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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溫恭毅集 > 溫恭毅集 卷六
[006-1a]
欽定四庫全書
 温恭毅集巻六
             明 温純 撰
  疏
   大禮届期舉行難緩懇乞聖斷及春允舉以昭
    大信疏總憲/
臣等竊惟今日國家之關繫最大而肇行最宜亟者惟
冊立冠婚三禮耳歴年文武諸臣合詞懇請自去冬至
[006-1b]
今臣等又從府部疏請再三冀綸音渙發盛典光昭可
旦夕俟也詎意候㫖日久未䝉批發今天時和暢人心
懽豫臣等叨司風紀欣遘此風化之大且亟者安敢不
再效欵欵之忱考之禮經冠而後服備服備而後容體
正顔色齊辭令順故冠者禮之始也然在朝廷必册立
而後冠必冠而後婚者禮之序也其冠率以十五婚率
以十六册立率欲蚤豫教又率於春初舉行以禮時爲
大時莫如春而所爲及時體元者於東宫尤切也皇長
[006-2a]
子睿齡十九皇上將責之正君臣親父子和長㓜以重
國本而猶聼其垂髫於壮年辭於何順下於何觀禮胡
可訓也詩首關雎其言窈窕淑女求之既得即樂以鐘
鼓友以琴瑟誠重之也今淑女入宫已數月矣異日將
助理隂教而不脩六禮於既得之日咏宜家於桃葉之
辰情胡可已也漢文帝三代以下之令主也即位初即
立太子啓時啓甫十嵗耳曰蚤建太子所以爲宗廟社
稷也今皇長子視啓長九嵗而前星久耀儲位尚虗上
[006-2b]
無以慰九廟祖宗之靈下無以繫四海臣庻之望國本
所係又胡可輕也皇上不記二十六年詔告天下炳若
日星而可反汗乎臣等追繹聖諭一則謂皇長子年巳
過期體已充足該部便具選婚舊儀來㸔是婚禮之不
可遲固皇上至情所獨切也一則謂册立幷加冠禮少
俟兩宫落成之日行是三禮同時並舉又皇上睿𠂻所
獨斷也夫向也念其過期今期逾過而冠婚之命不頒
向也猶有所俟今時不必俟而册立之典不舉竊謂皇
[006-3a]
上天性至情非變於初也何昔以爲急而今以爲緩如綸
如綍之言依然在耳也何昔獨斷於宸𠂻而今延緩於
二載然則天下疑皇上之心又何日釋哉矧聖人舉事
不能違時天合至情不宜乆欝嵗事入春已浹兩旬皇
上不於此時下明詔正儲位併舉冠婚使中外忻然慶
震噐之得人則所爲重宗社大計反出漢丈下如萬世
青史何臣等犬馬區區願皇上深惟國家萬不容已之
禮併鑒臣等萬不得已之心亟乗春和舉行盛典將見
[006-3b]
天人恊應嘉祉駢臻而億萬年無疆之慶在此一舉矣
臣等無任激切祈懇之至
   亟勑正法以平衆怨以觧阽危疏總憲/
臣等據廣東陜西雲南各省撫按掲稱各稅官激變事
情已該兩京科道相繼叅奏臣等亦同戸部等衙門叩
闕上陳豈其得已竊謂皇上見之必惻然思急捕諸奸
而置典刑也廼日蒿目以候未䝉允發豈以報者爲虛
聲而受者非實禍耶㨿臣等所聞其禍之烈更有出于
[006-4a]
奏報之外其安危關繫有若無傷而傷已甚若無奈何
而在我有不暇謀不能挽囬爲諸臣所不忍言者臣等
以言爲責又安忍不言夫自礦稅肆害民間苦椘之状
皇上亦聞之數矣然騷驛内地魚肉閭閻已不堪未有
潰而夷狄棄而君臣如廣東稅使李鳯所爲者又有縱
殺三命立斃縣官如陜西稅務梁永所謀者嶺南逺在
極荒與倭奴僅隔一海即加意撫綏尚慮易揺難撫何
李鳯張牙露爪藐視明㫖朱筆題扁妄意興工内刼粤
[006-4b]
夷外鈎紅夷圖逞私胸輙開邉釁飛而食人甚于虎狼
豈止欺孤虐寡積寳堆珍滛穢慘毒如按臣李時華所
陳耶此而不問必待冠履倒置胡越交訌而後爲之將
無所及矣秦關僻在西壤與諸敵僅隔一墻年來軍餉
數月不給礦稅織造一時並舉加意奠安猶懼軍閧于
餒民散于擾何梁永敢招亡納叛貽害生靈置吏張官
擅作威福殺無辜之三命死循良之縣官時聞三秦攘
臂誓不共天又豈止渭南一縣髪指冲冠如撫臣賈待
[006-5a]
問所陳耶此而不問必待豪傑觧體人心嚮應而後爲
之將無所及矣大率邉方之民竊隙易動乗變難弭窮則
赴海越塞急則响導招呼靡所不至今廣南爲東之極
邉闗陜爲西之極邉相繼搏激寃慘莫控而萬里雲南騰
越又見告矣盖楊榮之凌官虐民不在李鳯梁永下也夫
逺近瘡痍孰非皇上赤子平時剥脂膏以償稅使之欲
非順稅使順皇上也而今以草菅視之民命殘而國家
之邦本日薄郎官宰牧孰非皇上手足平時殫力以應
[006-5b]
稅使之求非屈稅使屈朝廷也而今以贅龎視之善類
敗而國家之命脉日索總之稅使借皇上之威福以十
計叅随又借稅使之聲勢為聲勢以百計土棍又借叅
