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1a]
范文正公年譜
　　　　　　　　　　　　　後學時兆文校正
　　　　　　　　　　　　　後學黄姬水校正
　　　　　　　　　　　　　後學李鳯翔校正
　　　　　　　　　　　　　十五世孫啓乂同校
　　　　　　　　　　　　　十六世孫惟元同校
　公昔逺祖博士范滂爲清詔使裔孫履氷爲唐丞相
鸞臺鳳閣平章事世居河内四世祖上柱國隋懿宗
　朝咸通二年任幽州良郷主簿誥書猶存至十一年
　遷處州麗水縣丞一支渡江中原亂離不克歸子孫
遂爲中吳人曾祖夢齡任吳越中呉節度判官宋贈
[033-1b]
　太師徐國公祖賛時仕吳越九歲童子出身終祕書
　監宋贈太師唐國公父墉從錢俶歸宋任武寧軍節
　度掌書記武寧軍/即徐州封太師周國公文正公即書記第
　三子也諱仲淹字希文端拱二年已丑八月癸酉二
　日丁丑以辛丑時生二歲而孤母夫人謝氏貧無依
　再適淄州長山朱氏亦以朱爲姓名上長白山僧
　舎脩學醴泉寺/内有祠後居南都郡庠五年大通六經之㫖
　爲文章論必本於仁義孝弟忠信祥苻八年年二
　十七歳舉進士禮部選第一遂中乙科初任廣德軍
　司理後迎侍母夫人至姑蘇欲還范姓而族人有難
　之者公堅請云止欲歸本姓他無所覬始許焉至天
　禧元年爲亳州節度推官始奏復范姓其後名益大
[033-2a]
　位益顯嘗語諸子弟曰吾吳中宗族甚衆於吾固有
　親踈然以吾祖宗視之則均是子孫固無親踈也吾
　安得不䘏其饑寒哉且自祖宗來積德百餘年而始
　發於吾得至大官若獨享富貴而不䘏宗族異日何
　以見祖宗於地下亦何以入家廟乎故恩例俸賜甞
　均族人盡以俸餘買田於蘇州號曰義莊贍飬宗族
　無間親踈日有食歲有衣嫁娶凶葬咸有贍給公爲
　人外和内剛樂善汎愛䘮母時尚貧終身非賔客食
　不重肉臨財樂施意豁如也及退而視其私妻子僅
　給衣食其於富貴貧賤毁譽歡戚不一動其心而
　然有志於天下常自誦曰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
　天下之樂而樂也其事上遇人一以自信不擇利害
[033-2b]
　爲趨捨凡有所爲必盡其方曰爲之自我者當如是
　其成與否有不在我者雖聖賢不能必吾豈苟哉公
　爲政所至民多立祠𦘕像其行巳臨事自山林處士
　里閭田野之人外至夷狄莫不知其名字而樂道其
　事仕至參知政事謚文正道德博洽日文經天緯/地日文内外賔服日正有
　文集二十卷别集五卷蘇軾作序政府論事三卷奏
　議十七卷韓𤦺作序娶李氏參政昌齡女也公有四
　子長曰純佑歷守將作監主簿自㓜讀書爲文章籍
　籍可稱甞侍公城馬鋪寨率兵馳據其地西戎兵衆
　大至且戰且督不數日而成其城一路恃以爲安次
　曰純仁字堯夫皇祐元年進士相宗謚忠宣御書
　世濟忠直之碑高宗朝贈太師追封許國公次曰純
[033-3a]
　禮字叟仕至尚書右丞次曰純粹字德孺仕至龍
　圖閣學士戸部侍郎知河南府
太宗皇帝端拱二年巳丑秋八月丁丑公生於徐州節
度掌書記官舎按公神道碑及國史皆云年/六十四薨于皇祐四年也
淳化元年庚寅丁父太師憂年二歲
太中祥苻元年戊申年二十歲
　按公譔鄠郊友人王鎬墓表云君之父賛善公衮慷
　慨有英氣善爲唐律詩歷著作通判㑹太守不法憤
　而辱之失官居長安中與豪士遊縱飲浩歌有嵇阮
　之風人特駭之公不安其高復起家就禄得請監終
　南山上清太平宫從吏隱也時祥苻紀號之初戴某
薄遊至止及公之門因與君交相與嘯詠於鄠杜之
[033-3b]
　間
二年巳酉年二十一歲讀書長白山醴泉/寺是歲改科舉
　取士按言行録載涑水記聞曰范公少冐朱姓舉學
　究甞同衆客見姜諫議遵遵素以剛嚴著名與人不
　欵曲衆客退獨留范公引入中堂謂其夫人曰朱學
　究年雖少竒士也他日不惟爲顯官當立盛名於世
叅坐置酒待之如骨肉人莫測其何以知之也
三年庚戌年二十二讀書長白山按東軒筆録公與劉
某同在長白山醴泉寺僧舎讀書日作粥一器分爲
　四塊早暮取二塊斷虀數莖入少鹽以㗖之如此者
三年
四年辛亥年二十三詢知世家感泣去之南都入學舎
[033-4a]
掃一室晝夜講誦其起居飲食人所不堪而公自刻
益苦按家録云公以朱氏兄弟浪費不節數勸止之
朱兄弟不樂曰我自用朱氏錢何預汝事公聞此疑
駭有告者曰公乃姑蘇范氏子也太夫人携公適朱
氏公感憤自立决欲自𣗳立門戸佩琴劒徑趨南都
謝夫人亟使人追之既及公語之故期十年登第來
迎親
七年甲寅年二十六有睢陽學舎書懷詩在南都學舎
家録云真宗謁太清宫幸亳駕次南京皆徃觀之獨
公不岀或以問公公曰異日見之未晩留守有子居
學見公食粥及不出觀駕歸告其父以公厨食饋公
既而悉巳敗矣留守子曰大人聞公清苦故遺以食
[033-4b]
物而不下筯得非以相凂爲罪乎公謝曰非不感厚
意蓋食粥安之巳久今享盛饌後日豈能㗖此粥
乎又按遺事云公處南都學舎晝夜苦學五年未嘗
解衣就枕夜或昏怠輙以水沃靣徃徃饘粥不充日
始食
八年乙卯
甲第九十七名試置天下如置器賦君子以恐懼修
省詩順時知㣲何先論登第後有詩云長白一寒儒
名登二紀餘百花春滿路三月雨隨車鼓吹迎前道
煙霞指舊廬郷人莫相羡教子讀詩書調廣德軍司
理參軍按張唐英撰公傳云祥苻八年登進士第朱
者是也又按汪藻撰祠堂記云公以進士釋爲
[033-5a]
廣德軍司理參軍日抱具獄與太守争是非守數以
盛怒臨之公不爲屈歸必記其徃復辯論之語于屏
上比去字無所容貧止一馬鬻馬徒歩而歸非明於
所養者能如是乎獄官有亭以公名之者舊矣公旣
登仕版始迎其母以養初廣德人未知學公得名士
　三人爲之師於是郡人之擢進士苐者相繼于時
天禧元年丁巳年二十九遷文林郎權集慶軍按九域/志亳州
也節度推官始復范姓其表略云名非覇越乘舟偶
效於陶朱志在投秦入境遂稱於張禄用事最爲親
　切
二年戊午年三十歲爲譙郡從事亳州/也祭龍圖楊給事
　文曰余歲三十從事于譙獨棲難安孤桓易揺
[033-5b]
　公方監郡兮風采翹翹一顧而厚甚乎神交又太
　子中舎上官融墓銘云余天禧中爲譙之從事秋八
　月進皇儲資聖頌
三年巳未年三十一除祕書省校書郎
四年庚申年三十二是歲校書芸省守官集慶
