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1a] 
欽定四庫全書
中州名賢文表巻二十八 明 劉昌 編
王文定公
題䟦
䟦蔡中郎𨽻書後
科斗書當秦有天下未盡廢而程邈易篆作𨽻特用便
牘削耳逮中郎蔡邕去取丞相斯大小篆爲八分實秦
𨽻書也近觀公建寧三年所書五官功曹掾夏承墓表
[028-1b]
眞竒筆也如夏金鑄鼎形模怪譎雖蛇神牛鬼厖雜百
出而衣冠禮樂已胚胎乎其中所謂氣凌百代筆陣堂
堂者乎故書家評公書骨氣洞達爽爽爲有神宜矣昔
張長史作書多先觀古鐘鼎科斗文字遂楷法妙天下
不然則無漢晉已來高古氣骨不肖往年道出襄國讀
宋文貞神道碑見其筆畫一一涵篆穎古意乃知其言
爲有徴後之學者茍志於古舎兩漢孰宗匠哉至元辛
未中秋前二日同相人馬才卿觀於省掾呉蔓慶之寓
[028-2a]
舍衛人王惲歛袵書
䟦中興頌
歐陽公稱浯溪頌石歳久剥裂字多訛缺獨李西臺家
藏最爲完好予後得而見之宦學四方來藏魯公書甚
多兹獨闕然及調官平陽會郜君和之出故家墨刻八
軸蓋浯溪臨本也命兒子孺臨摹雖精氣轉索庶幾典
型具爾嘗聞公平生書五百餘石其風骨氣韻率洞洞
有神如忠臣正色立朝羣姦魄褫又如元氣賦物流形
[028-2b]
都異因其人而爲變耳始秦越人探丸起死不主故常
在邯鄲則爲帶下過洛陽則稱老人西入秦又以嬰兒
醫名也故評兹帖者謂閎偉發揚狀巨唐中興勲德之
盛豈虚言哉閑閑公偶以銀鉤鐡畫目之恐未盡善也
至元十二年乙亥歳夏四月六日臥病中書於謝帥第
之北軒
跋郎官石柱記後唐尚書右司員/外郎陳九言文
古人稱長史得草聖不傳之妙豈知眞書在唐爲一代
[028-3a]
精絶所謂能行而後善走者也魯公書學氣侔造化眞
楷得法多自公始郎官帖精絶爲至舊刻在京兆今亡
或云淪瘞㕔事址下近從曹生季衡得墨本全文蓋丞
相壽國高公故家物也老眼増明伏玩不置者累旬眞
希代寶也十有三年春正月人日題於西山之讀易龕
䟦手臨懷素自序帖
世傳懷素自叙帖有數本劉御史文季云昔吾從祖河
平君所藏本最佳後有蘇才翁跋云前紙縻潰親爲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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禙且爲補書不自媿其糠粃也有杜祁公題云狂僧草
聖繼家顛巻後兼題大厯年堪與儒門爲至寶武功家
世久相傳後又有山谷楷書釋文蔡無可家故物也北
渡後觀金城韓侯及祕府所收俱無蘇杜二公題䟦似
亦非長沙真筆至元辛未秋九月晦余謁左轄姚公出
示太保劉公家藏帖前三十三字亦云子羙補亡披玩
之餘令人仿像意韻盤礴於胷中者累月冬十月甲午
是日極暄妍可愛乗筆墨調利喜爲臨此拙惡非所慮
[028-4a]
庶幾見其典刑云耳監察御史汲郡王惲仲謀甫題識
題懐素草書千文後
予觀藏貞大厯二年海西寺所書千文極縱横捭闔之
狀其欲斷還連似斜復整筆増妍而不繁其減者意足
而悉備如風檣陣馬驟不可當倒冠落珮狂莫得制至
於氣凌過庭勢迫張顚雄偉豪邁超於法度之外者一
一視之皆篆𨽻之古文耳兹本雖出臨摹精氣固衰骨
脈具在所謂雖無老成人猶有典刑十一年正月五日
[028-4b]
風日清麗手柔筆利乗興學書覺胷中煩滯拂然從筆
端出矣
跋張嘉貞書
近攷瘞鶴銘乃知爲右軍龍爪書也予所藏唐中令張
公嘉貞北嶽廟碑其意韻骨氣敦厖古怪如衝戈植劒
特龍爪遺法爲正書之一變耳張公當開元初拜大將
提重兵臥護北門其氣固已雄一世矣及繼璟而相以
强敏風操聞然史臣稱公性疏簡與人交不疑内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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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古人以書學爲心畫故其筆不得不雄放奇偉象乎
爲人然未免夫捧心效顰也如優孟抵掌談話與叔敖
俱化一一較之有不然者蓋其嚴辨有餘而高風絶塵
爲少衰矣戊辰中元日書
跋麻姑壇記後
歐陽永叔云仙壇記有大小二本此大書者也其興寄
縹緲穠纖妍麗無不可人正如覩麻姑手爪令人背痒
時不待
搔已渙然冰釋矣魯公書大抵與兩儀渾淪
[028-5b]
千態萬狀不可端倪因其人而爲變耳第記中皆戃怳
不經之事公特爲書之豈王中令謝太傅文彩勲名凌
跨百代未害登東山而有高世雲霞之志也
題魯公書臧氏碑後
魯公書三原臧氏二碑所謂糺宗者作擘窠大字體端
整而頗瀟散如羽林壘壁横天作陣勢相戛摩與衆星
爭光而色正芒寒之氣爲有間耳其懷恪神道銛鋒勁
畫望之凜然挺植戈㦸一一較之不無利鈍惜乎出秀
[028-6a]
岩臨摹使千金駿足困伏皂櫪間其超逸絶塵之想索
寞無光惜哉乃知太師忠義之氣發於筆端者諒非積
學而後能也至元乙亥秋七月朔得此帖於參政李公
跋竹谿所題東坡墨戲後
竹谿書所見多矣未有若此帖之眞楷蕭散者大似虞
中舍諫獵奏狀間以側筆學坡之媚耳乃知公當大定
明昌間不只以篆𨽻獨步於玉堂金馬矣輔之韞櫝愛
玩亦醉翁之意也可謂眞知賞音者哉
[028-6b]
跋孫過庭書
太宗以英偉之氣凌跨百代萬機之暇游心翰墨故二
王法書盡入祕府摹倣臨搨然後以牙籤玉軸徧賜諸
王何好尚如此其篤臣下得不從風而靡過庭適當其
時今觀此書規模步驟一宗二王得飛鳥出林驚蛇入
草之勢然㸃畫散落往往斷而弗連蓋體具二王而章
草爲羽翼也東坡謂陶詩初若緩散不收反復觀之乃
得奇趣余於呉郡亦然但近代名公品題不到豈具眼
[028-7a]
者未暇及之邪予特表而出之至元辛未冬十一月二
十四日與兒子孺重觀於京師咸寧里之寓舎時雪霽
氣清率爾而作汲郡王惲謹題
跋荆公墨蹟
予嘗觀壽國高公所藏心畫水鏡知此爲臨川所書無
疑雖風骨遒勁而筆勢散落無繩削可據殆似公當軸
時變新法調夸毗子青苗助役無所紀極噫一念之差
至於筆墨間尚能髣髴其爲人如此後之學者處心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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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當如何哉至元壬申重陽前四日書於平陽官舍
跋黄華墨蹟
予觀公書多矣曰黄華山主者蓋公中年筆也其格調
步趨要本二王氣韻蕭散得元章之勝勁厲初不逮之
然如王謝子弟以生長見聞猶足以超人羣也殷溪云
題黄華與李彦明太守一十三帖彥明係公
同年友也
此數帖蓋公官翰林時書也至有饑寒之厄近在旦夕