隨之牙爪爲牙爪以千萬計宇内生靈之困于賦稅困
于水旱困于採辦造作轉運者方處處無樂生之心而
能勝此千萬牙爪之吞噬搏擊否皇上不觀楚事乎楚
在去年此日是何等景象在今年此日又是何等景象
楚有一陳奉則全楚皆陳奉而楚事危楚去一陳奉則
[006-6a]
全楚無陳奉而楚事安纔一更置楚民之倒懸漸蘇并
礦稅盡行停止不知閭閻之懽呼而頌聖德者又何如
伏乞皇上簡各省撫按之䟽體各省亟救之情大奮乾
剛毅然獨㫁將李鳯嚴逮下理梁永楊榮革任回京嚴
勘官民致死根繇拯四方湯火之民觧一時矛㦸之勢
礦稅一遵前諭停止尚可緩湏㬰之變亂在皇上一轉
移間耳不然恐一呼百呼一動百動天下之大事且去
致他日追悔欲如今日之易稅不可得矣臣等即捐軀
[006-6b]
而效何益焉
   遵奉聖諭詳陳弭變切務懇祈聖明速停礦稅
    逮楚使釋被逮諸臣以遏亂萌疏總憲/
臣等目覩今天下第一殃民起釁貽君父不美之名者
無如礦稅諸使今天下第一安民弭釁昭君父至羙之
名者無如罷礦稅諸使盖諸使之害一而叅隨之害百
叅隨之害百而叅隨所引用土棍之害不啻千萬叅隨
以諸使爲城社土棍又以叅隨爲城社諸使徧天下而
[006-7a]
狐䑕亦徧天下狐䑕徧天下而天下可保無事乎從古
天下不難無事而豈必狐䑕如此之多乎况今諸惡非
狐䑕實虎狼乎當楚變未成之先人已慮有今日而不
敢盡言使閭閻寃欝决裂以至此極至撫臣亦不能自
保今中使所讐者撫臣楚民所怨者亦撫臣皇上所歸
咎者亦撫臣然則撫臣將安從耶向使陳奉早聼撫臣
與馮應京等言豫爲收歛禍豈至此而不幸使撫臣與
馮應京等言騐而益彰也竊念皇上明並日月威若雷
[006-7b]
霆雖一時誤信旋即洞燭其奸而痛恨其辱國損威更
置撫臣革回惡竪陳奉中外臣民懽頌如雷以爲太平
可立致也所可惜者臣等争之不力皇上覺之不早必
待激變軍民而後焦思必待辱國損威而後切責計亦
晩矣雖然猶可爲也方今各省礦使縱肆殃民不獨一
陳奉天下欲甘心礦稅之使者不獨一楚人楚未旱荒
猶不堪此欲剚刄於陳奉今自黄河已北東極遼左西
盡宣大方數千里麥苗已枯秋禾無望民之食樹皮者
[006-8a]
已無皮可食賣子女者已無人能買甚至有人相食之
慘尚可謂楚雖變無傷天下雖有類楚者無能爲民雖
饑餓不足惜耶夫無傷也無能爲也不足惜也皆邪臣
媚子所爲速禍釀亂之言而可信以爲然習狃之耶伏
讀聖諭内云務在宣布德意撫輯軍民文武官員不職
的及地方應處事宜着不時議擬奏來新撫臣諒能仰
體聖意第定變在於呼吸若俟撫臣已至其地始爲條
議恐有緩不及圖者故臣等切願皇上遣官較速逮陳
[006-8b]
奉免爲亂民虀粉以全國體庻明威出自皇上而太阿
不致倒持臣等又讀漢史見卜式有烹𢎞羊天乃雨之
奏夫桑𢎞羊爲漢興利不過使吏筭舟車緡錢未嘗令
計人墳墓不論人死亡併告訐羅織而一時盡爲虐也
卜式猶以爲憂今何時也經年不雨聖心已儆惕矣儆
惕之日但恐激於一旦儆惕之實恐旋渉於虗文故臣
切謂願皇上應天以實撫衆以仁盡撤各省礦稅諸使
兼釋馮應京蔡如川吴應鳴華鈺何棟如甘學書王正
[006-9a]
志杜承芳王之翰車任重宋子受張國及舉人勞養魁
等生員沈希孟等嘉與海内更新普天率土又誰不頌
聖天子之英㫁向者明㫖所謂權宜之計今果旋行而
旋輟也又誰不服聖天子之大信盖一舉而中興之業
成一日而太平之治就不然人人切齒於諸使則人人
思亂在在不堪其困擾則在在效尤誠恐盡如楚而日
且加甚以其加於提校者加於諸使縱惡長奸辱國損
威且滋甚而乗釁致衆斬木掲竿之風有不忍言而不
[006-9b]
易戡定者毋謂臣等今日不言也然其機惟在皇上一
轉移之而已皇上慨然下盈尺之詔俯諭臣等所請則
既渙之人心復萃將離之天意可回眼前之亂孽即消
萬䙫之鴻圖永固矣
   仰體聖明宥過至意懇乞恩憐被逮㣲臣以光
    聖德疏總憲/
臣等伏惟天地不以雷霆而廢雨露之恩仁之至也日
月不以寸雲而損照臨之光明之至也我皇上量同天
[006-10a]
地明並日月其于臣下無不兼容而洞照即如南康知
府吳寳秀星子知縣吳一元非爲内臣李道訐奏逮繫
者哉然方其逮繫而皇上竟憐之不以付詔獄令下司
㓂擬罪又竟寛之令革職爲民是雷霆方施而雨露即
繼寸雲無損而照臨自若天下孰不謂一時抽稅内臣
雖李道效尤陳増而幸遇聖明在上竟不使九重威福
爲此輩盡竊今湖廣荆州府推官華鈺經歴車任重又
以内臣陳奉效尤李道訐奏逮而至矣夫二官既奉𣙜
[006-10b]
稅明㫖不能與陳奉恊恭調停罪則何辭顧華鈺所司
者刑名稅課原非其職或陳奉誤聼譛言交搆則有之
若謂華鈺受人隂囑而潜令豪棍鼓譟嚴阻書算供役