五年辛酉年三十三監泰州西溪鎮鹽倉有西溪見牡
　丹詩西溪書事按皇朝𩔖𫟍云初吕文靖甞官于此
手植牡丹有詩刻後公復題一絶後人以二公詩故
題詠極多而花亦爲人重護以朱欄歳乆益茂爲西
陵竒觀
仁宗皇帝乾興元年壬戌年三十四歳按文集冬十二
月有上張知白右丞書稱文林郎試祕書省校書郎
[033-6a]
權集慶軍推官監泰州西溪鎮鹽倉
仁宗皇帝天聖元年癸亥年三十五公在西溪上言冦
凖誣事除興化令時富鄭公弱冠來謁公識其逺
大力教載而激勸之故其祭文略云昔弱初冠識公
海陵顧我譽我謂必有成我稔公德知巳服膺自是
相知莫我公比一氣殊息同心異體始未聞道公實
告之未知學文公實教之肇復制舉我憚大科公實
激之旣舉而仕政則未諭公實之徙楚州粮料院
二年甲子年三十六遷大理寺丞子純佑生
三年乙丑年三十七夏四月二十日上書請救文弊復
武舉重三館之選賞直諫之臣及革賞延之弊
四年丙寅年三十八丁母夫人憂有書與發運使張綸
[033-6b]
　言復海堰之利按李燾通鑑長編泰州海堰乆廢不
　治歳患海濤冐民田疇公言于發運副使張綸請修
　復之綸遂奏以公知興化縣總其役難者謂濤患不
　息則積潦必爲灾綸曰濤之患十九而潦之患十一
　𫉬多亡少豈不可乎役遂興會大雨雪驚濤洶湧役
　夫散走旋濘而死者百餘人衆讙言曰堰不可成復
　詔遣中使按視將罷之又詔淮南轉運使胡令儀同
　公度其可否令儀力主公議而公尋以憂去綸表請
　身自督役踰年堰成民至今享其利又按記聞通泰
　海州皆濵海舊日潮水皆至城下田土斥鹵不可稼
　穡文正公監西溪鹽倉建白于朝請築捍海堤於三
　州之境長數百里以衛民田朝廷從之以公爲興化
[033-7a]
令掌斯發通泰楚海四州民夫治之旣成民享其
利興化之民徃徃以范爲姓
五年丁卯年三十九夏六月丁亥子純仁生時公寓南
京應天府按公言行録云時晏丞相殊爲留守遂請
　公掌府學公常宿學中訓督學者皆有法度勤勞恭
謹以身先之由是四方從學者輻湊其後以文學有
聲名於場屋朝廷者多其所教也是年有上執政書
略云蓋聞忠孝者天下之大本也其孝不逮忠可忘
乎所以冐哀上書言國家事不以一心之戚而忘天
　下之憂請擇郡守舉縣令斥㳺惰去冗僣遴選舉敦
　教育養將材保直臣斥侫臣使朝廷無過生靈無怨
　以杜姦雄凡萬餘言東軒筆録云公在睢陽掌學有
[033-7b]
　孫秀才者索遊上謁公贈錢一千明年孫生復謁公
　又贈一千因問何爲汲汲於道路孫生戚然動色曰
　母老無以養日得百錢則甘㫖足矣公曰吾觀子
辭氣非乞客二年㒒㒒所得幾何而廢學多矣吾今
補子爲學職月可得三千以供養子能安於學乎孫
　生大喜於是授以春秋而孫生䔍學不舎晝夜行復
脩謹公甚愛之明年公去睢陽孫亦辭歸後十年間
泰山下有孫明復先生以春秋教授學者道德高邁
朝廷召至乃昔日索遊孫秀才也有送李紘殿院赴
闕詩按九域志南京/應天府睢陽郡
六年戊辰年四十歲上書言朝政得失民間利病宰相
王曾見而偉之時晏殊在樞府薦一士爲舘職曾諭
[033-8a]
　之曰公知范仲淹舎而他薦乎晏公遂以狀舉公其
　略云臣伏以先聖御朝群才効用惟小大之畢力叶
　天人之統和凡有位於中朝願薦能於丹扆不虞進
　越用廣詢求臣伏見大理寺丞范仲淹爲學精勤屬
　文典雅略分吏局亦著清聲前曾任泰州興化縣興
　海堰之利昨因服制退處睢陽日於府學之中觀書
　肄業敦勸徒衆講習藝文不出戶庭獨守貧素儒者
　之行實有可稱云云欲望試其詞學以職名庻參
　多士之林允洽崇丘之詠是歲服除冬十二月甲子
　以公爲祕閣校理晏丞相殊之薦也又文集有南京
　府學生朱從道名述有南京書院題名記又奏乞王
　洙充南京講書狀
[033-8b]
七年乙巳年四十一歲按長編是年十一月癸亥冬至
上率百官上皇太后壽于會慶殿乃御天安殿受朝
　公上䟽言天子有事親之道無爲臣之理有南靣之
位無北靣之儀若奉親于内以行家人禮可也今顧
與百官同列𧇊君體損主威不可爲後世法䟽入不
報東坡志林云先君奉詔脩太常因革禮求之故府
朝政案牘具在考其始末無諌止之事而有巳行之
明驗質之於文忠公公曰范公實諫而卒不從墓碑
誤也當以案牘爲正今按涑水記聞亦但云奏以爲
不可而不言見從與否則蘇公所記疑若可信但諸
書皆云冬至而蘇公獨云朝正則誤也晏公所薦公
爲舘職聞之大懼召公詰以狂率邀名且將累朝薦
[033-9a]
者公正色抗言曰某縁屬公舉每懼不稱爲知巳羞
　不意今日反以忠直𫉬罪門下殊不能答公退又作
書遺殊申理前奏不少屈殊卒媿謝焉又奏䟽請皇
太后還政亦不報遂乞補外尋出爲河中府通判
八年庚午年四十二歲按長編上䟽論職田不可罷其
略曰真宗初賜職田實遵古制盖大賚於多士俾無
蠧於生民無厭之徒或冐典憲由濫官之咎非職田
之過若從而廢罷則吏困於廉收而均給則民受其
弊天下幕職州縣官三班使臣俸禄㣲薄全藉職田
濟贍其無職田處持㢘之人例皆貧窘曩時士貟尚
少凡得一任必五六年方有交替到闕即日差除復
便請給當時條例未宻士寡廉隅雖無職田自可優
[033-9b]
　足今物貴與昔不同替罷之後守選待闕動踰二年
　宦吏衣食不足廉者復濁何以致化天下受弊必如
　臣言乞深加詳軫不以一時之論廢經逺之制天下
　幸甚上䟽論士人貫開封府上䟽論太后復辟其
　略云陛下擁扶聖躬聽斷大政日月持久今皇帝春
　秋巳盛睿明聖握乾綱而歸坤紐非黃裳之吉象
　也豈若保慶壽於長樂卷收大權還上真主以享天
　下之養䟽入不報是歲三月三司言方建太一宫等
　處乞下陜西市材詔可公在河中府上言昭應壽寧
　天戒不逺今復侈土木破民産非所以順人心合天
　意也宜罷修宫觀减定常歲市木之數蠲除積以
　彰聖治夏四月轉殿中丞五月有上時相議制舉書
[033-10a]
　六月十五日有與周騤推官書七月十二日有與歐
　靜書上䟽言減郡邑以平差役其略云天下郡縣至
　宻吏役至繁奪其農時遺彼地利是以邊廪或窘民
　財未豐臣觀漢光武朝併合四百餘縣吏職減損十
　置其一今欲去煩苛之便致富壽之俗當施此令以
　寛兆民如河中府𠋣郭二縣惟河東縣主戶四千不
　至逼迫河西縣主戶一千九百内八百餘戶屬鄉村
　本縣尚差公吏三百四十人内一百九十五人於鄕
　村差到縁鄉村中等戶只有一百三十戶更於已下
　抽差是使堪役之家無所休息以臣管見其河西縣
　宜併入河東及大名府縣分極多甚可省去或謂縣