[028-8a]
又云收拾扈從秋山貧家至甚不易令人披讀可勝嘆
惋當明昌嚮文之世公以文彩風流照映一時其窘迫
乃爾豈官散禄薄未爲道陵所知不然貧乃士之常事
造物者庸玉汝於成邪至於文翰之妙如荆金和璞自
有定價不待稱而後重也
跋任龍巖烏夜啼帖
南麓書在京師爲最多其擘窠大書往往體莊而神滯
獨此帖豪放飛動超乎常度而木庵師謂醉後興逸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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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天成豈長沙率爾而顚字字圓轉之意邪然古人得
意處非一如去乖就合意居筆先乗其調利例多高風
絶塵不只藉步兵作氣而能奪三軍之帥也
跋任南麓所臨潛珍閣銘爲大陽津張提舉
彥亨賦總一百八字提刑王子勉目曰數珠
帖
南麓書在金大定間號稱獨步然擘窠大書往往體莊
而神滯今觀此帖筆勢超逸氣韻兼勝豈非抵掌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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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學叔敖者邪
宣聖小影後跋語金正隆六年太學生馬雲/卿筆襲封衍聖公孔元措
題/識
宣聖肖像繪者非一憑聖儀四十九表儗之猶潢潦之
於河漢培塿之於泰山也孔氏云家廟所藏衣燕居服
顏子從行小影最爲真像此本蓋再一傳也嗚呼尊其
道踐其迹是謂之恭敬不然天容日表雖參於前而倚
諸衡是不幾於黷乎至元乙亥夏四月命士人王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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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寫小子惲百拜敬書
跋周處府君斬蛟圖後
役萬物而君之者莫靈於人而處尤以氣勝者也彼司
馬肜之虺鄙未若神蛟之變怪也老於莵之殘猛不減
氐萬年之嘯兇也處一旦視之猶尺蠖與孤豚耳乃知
擁殳之際其氣固已蓋西戎矣然有憾無援受制於人
卒爲二豎所害噫千載而下令人讀臨戎之篇凜凜然
猶有生氣其睨梁王不糞土若也雲史筆之諒有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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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
跋陶縝生菜圖
蔬果猶犬馬然以其恆見而難爲工故生意彩色有郊
圃水濵之異縝之筆不見收於御譜而爲金陵所題詠
所謂一杯密雲龍足以知名於當代也
跋范中立茂林秋晚圖
中立初年本學營丘極平逺炯秀之狀至於山骨鬱茂
林麓幽邃咫尺杳靄逺隔千里蓊然若太隂雷雨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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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兹蓋居終南晚年之筆也故當時有弃墨如泥之
目是知游藝雖宗匠前修唯其胷中自有一天乃能造
微入妙
題王生臨道子横吹等圖後
書與畫同一關紐唐賢善臨書宋人工㸃本要之極形
似而出神爽爲佳蒲江王生以讀書餘暇游藝丹青於
臨放爲尤能蓋致思詳雅不爲法度窘束筆與意會將
天機所到近爲予㸃道子馬融横吹營邱寒江晚捕爲
[028-11a]
可見昔龍眠作李北平射邊騎圖觀矢之所直廼應弦
斃也若向作著矢狀則風斯在下矣知此則能造微入
妙文甫其沉潛可也丙子清明日書於行館之敬止堂
跋秦得真墨軸後
墨之名家者唐已來不數人其難工也若是如坡公尚
煤松自劑放潘谷漆法至竈發舍焚曾無倦色宜乎秦
君嗜之而不厭也蓋將紹潘張之絶藝發潛德之幽光
耶予近以沈煙寶劑就龍尾石試之其黑而能光清而
[028-11b]
不沍廼知精妙入神方駕前輩爲諸公所稱道宜矣
祭霍山祠題名
至元九年冬朝廷以郡邑鎮山大浸載諸典秩者所司
三載一祀霍岳在河東實爲靈鎮故事每嵗以仲夏土
極之日用信報禮昭䖍度也明年癸酉夏六月二十二
日惲行縣北走霍邑前次洪洞雨不克邁越翼日抵趙
城適嚴祀省牲之夕廼率霍州判官連漢臣監縣事塔
廸尹裴國用主縣簿劉偉齋宿祠下將事之夕霧雨交
[028-12a]
作既祀之朝陰霾四開三獻禮成冷風肅然神峰鷲嶺
軒豁呈露雖韓潮陽之禮衡岳孔廣州之祀南海不足
以喻其快也陪祀者府兵曹解禎縣佐史高政稅監張
承慶邑人薛昌齡嶽廟道士李志眞興唐寺僧普光執
事者吏王庭玉等一十五人遂相與饜飫神貺而退承
直郎平陽路總管府判官汲郡王惲題記從行者閭山
張思誠子翁孺
跋唐忠阼柘條白頭翁圖忠阼前宋人宣/和畫譜有傳
[028-12b]
前人稱忠祚畫不唯極其形似如花美而艶竹野而夭
能狀物之性爲好耳余尤愛其科條勁挺放筆而成得
妙意於法度之外殆書家所謂錐畫沙也乃知畫與翰
墨同一關紐豈虚言哉
跋楊息軒江灣漁樂圖
予初不解畫工拙非所知但開巻瀟灑見漁家風味令
人渺然有江湖塵外之思不知何時得帶笭箵以駕船
獨聱牙而揮車去作西溪漫叟爲畫家所傳寫似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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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負此生矣
跋藏春劉公東亭等帖
此太保劉公書也觀其筆法若不作意故飄逸如此絶
似長沙素苔磯靜釣等帖識者當以予言爲不妄黄氏
裝潢者能愛之以爲珍藏豈性與藝習而相近然邪
自題所書草字後
今日午睡起偶作草字數行因悟筆勢貴其神速要如
李愬夜半乗雪出其不意乃能懸瓠城縛取元濟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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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丙博陽問牛圖後