又怒裭委官吴應瑞等冠帶恐華鈺不敢若是悖也至
于車任重么麽卑員不過惟陳奉所指麾已耳豈敢玩
視違慢以取罪戾盖其故繇陳奉被御史論劾疑華鈺
不爲隠諱因而遷怒故甚其詞以脱已罪以激皇上之
怒即陳奉亦不意已之罪果免而華鈺等果被逮也㨿
[006-11a]
陳奉之訐華鈺與李道之訐吳寶秀等其情同按華鈺
之見忤于陳奉與吳寶秀等之見忤于李道其事亦同
况華鈺任止年餘事非職掌我皇上察寳秀之情于前
必不忍獨重華鈺等之罪于今昔孟軻謂人主愛物一
念推之可以保四海今我皇上以憐吳寳秀等之心而
施之于華鈺等不過一推廣間耳臣等用是冐昧塵凟
天聼伏乞皇上大擴一體之仁俯察㣲臣之枉將華鈺
等曲從寛宥或勑下法司從公審擬上請則皇上之仁
[006-11b]
與明真同天地日月而無知稅使不敢再作威福以傷
國家平明之治矣臣等無任懇切待命之至
   天變非常不畏可駭聖恩倒施衆望益孤懇乞
    皇上亟推喜慶之恩力修挽回之政以收人
    心以保㤗運疏總憲/
頃自陵樓橋樹之災臣子悲嘆相向謂不知何如修省
乃可格天及睹燕趙内外城垣屋廬摧圯之状又聞沉
溺露居之衆家乏宿糧野無遺穗或質錢賣妻鬻子或
[006-12a]
挈家别井離鄊千里邦畿一旦落寞如掃而各省既久
困𣙜採如齊魯亦苦水關東西又苦旱衆謂即蠲除亦
無救於死亡而天下事不可爲矣臣等謂聖恩如天苟
沛德音猶可以聨既散之心而望來嵗收成之期注目
聖壽大喜必念所懼求所謂當天心者先停礦稅併及
用人釋獄諸務寧煩臣等再言昨接邸報見欽賞礦稅
内使王虎陳増李敬髙淮楊榮等或蟒衣玉帶或内府
騎馬或嵗加禄米若干大駭見聞盖今日之天災人禍
[006-12b]
皆此輩擅作兇威無一處不被刼虐無一人不極怨恨
而天方以非常之災警惕之也即取此輩甚者刑戮次
者斥逐尚不知天心能回與否而以剥脂膏供孝順故
冐此恩私或此輩中之有良心者亦苦與無頼同而耻
受之也盖徃嵗無災行之已乖國典今日災甚沿之更
忤天心可駭也可懼也誰其以苦藥進而速已今日之
病也况平播將士血戰勲庸叙錄已数年矣尚未得㫖
死者墓有宿草生者景逼桑榆既已灰豪傑報效之心
[006-13a]
沮驍雄䧟陣之氣而獨於攘奪民財戕害民命之内使
睠顧慇勤有加無已無乃賞奸而義罪乎天下傳之史
册書之皆謂皇上薄於勞臣而厚於聚歛之臣天之所
惡皇上反爲之優崇民之所憤皇上反爲之褒賞誓修
實政之語果屬空言五内如灼之憂頓弛初念天下從
此窺皇上之忘天下而皇上詔㫖亦從此不信於天下
良民無樂生之心奸民有喜亂之望瓦觧鼎沸其為宗
社之憂豈細故哉臣等深爲此懼不忍不冐煩瀆力請
[006-13b]
伏願皇上無忘恐懼修省之心亟寢濫恩倖錫之命罷
礦停稅用人釋獄速賜乾㫁施行其於消災弭變之方
當非小補臣等無任惓切待命之至
   慶典在即懇乞聖明寛逮繫併停礦稅以召和
    氣以延聖壽無疆疏總憲/
臣等竊念國家内設三法司外設撫按及按察司多官
以刑罰關繫民命一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故祖宗朝
重之未有以中使之言輕逮官民亦未有以𣙜採之故
[006-14a]
輕遣中使令其威挾撫按有司者又未有任中使之叅
隨棍役竊弄威權以漁獵小民者今漁獵日益甚而逮
繫日益嚴盖諸棍役爲中使謀非多進以求皇上喜則
有不奉命之禍而且無利欲禍免而得利即移禍於民
不恤又非以阻撓之説激皇上怒則權不重而無大利
欲權重而大得利即併禍官民亦不恤今皇上果喜果怒
而利大半歸諸中使棍役矣不然劉有源之萬六千程
守訓之數十萬從何自來而獨一劉有源一程守訓已
[006-14b]
耶夫皇上之喜怒皇上之威福也名雖竊於中使實則
落於棍役内何有於法司外何有於撫按即撫按且數
爲齮齕不安於位而守令佐幕舉人逮矣生員逮至二
三十名矣何論軍民或棄之江或毒以刑或掘其塜或
折其臂或拶其乳或坐視羣奸如戯者不可勝數此何
法也欲何爲也無非爲財貨也而財貨又大半入中使
棍役也近棍役之外又争請兵或徑招兵陳奉以千計
髙淮陳増馬堂以百計合各省不下萬餘餉將安出倘
[006-15a]
未激變何以兵爲既激變矣當罪激變者以其得已而
不已也當寛爲變者以其不得已而不已也則民服而
變自消若但深求其不得已者寛縱其得已者是激之
者不但中使棍役必待變成然後已若非大變亦不已
是速之使變也况所招之兵類亡命無籍喜亂偷生始
難於養終難於散始令之戕民終將以自戕至於自
戕而其究豈臣子所可忍言盖中使之始而得利也亦