　邑之中有𣙜酤關征之利臣謂所廢之縣止可爲鎮
[033-10b]
　而坊市仍舊所貴吏役稍減農時不奪地利無遺民
　財可阜也有上資政晏侍郎書十二月與唐處士書
　邵氏聞見録云富鄭公初遊塲屋穆修伯長謂之曰
　進士不足以盡子之才當以大科名世公果禮部試
　下時太師公官耀州公西歸次陜范文正公遣人追
　公曰有㫖以大科取士可亟還公復還見文正辭以
　未嘗爲此學文正曰巳同諸公薦君矣久爲君闢一
　室皆大科文字可徃就舘時晏元獻公判南京公以
　大理寺丞丁憂權西一日晏謂范曰吾一女及笄
　仗君爲我擇壻范曰監中有二舉子富臯張爲善皆
　有文行他日皆至卿輔並可壻也晏曰然則孰優范
　曰冨脩謹張踈俊晏曰唯即取富臯爲壻後改名即
[033-11a]
富公弼也爲善後亦更名方平云按登科記天聖八/年富弼中制科然
按國史范文正公是時當在/陳州薦舉求婿之事未詳
九年辛未年四十三歲春三月辛巳子純禮生公遷太
常愽士移通判陳州上䟽乞將磨勘轉官恩澤移贈
考妣其略曰臣自蒙恩改授京官到今七年不敢僥
　求磨勘今爲遷奉在邇未曾封贈父母竊念臣襁褓
　之中巳丁何怙鞠養在母慈愛過人䘏臣㓜孤憫臣
　多病夜扣星𧰼食斷葷血踰二十載至于其終又臣
　遊學之初違離者久率嘗殞血幾至䘮明而臣仕未
　及榮親巳不逮旣育之恩則重罔極之報曾無今欲
　將磨勘轉官恩澤乞先移贈考妣所貴安厝之日得
　及追榮臣在壯年序進未晩伏望特降曲成之造用
[033-11b]
　覃廣愛之風奏致仕分司官乞與折支全俸狀
明道元年壬申年四十四歲在宛丘聞京師多不關有
　司而署官賞者乃附驛奏䟽甚懇至願以唐中宗朝
上官婕妤賀婁氏賣墨敕斜封官爲戒又屢上䟽言
内降之弊引韋后爲戒
二年癸酉年四十五歲是年三月甲子太后崩帝始親
政裁抑僥倖中外大恱時公爲陳州通判太常愽士
四月公召赴闕除右司諫公初聞遺誥以楊太妃
爲皇太后參决國事亟上䟽言太后母號也未嘗因
保育而代立者今一太后崩又立一太后天下且疑
陛下不可一日無母后之助也時巳刪去參决等語
然太后之號訖不改止罷其𠕋命而已時太后旣崩
[033-12a]
　言者多追斥垂簾時事公言於上曰太后受遺先帝
　保佑聖躬十餘年矣宜掩其小故以全其大德上大
　感悟五月降詔曰大行皇太后保佑冲人十有二年
　恩勤至矣而言者罔識大體務詆訐一時之事非所
　以慰朕孝思也其垂簾日詔命中外母輙以言行公
　之言也六月同審刑院大理寺詳定天下當配𨽻罪
　人刑名秋七月甲子以公同管勾國子監是歲以江
　淮京東災傷公奏請遣使廵行未報公請間曰宫掖
　中半日不食當何如今數路艱食安可置而不䘏八
　月甲申遂命公安撫江淮所至開倉廩賑乏絶禁
　祀奏蠲廬舒折役茶江東丁口塩錢饑民有食烏昩
　草者擷草進御請示六宫貴戚以戒侈心又陳救弊
[033-12b]
　八事上嘉納之又薦知崇州吳遵路爲郡得古人風
　乞以遵路救災事跡頒諸州并付史舘十二月奏請
　天下諸郡縣手七週年者聽歸農從之時郭皇后
　廢率諫官御史伏閤諫先是美人尚氏於上前有侵
　皇后語后不勝忿批其頰上自起救之誤批上頰上
　大怒内侍閻文應因與上謀廢后且勸上以爪㾗示
　執政上乃示宰臣吕夷簡且告之故夷簡以前罷相
　故怨后而范諷方與夷簡相結乘間言后九年無子
　當廢夷𥳑賛其言上意未决外人籍籍頗有聞者公
　因對極言不可且曰宜早息此議不可聞於外也居
　久之乃定議廢后夷簡先敕有司無得受臺諫章䟽
　詔稱皇后以無子願入道特封凈妃玉京冲妙仙師
[033-13a]
　賜名清悟别居長寧宫臺諫章䟽果不得入公即中
　丞孔道輔率知諌院孫祖德等詣垂拱殿門伏奏皇
　后不當廢願賜對以盡其言守殿門者闔扉不爲通
　道輔撫銅環大呼曰皇后廢柰何不聽臺諫入言
　尋有詔宰相召臺諫諭以當廢狀道輔等悉中書
　語夷簡曰人臣之於帝后猶子事父母也父母不和固
　宜諫止柰何順父出母乎夷簡曰廢后自有故事道
　輔及公曰公不過引漢光武勸上耳是乃光武失德
　何足法也自餘廢后皆前世昬君所爲上堯舜之資
　而公顧勸之效昬君所爲可乎夷簡不能荅拱立曰
　諸君更自見上力陳之道輔與公等遂退將以明日
　留百官揖宰相廷爭而夷簡即奏䑓諫伏閤請對非
[033-13b]
　太平之美事遂詔出道輔知㤗州公知睦州祖德等
　罰金詔諫官御史自今母得相率請對於是御史楊
　偕請與道輔等俱貶御史郭勸復言廢后及不許請
　對之說爲非是河陽簽判富弼亦言朝廷一舉而二
　失縱不能復后宜還范仲淹以來言路䟽入不報
景祐元年甲戌年四十六是歲春正月出守睦州有睦
　州謝上表及出守睦州詩赴桐廬淮上遇風三首出
守桐廬道中十絶公在桐廬與晏尙書書略云罪有
餘責尚叨一麾敢不盡心以求疾苦二浙之俗躁而
無剛豪者如虎示之以文弱者如䑕示之以仁吞奪
　之害稍稍而息乃延見諸生以愽以約非某所能盖
　師門之禮訓也又云郡之山川滿目竒勝且有章阮
[033-14a]
　二從事俱富文能琴夙宵爲㑹交迭唱和爲郡之樂
　有如此者於君親之恩知巳之賜宜何報焉在郡有
　瀟洒桐廬郡十絶新定感興五首■遊烏龍山寺詩
　桐廬郡齋書事一首依韻酬周騤太傅同年詩建嚴
　先生祠堂復其子孫四家而奉祠焉又圖唐處士方
　十像于堂之東壁夏六月壬申徒蘇州蘇爲公鄕郡
　地濵震澤田多水患募遊手䟽五河導積水入海有
　上吕相公并呈中丞諮目言水利事秋八月徙明州
　轉運使上言公治水有緒願以畢其役九月詔復
　知蘇州有與曹都官書與孫明復書略云某至新定
　江山清絶自謂得計及來姑蘇修人事斯亦勞矣
　今在海上部役開决積水俟寒而罷之足下未嘗遊
[033-14b]
　浙或能柱駕與呉中講貫經籍教育人材是亦先生
　之爲政買山之圖其在中矣以來者衆未易他謀也
與晏尚書書云某自睦改蘇首捧鈞翰屬董役海上
　至還郡中災困之氓其室十萬疾苦紛沓夙夜營救
智小謀大厥心惶惶久而未濟在郡有蘇州十詠用
韻謝晏尚書近著示及詩又有奉酬晏尚書見詩
天平山白雲泉詩題常熟頂山上方院僧居詩
二年乙亥年四十七歲是年公在蘇州奏請立郡學先
是公得南園之地既卜築而將居焉隂陽家謂必踵
生公卿公曰吾家有其貴孰若天下之士咸教育于
此貴將無巳焉遂即地建學既成或以爲太廣公曰
吾恐異時患其隘耳元祐四年公之子純禮出自奉
[033-15a]