蕭曹稱漢賢相然未免有牛飲池汚之論豈狃於休息
重夫更化者乎及博陽秉鈞闊略細務毎以燮和爲心
神爵五鳳間蔚然有聲爲中興名臣以二公較之佐命
外吉寅亮之功有足多者胡氏謂體元者人君之事調
元者宰相之職信哉彼闔里門而消沴因淖車而被謗
者坐享堂封無所事事曽不若丞相嘔茵吏耳予適纂
述調元事鑑友人敬之之子公讓請題其後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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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王郎中國範所藏唐翰林供奉畫𤣥宗幸
蜀圖
世知天寶之禍階於九齡罷相政歸楊李不知枉害忠
良一言𤣥宗已爲聲色蠱惑其明理亂顚倒莫知所從
逮夫九縣飈馳越在草莽方思曲江忠諫遣使祭墓嗟
何及矣今觀是圖自馳出大内宫衛依然供頓咸陽父
老進說次馬嵬而六師不前痛九廟而太子北駕至犒
遣扶風蹭蹬蜀道彷彿躑躅惄焉如擣之懷去五百餘
[028-14b]
載按圖思事如在目前令人動被髪伊上之感可謂畫
中有史其垂戒深矣
題坡軒先生詩巻後
予嘗於鹿庵讌席見老人數輩衣冠楚楚容止足觀當
時顯宦有不復及者詢之皆前朝𣙜釀官也而況坡軒
者乎先生在大定間調監相酒其風流文采照映一世
時賢與之不在明昌詞人之下所存片言隻字猶當享
之千金自非篤好有睨而不顧者夢卿出將家喜詩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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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能寶而藏之異時釃酒臨江助吾横槊之氣者不爲
無得於斯文也
題李懷逺事系後
李鎬字之京涿之定興人父金大定間進士第終蘭州
刺史先生姿冲澹樂山水初蘭州府君官鳳翔府近山
多勝槩公日登覽怡說至樂而忘歸自是畫品日進北
渡后留寓淇上僕猶及識之番番然一良士也嘗作樊
樓風雨春雲出谷二圖大爲東瀛子蕭公所賞識曰士
[028-15b]
夫間不多見也以門勞官至懷逺大將軍集慶軍節度
副使壽六十五卒於衞子師孟字希賢今年七十有五
爲人質直好義無它腸精力强明飲啖不少衰時時尚
能浮大白酣適簪花曳杖游行閭里予每遇諸塗更忙
與從容抵掌談平日心事初不以惸獨而屑懐也然未
免作句讀師自給其日料焉復爲一慨然耳戊子歳端
月上元日秋澗老人書且得載郡志寓居之列云
跋澹游先生詩後
[028-16a]
黄華先生以海嶽精英之氣發而爲文章翰墨當明昌
間照映一時惟其早世識者至今惜之余向客京師好
事家屏圍慎軸無非澹游詩翰廼知老成雖逺典刑盡
見於是此幅公之老筆尤瀟灑可愛豈神完守固氣自
清明雖耄而不衰者邪戊子冬陽生后日秋澗惲謹題
題雲麾帖後
李北海書融液屈折紆餘妍溢一法禊飲序但放筆差
増其豪豐體使益其媚如盧絢下朝風度閑雅縈轡回
[028-16b]
䇿儘有藴藉三郎顧之不覺歎美東坡云予書初學李
江夏后來自成一家及以雲麾帖一一較之坡第按之
稍扁而青出於藍耳蘭亭在古今爲真行之祖自太宗
崈尚一代學者爭師宗之然如徐季海輩尚未免結體
之俗況餘人乎公於斯時獨能高視逺步造微入妙臨
池䇿勲固當爲右軍忠臣矣有具眼者出乃知余言爲
不妄戊子冬孟秋澗老人王惲謹題
跋米南宫書曽夫人墓誌銘後
[028-17a]
顔魯公稱殷成已雅善填書嚮見唐人作禊飲序每行
特留二三白者使見其已者之功夫耳初觀是帖即疑
其神爽索然乏飛動縹緲之勢再視之乃知爲成已法
也縁襄陽出奇無竆雖憑軾縱觀不無看朱成碧耽嗜
者心慕手追豈不踐跡終不入於室邪夢卿來託審定
所見如此於戲夢卿其寶之安知飛電流雲之駿不踵
門而至者乎戊子歳秋八月二十七日秋澗老人題
跋香林先生老饕賦後
[028-17b]
眞楷有常規而顚草無定態魯公傳長史之法東坡得
魯公之妙至於率爾而顚餘未見能旭也今觀此帖馳
騁長沙氣劘禱佛之壘耳鳴呼百年來人物淵源之盛
槩可見矣先生姓田字信之前進士䝉城人學顔而至
者也晚進王惲謹題
跋唐韋皋畫像
予嘗觀皋王畫像魁偉奇傑顔赫奕視猛而髯㦸如老
羆抗首有百獸不敢傍之氣不如是何以破吐蕃四十
[028-18a]
八萬之衆擒殺節度都督籠官千五百名乎至外臣自
預政抗章勸進軍旅之目以定秦鏤號其豪侈横恣在
所不論及殁有司欲追繩其咎賴門士陸暢者得解至
今盛名有光於蜀嗚呼竹頭木屑其可忽也哉秋澗老
人偶題
附錄
大元故翰林學士中奉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贈
學士承旨資善大夫追封太原郡公諡文定
[028-18b]
王公神道碑銘
皇慶壬子歳朝廷推恩舊學贈先考中奉府君翰林學
士承旨資善大夫追封太原郡公諡文定先妣推氏追
封太原郡夫人眷恤隆渥上及二代明年春正月丙午
焚黄祭告寵賁松檟越王氏有煒是用追述先公立身
行道致兹顯揚者敢昭告於神道先公諱惲字仲謀世
家於衞曽祖諱經隱居讀書鄉黨化其德諡文元先生
曽祖妣吕氏臨清大家祖父諱宇亡金衞州刑曹孔目
[028-19a]
官精於文法官敦武校尉用公貴贈集賢侍讀學士大
中大夫追封太原郡侯諡敏懿祖妣孟氏韓氏竝追封
太原郡夫人顯考諱天澤資剛明決科律學魁多士亡
金忠顯校尉戸部主事中年折節讀書務教子起宗所
交皆海内名士易名文通先生用公貴贈正奉大夫大
司農卿追封太原郡公諡莊靖顯妣靳氏追封太原郡
夫人先公幼有至性勤學好問若饑渴然弱冠受敎於
鹿菴王公詩文字畫巳有聲紫陽遺山一見爲指授所
[028-19b]
業期以國士楊西菴曹南湖高吏部徒單顒軒愛其材
器折行輩與交極口爲延譽中統建元左丞姚公宣慰
東平辟充詳議官尋被中書特授翰林修撰同知制誥
兼修國史院編修官制詞有行已無玷博學能文顧超
絶之逸才足鋪張於偉績之旨士論榮耀焉一時詔制
辭命皆出其手共稱敏贍既而兼中書省左司都事建
言曰廟堂出治之源今機務草創當究其本末先後酌
而行之允焉遇事詳處得宜同列許其明達至元五年
[028-20a]
肇立御史臺首拜監察御史獻書曰憲臺執法糾正邪
枉今無法可守取人無路宜講治制以立紀綱設科舉
以取人材體用既明朝廷不勞而肅矣憲寮爲首前後
申明典制彈劾姦邪凡一百五十餘章切直敢言不畏
強禦於政體多所禆益如劾劉都水怙勢作姦陷公儲