喜今而知有禍也則懼故不得不爲招兵聚黨騎虎不
[006-15b]
下之計然虎豈可終不下而可一面獵貨一靣防禍耶
亦愚矣方今邉塞有脫巾之兆司農無應發之錢誰不
寒心而又使閭閻重足蹙額之地雜以狐假虎威之勢
縱其魚肉屠戮之慘恐瓊林大盈之時亦未至此我皇
上一聞此等景象宜不得待臣等之詞之畢然而天聼
猶髙豈謂東倭西播不難平安何内地之足虞臣等竊
聞有國家者非無賄之患無令名之難以今所聞閭閻
業已盡如䧟阱荆楚業已盡在水火縱其民甘心萬萬
[006-16a]
無虞然令素所戴我如父母者一旦爲魚肉爲灰燼不
廣戾氣而傷和氣耶且令後世視我皇上爲何如主臣
等爲何如臣臣等今見南北中外諸臣及四夷君長鱗
集闕下欲以祝延聖壽竊以爲天人相感以心不以文
若第襲嵩呼舞蹈之儀而不以感召和氣祈天永命之
道上陳則亦文耳故臣等伏乞皇上開霽天顔簡查臣
等屢疏俯賜電覽將近逮知府蔡如川推官華鈺知縣
韋國賢王尚志經歴車任重廵簡陳資鄊官吴應鴻舉
[006-16b]
人勞養魁生員張聚奎沈希孟等在内付臣等法司在
外行撫按審究明實奏請定奪其礦稅各使及叅隨官
役盡行收回横惡如程守訓先正刑章民有不舉首鼓
腹以頌皇上如堯舜禹湯文武者臣不信也而天心可
格上壽可臻愈於靡文祝禱萬萬矣况爲堯舜禹湯文
武也逸而臻上壽爲瓊林大盈也勞而多隠禍昔之掲
竿草澤以爲人毆民爲人乘亂者非内地之民以爲無
可虞者耶而國勢因之矣故曰可畏非民又曰民惟邦
[006-17a]
本本固邦寧臣等又聞壽者受也受天之佑也能必皇
上以天下臣民之心爲心可以受天之佑而後天之心
亦爲天下臣民而佑皇上以壽耳惟皇上垂聼臣等不
勝延頸懇祈之至
   自陳不職乞賜罷斥以公考察疏已亥/察典
准吏部咨該本部題爲遵舊例嚴考察以厲庻官事内
開兩京官員六年一次考察四品以上及翰林院學士
例該自陳其各衙門節年事例本部㑹同都察院并該
[006-17b]
衙門堂上官考察分别奏請定奪等因奉聖㫖是這應
該考察官員你部裡㑹同都察院從公甄别來說不必
盡拘數目日期照二十一年例行欽此備咨到院臣例
當自陳伏念臣猥以凡庸遭逄明盛䝉恩㧞起冐躐今
官有激濁揚清之心而力則靡逮有維風持紀之責而
實則難酬况蒲栁之質望秋先零而夙昔之愆自知
甚審兹當京察職宜品評誠恐鑑别不精去留失當不
惟有辜任使何以風勵人心伏乞皇上慎重兹典先罷
[006-18a]
臣官别選才望以充斯任庻庸劣免塞賢路而斥陟公
明矣奉聖㫖卿職司總憲公正清肅宜益用心甄别庻
僚以飭風紀不准辭吏部知道
   外臺關繫匪輕仰懇聖明亟㸃撫臣以奠封疆
    以資彈壓疏總憲/
竊惟國家建官於都察院外設廵撫皆帶院銜凡以爲
綱紀重也近復朝鮮定寧夏平播州皆以二三都御史
之力然有臨事暫設者有各鎮額設者大率事至議設
[006-18b]
則力倍功半額設則事半功倍故廵撫或有陞遷事故
例必候代其候代不過閉門静候即官屬不數延見即
丈移不槩批行若既不留矣而又姑留有可用者而不
即用是蓄疑於留不留用不用之間而不論事之濟不
濟也即施之庻官庻政且不可而况開府重臣繫一方
安危者乎臣等竊兄延綏士卒觧體慮虜再犯遼左文
武易志致虜益驕應天福建海波江濤急在防禦積逋
重徴急在輯寧撫臣王見賔等既奉㫖回籍矣猶然以
[006-19a]
觧任之官寄疆埸之重求去難展布又難是奪其權而
責之任也豈視天下無一可任之臣視地方無一將然
之慮視外侮無一難了之患恐他日任之慮之患之晩
而益難整理益滋隠禍不止事倍功半已也然與其疑
而不用不若用而加愼今九卿推舉亦公矣惟皇上更
擇其尤使司一方重寄盖今之撫臣亦甚難我皇上鑑
别諸臣似猶以舊日見聞疑臣等竊開古今名臣以屢
挫抑而節操愈堅政體愈練者甚衆故一𤯝難槩終身
[006-19b]
使功不如使過内又有挫抑原非其罪者切願我皇上
愼簡勿疑以難者畀之使地方早受弹壓之益即臣等
溺職於内得撫臣舉職於外綱紀必大有禆而疆埸隠
禍庻可望其潛消以固金甌於無疆之休矣
   懇乞聖明亟定國是以一衆志以保治安疏壬/寅
臣惟國家所最宜定者國是國是不定將上下日昡惑
於似有似無之言使有過應劣處應外轉姦人得乗之
以肆無稽之説而逐異已且使首相沈一貫不安於位
[006-20a]
久杜門而不出則今日之大可駭者臣辱言官之長不
可不明言以剖羣疑而定國是孰應劣處御史于永清
是也孰應外轉都給事中姚文蔚是也孰爲異已吏部
諸郎之不聼改科秦人多口之日非永清是也臣若仍
黙不言恐滿朝終不知國是終不定且永清之惡臣實
縱之亦不能無罪盖永清之按秦也禮遇臣特厚比其
