而作節度嗣子英又頃屬多故屢制方隅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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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勲位表端揆附從者不中禮㑹無妄之求況節度當開元
賵贈特加碑誌逾等皆出恩命追悼之過亦巳當矣今又鹵莽外
於典章追送徃之闕遺啓將來之冒昧況今裂土者接畛專征者
百輩率而行之誰曰無請不惟有司疲於簡牘抑恐名器等於
草芥雖曰曲全竊將不可又禮經云巳孤暴貴不爲父作謚節
度合謚而不以其時則嗣子廢先君之德不合謚而苟遂其志
則先君因嗣子而見尊以僕射而言恐貽越禮之讓以國家而言
又殊旌善之體請下太常重議
　　　　重議郭知運　獨孤及
博士獨孤及議曰禮時爲大順次之將次葬易名時也古有闕禮
追逺請謚順也假如諸矦五月而葬魯惠公之薨也有宋師至隱
公元年十月巳改葬不以踰時廢禮又公叔戍請謚適當葬前謹
按禮經曾不言巳葬則不可追謚況帝王殊塗不相㳂襲新禮則
死必有謚不云日月有時今請易名者五家無非葬後苗太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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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矣吕諲四年矣盧奕五年矣顔杲卿八年矣並荷襃寵無異同
之論獨知運以其子不幸遂以過時見抑苟必以巳葬未葬爲節
則八年與五十年其緩一也而與奪殊制無乃不可乎議云巳孤
暴貴不爲父作謚此謂其父無位而子居大官不當以已之貴加
榮於父也禮不云乎父爲士子爲大夫葬以士耳若知運者處方
面之位列九卿茂勲崇名與衛霍侔飾終之禮冝加於他將一
等豈待因依嗣子然後作謚今之專征者雖逢風雲化爲侯王其
祖父爵位與知運齒者鮮矣奈何懼名器等於草芥以是殺禮竊
謂近誣乾元以來累有詔追贈百官祖父内外文武具僚之先悉
蒙恩錫或音徽乆沐或墓木巳拱受大名貴位於九原者以萬數
未甞以殁代逺近爲限夫贈謚一也贈者一時之寵謚者不刋之
令今以歲乆而廢易名是王澤浹於天下而獨隔於一人也當開
元二年吐蕃以舉國之師入五原塞擊柝之聲聞於秦雍知運與
郭䖍瓘討平之以張王室當時微知運則汧隴之西左袵是懼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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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方將命將帥以征不服討不庭冝襃之以勸握兵者安可以
葬乆而廢大典況夫謚法者蓋考其言行事業之邪正必以字襃
貶之使生者聞羙謚而慕覩惡謚而懼不待賞罰而賢不肖皆勸
是一字之謚賢於三千之刑本非爲殁者之子孫以爲哀榮寵贈
之具假令知運無子且未甞立勲苟位至上將則謚不可廢豈以
其子之存亡爲請謚之可否竊稽載籍徴諸舊章易名之禮請如
前謹議
　　　　唐故御史中丞盧奕謚議　獨孤及
盧奕剛毅而忠直方而淸勵精吏事所居可紀天寶十四載洛陽
覆没于時東都人士狼狽鹿駭猛虎磨牙而爭其肉居位者皆欲
保性命而完妻子或先䇿高足爭脫羿彀或不恥苟活甘飲盜泉
奕獨正身守位義不去以死全節誓不辱勢窘力屈以朝服就執
西向而辭然後受害雖古烈士方之者鮮矣或曰洛陽之存亡操
兵者實任其咎非執法吏所能抗師將奔去之可也委身冦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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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誰懟某以爲不然勇者禦而忠者守必社稷是衛則死生以之
危而去之是智免也於忠何有蓋荀息殺身於𣈆不食其言也仲
由結纓於衛不避其難也石丐勤其官而水死守位而忘軀也伯
姬待保姆而火死先禮而後身也彼四人者死之日皆於事無
夫豈愛死而賈禍也以爲死輕於義故蹈義而生古人書之使
事君者勸然則禄山之亂大於里丕孔悝廉察之任切於玄之
官分命所繫不啻保姆逆黨兵威烈於水火于斯時也能與執干
戈者同其勠力挽之不來推之不去豈不以師可虧義不可苟身
可殺節不可奪故全其特操于白刃之下孰與懷安偷生者同其
風哉謹按謚法圖國忘死曰貞秉德遵業曰烈奕執憲戎馬之間