四十萬石權貴爲側目九年陞授承直郎平陽路總管
府判官晉大府也先是吏風盛民嚚於訟公用誠敬待
官長威嚴肅吏屬作勸諭文二一則勉飭州縣革弊勤
[028-20b]
政一則諄告百姓務本畏法致吏民感化奉約束惟謹
歴二考如一日絳兵卒陳姓者殺同産兄杜獄因鬻緩
逮繫者三百餘人延滯至五年之久逺近爲憤惋省檄
鞫問廉得實跡一問即服時晉絳久旱是夕大雨霑足
咸謂伸理寃抑所致各路設辨課官例分門下平陽所
轄院務幾百按籍㸃差終任不易藩府採姑射山文石
藉夫匠力闢山蹊爲坦途者六十里西山伏利由之而
出土人刻石紀其事大起府學敦勉師生傳授暇率吏
[028-21a]
屬聽講風俗爲一丕變又復回車嶺孔子廟首陽山二
賢祠修建廨傳遞鋪以間計者千數増戸餘三千敕使
過晉者以政績上聞至䝉奉公勤政之諭十三年奉命
同陳節齋考試河南五路儒士語於陳曰吾道如綫不
宜用平時取法凡就試者皆以通文學第之十四年授
翰林待制奉訓大夫鹿菴大學方執文衡屢稱其文章
精妙明年秋選授朝列大夫河北河南道提刑按察副
使改除燕南秩競移山東東西道先公之任風憲嘗諗
[028-21b]
僚屬監司職在繩愆糾繆肅清政務惟自治而後可以
治人又憲府非有錢穀詞訟之繁特明大體布公道事
當覈議極乎中正方可服衆惟克已自勵故按治州郡
褰帷具瞻有風動百城之目部内府尹恃占名鷹房恣
爲不法公納賄賂莫敢誰何即按劾罪狀以聞䝉杖而
黜焉憲臺徧諭諸道逺近爲肅然冀州監從人因造作
掊衆利甚夥與監逸去事白曰行司巡歴動經歳時俟
獲而治則姦人得計矣質其田宅償其民南宫弭筆者
[028-22a]
號尹庫因告訐曽䝉賞賚沮嚇官府肆凶侔利或言其
擅殺耕牛歴數奸惡痛杖之而死萬戸稱快又辨釋德
平民劉氏疑獄一十八年除行臺治書侍御史不赴進
承華事略於東宫廣孝立愛端本類二十篇採古儲貳
善事前有圖後斷以已意䝉裕皇徧覽稱善賜酒有極
用心纂述之諭令諸皇孫傳觀宫寮稱其宏益良多聖
上命近臣繪寫以賜東宫二十二年奏充中書省左司
郎中屢趣不應時小臣盧以理財用事或問其故曰力
[028-22b]
小任重剝衆利已未見能久者可近乎既而果敗衆服
其識先而有守二十六年授少中大夫福建閩海道提
刑按察使甌閩僻在海隅歸附後官貪民殘奄爲盜區
黜尤貪惡者數十人乃上章彈劾行省官非其人宜選
文武備具有籌䇿大臣矯正枉濫肅清邊陲則民心服
而寇盜息巨賊鍾明亮嘯聚洪閩郊東擊則西逸西逐
則東奔彼此玩寇師老無功乃請立主師專號令朝廷
允焉賊果潰滅二十七年以疾得告北歸二十八年朝
[028-23a]
廷以耆宿來徴明年二月謁見世祖皇帝於栁林行宫
䝉慰諭久之繼上萬言書條陳時政一曰頒憲章以一
政體二曰定制度以抑奢僭三曰節浮費以豐財用四
曰慎名爵以攬威權五曰重廉司以勵庶官六曰嚴保
舉以覈名實七曰設科舉以收人材八曰試吏員以清
政務九曰恤兵民以固邦本十曰復常平以廣蓄積十
一曰開屯田以省逺餉十二曰息逺略以撫已有十三
曰感和氣以銷水旱十四曰崇敎化以厚風俗十五曰
[028-23b]
減行院以一調遣十六曰絶交貢以示曠度上嘉納焉
授翰林學士嘉議大夫與議政事凡預庭議知無不言
成宗嗣位獻守成事鑑曰敬天法祖愛民恤兵凡十五
篇逐事直說本諸經旨侍臣謂純正親切有魏文貞司
馬端明之風元貞改元加通議知制誥同修國史纂修
世祖實錄作表進呈及封諡除拜大典冊皆經定撰大
德元年進中奉明年戊戌春以三朝舊臣賜楮幣萬緡
其年七十請老不許五年再上章懇請除公孺自祕著
[028-24a]
司刑鄉郡以便侍養仍官孫笴祕書郎榮其歸方優游
鄉里樂遂安閒不幸於大德甲辰歳六月辛丑以疾薨
於私第正寢之春露堂享年七十有八越九月己酉葬
河西里之先塋夫人推氏祔焉送葬餘萬人及四方來
弔祭者哭皆失聲曰五百年那復生此公耶先妣共城
人尚醫推公季女資婉順事舅姑睦婣親以孝敬聞先
公所得俸給均之家人惟恐失所若稍越規矩即治之
如法故皆恱服而不敢犯女侍生二子善加撫育無異
[028-24b]
巳出内助力爲多先十八年卒生子公孺奉議大夫知
穎州事孫三笴朝列大夫中書刑部郎官次詵詵侃侃
尚幼女孫二長適昭文館大學士耶律伯強子著作郎
楷次適甯氏子重孫五男漢璋德璋潤璋女二皆幼庶
子二公儀廕授承務郎同知磁州事公說衞輝路儒學
學正生子瑣住先公資明敏正大材器英邁操行純古
博學有經濟器業與人交樂易直諒不能詭隨與時俯
仰常曰士當行其所學明義達道一以至誠將之竆達
[028-25a]
得失有不在已者當官持重有體守正奉公表表欲見
於世故所至有聲遇不平事及惡之可疾者憤然必窮
治廼已官清要四十年自奉如寒士平生篤於禮義視
勢利蔑如藩國世子且貴顯於朝招翰林諸公讌集私
覿禮衆議未一曰禮上國卿當下國君遂平揖而已省
掾趙和之病疽迎毉救視没爲殯斂以行槖付其家友
人周曲山能官至廉卒無以葬營治至成禮南宫劉文
卿善數學客死於衞既周其䘮妻少囊珍具甚富求一
[028-25b]
室相依以禮謝去其廉正類此少與西溪香山友善時
目曰淇上三王别號秋澗晚節名德俱重爲世尊仰不
稱姓字但曰秋澗公作爲文章不蹈襲前人要自肺腑
中流出平居談話無異於人及操觚染翰經旨之義理
史傳之鋪陳子集之英華古今體制間見疉出雄深雅
健辭古而意不晦以自得有用爲主宜乎綰持文柄獨
步一時字畫遒婉以魯公爲正所書巻帖爲世珍玩樂
敎掖後進明義理工文章必盡所得又善因材致篤故
[028-26a]
藉之多顯達者自少至老未嘗一日不學易簀方停筆
平昔著相鑑五十巻汲郡志十五巻其承華事略守成
事鑑中堂事記烏臺筆補玉堂嘉話賦頌詔誥表啓書
疏詩文碑誌銘贊樂府號秋澗大全文集者一百巻延
祐六年䝉朝廷公議爲之刋播焉富哉言乎其勤篤至
矣其振耀後世宜矣至於論列時務利害互明得失兼
著忠愛情切聞一事可行一士可用必爲建白雖未盡
行後竟如所言較其蘊奥見諸行事者纔十之二三故
[028-26b]
贈諡制詞有觀其遺書蓋抱經綸之志詢夫成蹟豈特
黼黻之材惟治朝蓍蔡之是稽繄晚生山斗之所仰蓋
公論云敢用是爲銘辭曰
士惟有立德功與言能一於此不朽者存顯允先公睠
兹克勤䇿勲學海力振斯文擴我浩氣塞乎乾坤手抉
雲漢大放辭源鴻文大冊帝載昭宣人所共知方駕昔
賢紹韓歐之宗派得文章之正傳匡時禆政人有未知
志存經濟惟日孜孜拜章奏記罔或少遺有物禁訶百
[028-27a]
纔幾施時耶命耶而止於斯載瞻遺藁爲世蓍龜山斗
聞望後學仰規内相美諡恤典恩推見諸行事功止一
時著書傳後千古是希孰得孰失必能辨之又何俟曠
世相感則吾道爲庶幾用是昭告神寧無疑大行峻極
清泉漣漪淵峙無窮永照豐碑
嗣子公孺撰
文定公子公孺公儀皆能文公孺子笴亦以文顯
而笴後漸無聞昌至衞訪之不可得最後於史參
[028-27b]
政坐聞參政舉玉堂嘉話數事顧謂昌曰此在王
文定公集中集板在嘉興可致也昌又徧訪之祥
符儒官有自嘉興來者乃始託購文定公集踰年