行臣且有言以贈惟臣出關道路多言永清之歸嚢甚
衆入京臣鄉人又争言永清之括贖鍰至數萬㑹各道
[006-20b]
缺員亦望永清或改可免然永清則知而心畏之矣故
當臣叅廣東巡按顧龍禎即倡衆疏救實急急以相左
之迹見庻幾臣避嫌而已亦可免各御史不知也時臣
亦謂言官之體面當存即異同何妨既假子㓜力却湖
廣苦差臣亦准從今嵗又預謀兩京學差有勸臣姑令
南以滿其欲而緩其毒者臣難之而永清益畏乗註順
天差則力促馮應鳯叅臣應鳯知其姦不應又向人曰
馮御史欲叅我止之矣向臣曰馮御史争差不遂成疾
[006-21a]
矣應鳯肆差已滿應管京畿河南等道何嘗望差順天
臣亦何嘗預許而横肆鼓弄不惟臣苦應鳯亦苦矣又
乗趙文炳推外則力激文炳曰目前還入年例致鬱而
疾死文炳大有功於晉楚臣心器之止因代後發疏稍
遲恐後御史效尤故量補副使副使豈䧟人之穽而横
肆鼔弄不惟臣苦文炳亦苦矣又乗吏部尚書李戴引
疾則肆言曰臣欲過吏部臣與戴爲三十年莫逆友見
戴疾且無後對臣妻子曽垂淚對科道田大益等曽力
[006-21b]
言戴不可去而忍幸灾又乗劉九經疏有十月南山之
語不過書生期望老成則與文蔚共肆言曰秦人欲擠
首相正與臣過吏部之言同時出豈不寃哉臣與首相
同舟同憂四年矣居常相約以調和人情爲主首相嘗
曰人苟可用雖夷類亦錄臣實心服而忍聞鄉人有擠
首相之言耶且擠之欲何爲盖貳憾又有欲實擠之者
矣在永清不過欲盡逐秦人之多口之能考察已者而
㑹文蔚推外之後廹欲從吏科以轉京堂乃求之不遂
[006-22a]
遂兩相倚爲一拳兩虎之謀使自相攻而坐收漁人之
利此一網也打盡四司之長盖不准改科者鄧光祚吳
仁度也日非永清者趙邦清其一也而侯執躬則池魚
之殃耳乃草蛇之驚又藉以撼倪斯蕙矣然未已也永
清即以其計陽翼九經争班而隂䧟之九經不知也九
經又從永清恨臣規切叅董裕黙以叅臣是又誘秦人
自相攻也又謂其疏出李應䇿手更有叅首相語爲九
經所刪不將以莫湏有之言爲不可易之案乎頃又齮
[006-22b]
齕牛應元㑹推之議曽引九經疏中語爲䧟穽地此一
網也將半及于秦人矣于時首相不知也吏部四司之
受害者不知也衆言官不知也雖文蔚亦不知也盖二
憾以其術籠人而永清又以其術籠文蔚總之部郎交
搆之釁則有之秦人多口之謬則有之而强以無罪爲
罪強以不貪爲貪强以不叅爲叅强以不黨爲黨則二
憾之爲之也尤可惜者吳仁度未交搆又無口過亦入
網無一人不爲仁度屈亦無一人敢爲仁度言則以二
[006-23a]
憾之故也惜哉今之天下將令一黨字禍之而臣深願
首相自信勿疑速出視事以先國家之急其内外臣工
之藏諸腹者諸臣不必深探苦逆中人以莫可觧之罪
但形之章疏見之施爲有不公不法重則寘以刑辟輕
則斥之田里使人不得以空言而駕實禍叅照福建道
監察御史于永清㨿貪狠如狼如羊論閃爍若鬼若蜮
行李滿道怨恨不止一方舞智濟私變幻久干公議紀
綱重任豈可濫竽陵替頺風幾于掃地戸科都給事中
[006-23b]
姚文蔚營求力竭傾䧟機深是非之清亂已多去留之
關繫不淺于永清本當照祝御史例行提括贖與經過
夫馬文巻重究念憲體姑與姚文蔚從輕量議示懲伏
乞皇上宣諭閣臣沈一貫即出視事以圖化理大奮乾
㫁將于永清姚文蔚分别降調外任以爲亂紀肆毒之
戒勑下吏部併本院嚴飭各衙門虗心持已夫愼秉公
縱有錯誤不妨如趙文炳昔年改正竟完令名若結黨
䧟人及以黨字網錮泄忿或有爲人報復聼臣等及科
[006-24a]
道官㨿實迹叅究庻國是可定而天下治平矣
   乞處貪横併乞賜歸以重風紀疏總/憲
臣於本月二十三二十五日兩疏叅于永清姚文蔚未
䝉皇上允行不意二臣辯疏一上即䝉允行是臣言不
足信二臣之言足信也在姚文蔚以糾姦爲横以自已
爲忠臣義士以他人東征之功爲已力時臣尚未起家
與今日事何干臣不必更言惟是于永清以御史爲臣
糾乃敢肆言反噬可駭也疏謂趙文炳之死繇臣趙文
[006-24b]
炳陞副使于永清雖激之使鬱然其死亦數也不然何
近科道如張鳯翔王䕫龍亦客死亦激而鬱耶趙文炳
聞陞即死聞糾當何如耶又謂註差狥情盖按安文壁
袁九臯之順天皆狥尚書李戴請臣已問戴吾輩曽言
此否相視一笑惟于永清之拒楚差戀京差則譎言内
顧不得不狥而即以之律人耶二臣皆謂臣謀求吏部
則臣前言不爲虛矣吏部有缺必推多員即推必請皇
上欽㸃而可謀耶求耶乂謂争班爲是臣言爲非今班
[006-25a]
已定矣臣竊念御史古稱班心今御史不近陛居首而
部郎反近陛居首部郎不近廊居尾而御史反近廊居
尾年來皇上不視朝科道無多員猶可以後皇上視朝