　常制置江淮六路漕事持節過鄉郡即學拜公像覩
　學之敝復請于朝新而廣之吳學至今甲于東南五
　月八日有朝賢送定惠大師詩序八月有祭謝賔客
　文冬十月除尚書禮部貟外郎天章閣待制有謝表
　見文集召還判國子監時朝廷更定雅樂詔求知音
　公薦白衣胡瑗對崇政殿授校書郎公進除吏部貟
　外郎權知開封府公自還朝論事益急宰相隂使人
　諷公待制侍臣非口舌任也公曰論思正侍臣事余
　敢不勉宰相知不可誘乃命知開封府欲撓以繁𠟵
　使不暇他議亦幸其有失即罷去公决事如神京邑
　肅然稱治都下謡曰朝廷無憂有范君京師無事有
　希文十二月郭皇后暴薨中外疑内侍閻文應置毒
[033-15b]
　公劾奏其事即不食悉以家事屬其長子曰吾不勝
必死之上卒聽其言文應嶺南㝷死于道
三年丙子年四十八歲春正月公上太宗尹京日所判
案牘遂命崇政殿書賈昌朝王宗道同編次三月
應制賞花釣魚詩夏五月戊寅朔公論建都事其略
謂洛陽險固而汴爲四戰之地西洛帝王之宅絶無
儲備宜以將有朝陵爲名漸營廪食陜西有餘可運
而下東路有餘可運而上數年之間庻幾有備太平
則居東京通濟之地以便天下急難則居西洛險固
之宅以守中原陛下内惟修德使天下不聞其過外
亦設險使四夷不敢生心此長世之策也上嘗以遷
都事訪諸夷簡夷簡謂公迂濶務名無實公聞之又
[033-16a]
　上四論以獻一曰帝王好尚二曰選賢任能三曰近
　名四日推委大抵譏指時政又爲百官圖以獻因指
　其遷進遲速次序曰某爲超遷某爲左遷如是爲公
　如是爲私意在丞相又言漢成帝信張禹不疑舅家
　故有王莾之亂臣恐今日朝廷亦有張禹壞陛下家
　法以大爲小以易爲難以未成爲巳成以急務爲閑
　務者不可不早辯夷簡大怒以公語辯於上前日訴
　公越職言事薦引朋黨離間君臣公亦交章辯析辭
　益切遂罷黜落職知饒州時朝士畏宰相無敢過公
　者獨龍圖閣直學士李紘集賢校理王質出郊餞飲
　之時質以病在吿扶病祖宴都門獨留語累夕大臣
　謂之曰子有疾可辭何爲自䧟朋黨質曰范公天下
[033-16b]
　賢者質何敢忘之若得爲其黨人公之賜質厚矣聞
　者爲之縮頸公旣貶諫官御史莫敢言祕書丞集賢
　校理余靖上言謂公所言事在陛下母子夫婦之間
　猶以合典禮故加優奨今坐刺譏大臣重加譴謫倘
　其言未恊聖慮在陛下聽不聽耳安可以爲罪乎陛
　下自專政以來三逐言事者恐非太平之政也請速
　改前命靖遂落職均州酒稅太子中允舘閣校勘
　尹洙言臣常以范仲淹直諒不回義兼師友自其
　罪朝中多云臣亦薦論范某既以朋黨得罪臣固
　當從坐况余靖素與范某分踈猶以朋黨
　　　　　　　　　　　　　　　　　　　　洙爲
　崇信軍節度掌書記監郢州酒稅舘閣校勘歐陽脩
[033-17a]
　移書責右司諌高若訥曰范希文平生剛正好學通
　古今班行中無與比者其立朝有本末天下所共知
　今以言事觸宰相得罪足下既不能爲辯其非又
　畏有識者之責巳遂隨而詆之以爲當黜是可怪也
　今皇帝即位以來進用諫臣容納言論足下幸生此
　時遇納諫之聖主如此猶不敢一言何也前日又聞
　御史臺牓朝堂戒百官不得越識言事是可言者惟
　諫臣爾若足下又遂不言是天下無得言者也足下
　在其位而不言便當去之無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
　春秋之法責賢者備今脩區區猶望足下之能一言
　不忍便絶足下而以不賢者責若猶以希文不賢而
　當逐則予今所言如此乃是朋邪之人爾願足下直
[033-17b]
　携此書于朝使正予罪而誅之亦諫臣之一効也若
　訥得書忿乃言范某貶職之後臣諸處察訪端由參
　驗所聞與勑牓中意頗同固不敢妄有營救今歐陽
　脩移書詆臣言范某平生剛直好學通古今班行中
　無與比者責臣不能辯其非猶能以靣目見士大
　夫出入朝中稱諫官及謂臣不復知人間有羞耻事
　仍言今日天子與宰臣以迕意逐賢人責臣不言臣
　謂賢臣者國家恃以爲治也若陛下以迕意逐之臣
　合諫宰相以迕意逐之臣合爭臣愚以范某頃以論
　事切直亟加遷用今兹狂言自取譴辱豈得謂之非
　恐中外聞之謂天子以迕意逐賢人所損不細請
　令有司召脩戒諭脩坐罪貶爲夷陵令西京留守推
[033-18a]
　官仙遊蔡㐮作四賢一不肖詩𫝊于時四賢指公靖
　洙脩不肖指若訥也是時契丹使至宻市以歸張中
　庸使虜過幽州見燕山舘中巳有書永叔書于壁者
　秋八月饒州有謝上表略曰守圡非輕報天無所臣
　出自畎畆階于縉紳驟陞天閣之遊親委王畿之政
　至孤難立屢請弗諧卷寵既渥報宜異必將危墜
　猶或建明情雖匪他罪實由巳然而有犯無隱惟上
　則知許國忘家亦臣自信此時爲郡陳優優布政之
　方必也立朝增蹇蹇匪躬之節公又遷建饒之郡學
　饒之山水大率秀㧞公識其形勝曰妙果院一塔高
　峙當城之東南屹起千餘尺城之下枕瞰數湖水脉
　連秀於是名之曰文筆峰硯池學既建而生徒浸盛
[033-18b]
　由公遷指學基而興建也且曰二十歲後當有魁天
　下者逮治平乙巳彭汝礪果第一人及苐公沈幾逺
　識如此有題芝山院詩云偶臨西閣坐五老夕陽關
　之句五老峰有亭饒人踏青而至必曰范公五老亭
　又饒有九賢堂自開寳迄紹聖郡守六十八人而在
　九賢之序者公一人而巳饒人爲立祠頒春堂天慶
　觀州學之講堂凡三所由景祐距此六十載牲牢日
　盛凡禱晴雨及州官之到罷皆致禮焉講堂毎上丁
　具禮祝有滕公夫人刁氏墓誌銘有靈烏賦和謝希
　深學士見詩在郡有依韻酬黃灝秀才詩鄱陽酬
　泉州曹使君見詩郡齋即事詩云三出專城𩯭似
　絲蓋公先歷睦蘇二郡也
[033-19a]
四年丁丑年四十九歲十二月壬辰公徙知州上論
　執政令移近地故也先是京師地震直史舘葉清臣
　上䟽因言公與余靖以言事黜天下之人齚舌不
敢議朝政者行將二年願陛下深自咎責詳延忠直
　敢言之士庻幾明威降鑒而善應來集也書奏數日
　公等皆得近徙公旣徙潤州䜛者恐其復用誣以
事語入上怒亟命置之嶺南叅政陳琳辯其不然公
訖得免自公貶而朋黨之論起朝士牽連出語及公
　者皆指爲黨人琳獨爲上開說上意解乃巳有州
　謝上表移丹陽郡先遊茅山詩京口即事詩子京
　魏介之二同年相訪丹陽郡詩
寳元元年戊寅年五十歲春正月十三日赴潤州道由
[033-19b]
　彭澤謁狄梁公廟慨慕名節爲之作記立碑至郡謁