而得則殘缺過半矣又求山鐫野刻於衞浚之郊
得文定公及公孺公儀笴文爲多嗚呼以文定公
啓之繼以公孺公儀與笴纔百五六十年所以考
見其美者乃藉於是集而子孫墳墓漫不知其所
在使又百年併是集亦磨滅則王氏傳承之美且
[028-28a]
復有不可考者此昌文表所以繼作也嗚呼以世
以地豈獨爲王氏哉劉昌在西河舟中試筆
文定公爲翰林學士時有文刻水簾洞中昌課士
之暇遂出衞西門尋青嵓山山在淇縣南四十里
有水簾洞然險僻不可入昌乗興由金牛䫈折而
西行深澗中石磊磊擇地始得步乃舍輿躍騎陟
石崖二里許至小風門人有攀蘿而上者望之危
若懸猱不能不爲之目瞬心掉又折而西北十餘
[028-28b]
里始至大風門舍騎而登挾以兩𨽻而加之引行
十里至所謂雲夢山今云北坡山望煙起叢薄間
從者曰此道院也乃少憩有二三老攜茗飲來爲
盡一盂又行里許見臺殿金碧朗麗若浮空而出
者締視之則在大石上端嚴宏偉所謂玉皇殿也
而四面皆石壁萬仭深杳迂迴下緣山趾登大阪
始及門如投阱中然既入則寛閒寂寞眞神仙窟
宅也南即青嵓山今云南方山蓋以其形似言之
[028-29a]
耳洞在崖半中有井常出光怪水溢流沿洞而下
若簾然故云水簾道院爲汲判井德常建磨崖刻
翰林學士王惲記上爲盤螭中可一丈許下趺爲
左顧龜極工記文宏深典重真可垂傳而洞口刻
三四詩極高者苔蘚蝕澁不可讀其下二詩皆贊
井公者東入老君祠有洪武戊寅歳彭守約題時
已卓午從者具蔬飯飯畢出望蒼峪及桃峪口欲
尋醉仙迹不果夫山窮水僻處幽勝之境出於天
[028-29b]
造地設而井公獨能用志於此名因文傳而文與
洞且將與天壤共弊不亦奇哉昌固有志焉而力
不能及也漫詩以識之漠漠寒山隱隱鐘迢迢石
磴接諸峰支笻欲下人如鳥攬轡先登馬似龍蒼
峪雨添溪碓急青嵓雲䕶水簾重徘徊讀盡磨崖
記却笑無能繼後蹤又題水簾洞云秋雲不捲水
晶寒芝草年深溼未乾翠壁懸冰鳴劍佩蛛絲穿
露織琅玕夕陽照影鮫綃薄春雨添流瀑布寛我
[028-30a]
欲尋真問丹訣憑誰傳簡借青鸞成化己丑秋姑
蘇劉昌在湯陰察院書
[028-30b]
中州名贒文表巻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中州名賢文表巻二十八 明 劉昌 編
王文定公
題䟦
䟦蔡中郎𨽻書後
科斗書當秦有天下未盡廢而程邈易篆作𨽻特用便
牘削耳逮中郎蔡邕去取丞相斯大小篆爲八分實秦
𨽻書也近觀公建寧三年所書五官功曹掾夏承墓表
[028-1b]
眞竒筆也如夏金鑄鼎形模怪譎雖蛇神牛鬼厖雜百
出而衣冠禮樂已胚胎乎其中所謂氣凌百代筆陣堂
堂者乎故書家評公書骨氣洞達爽爽爲有神宜矣昔
張長史作書多先觀古鐘鼎科斗文字遂楷法妙天下
不然則無漢晉已來高古氣骨不肖往年道出襄國讀
宋文貞神道碑見其筆畫一一涵篆穎古意乃知其言
爲有徴後之學者茍志於古舎兩漢孰宗匠哉至元辛
未中秋前二日同相人馬才卿觀於省掾呉蔓慶之寓
[028-2a]
舍衛人王惲歛袵書
䟦中興頌
歐陽公稱浯溪頌石歳久剥裂字多訛缺獨李西臺家
藏最爲完好予後得而見之宦學四方來藏魯公書甚
多兹獨闕然及調官平陽會郜君和之出故家墨刻八
軸蓋浯溪臨本也命兒子孺臨摹雖精氣轉索庶幾典
型具爾嘗聞公平生書五百餘石其風骨氣韻率洞洞
有神如忠臣正色立朝羣姦魄褫又如元氣賦物流形
[028-2b]
都異因其人而爲變耳始秦越人探丸起死不主故常
在邯鄲則爲帶下過洛陽則稱老人西入秦又以嬰兒
醫名也故評兹帖者謂閎偉發揚狀巨唐中興勲德之
盛豈虚言哉閑閑公偶以銀鉤鐡畫目之恐未盡善也
至元十二年乙亥歳夏四月六日臥病中書於謝帥第
之北軒
跋郎官石柱記後唐尚書右司員/外郎陳九言文
古人稱長史得草聖不傳之妙豈知眞書在唐爲一代
[028-3a]
精絶所謂能行而後善走者也魯公書學氣侔造化眞
楷得法多自公始郎官帖精絶爲至舊刻在京兆今亡
或云淪瘞㕔事址下近從曹生季衡得墨本全文蓋丞
相壽國高公故家物也老眼増明伏玩不置者累旬眞
希代寶也十有三年春正月人日題於西山之讀易龕
䟦手臨懷素自序帖
世傳懷素自叙帖有數本劉御史文季云昔吾從祖河
平君所藏本最佳後有蘇才翁跋云前紙縻潰親爲裝
[028-3b]
禙且爲補書不自媿其糠粃也有杜祁公題云狂僧草
聖繼家顛巻後兼題大厯年堪與儒門爲至寶武功家
世久相傳後又有山谷楷書釋文蔡無可家故物也北
渡後觀金城韓侯及祕府所收俱無蘇杜二公題䟦似
亦非長沙真筆至元辛未秋九月晦余謁左轄姚公出
示太保劉公家藏帖前三十三字亦云子羙補亡披玩
之餘令人仿像意韻盤礴於胷中者累月冬十月甲午
是日極暄妍可愛乗筆墨調利喜爲臨此拙惡非所慮
[028-4a]
庶幾見其典刑云耳監察御史汲郡王惲仲謀甫題識
題懐素草書千文後
予觀藏貞大厯二年海西寺所書千文極縱横捭闔之
狀其欲斷還連似斜復整筆増妍而不繁其減者意足
而悉備如風檣陣馬驟不可當倒冠落珮狂莫得制至
於氣凌過庭勢迫張顚雄偉豪邁超於法度之外者一
一視之皆篆𨽻之古文耳兹本雖出臨摹精氣固衰骨
脈具在所謂雖無老成人猶有典刑十一年正月五日
[028-4b]
風日清麗手柔筆利乗興學書覺胷中煩滯拂然從筆
端出矣
跋張嘉貞書
近攷瘞鶴銘乃知爲右軍龍爪書也予所藏唐中令張
公嘉貞北嶽廟碑其意韻骨氣敦厖古怪如衝戈植劒
特龍爪遺法爲正書之一變耳張公當開元初拜大將
提重兵臥護北門其氣固已雄一世矣及繼璟而相以
强敏風操聞然史臣稱公性疏簡與人交不疑内曠如
[028-5a]
也古人以書學爲心畫故其筆不得不雄放奇偉象乎
爲人然未免夫捧心效顰也如優孟抵掌談話與叔敖
俱化一一較之有不然者蓋其嚴辨有餘而高風絶塵
爲少衰矣戊辰中元日書
跋麻姑壇記後
歐陽永叔云仙壇記有大小二本此大書者也其興寄
縹緲穠纖妍麗無不可人正如覩麻姑手爪令人背痒
時不待
搔已渙然冰釋矣魯公書大抵與兩儀渾淪[028-5b]
千態萬狀不可端倪因其人而爲變耳第記中皆戃怳
不經之事公特爲書之豈王中令謝太傅文彩勲名凌
跨百代未害登東山而有高世雲霞之志也
題魯公書臧氏碑後
魯公書三原臧氏二碑所謂糺宗者作擘窠大字體端
整而頗瀟散如羽林壘壁横天作陣勢相戛摩與衆星
爭光而色正芒寒之氣爲有間耳其懷恪神道銛鋒勁
畫望之凜然挺植戈㦸一一較之不無利鈍惜乎出秀
[028-6a]
岩臨摹使千金駿足困伏皂櫪間其超逸絶塵之想索
寞無光惜哉乃知太師忠義之氣發於筆端者諒非積
學而後能也至元乙亥秋七月朔得此帖於參政李公
跋竹谿所題東坡墨戲後
竹谿書所見多矣未有若此帖之眞楷蕭散者大似虞
中舍諫獵奏狀間以側筆學坡之媚耳乃知公當大定
明昌間不只以篆𨽻獨步於玉堂金馬矣輔之韞櫝愛
玩亦醉翁之意也可謂眞知賞音者哉
[028-6b]
跋孫過庭書
太宗以英偉之氣凌跨百代萬機之暇游心翰墨故二