科道偹員恐各御史將恨今日之争而思臣言或不謬
耳其他如陳應春已即革役何乃仍爲報怨趙思職原
非臣親里人知之于永清不記革職時曽禀臣臣批但
力執法爲民六字即皆不當與闘口惟嘆孔子爲政七
日即誅少正卯止爲其聚羣餙邪未至如永清之閃爍
[006-25b]
又毎差歸多摃薦過文武官非百金不謝爲清亷有司
官苦之甚也且不免誅而于永清素行爲同鄉程給事
等恥與之伍恥與之談至今同類不可攻他人不敢言
臣言之皇上又不肯信可駭也亦可畏也臣不畏于永
清之難去而畏朝廷之紀綱法度自此日澌滅盡也臣
又嘆近來科道所糾么魔耳撫按所刺狐狸耳于永清
豺狼也去百么魔狐狸不如去一豺狼又嘆宋臣蘇洵
能辯王安石之奸于未用今滿朝不能辯于永清之奸
[006-26a]
于久縱臣辯矣而又嘆無誅少正卯之法無誅少正卯
之法猶可無蘇洵辯奸之論則不可故申言之又念臣
身司風紀爲御史侮且火攻痰發目眩耳鳴肉消骨立
病不能支矣臣當去不去是猶望吏部也伏乞皇上賜
臣歸田以延殘喘特奮乾㫁姑降于永清外任以彰法
紀姚文蔚原議分别亦乞皇上量懲勑吏部從公酌議
請㫖定奪施行即臣去而法紀猶存矣奉聖㫖都御史
總持䑓憲整肅百僚有所見聞不時糾彈自其職掌何
[006-26b]
乃於倡疑揺動各官争忿之時方行劾奏致生疑惑曲
直莫分于永清既經總憲官指摘着調外任用姚文蔚
䇿勵供職方今時事可虞大小臣工正宜和𠂻同心共
圖消弭如有懷私觀望淆亂國是的科道官㨿實叅來
處治卿總憲以來公平正大心迹自明何必抗疏求退
還宜仰體朝廷任用忠賢照舊安心供職不允所辭該
部院知道
   衰疾難勝重任再懇聖恩俯允歸籍疏壬寅十/一月
[006-27a]
臣頃叅論御史于永清等已奉聖㫖處分仰見皇上日
月之明使紀綱不致盡廢又荷寵以温綸亮臣心跡促
臣安心供職臣非草木何忍言去時臣又爲吏科給事
中陳治則指議雖陳治則未信臣心然所言皆於臣有
益其期臣言臣當視爲參茋以資補禆其疑臣言臣亦
視爲硝黃以資蕩滌又何忍言去惟是臣年已近七十
桑榆有幾止足宜知十年南北三考臣皆與聞有共事
臣以此成疾者况臣衰疾轉瞬又當計吏安望再承兼
[006-27b]
以年來災異頻仍閭閻愁苦軍儲缺乏府庫空虛有不
可却杞人之憂臣本院職業又極苦難稱御史陞外原
於曲成中稍示裁抑非優厚也久不䝉允致上下相疑
相猜或修怨反噬暫且不可况嵗嵗皆然此臣之所大
苦一也御史晨星數員兼攝且難何暇責備即有放肆
如今日所糾者亦不得不姑留以免滋匱乃差滿不得
代者怨臣有疾不得告者怨臣臣一身方爲怨府雖不
得已行令兼攝或暫管以未領勑印甚難行事又有不
[006-28a]
可兼不可暫者此臣之所大苦二也憂苦交加寢食半
廢衰頺之状人所共見首丘之念日不能忘况在朝在
野之臣賢於臣者何限若更貪戀隠忍不知在得之戒
亦非所以崇恬退而廣風厲也臺紀之謂何伏乞皇上
憐臣衰疾實非虗假察臣情詞亦於風化有關將臣放
歸原籍以便調理别選名賢以重憲職庻臣可免曠廢
之咎而國家亦可望有振肅之風矣奉聖㫖卿總持臺
憲卓有風裁允稱紀綱之司已有㫖俞留何又有此奏
[006-28b]
邇縁臺省乏人年例外轉多所優容各差御史候代日
久另議更替有何苦難卿宜遵奉前㫖即出供職所辭
不允吏部知道
   衰疾日増臺務日曠懇乞聖明亟賜允歸疏壬/寅
    十一/月
臣頃疏請歸籍實以憂苦交集又慮及甲辰外計在轉
瞬間不可以衰病之身既妨賢路又誤國家三年大典
致臨期追悔無及也然幸年來猶有僉都御史陳薦同
[006-29a]
心分理即臣伏枕猶倚代辦今陳薦亦聞訃當歸左右
俱缺臣益孤苦臺署日空文案日閣兼㑹久雪盛寒觸
風則嗽喘不止服熱則痰火又増簡方問醫謂衰年人
最忌苦勞而貴静攝臣如諱疾戀位不思謝事引身一
旦風燭難保不其枉皇上不棄帷盖之恩而重㣲臣不
知止足之誚也耶况臺司非養病之區憲務非力疾可
辦去一衰病進一壮徤去一不足有無之臣遴一所可
倚賴之賢不庻幾令臣之責或可稍釋臣之疾或可暫
[006-29b]
瘳而臣之去亦於國家不爲無益也耶伏乞皇上憐察
早渙恩綸允臣歸籍以便調理别選名賢以振風紀臣
不勝延頸懇切之至
   衰病増劇懇乞聖恩早允歸籍疏壬寅十/二月
臣近三具疏以衰病懇乞天聼俱未䝉允臣竊自念鄙
俚之詞不足陳悃愚昧之情不足動天繇臣人㣲望輕
雖至衰殘委頓不得已以骸骨請而亦不可遂也臣但
自愧自尤念臣通籍三十八年歴官十有八任雖鐵石
[006-30a]
未有不穿且碎者而敢自諱以爲不衰臣之心跳耳鳴
脇痛膈痞人雖不及見而鬚髪盡皤肌膚全消皮骨僅
存之状有不可得而掩者人孰不見亦孰不駭而敢自