　甘露寺李衛公祠以其湫隘遷于南樓并以本傳刻
　之祠下與李泰伯書云今州初建郡學可能屈節
　教授又慮逺來難爲將家蘇州掌學胡瑗秘閣校理
　見明堂圖亦甚奉仰或能挈家必有經畫請先示音
　爲幸與胡安定屯田書略云近改丹徒併𫉬雅問豈
　君之心不易改棄而然耶其念入朝以來思報人主
　言事太急貶放非一然㒒觀大過之象患守常經九
　二以陽處隂越位救時則王室有棟隆之吉九三以
　陽處陽固位安時則天下有棟撓之凶非如艮止之
　時思不出位者也吾儒之職去先王之經則茫乎無
　從矣又豈暇學人之巧失其故歩但惟精惟一死生
[033-20a]
　以之冬十一月徙知越州按公文集有刻唐祖先生
　墓誌於賀監祠堂序題曰寳元元年知越州范某序
　係元年知越州長編却稱二年三月丁未當考是冬
　元昊僣號元昊性㐫鷙猜忌通漢文字嘗諫父德明
　母臣中國德明曰吾族三十年衣錦綺此聖宋天子
　恩不可負也元昊曰英雄之生當覇王耳何錦綺爲
　明道元年德明死朝廷遂命元昊襲父爵元昊雖嘗
　奉貢然居國中益僣侈景祐元年春始冦邊犯府州
　秋七月又冦環慶因下詔約束之元昊既悉有夏銀
　綏靜宥靈塩㑹勝甘凉𤓰肅之地仍居興州阻河依
　賀蘭山爲固始大補僞官創十六司以統衆務又置
　十八監軍司委酋豪分統其衆緫十五萬又選豪族
[033-20b]
　善馬三千人迭直僞號六班直至是用其黨楊守
　素之謀築壇受𠕋僣號始受英武興法建禮仁孝皇
　帝國稱大夏改天授禮法延祚元年㸃兵蓬子山遣
　使奉表來告僣號納旌節敕告鄆州通判富弼請斬
　其使尋詔削元昊官爵除屬籍絶互市牓㳂邊有能
　擒元昊除定難節度使
康定元年巳卯公年五十一歲在越有諸曁道中詩越
　上聞子規詩春二月有兵部侍郎胡公墓誌銘有贈
　兵部尚書田公墓誌銘有題翠峰院詩有與李泰伯
書其略云此地比丹陽又似閑暇可以卜居請一來
　講因而圖之誠衆望也兒子在蘇州今年欲行郷
　飲酒俟先生講求也公在越有淸白堂記六月有祭
[033-21a]
胡侍郎文又有祭蔡侍郎文
三年庚辰年五十二歲春二月有胡公夫人陳氏墓誌
銘節度掌書記沈君墓誌銘三月公復天章閣待制
知永興軍用陜西安撫使韓𤦺之言也未至永興又
改陜西都轉運使五月甲戌西方用兵公上䟽言守
邊城實關中之計近邊城砦有五七分之備而關中
　之備無二三分者昊賊深入乘關中之虚或東阻潼
　關隔兩川貢賦則朝廷不得安枕矣爲今之計莫若
　且嚴戒邊城使持久可守實關内使無虗可乘冦
至使邊城清野不與大戰關中稍實豈敢深入既不
得大戰又不能深入二三年間彼自困弱此上䇿也
　又聞邊臣多請五路入討臣恐未可輕舉太宗朝以
[033-21b]
　𪧐將精兵而西討艱難終未收復况今承平歲久無
　𪧐將精兵一旦興深入之謀臣謂國之安危未可知
　也惟陛下緩而圖之七月巳卯公除龍圖閣直學土
　與韓𤦺並爲陜西經略安撫副使同管勾都部署司
　事公與吕夷簡有𨻶及議加職夷簡請超遷之上
　恱以夷簡爲長者既而公入謝上諭公使釋前憾公
　頓首曰臣向所論蓋國事於夷簡何憾也八月庚戌
　兼知延州有延州謝上表先是詔分邊兵部署領萬
　人鈐轄領五千人都監領三千人有冦則官卑者先
　出公曰不量賊衆寡而岀戰以官爲先後取敗之道
　也乃分州兵爲六將將三千人分部教之量賊衆寡
　使更出禦賊賊不敢犯既而諸路皆取法焉賊相戒
[033-22a]
　曰無以延州爲意今小范老子腹中有數萬甲兵不
　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盖指雍也是歳横渠先生
張載來謁勸讀中庸吕與叔作橫渠先生行狀云康
定用兵時先生方年十八然以功名自許上書謁
范文正公公知其逺器欲成就之反責之曰儒者自
有名教何事於兵因勸讀中庸即是年也築青澗城
復承平永平廢砦神道碑云公爲將務持重不急近
功小利於延州築青澗城墾營田復承平永平廢寨属
羗歸業者數萬戸有舉張問孫明復乞修京城二劄子
慶曆元年辛巳年五十三歳朝命以正月出兵討元昊
　公上䟽其略云正月起兵塞外雨雪大寒暴露僵仆
　我師可憂萬一有失噬臍何及春深漸暖方賊馬瘦
[033-22b]
　人饑其𫝑易制此得天時之便又可以擾其耕作且
　元昊謂國家太平忘戰邊城無備是以桀驁今邊鄙
　漸賊至則爭願許臣稍以恩信示之或可招納不
　然臣恐情意阻絶偃兵無期若用臣等歳月無効徐
　圖舉兵先取綏宥㩀其要害屯兵營田爲持久之計
　則橫山人戶挈族來歸拓疆禦冦莫此之利上用其
　議於是公固守鄜延有荅趙元昊書是年元昊遣塞
　門寨主高延慶還延州令見公約和公不聞之朝廷
　乃自爲書遺元昊諭以禍福二月元昊冦渭州始朝
　廷既從陜西都部署司所上攻守䇿經略安撫判官
　尹洙以正月丙子至延州與公謀岀兵越三日公徐
　言巳得㫖聽兵勿出洙留延州幾兩旬公堅持不可
[033-23a]
　辛丑洙還至慶州乃知任福等敗績賊侵劉璠堡未
　退因遣權環慶路都監劉政將銳卒數千來援未至
　賊引去夏竦㝷劾奏洙擅發兵降通判濠州始韓周
　等持公書入西界逆者禮意殊善行兩日聞山外諸
　將敗亡周等抵夏州留四十餘日元昊俾其親信野
　利旺榮爲書報公别遣使與周俱還且言不敢以聞
　兀卒書辭益慢公對使者焚其書而潜録副本以聞
　書凡二十六其不可以聞者二十公悉焚之餘
　又略刪改書既逹大臣皆謂公不當輙與元昊通書
　又不當輙焚其報宋庠因言於上謂公可斬杜謂
　公本志蓋忠朝廷欲招納叛羗爾何可深罪夷簡亦
　徐助言知諫院孫[沔-丏+丐]又上䟽爲公辯上悟乃薄其
[033-23b]
　責夏四月癸未公以陜西經略副使兼知延州龍圖
　閣直學士戶部郎中降爲戶部貟外郎知耀州職如
　故有謝降官知耀州表及耀州謝上表五月壬申公
　徙知慶州兼管勾環慶路都部署司事初元昊反隂
　誘屬𦍑爲助環慶酋長六伯人約與賊爲郷導後雖
　首露猶懐去就公至部即奏行邊以詔書犒賞諸羌
　閱其人馬立條約明賞罰諸𦍑受命恱服始爲漢用
　九月辛酉公復戶部郎中十月公以龍圖閣直學士
　戶部郎中管勾環慶路部署司事兼知慶州爲左司
　郎中是月梁適自陜西還公附奏攻守二議是歲有
　舉滑州節度判官歐陽脩充經略安撫司掌書記狀
　又舉天雄軍通判張方平充經略安撫司掌書記狀
[033-24a]