王法書盡入祕府摹倣臨搨然後以牙籤玉軸徧賜諸
王何好尚如此其篤臣下得不從風而靡過庭適當其
時今觀此書規模步驟一宗二王得飛鳥出林驚蛇入
草之勢然㸃畫散落往往斷而弗連蓋體具二王而章
草爲羽翼也東坡謂陶詩初若緩散不收反復觀之乃
得奇趣余於呉郡亦然但近代名公品題不到豈具眼
[028-7a]
者未暇及之邪予特表而出之至元辛未冬十一月二
十四日與兒子孺重觀於京師咸寧里之寓舎時雪霽
氣清率爾而作汲郡王惲謹題
跋荆公墨蹟
予嘗觀壽國高公所藏心畫水鏡知此爲臨川所書無
疑雖風骨遒勁而筆勢散落無繩削可據殆似公當軸
時變新法調夸毗子青苗助役無所紀極噫一念之差
至於筆墨間尚能髣髴其爲人如此後之學者處心擇
[028-7b]
術當如何哉至元壬申重陽前四日書於平陽官舍
跋黄華墨蹟
予觀公書多矣曰黄華山主者蓋公中年筆也其格調
步趨要本二王氣韻蕭散得元章之勝勁厲初不逮之
然如王謝子弟以生長見聞猶足以超人羣也殷溪云
題黄華與李彦明太守一十三帖彥明係公
同年友也
此數帖蓋公官翰林時書也至有饑寒之厄近在旦夕
[028-8a]
又云收拾扈從秋山貧家至甚不易令人披讀可勝嘆
惋當明昌嚮文之世公以文彩風流照映一時其窘迫
乃爾豈官散禄薄未爲道陵所知不然貧乃士之常事
造物者庸玉汝於成邪至於文翰之妙如荆金和璞自
有定價不待稱而後重也
跋任龍巖烏夜啼帖
南麓書在京師爲最多其擘窠大書往往體莊而神滯
獨此帖豪放飛動超乎常度而木庵師謂醉後興逸妙
[028-8b]
能天成豈長沙率爾而顚字字圓轉之意邪然古人得
意處非一如去乖就合意居筆先乗其調利例多高風
絶塵不只藉步兵作氣而能奪三軍之帥也
跋任南麓所臨潛珍閣銘爲大陽津張提舉
彥亨賦總一百八字提刑王子勉目曰數珠
帖
南麓書在金大定間號稱獨步然擘窠大書往往體莊
而神滯今觀此帖筆勢超逸氣韻兼勝豈非抵掌談笑
[028-9a]
善學叔敖者邪
宣聖小影後跋語金正隆六年太學生馬雲/卿筆襲封衍聖公孔元措
題/識
宣聖肖像繪者非一憑聖儀四十九表儗之猶潢潦之
於河漢培塿之於泰山也孔氏云家廟所藏衣燕居服
顏子從行小影最爲真像此本蓋再一傳也嗚呼尊其
道踐其迹是謂之恭敬不然天容日表雖參於前而倚
諸衡是不幾於黷乎至元乙亥夏四月命士人王友仁
[028-9b]
臨寫小子惲百拜敬書
跋周處府君斬蛟圖後
役萬物而君之者莫靈於人而處尤以氣勝者也彼司
馬肜之虺鄙未若神蛟之變怪也老於莵之殘猛不減
氐萬年之嘯兇也處一旦視之猶尺蠖與孤豚耳乃知
擁殳之際其氣固已蓋西戎矣然有憾無援受制於人
卒爲二豎所害噫千載而下令人讀臨戎之篇凜凜然
猶有生氣其睨梁王不糞土若也雲史筆之諒有激而
[028-10a]
云
跋陶縝生菜圖
蔬果猶犬馬然以其恆見而難爲工故生意彩色有郊
圃水濵之異縝之筆不見收於御譜而爲金陵所題詠
所謂一杯密雲龍足以知名於當代也
跋范中立茂林秋晚圖
中立初年本學營丘極平逺炯秀之狀至於山骨鬱茂
林麓幽邃咫尺杳靄逺隔千里蓊然若太隂雷雨不可
[028-10b]
端倪兹蓋居終南晚年之筆也故當時有弃墨如泥之
目是知游藝雖宗匠前修唯其胷中自有一天乃能造
微入妙
題王生臨道子横吹等圖後
書與畫同一關紐唐賢善臨書宋人工㸃本要之極形
似而出神爽爲佳蒲江王生以讀書餘暇游藝丹青於
臨放爲尤能蓋致思詳雅不爲法度窘束筆與意會將
天機所到近爲予㸃道子馬融横吹營邱寒江晚捕爲
[028-11a]
可見昔龍眠作李北平射邊騎圖觀矢之所直廼應弦
斃也若向作著矢狀則風斯在下矣知此則能造微入
妙文甫其沉潛可也丙子清明日書於行館之敬止堂
跋秦得真墨軸後
墨之名家者唐已來不數人其難工也若是如坡公尚
煤松自劑放潘谷漆法至竈發舍焚曾無倦色宜乎秦
君嗜之而不厭也蓋將紹潘張之絶藝發潛德之幽光
耶予近以沈煙寶劑就龍尾石試之其黑而能光清而
[028-11b]
不沍廼知精妙入神方駕前輩爲諸公所稱道宜矣
祭霍山祠題名
至元九年冬朝廷以郡邑鎮山大浸載諸典秩者所司
三載一祀霍岳在河東實爲靈鎮故事每嵗以仲夏土
極之日用信報禮昭䖍度也明年癸酉夏六月二十二
日惲行縣北走霍邑前次洪洞雨不克邁越翼日抵趙
城適嚴祀省牲之夕廼率霍州判官連漢臣監縣事塔
廸尹裴國用主縣簿劉偉齋宿祠下將事之夕霧雨交
[028-12a]
作既祀之朝陰霾四開三獻禮成冷風肅然神峰鷲嶺
軒豁呈露雖韓潮陽之禮衡岳孔廣州之祀南海不足
以喻其快也陪祀者府兵曹解禎縣佐史高政稅監張
承慶邑人薛昌齡嶽廟道士李志眞興唐寺僧普光執
事者吏王庭玉等一十五人遂相與饜飫神貺而退承
直郎平陽路總管府判官汲郡王惲題記從行者閭山
張思誠子翁孺
跋唐忠阼柘條白頭翁圖忠阼前宋人宣/和畫譜有傳
[028-12b]
前人稱忠祚畫不唯極其形似如花美而艶竹野而夭
能狀物之性爲好耳余尤愛其科條勁挺放筆而成得
妙意於法度之外殆書家所謂錐畫沙也乃知畫與翰
墨同一關紐豈虚言哉
跋楊息軒江灣漁樂圖
予初不解畫工拙非所知但開巻瀟灑見漁家風味令
人渺然有江湖塵外之思不知何時得帶笭箵以駕船
獨聱牙而揮車去作西溪漫叟爲畫家所傳寫似亦不
[028-13a]
虚負此生矣
跋藏春劉公東亭等帖
此太保劉公書也觀其筆法若不作意故飄逸如此絶
似長沙素苔磯靜釣等帖識者當以予言爲不妄黄氏
裝潢者能愛之以爲珍藏豈性與藝習而相近然邪
自題所書草字後
今日午睡起偶作草字數行因悟筆勢貴其神速要如
李愬夜半乗雪出其不意乃能懸瓠城縛取元濟爾
[028-13b]
題丙博陽問牛圖後
蕭曹稱漢賢相然未免有牛飲池汚之論豈狃於休息
重夫更化者乎及博陽秉鈞闊略細務毎以燮和爲心
神爵五鳳間蔚然有聲爲中興名臣以二公較之佐命
外吉寅亮之功有足多者胡氏謂體元者人君之事調
元者宰相之職信哉彼闔里門而消沴因淖車而被謗
者坐享堂封無所事事曽不若丞相嘔茵吏耳予適纂
述調元事鑑友人敬之之子公讓請題其後故書
[028-14a]
題王郎中國範所藏唐翰林供奉畫𤣥宗幸
蜀圖
世知天寶之禍階於九齡罷相政歸楊李不知枉害忠
良一言𤣥宗已爲聲色蠱惑其明理亂顚倒莫知所從
逮夫九縣飈馳越在草莽方思曲江忠諫遣使祭墓嗟
何及矣今觀是圖自馳出大内宫衛依然供頓咸陽父
老進說次馬嵬而六師不前痛九廟而太子北駕至犒
遣扶風蹭蹬蜀道彷彿躑躅惄焉如擣之懷去五百餘
[028-14b]
載按圖思事如在目前令人動被髪伊上之感可謂畫
中有史其垂戒深矣
題坡軒先生詩巻後
予嘗於鹿庵讌席見老人數輩衣冠楚楚容止足觀當
時顯宦有不復及者詢之皆前朝𣙜釀官也而況坡軒
者乎先生在大定間調監相酒其風流文采照映一世
時賢與之不在明昌詞人之下所存片言隻字猶當享
之千金自非篤好有睨而不顧者夢卿出將家喜詩學
[028-15a]
固能寶而藏之異時釃酒臨江助吾横槊之氣者不爲