諱以爲不病大畧臣之衰如頺波東逝不可復西臣之
病如敗葉遭風不可復榮所仰頼者皇上用臣于未衰
未病之前固春夏生長𢎞恩也放臣于既衰既病之後
亦秋冬收藏之完澤也臣有此萬不獲已之情不得不
再凟于君父之前伏乞皇上憐允使臣早遂生還臣曷
[006-30b]
勝仰戴激切之至奉聖㫖卿前䟽求去朕已有㫖眷留
如何又頻章固請非人臣急公之義宜善加調理稍可
即出供職毋得再有陳辭吏部知道
   衰病難瘳五懇聖恩早允歸籍疏士寅十/二月
臣頃屡乞骸骨未䝉諭允仰戴皇上俯憐老馬不遽棄
之田野又念臣一家四世䝉恩臣一身竊禄三朝四䝉
皇上㧞於廢棄即捐糜難報萬一寧忍数凟天聼以求
必退顧臣衰病之實已詳屡疏近乂兩目昏花不辨文
[006-31a]
書細字臣亦粗通醫藥再與醫官朱宗吉等議投藥餌
頻試不效反増他症益信衰朽非藥力可扶猶之燭然
委之風所立見消㓕移之静室尚可徐盡况臣又垂燼
之燭耳即移静室能延幾時若懼凟主之擾託戀闕之
名以難保之軀妨賢者之路爲竊位之計則臣真無耻
無識不忠不義之尤矣臣有此萬不可愈之病萬不可
已之情不得不更懇凟于君父之前伏乞皇上垂憐早
頒綸音即放臣歸以便調理臣曷勝廹切瞻仰之至
[006-31b]
   久病曠職六懇聖恩賜允歸籍疏癸卯/正月
臣自去嵗十一月以至嵗終屡疏衰病之實上凟天聼
俱未䝉允仰戴皇上俯憐犬馬舊勞不即棄置臣非草
木能不感激私自籌度圖所以畢竭餘力上副宸𠂻若
倍加調理或可仍出就列乃今習静服藥又將一月前
者屡遇節慶以兩目紅腫雖于臣寓焚香祝延聖壽而
方寸踧踖有萬萬不能安者以是火益上炎目益欲盲
又㑹臣院副僉二都御史一時俱缺不得已于臣寓閉
[006-32a]
目勉强簽判公移徃徃失格且致風紀森嚴之地將三
月無一入院振揚之人皆繇臣不早退讓所致臣惶悚
益甚疾勢益増諸臣有就臣寓親見臣之目病知臣之
心跳形枯非一時可瘳者若不及今力懇于君父之前
恐目前陽氣盡泄肝木日盛將令臣之目益不可醫臣
之心火益不可降昔有因心蕩而知其不永者臣今安
敢更諱而不重首邱之思又安敢虗據臺衘而不爲風
紀得人之計伏乞皇上垂憐臣病實非矯餙蚤渙綸音
[006-32b]
准臣回籍調理以延殘喘勑下吏部推舉名賢以代併
查列原推堪任副僉二都御史諸臣姓名上請欽㸃令
其到任佐理庻臺綱不致盡費而臣罪亦可少逭矣
   久病遵例陳情七懇聖恩賜允歸籍併乞允辭
    印俸疏癸卯/二月
臣屡疏衰病上凟天聼俱䝉皇上垂憐不即棄置臣感
戴渥恩竊恨目益昏花心猶揺曵不即稍痊以效犬馬
臣之數也末可奈何念自去冬十一月初一日註籍至
[006-33a]
今月初一日已滿三月例應住止俸薪臣曷敢違再念
本院印務關繫國紀副僉兩缺代署無人臣於此有曠
官塞賢路之羞又有皮盡毛安附之懼不得不冐煩凟
再瀝懇於君父之前伏乞皇上憐臣病久情鬱准臣回
籍以便調理勑下該部推舉名賢以代或先擬部臣一
員兼攝院事將臣俸薪照例扣日住止併查列原推堪
任副僉二都御史諸臣姓名上請欽㸃令各到任管事
庻臺綱不致盡廢而臣心亦可少安矣
[006-33b]
   病曠日久濫冐非宜乞允歸籍併允辭印俸疏
    癸卯/二月
臣頃懇辭印俸上凟天聼䝉皇上不即垂允臣仰戴皇
上俯憐老馬或識故途姑令伏櫪以肉餘骨臣夙荷三
朝如天之澤豈無一念戀主之懐念國家舊例凡大小
諸臣患病三月必辭俸薪固所以别授事詔禄之典亦
欲使抱疾杜門者不得貪昧竊據以成亷讓之風二百
年來未之改也况臣痊可無期曠廢更久臺務實難卧
[006-34a]
理代署不可無人故不得不更冐煩凟之罪以瀝請於
君父之前伏乞皇上垂憐准臣回籍以便調理勑下該
部推舉名賢以代先擬部臣兼攝院事將臣俸薪照例
以本月初一日住止併查列原推堪任副僉二都御史
諸臣姓名上請欽㸃令各到任管事庻臺綱不致盡廢
而臣罪亦可少逭矣
   久病曠職懇乞聖明俯允歸籍併乞允辭印俸
    疏癸卯/三月
[006-34b]
臣頃遵例兩辭印俸乞歸俱䝉皇上不即憐允臣仰荷
聖恩又念代署無人院事不宜久閣不得不力疾蒿目
强爲宣逹然空署已肆閲月矣以彈壓庻僚之司令一
五日京兆之身姑取事不盡廢謂風紀何盖臣以堂官
糾御史不能免其反噬數自循省雖無病或病而即愈
亦不宜厚顔復入公署以辱朝廷設官肅僚之體况臣
病日益増劇目日益赤腫先後與臣患病如禮部尚書
馮琦已卒臣年視琦尤長十有八嵗若不懇乞速歸則
[006-35a]
亦琦之續耳欲正首邱難矣伏乞皇上垂憐准臣回籍
勑下該部推舉有望以代先擬部臣攝印將臣俸薪照
例以二月初一日住止併查列原推堪任副僉二都御