是歲築大順城神道碑云於慶州城大順以㨿要害
又城細腰胡盧於是明珠滅臧等大族皆去賊爲中
國用又曰其城大順也一旦引兵出將不知所嚮軍
至柔逺始號令告其地處所徃築城至於版築之用
大小畢具而軍中初不知賊以三萬來爭公戒諸
將戰而敗走者追勿過河巳而賊果走追者不渡而
河外果有伏賊失計乃引去於是諸將服公爲不可
及有兵部尚書蔡公墓誌銘太常少卿賈公墓誌銘
舉丘良孫應制科狀
二年壬午年五十四歲三月癸丑公請給樞宻院空名
宣及宣徽院頭子各百道以備賞功從之廵邊至環
州州屬𦍑隂連虜爲患邊上公謂种世衡素得屬𦍑
[033-24b]
　心而青澗城巳堅固乃奏世衡知環州以鎮撫之詔
　從其請四月癸亥除鄜州管内觀察使辭不受其讓
　表略云觀察使班待制下臣守邊數年𦍑胡頗親愛
　臣呼臣爲龍圖老子今改觀察使則與諸族首領名
　號相亂恐爲賊所輕且無功不應更增厚禄辭甚切
　表三上乃命復爲龍圖閣直學士左司郎中有謝守
　舊官表傳宣將來邊事稍寧詔卿用在兩地非出
　擬亦非臣僚奏舉特出朕意宣諭卿知兼令宻舉臣
　僚代邊任奏聞先差入内内侍省高班陳舜封至傳
　宣又差入内西頭供奉官麥知㣲至傳宣㫖撫問賜
　鳳茶一合有上吕相公三書十月辛亥以公爲樞宻
　直學士右諌議大夫鄜延路都部署經略安撫招討
[033-25a]
　使有讓表元昊冦邊葛懐敏戰死賊大掠至潘原關
　中震恐公自將兵由邠涇援之知賊巳出塞乃還上始
　聞㝎川事按圖謂左右曰仲淹出援吾無慮矣奏至
　上大喜曰吾固知仲淹可用亟加軄進官公以西帥久
　無功宻䟽乞賜貶降以謝邊陲辭不受命不𦗟十一月
　復置陜西四路都部署經略安撫兼㳂邊招討使命公
　及韓𤦺龎籍分領之公與𤦺開府涇州而徙文彦博帥
　秦宗諒帥慶皆從公之請也十二月壬戌詔韓𤦺范
　仲淹龎籍巳帶四路都招討使其諸路招討使副並罷
　從知慶州宗諒請也有舉宗諒狀是歳有書環州
　馬嶺鎮夫子廟碑隂乃正月書也
三年癸未年五十五歲正月辛詔陜西㳂邊招討使
[033-25b]
　韓𤦺范仲淹龎籍凡軍期申覆不及皆便宜從事用
　安撫使王堯臣議也上親擢公與富韓諸賢而黜夏
　竦國子監直講石介作慶暦聖德詩以美之夏竦
　爲大姦公聞之不樂蓋恐其召禍於後日也二月乙
　卯公與韓𤦺上䟽言元昊如大言過望爲不改僣號
　之請則有不可許者三如卑詞厚禮從兀卒之稱亦
　有大可防者三神道碑云公待將吏必使畏法而愛
　巳所得賜賚皆以上意分賜諸將使自爲謝諸蕃質
　子縱其出入無一人逃者蕃酋來見者召之卧内屏
　人徹衛與語不疑公居三歲士勇邊實恩信大洽乃
　决䇿謀取橫山復靈武而元昊數遣使稱臣請和上
　亦召公歸矣按名臣傳曰公與韓𤦺叶謀必欲收復
[033-26a]
　靈夏橫山之地邊上謡曰軍中有一韓西賊聞之心
　膽寒軍中有一范西賊聞之驚破膽元昊大懼遂稱
　臣四月甲辰公與韓𤦺並除樞宻副使皆以西事未
　寧凡五辭不許而後就道有除樞宻副使召赴闕陳
　讓五表有與朱校理書云十六日㫖赴闕至二十
　五日與韓公同上五章爲邊事未寧防秋在近乞且
　留任必得俞允入則功逺而未濟後有邊患咎歸何
　人軍民億萬生死一戰得爲小事耶諫官歐陽脩言
　公與韓𤦺久在陜西備諳邊事才識不𩔖常人宜時
　御便殿訪問使其盡陳西邊事宜合如何措置是歳
　自春至夏不雨上言六事其略云臣親聞德音謂屢
　有灾異當脩德以及民并詔臣等謹省刑法此實見
[033-26b]
　聖人憂畏之心合於天意今條奏數事一降詔罪巳
　二遣使决獄三詔州縣賑䘏四存養陣亡之家五邊
　民戎狄驅虜者量支官物贖還六已該赦除放欠
　官司不得催理諫官歐陽脩余靖蔡襄咸言公有
　宰輔才不宜局在兵府願罷王舉正以公代之舉正
　亦自求罷上從其請六月丁丑除參知政事固辭不
　拜甲申以公爲陜西宣撫使公旣辭參政願與韓𤦺
　迭出行邊上因付以西事而公又言河東亦當爲俻
　任師中常守并州上即命使河東兩人留京師苐先
　移文兩路公又請近臣同使毎事議而後行詔命田
　况爲副使按公尺牘載與中舎家書略云某近蒙恩
　擢貳樞府此盖祖宗之慶下及家世累讓不今月
[033-27a]
　二日巳簽署勾當至十二日蒙恩改參大政尋靣陳
　利害巳得㫖依讓且在西府相次必出廵邉諸骨肉
　各安吉互相戒約勿煩州縣如輙興詞訟必奏乞深
　行請指揮兒姪知委八月丁未公自樞密副使右諫
　議大夫復除參知政事知諫院蔡襄言已差公宣撫
　陜西又除參政未有尋邊之日切以西賊遣使入朝
　其言驕慢必無可從之理原其狡心本無欲和之意
　朝廷既罷遣之其𫝑必湏用兵邊將雖多莫如朝廷
　輟柄臣以臨之又謂柄臣之中莫如公自行望於西
　人未行之前早遣廵邊無使後時以失大計先是公
　與任師中分路宣撫踰月皆未行韓𤦺言賊恐乘忿
　盗邊當速遣某河東臣方壯年可備奔走師中𪧐舊
[033-27b]
　大臣毋勞徃乃詔𤦺宣撫陜西師中卒不行九月庚
　辰命同修中書時政記有述竇諌議隂德録祭石曼
　卿學士文祭吳龍圖文上擢任公與韓𤦺富弼毎進
　見必以太平責之數令條奏當世之務公語人曰上
　用我至矣然事有後先且革弊於久安非朝夕可能
　也上再賜手詔督促曰比以中外人望不次用卿等
　今𤦺暫徃陜西仲淹弼與宰臣章得象盡心國事毋
　或有所顧避其當世急務有可建明者悉爲朕陳之
　既又開天章閣召對賜坐給筆劄使䟽于前公與弼
　皆皇恐避席退而列奏十事一曰明黜陟二曰抑僥
　倖三曰精貢舉四曰擇官長五曰均公田六曰厚農
　桑七曰修武備八曰减徭役九曰覃恩信十曰重命
[033-28a]
令上方信嚮公等悉用公當著爲令者皆以諸事
畫一次第頒下獨府兵輔臣共以爲不可而止十月
丙午詔中外有陳叙勞績或訴雪罪狀中書批送有
司者謂之送殺更不施行自宜令主判官詳其可行
者别奏聽裁行公之奏也是歲刼盗張海橫行數路
剽刼淮南將過高郵知軍仲約度不能禦諭富民
出金帛牛酒使人迎勞盗恱徑去不爲暴事聞朝廷
大怒樞副富弼議欲誅仲約公時爲參政欲宥之爭
於上前弼曰盗賊公行守臣不能戰不能守而使民
醵錢遺之法所當誅也聞高郵之民疾之欲食其肉
不可釋也公曰郡縣兵械足以戰守遇賊不禦而又
賂之此法所當誅也今高郵無兵與械雖仲約之義
[033-28b]
　當勉力戰守然事有可恕戮之恐非法意也小民之
　情醵出錢物而得免於殺掠或喜之而云欲食其肉
　傳者過也上釋然從之仲約由此免死既而弼愠甚