無得於斯文也
題李懷逺事系後
李鎬字之京涿之定興人父金大定間進士第終蘭州
刺史先生姿冲澹樂山水初蘭州府君官鳳翔府近山
多勝槩公日登覽怡說至樂而忘歸自是畫品日進北
渡后留寓淇上僕猶及識之番番然一良士也嘗作樊
樓風雨春雲出谷二圖大爲東瀛子蕭公所賞識曰士
[028-15b]
夫間不多見也以門勞官至懷逺大將軍集慶軍節度
副使壽六十五卒於衞子師孟字希賢今年七十有五
爲人質直好義無它腸精力强明飲啖不少衰時時尚
能浮大白酣適簪花曳杖游行閭里予每遇諸塗更忙
與從容抵掌談平日心事初不以惸獨而屑懐也然未
免作句讀師自給其日料焉復爲一慨然耳戊子歳端
月上元日秋澗老人書且得載郡志寓居之列云
跋澹游先生詩後
[028-16a]
黄華先生以海嶽精英之氣發而爲文章翰墨當明昌
間照映一時惟其早世識者至今惜之余向客京師好
事家屏圍慎軸無非澹游詩翰廼知老成雖逺典刑盡
見於是此幅公之老筆尤瀟灑可愛豈神完守固氣自
清明雖耄而不衰者邪戊子冬陽生后日秋澗惲謹題
題雲麾帖後
李北海書融液屈折紆餘妍溢一法禊飲序但放筆差
増其豪豐體使益其媚如盧絢下朝風度閑雅縈轡回
[028-16b]
䇿儘有藴藉三郎顧之不覺歎美東坡云予書初學李
江夏后來自成一家及以雲麾帖一一較之坡第按之
稍扁而青出於藍耳蘭亭在古今爲真行之祖自太宗
崈尚一代學者爭師宗之然如徐季海輩尚未免結體
之俗況餘人乎公於斯時獨能高視逺步造微入妙臨
池䇿勲固當爲右軍忠臣矣有具眼者出乃知余言爲
不妄戊子冬孟秋澗老人王惲謹題
跋米南宫書曽夫人墓誌銘後
[028-17a]
顔魯公稱殷成已雅善填書嚮見唐人作禊飲序每行
特留二三白者使見其已者之功夫耳初觀是帖即疑
其神爽索然乏飛動縹緲之勢再視之乃知爲成已法
也縁襄陽出奇無竆雖憑軾縱觀不無看朱成碧耽嗜
者心慕手追豈不踐跡終不入於室邪夢卿來託審定
所見如此於戲夢卿其寶之安知飛電流雲之駿不踵
門而至者乎戊子歳秋八月二十七日秋澗老人題
跋香林先生老饕賦後
[028-17b]
眞楷有常規而顚草無定態魯公傳長史之法東坡得
魯公之妙至於率爾而顚餘未見能旭也今觀此帖馳
騁長沙氣劘禱佛之壘耳鳴呼百年來人物淵源之盛
槩可見矣先生姓田字信之前進士䝉城人學顔而至
者也晚進王惲謹題
跋唐韋皋畫像
予嘗觀皋王畫像魁偉奇傑顔赫奕視猛而髯㦸如老
羆抗首有百獸不敢傍之氣不如是何以破吐蕃四十
[028-18a]
八萬之衆擒殺節度都督籠官千五百名乎至外臣自
預政抗章勸進軍旅之目以定秦鏤號其豪侈横恣在
所不論及殁有司欲追繩其咎賴門士陸暢者得解至
今盛名有光於蜀嗚呼竹頭木屑其可忽也哉秋澗老
人偶題
附錄
大元故翰林學士中奉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贈
學士承旨資善大夫追封太原郡公諡文定
[028-18b]
王公神道碑銘
皇慶壬子歳朝廷推恩舊學贈先考中奉府君翰林學
士承旨資善大夫追封太原郡公諡文定先妣推氏追
封太原郡夫人眷恤隆渥上及二代明年春正月丙午
焚黄祭告寵賁松檟越王氏有煒是用追述先公立身
行道致兹顯揚者敢昭告於神道先公諱惲字仲謀世
家於衞曽祖諱經隱居讀書鄉黨化其德諡文元先生
曽祖妣吕氏臨清大家祖父諱宇亡金衞州刑曹孔目
[028-19a]
官精於文法官敦武校尉用公貴贈集賢侍讀學士大
中大夫追封太原郡侯諡敏懿祖妣孟氏韓氏竝追封
太原郡夫人顯考諱天澤資剛明決科律學魁多士亡
金忠顯校尉戸部主事中年折節讀書務教子起宗所
交皆海内名士易名文通先生用公貴贈正奉大夫大
司農卿追封太原郡公諡莊靖顯妣靳氏追封太原郡
夫人先公幼有至性勤學好問若饑渴然弱冠受敎於
鹿菴王公詩文字畫巳有聲紫陽遺山一見爲指授所
[028-19b]
業期以國士楊西菴曹南湖高吏部徒單顒軒愛其材
器折行輩與交極口爲延譽中統建元左丞姚公宣慰
東平辟充詳議官尋被中書特授翰林修撰同知制誥
兼修國史院編修官制詞有行已無玷博學能文顧超
絶之逸才足鋪張於偉績之旨士論榮耀焉一時詔制
辭命皆出其手共稱敏贍既而兼中書省左司都事建
言曰廟堂出治之源今機務草創當究其本末先後酌
而行之允焉遇事詳處得宜同列許其明達至元五年
[028-20a]
肇立御史臺首拜監察御史獻書曰憲臺執法糾正邪
枉今無法可守取人無路宜講治制以立紀綱設科舉
以取人材體用既明朝廷不勞而肅矣憲寮爲首前後
申明典制彈劾姦邪凡一百五十餘章切直敢言不畏
強禦於政體多所禆益如劾劉都水怙勢作姦陷公儲
四十萬石權貴爲側目九年陞授承直郎平陽路總管
府判官晉大府也先是吏風盛民嚚於訟公用誠敬待
官長威嚴肅吏屬作勸諭文二一則勉飭州縣革弊勤
[028-20b]
政一則諄告百姓務本畏法致吏民感化奉約束惟謹
歴二考如一日絳兵卒陳姓者殺同産兄杜獄因鬻緩
逮繫者三百餘人延滯至五年之久逺近爲憤惋省檄
鞫問廉得實跡一問即服時晉絳久旱是夕大雨霑足
咸謂伸理寃抑所致各路設辨課官例分門下平陽所
轄院務幾百按籍㸃差終任不易藩府採姑射山文石
藉夫匠力闢山蹊爲坦途者六十里西山伏利由之而
出土人刻石紀其事大起府學敦勉師生傳授暇率吏
[028-21a]
屬聽講風俗爲一丕變又復回車嶺孔子廟首陽山二
賢祠修建廨傳遞鋪以間計者千數増戸餘三千敕使
過晉者以政績上聞至䝉奉公勤政之諭十三年奉命
同陳節齋考試河南五路儒士語於陳曰吾道如綫不
宜用平時取法凡就試者皆以通文學第之十四年授
翰林待制奉訓大夫鹿菴大學方執文衡屢稱其文章
精妙明年秋選授朝列大夫河北河南道提刑按察副
使改除燕南秩競移山東東西道先公之任風憲嘗諗
[028-21b]
僚屬監司職在繩愆糾繆肅清政務惟自治而後可以
治人又憲府非有錢穀詞訟之繁特明大體布公道事
當覈議極乎中正方可服衆惟克已自勵故按治州郡
褰帷具瞻有風動百城之目部内府尹恃占名鷹房恣
爲不法公納賄賂莫敢誰何即按劾罪狀以聞䝉杖而
黜焉憲臺徧諭諸道逺近爲肅然冀州監從人因造作
掊衆利甚夥與監逸去事白曰行司巡歴動經歳時俟
獲而治則姦人得計矣質其田宅償其民南宫弭筆者
[028-22a]
號尹庫因告訐曽䝉賞賚沮嚇官府肆凶侔利或言其
擅殺耕牛歴數奸惡痛杖之而死萬戸稱快又辨釋德
平民劉氏疑獄一十八年除行臺治書侍御史不赴進
承華事略於東宫廣孝立愛端本類二十篇採古儲貳
善事前有圖後斷以已意䝉裕皇徧覽稱善賜酒有極
用心纂述之諭令諸皇孫傳觀宫寮稱其宏益良多聖
上命近臣繪寫以賜東宫二十二年奏充中書省左司
郎中屢趣不應時小臣盧以理財用事或問其故曰力
[028-22b]
小任重剝衆利已未見能久者可近乎既而果敗衆服
其識先而有守二十六年授少中大夫福建閩海道提
刑按察使甌閩僻在海隅歸附後官貪民殘奄爲盜區