志藩王室可謂圖國矣國危不能拯而繼之以死可謂忘死矣歷
官十一任言必正事必果而淸節不撓去之若始至可謂秉德矣
先黃門以直道佐時奕嗣之以忠純可謂遵業矣請謚曰貞烈謹
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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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故常州刺史獨孤及謚議　權德輿
將仕郎守太常愽士權德輿議曰獨孤及剛方直淸根於性術其
修身蒞官乎處中立言遣辭有古風格辯論裁正昭德塞違濬
波瀾而去流蕩得菁華而無枝葉其摳衣入室之徒皆足以掌賛
書而秉方則及之爲文可徴矣其爲愽士時有上議景皇帝不
冝爲太祖者詔下庶官及舉夏殷周漢之故事尊祖配天之大㫖
以爲景皇帝始封於唐天所命也於是定議爲一代典法新平長
公主之子裴敖尚永淸公主欲以他宗主婚及相禮上陳不可竟
得以裴僕射遵慶爲主當時稱之定吕諲盧奕郭知運之謚用禮
文憲度得襃貶之正凢所往復詞㫖堅明其理舒州屬歲飢旱鄰
郡庸亡什四巳上而舒人生聚恱安不知凶年優詔襃異就賜金
紫其初在濠其後在常皆因俗爲理人用愛戴雖不得居公卿長
帥之任然其奉常議論三郡績用亦足以列於文苑附於循吏按
謚法曰愽文多能曰憲薦可替否曰憲及酌三王四代之典訓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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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文章以輔教化是爲愽聞位叅中外必以稱職聞是爲多能定
宗廟之饗爲薦可正婚姻之至爲替否有司稽美行而易其名者
請謚及曰憲謹謚
　　　　𣈆謚恭世子議　白居易
𣈆侯以驪之惑殺太子申生或謂申生得殺身成仁之道是以
𣈆人謚爲恭世子載在方古今以爲然居易獨以爲不然大凢
恭之義有三以孝保身子之恭以正承命臣之恭以道守嗣君之
恭若棄嗣於非禮不可謂道受命於非義不可謂正殺身以非罪
不可謂孝三者率非恭也申生有焉而謚曰恭不知其可垂之
來代以爲訓戒居易懼後之臣子有失大義守小節者將奔走之
將欲商攉敢徴義𩔖在昔虞舜父頑母嚚舜旣克諧瞽亦允申
生父之昏姬之惡誠冝率子道以幾諫感君心至誠雖申生之孝
不侔於舜而獻公之頑亦不逮於瞽盍以烝烝之乂俾不格於姦
乎故咎之始形則齋慄祗戴而爲虞舜可也若不能及禍之將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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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讓位去國爲吳太伯可也若又不能及難之旣作則全身逺害
爲公子重耳可也三失無一得於是乎致身於不義不祗䧟父於
不德不慈罪被名以至於死臣子之道不其惑歟夫以堯之聖
書美曰允恭舜之孝書美曰温恭今以申生之失道亦謂曰恭庸
可稱乎周之衰也楚子以霸王之器奄有荆蠻光啓土宇赫赫楚
國由之而興謚之爲㳟猶曰薄德今申生徇其死不顧其義輕其
身不啚其君俾死之後弑三君奚齊卓/子懷公殺十有五臣荀息里克丕/鄭祁舉共華
賈華叔堅騅顓纍虎持宫/山祁鄭狐突瑕生郄芮實啓禍先大亂晉國則楚恭之得也如
彼申生之失也如此異德同謚無乃不可乎左氏修魯史受經於
仲尼蓋仲尼之志丘明從而明之無善惡無小大莫不㣲婉而發
揮焉至於申生之死也之謚也略而無譏何其謬哉何以覈諸且
仲尼脩春秋明則有凢例幽則有㣲㫖其有君不君臣不臣父不
父子不子者率書名以貶之故書曰晉侯殺其太子申生不言𣈆
人而書晉侯且名太子者蓋明晉侯不道且罪申生䧟君父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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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也以㣲㫖考之則仲尼之明貶可知矣以凢例推之則左氏之
闕文可知矣嗚呼先王之制謚豈容易哉蓋善惡始終必襃貶於
一字所以彰明往者而勸沮來者故君子於其謚無所苟而巳矣
繇是而言則恭世子之謚不亦誣乎不亦誣乎
重校正唐文粹卷第四十一
[041-11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