　謂公曰方今患法不舉舉法而多方沮之何以整衆
　公宻告之曰祖宗以來未甞輕殺一臣下此盛德之
　事柰何欲輕壞之且吾與公在此同僚之間同心者
　有幾雖上意亦未知所定而輕導人主以誅戮臣下
　他日手滑雖吾軰亦未敢自保也弼終不以爲然其
　後兩人不安于朝相繼出使弼還自河北及國門不
　許入未測上意比夜彷徨不能寐遶床嘆曰范六丈
　聖人也又遺事亦載此事但云淮南盗王倫與此不
　同又載公與富公爭於上前之語曰冦至無俻若守
[033-29a]
　臣死之則民盡𡍼炭今吏雖不死節而民之完者數
　萬家誠國家實事所存不細乃與有俻而縱賊者倒
　行誅罰恐非陛下寧失不經之意退至政事堂昌言
　曰朝廷異時以四方無事不肯爲郡縣設備吏敢以
　治城隍閱兵卒爲請者以狂妄坐之一旦事生不虞
　吾軰不自引咎專以死責外臣誠有愧於青史也按
　言行錄載遺事曰公爲參政與韓富二樞並命銳意
　天下之事患諸路監司不才更用杜杞張昷之軰公
　取班簿視不才監司毎見一人姓名一筆勾之以次
　更易冨公素以丈事公謂公曰范六丈公則是一筆
　焉知一家矣公曰一家何如一路哭遂爲罷
　之
[033-29b]
四年甲申年五十六歲四月上與執政論及朋黨事公
對曰方以𩔖聚物以群分自古以來邪正在朝未嘗
不各爲一黨不可禁也在聖上鑒辨之耳誠使君子
相朋爲善其於國家何害五月壬戌朔公與韓𤦺對
於崇政殿上四䇿一曰和二曰守三曰戰四曰備請
朝廷力行七事一宻爲經略二再議兵屯三專於遣
將四急於教戰五訓練義勇六修京師外城七宻定
討伐之謀是日公與𤦺指陳於上前數刻乃罷六月
公與𤦺又奏陜西八事河北五事巳而公又奏今防
秋事近願賜罷臣參政知邊上一郡帶安撫之名足
以照管邊事乞更不帯招討都部署職任遂以公爲
陜西河東宣撫使先是公嘗言契丹元昊事可疑者
[033-30a]
　六可憂者三始公以忤呂夷簡放逐數年士大夫持
　二人曲直交指爲黨及陜西用兵天子以公士望所
　屬拔用護邊及夷簡罷召還𠋣以爲治中外屬望公
　亦感激眷遇以天下爲巳任遂與富弼日夜謀慮興
　致太平然規模濶大論者以爲難行及按察使多所
　舉劾人心不自安任子恩薄磨勘法宻僥倖者不便
　於是謗毁浸盛而朋黨之論滋不可解然公與弼等
　所議不變先是石介奏記於弼責以伊周之事夏竦
　怨介斥巳又欲因是傾弼等乃使女奴隂習介書久
　之習成遂改伊周曰伊霍而僞作介爲弼廢立詔
　草飛語上聞上雖不信而公與弼恐懼不敢自安于
　朝皆請出按西北邊未許適有邊奏公因固請行乃
[033-30b]
　有是命公之出也過鄭州因見吕夷簡問何事遽
　出公對以暫徃經撫兩路事畢即還夷簡曰君此行
　正蹈危機豈復再入又龍川志云范公以參知政事
　出使吕公巳老居鄭范公徃見之吕公欣然相與語
　終日問曰何爲亟去朝廷范公言欲經制西事耳吕
　公曰經制西事莫如在朝廷之爲便范公爲之愕然
　公遂去自公出使讒者益深而王益柔者亦公所薦
　王拱辰因其作傲歌事劾奏之力言其罪當誅盖欲
　因益柔以累公也時賈昌朝隂主拱辰等議及輔臣
　進白𤦺獨言益柔少年狂語何足深治天下大事固
　不少近臣同國休戚置此不言而攻一王益柔此其
　意有所在不特爲傲歌事可見也上悟乃寛之夏六
[033-31a]
　月有上吕相公書八月辛卯命公領刑法事賈昌朝
頒天下農田有利害其悉條上之初公援唐故事請
　以輔臣分緫其務雖甞降勑然其後弗果行有上吕
相公書冬十月丙申命公提舉三舘秘閣寫書籍上
　䟽乞罷政事知邠州詔不許十一月四日又有上吕
　相公書有舉許渤簽署陜府判官事狀十二月公議
　築古細腰城檄知環州种世衡與知原州蔣偕共幹
其事又檄偕築大蠱堡是歲有陳乞邠州狀十二月
　有祭吕相公文祭陳相公文有舉張伯玉應制科狀
五年乙酉年五十七歲正月乙酉公自右諫議大夫參
　知政事除資政殿學士知邠州兼陜西四路縁邊安
　撫使可賜推誠保德功臣有謝授邠州表邠州謝上
[033-31b]
　表有祭韓少傅文二月癸卯公請以新建細腰城𨽻
　原州從之有邠州建學記有論復併縣劄子閠五月
　有祭環州种染院文八月有祭陜府王待制文自公
　與韓𤦺出使䜛者益甚兩人在朝所施爲亦稍沮止
　獨杜左右之上頗惑焉公愈不自安因奏乞罷政
　事上欲聽其請章得𧰼謂公素有虚名今一請罷
　恐天下謂陛下輕黜賢臣不若且賜不若即有謝
　表則是挾詐要君乃可罷也上從之公果捧表謝上
　愈信得象言於是富弼自河北還將及國門右正言
　錢明逸希得象等意言弼過又言公去年受命宣撫
　河東陜西聞有詔戒勵朋黨心懼彰露稱疾乞醫
　見朝廷别無行遣遂拜章乞罷政事知邠州欲固巳
[033-32a]
　位以弭人言欺詐之迹甚明乞早廢黜以安天下之
　心使姦詐不敢效尤忠實得以自立明逸䟽奏即降
詔罷公及弼并鎻學士院草制罷十一月詔以邊
事寧息盗賊衰止罷公陜西四路安撫使并罷富弼
安撫其實䜛者謂石介謀亂弼將舉一路兵應之故
也公先引疾求解邊任遂改知鄧州有陳乞鄧州表
　是月乙未轉給事中資政殿學士知鄧州謝轉給事
中知鄧州表鄧州謝上表
六年丙戌年五十八歲秋七月丙戌子純粹生公在鄧
　是年鄧人賈内翰黯以狀元及苐歸郷謁公願受教
　公曰君不憂不顯惟不欺二字可終身行之内翰不
　忘其言毎語人曰吾得於范公者平生用之不盡
[033-32b]
　也二月有祭謝希深舎人文九月十五日作岳陽
　樓記中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之句
蓋公平日允蹈之言也有依韻酬荅邠州通判王稷
詩依韻酬太傅張相公見贈詩依韻酬李光化見
詩依韻荅王源政憶百花洲詩中元夜百花洲詩覧
　秀亭詩合提刑張太𫝊甞新醖詩喜雪詩資政殿學
　士謚忠獻范公雍墓誌銘依韻和安陸孫司諫詩送
河東提刑張太愽詩种世衡墓誌銘
七年丁亥年五十九歲公在鄧二月有祭龍圖楊給事
文有祭尹師魯舎人文按尺牘載與韓魏公書略云
師魯去赴均州時巳覺疾作至均食或進或退僅
百餘日得提刑司文字舁疾來鄧以存殁見托至五
[033-33a]
　日而啓手足苦痛苦痛至終不亂初相見時却且着
　灸不談後事疾勢漸危遂中夜詣驛㸔他告伊云足下
　平生節行用心待與韓公歐陽公各做文字垂于不朽
　他舉手叩頭又告伊云待與諸公分俸贍家不令失所