黜尤貪惡者數十人乃上章彈劾行省官非其人宜選
文武備具有籌䇿大臣矯正枉濫肅清邊陲則民心服
而寇盜息巨賊鍾明亮嘯聚洪閩郊東擊則西逸西逐
則東奔彼此玩寇師老無功乃請立主師專號令朝廷
允焉賊果潰滅二十七年以疾得告北歸二十八年朝
[028-23a]
廷以耆宿來徴明年二月謁見世祖皇帝於栁林行宫
䝉慰諭久之繼上萬言書條陳時政一曰頒憲章以一
政體二曰定制度以抑奢僭三曰節浮費以豐財用四
曰慎名爵以攬威權五曰重廉司以勵庶官六曰嚴保
舉以覈名實七曰設科舉以收人材八曰試吏員以清
政務九曰恤兵民以固邦本十曰復常平以廣蓄積十
一曰開屯田以省逺餉十二曰息逺略以撫已有十三
曰感和氣以銷水旱十四曰崇敎化以厚風俗十五曰
[028-23b]
減行院以一調遣十六曰絶交貢以示曠度上嘉納焉
授翰林學士嘉議大夫與議政事凡預庭議知無不言
成宗嗣位獻守成事鑑曰敬天法祖愛民恤兵凡十五
篇逐事直說本諸經旨侍臣謂純正親切有魏文貞司
馬端明之風元貞改元加通議知制誥同修國史纂修
世祖實錄作表進呈及封諡除拜大典冊皆經定撰大
德元年進中奉明年戊戌春以三朝舊臣賜楮幣萬緡
其年七十請老不許五年再上章懇請除公孺自祕著
[028-24a]
司刑鄉郡以便侍養仍官孫笴祕書郎榮其歸方優游
鄉里樂遂安閒不幸於大德甲辰歳六月辛丑以疾薨
於私第正寢之春露堂享年七十有八越九月己酉葬
河西里之先塋夫人推氏祔焉送葬餘萬人及四方來
弔祭者哭皆失聲曰五百年那復生此公耶先妣共城
人尚醫推公季女資婉順事舅姑睦婣親以孝敬聞先
公所得俸給均之家人惟恐失所若稍越規矩即治之
如法故皆恱服而不敢犯女侍生二子善加撫育無異
[028-24b]
巳出内助力爲多先十八年卒生子公孺奉議大夫知
穎州事孫三笴朝列大夫中書刑部郎官次詵詵侃侃
尚幼女孫二長適昭文館大學士耶律伯強子著作郎
楷次適甯氏子重孫五男漢璋德璋潤璋女二皆幼庶
子二公儀廕授承務郎同知磁州事公說衞輝路儒學
學正生子瑣住先公資明敏正大材器英邁操行純古
博學有經濟器業與人交樂易直諒不能詭隨與時俯
仰常曰士當行其所學明義達道一以至誠將之竆達
[028-25a]
得失有不在已者當官持重有體守正奉公表表欲見
於世故所至有聲遇不平事及惡之可疾者憤然必窮
治廼已官清要四十年自奉如寒士平生篤於禮義視
勢利蔑如藩國世子且貴顯於朝招翰林諸公讌集私
覿禮衆議未一曰禮上國卿當下國君遂平揖而已省
掾趙和之病疽迎毉救視没爲殯斂以行槖付其家友
人周曲山能官至廉卒無以葬營治至成禮南宫劉文
卿善數學客死於衞既周其䘮妻少囊珍具甚富求一
[028-25b]
室相依以禮謝去其廉正類此少與西溪香山友善時
目曰淇上三王别號秋澗晚節名德俱重爲世尊仰不
稱姓字但曰秋澗公作爲文章不蹈襲前人要自肺腑
中流出平居談話無異於人及操觚染翰經旨之義理
史傳之鋪陳子集之英華古今體制間見疉出雄深雅
健辭古而意不晦以自得有用爲主宜乎綰持文柄獨
步一時字畫遒婉以魯公爲正所書巻帖爲世珍玩樂
敎掖後進明義理工文章必盡所得又善因材致篤故
[028-26a]
藉之多顯達者自少至老未嘗一日不學易簀方停筆
平昔著相鑑五十巻汲郡志十五巻其承華事略守成
事鑑中堂事記烏臺筆補玉堂嘉話賦頌詔誥表啓書
疏詩文碑誌銘贊樂府號秋澗大全文集者一百巻延
祐六年䝉朝廷公議爲之刋播焉富哉言乎其勤篤至
矣其振耀後世宜矣至於論列時務利害互明得失兼
著忠愛情切聞一事可行一士可用必爲建白雖未盡
行後竟如所言較其蘊奥見諸行事者纔十之二三故
[028-26b]
贈諡制詞有觀其遺書蓋抱經綸之志詢夫成蹟豈特
黼黻之材惟治朝蓍蔡之是稽繄晚生山斗之所仰蓋
公論云敢用是爲銘辭曰
士惟有立德功與言能一於此不朽者存顯允先公睠
兹克勤䇿勲學海力振斯文擴我浩氣塞乎乾坤手抉
雲漢大放辭源鴻文大冊帝載昭宣人所共知方駕昔
賢紹韓歐之宗派得文章之正傳匡時禆政人有未知
志存經濟惟日孜孜拜章奏記罔或少遺有物禁訶百
[028-27a]
纔幾施時耶命耶而止於斯載瞻遺藁爲世蓍龜山斗
聞望後學仰規内相美諡恤典恩推見諸行事功止一
時著書傳後千古是希孰得孰失必能辨之又何俟曠
世相感則吾道爲庶幾用是昭告神寧無疑大行峻極
清泉漣漪淵峙無窮永照豐碑
嗣子公孺撰
文定公子公孺公儀皆能文公孺子笴亦以文顯
而笴後漸無聞昌至衞訪之不可得最後於史參
[028-27b]
政坐聞參政舉玉堂嘉話數事顧謂昌曰此在王
文定公集中集板在嘉興可致也昌又徧訪之祥
符儒官有自嘉興來者乃始託購文定公集踰年
而得則殘缺過半矣又求山鐫野刻於衞浚之郊
得文定公及公孺公儀笴文爲多嗚呼以文定公
啓之繼以公孺公儀與笴纔百五六十年所以考
見其美者乃藉於是集而子孫墳墓漫不知其所
在使又百年併是集亦磨滅則王氏傳承之美且
[028-28a]
復有不可考者此昌文表所以繼作也嗚呼以世
以地豈獨爲王氏哉劉昌在西河舟中試筆
文定公爲翰林學士時有文刻水簾洞中昌課士
之暇遂出衞西門尋青嵓山山在淇縣南四十里
有水簾洞然險僻不可入昌乗興由金牛䫈折而
西行深澗中石磊磊擇地始得步乃舍輿躍騎陟
石崖二里許至小風門人有攀蘿而上者望之危
若懸猱不能不爲之目瞬心掉又折而西北十餘
[028-28b]
里始至大風門舍騎而登挾以兩𨽻而加之引行
十里至所謂雲夢山今云北坡山望煙起叢薄間
從者曰此道院也乃少憩有二三老攜茗飲來爲
盡一盂又行里許見臺殿金碧朗麗若浮空而出
者締視之則在大石上端嚴宏偉所謂玉皇殿也
而四面皆石壁萬仭深杳迂迴下緣山趾登大阪
始及門如投阱中然既入則寛閒寂寞眞神仙窟
宅也南即青嵓山今云南方山蓋以其形似言之
[028-29a]
耳洞在崖半中有井常出光怪水溢流沿洞而下
若簾然故云水簾道院爲汲判井德常建磨崖刻
翰林學士王惲記上爲盤螭中可一丈許下趺爲
左顧龜極工記文宏深典重真可垂傳而洞口刻
三四詩極高者苔蘚蝕澁不可讀其下二詩皆贊
井公者東入老君祠有洪武戊寅歳彭守約題時
已卓午從者具蔬飯飯畢出望蒼峪及桃峪口欲
尋醉仙迹不果夫山窮水僻處幽勝之境出於天
[028-29b]
造地設而井公獨能用志於此名因文傳而文與
洞且將與天壤共弊不亦奇哉昌固有志焉而力
不能及也漫詩以識之漠漠寒山隱隱鐘迢迢石
磴接諸峰支笻欲下人如鳥攬轡先登馬似龍蒼
峪雨添溪碓急青嵓雲䕶水簾重徘徊讀盡磨崖
記却笑無能繼後蹤又題水簾洞云秋雲不捲水
晶寒芝草年深溼未乾翠壁懸冰鳴劍佩蛛絲穿
露織琅玕夕陽照影鮫綃薄春雨添流瀑布寛我
[028-30a]
欲尋真問丹訣憑誰傳簡借青鸞成化己丑秋姑
蘇劉昌在湯陰察院書
[028-30b]
中州名贒文表巻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