　他舉手云渭州有二兒子即就枕更不他語來日與趙
　學士㸔他云夜來示諭並記得巳相别矣顧家人云我
　自了當不復管汝略無憂戚又兩日猶能扶行忽索灌
　漱訖憑案而化衆人無不悲泣無不欽服其明也别趙
　學士云不怛化别韓倅云少年𣗳德别賈狀元云亦無
　神亦無煩惱尋常於兒女多愛不謂能了了如此又
　云巳去安州蘇之翰處作行狀待送永叔作墓誌某不
　敢作恐知當年事不備故也却待作文集序明公可與
[033-33b]
　他作墓表也十一月有祭故相太𫝊李侍中文有乞召
　還王洙及就遷職任事劄子
八年戊子年六十歲春正月丙寅徙知荆南府鄧人愛
　之使者請留公亦願留從其請也有謝依舊知鄧
　州表公守鄧凡三歲求知杭州二月有十六羅漢因
　果識見頌序
皇祐元年巳丑年六十一歲正月乙卯公知杭州有杭
　州謝上表公守杭日林逋隱孤山公過其廬贈詩曰
　巢由不願仕堯舜豈遺人風俗因君厚文章到老醇
　其激賞如此與人約訪林處士阻兩見詩和沈書
記同訪林處士詩時孫甫爲兩淛轉運公以大臣或
　便宜行事孫曰范公貴人也吾屈於此不得不伸於
[033-34a]
　彼由是一切繩以法而常以監司自處范公遇之無
　倦色公遇范公不少下退而未甞不稱其賢也按文
　集天竺山日觀大師塔記云皇祐元年余至錢塘正
　月帝御便殿訪近臣以俻禦之䇿權三司使葉清臣
　言詔問輔弼之能今爲社稷之固者莫如公又謂公
　深練軍政公在杭有過餘杭白塔寺詩西湖筵上贈
　胡侍郎詩和僧湖居五絶和運使舎人觀潮二首和
　蘇州蔣宻學詩并謝賜鳳茶表和蘇之翰對雪詩和
　并州鄭宣徽見二首秋七月癸卯除尚書禮部侍
　郎舉張昪自代云伏見工部郎中集賢殿修知潤
　州張昪筮仕以來清介自立精思𠟵論有憂天下之
　心純誠直道無讓古人之節朝野推服臣所不如乞
[033-34b]
　回臣所授以允公論十月庚申朔有祭葉翰林文置
　義莊于蘇州按言行録云公在杭子弟以公有退志
　乘間請治弟洛陽𣗳園圃以爲逸老之地公曰人茍
　有道義之樂形骸可外况居室乎吾今年踰六十生
　且無幾乃謀治苐𣗳園圃顧何待而居乎吾之所患
　在位高而艱退不患退而無居也且西都士大夫園
　林相望爲主人者莫得常遊而誰獨障吾㳺者豈必
　有諸巳而後爲樂耶俸賜之餘宜以賙宗族若曹遵
　吾言毋以爲慮又按程氏遺書云橫渠張先生言有
　欲爲公買緑野堂公不肯曰在唐如晉公者誰可尊
　也一旦取其物而有之如何得安寧使耕壞及他人
　有之巳則不可取也
[033-35a]
二年庚寅年六十二歲春有叚君墓表兵部貟外郎王
君墓表公在杭轉尚書戸部侍郎依前職任有謝表
按沈存中筆談云皇祐二年吳中大饑殍殣枕路是
時公領浙西發粟募民存餉爲術甚備吳民喜競渡
好爲佛事乃縱民競渡太守日出宴于湖上自春至
夏居民空巷出遊又召諸寺主首諭以饑歲工價至
賤可大興土木於是諸寺主作鼎興又新倉厫吏舎
日千夫監司奏劾杭州不恤荒政嬉遊不節及公
私興造傷耗民力公乃自條叙所以宴遊興造皆欲
以有餘之財以惠貧者貿易飲食工技服力之人仰
食於公私者日毋慮數萬人荒政之施莫此爲大是
歲兩浙惟杭州晏然民不流徙皆公之惠也歲饑發
[033-35b]
　司農之粟募民興利近歲遂著爲令既巳恤饑因之
　以成就民利此先王之羙澤也八月建昌軍草澤李
　覯撰明堂圖議公奏之授試太學助教覯能研精經
　訓㑹同大義按而視之可以興制今朝廷行此盛禮
千載一辰斯人之學上契聖作謹具録以進庻討論
　之際有所𦔳詔送兩制㸔詳稱其學業優博有舉
李宗昜向約堪任清要狀有乞召杜等俻明堂老
　更表進故朱寀所撰春秋文字狀冬十一月有兄中
舎墓銘
三年辛卯年六十三歲是歲公以戶部侍郎知青州充
淄濰等州安撫使有貴州謝上表正月八日有續家
譜序按尺牘載與韓魏公書云某上巳日方至青社
[033-36a]
　繼富公之後庻事有倫守之弗墜但歲饑物貴河朔
　流民尚在村落因湏救濟又按言行録載東齋記事
　云公鎮青社㑹河朔艱食青之輿賦愽州置納塲青
　民大患輦置之苦公戒民納價毎斗三鍰納鈔與之
　以書與愽守遣官輓金詣愽坐倉以倍價招之賫巨
　牓數道介其境則張之且戒曰郡不假廩僧舎可
　也至則貿者山積不五日遂足而愽斛亦斛金尚
　餘數千緡按等差給還之青民因立像祠焉有舉彭
　乘自代狀舉張諷李厚充青州職官狀正月有祭杜
　待制文三月有太子中舎上官君墓銘有陳乞頴亳
　一郡狀冬十有一月戊申有寫黃素伯夷頌京西
　轉運蘇才翁文潞公杜祁公富鄭公等一時名人題
[033-36b]
　䟦上書言古者内置大夫士助天子司察天下之政
　外置岳牧方伯刺史觀察使採訪使統領諸侯守宰
　以分理之今轉運按察使古之岳牧方伯知州知縣
古之諸侯守宰之任也與陛下共理天下者爲守宰
最要耳比年以來不知擇選一切以例除之以一縣
觀一州一州觀一路一路觀天下率皆如此其間縱
有良吏百無一二使天下賦稅不得均獄訟不得平
水旱不得救盗賊不得除民既無吿訴必生愁怨救
之之術莫若守宰得人守脩政舉則天下自無事矣
四年壬辰年六十四春正月戊午徙知頴州夏五月二
十日至徐州薨先是公在青未盈歲以疾徙知頴州
詔自青州徙行于徐州有遺表歴官推誠保德功臣
[033-37a]
　資政殿學士金紫光禄大夫尚書戸部侍郎護軍汝
南郡開國公食邑二千三百戸食實封六百戶贈兵
　部尙書謚文正累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追封楚
　國公十二月壬申葬于河南洛陽縣尹樊里之萬安
　山下初公病上嘗遣使賜藥存問既卒嗟悼者久之
　輟朝一日以其遺表無所請遣使就問其家所欲既
　葬上親篆其碑曰褒賢之碑勑賜西京褒賢顯忠禪
　寺蘇州天平山白雲禪寺奉公香火賜忠烈廟額爲
　政忠厚所至有恩邠慶二州之民與屬𦍑皆𦘕像立
　生祠及其卒也𦍑酋人數百爲舉哀佛寺哭之如父
　三日而去
宣和五年慶帥宇文虚中奏請賜忠烈廟額慶陽平江
[033-37b]
　府凡一十九處成都府學以上並有公祠朝㫖所在
　監司郡守學官歲時詣祭祀
欽宗皇帝靖康元年丙午二月壬寅詔褒贈近世名臣
　故任資政殿學士贈太師追封楚國公謚文正范某
　可特追封魏國公
范文正公年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