史諸臣職名上請欽㸃令各到任管事庻臺綱猶可復
振而臣罪亦可少逭矣
   病劇難痊十懇聖明俯允歸籍疏癸卯/三月
臣屡以久病乞歸併遵例辭印辭俸俱䝉皇上未允臣
仰感聖恩豈不如犬馬戀主又值副僉兩缺苟可力疾
[006-35b]
而出何惜捐糜念都察院何地朝廷風紀之地也都御
史何官朝廷風紀之官也諱病戀官則辱已又辱朝廷
因病去官則雖未必全已實可望皇上别簡更新而全
國家維風振紀之體盖臣之力不能舉職者已知自懼
自愧而又心日益揺曵如旌目日益昏花若盲近感尚
書馮琦侍郎敖文禎之變益知延風燭之計盡而正首
邱之望難人情廹則呼天疾亟則呼父母皇上臣之天
也父母也故再瀝廹切之情以凟天聼伏乞皇上垂憐
[006-36a]
准臣回籍調理勑下該部推舉有望以代或先擬部臣
攝院將臣俸薪照例以二月初一日住止併查列原推
副僉二都御史諸臣職名上請欽㸃令各到任管事庻
臺綱不致久廢而臣罪亦可少逭矣
   病廢曠官日久十一懇祈聖恩憐允歸籍疏癸/卯
    四/月
臣屢乞骸骨併遵例辭印辭俸未䝉皇上賜允臣仰感
聖恩懼凟天聼强自倍攝冀仍勉出以畢犬馬未盡之
[006-36b]
力今自前月陳乞以來已踰三旬延醫簡方日投二三
劑不意目赤腫愈甚心揺曵愈急揺曵之苦雖難以示
人赤腫之状實人所共見盖衰病之人非藥力可回如
木已枯剥落或有遲速而未有竟不剥落者臣已心安
之惟是一息尚存不能不抱曠官之懼况官以風紀爲
名可使歴三時經半載無復振刷整飭之期實以臣不
速觧任之故也臣罪何辭而心何安與其職日益廢而
生日益促使官與人兩病不如罷旦暮之人以重紀綱
[006-37a]
之任使人不爲官病而官亦不因人廢臣縱去而即填
溝壑庻幾代臣早一日有人則早一日有更新之望也
故再披瀝于君父之前伏乞皇上垂憐准臣回籍調理
以延殘喘或正首邱庻臺綱不致久廢而臣罪亦可少
逭矣
   久病曠廢十二懇祈聖恩憐允歸田疏癸卯/五月
臣屢乞骸骨未䝉皇上賜允臣仰感聖恩素以分義自
朂安敢不冀苟延力疾以圖補報萬一惟念臣以桑榆
[006-37b]
已暮之景又當心目交病之時今即䝉恩而歸能保林
泉可免速化實恨狼狽之状既難復振而以臣一人之
故使臺憲風紀之司歴六七月虗無人焉安望澄清安
望國脉不病誰承人乏甘心腆顔而借戀主之名以成
持禄之態臣實羞且懼焉臣不懼衰謝懼臺臣失職使
綱紀陵替自臣始也臣去則陵替於前者或免陵替於
後不去則失職之中又失職矣故不能不懼然幸聖明
燭照於上縱不爲臣計而必爲朝廷之法紀計也故再
[006-38a]
控此𠂻曲以凟天聼伏乞皇上垂憐准臣囬籍調理以
延殘喘或正首邱庻臺綱不致久廢而臣懼亦可少釋

   久病久曠十三懇祈聖恩憐准觧任疏癸卯/六月
臣惟國家所恃以風勵中外者法度也藉各御史以司
澄清藉都御史以司振飭如網有紀而又有綱縱各御
史得人而非有望及無病者爲都御史亦難齊一衆志
而使法令必行臣病七閲月矣近心益如鹿撞目益如
[006-38b]
霧翳而又兩耳時如蚊聚時如雷轟甚則如火烘烈有
聲而出此豈久於人世者而猶責之伏枕力疾苟承缺
乏姑無廢内外公移而止以待病日入膏育如諸臣之
以匶歸亦臣子委質宜然然遲一日則曠廢一日國家
紀綱之謂何而可令其曠廢徒滋之懼而益其疾又以
塞賢路而使南北朝野之賢於臣少於臣而無病者又
日嘆馮唐之老而積汲黯之薪且將誤目前大計尤臣
之所大懼也臣有此廹切不容已之情安敢不瀝血以
[006-39a]
陳而無言待斃以處於此伏乞皇上垂憐蚤觧臣任使
速回籍以正首邱庻風紀不致久廢倘臣因謝事可以
苟延殘喘則臣不死之日皆皇上再造之恩而臣犬馬
未盡之誠將效衘結之報於異世矣
   久病久曠十四懇祈聖恩憐准觧任疏癸卯/六月
臣久䝉皇上如天之恩雖衰病猶不即擯斥雖以廢紀
綱誤大計請猶不即憐允臣于此宜如犬馬戀主以報
皇上深恩惟臣之言衰病者私也言廢紀綱誤大計者
[006-39b]
公也臣子在官沒身爲榮不可言私使在官而少有補
禆不至于廢不至于誤亦不可言私今所廢者紀綱將
誤者大計而大計期又廹矣縱及今更置猶宜就近恐
逺者未必即至終歸于誤是臣不早力請之故也罪將
何贖然在今日則猶可及也臣爲此萬分惶悚毎草疏
輙汗下魂飛故不敢不冐煩數之罪再凟天聼伏乞皇
上垂憐蚤觧臣任使速回籍以正首邱庻紀綱不致終
廢大計可免竟誤倘臣因謝事可以苟延殘喘則臣不
[006-40a]
死之日皆皇上再造之恩而臣犬馬未盡之誠將效衘
結之報于異世矣
   久病久曠十五懇祈聖恩憐准觧任疏癸卯/七月
臣頃十四疏以衰病懇請皇上憐允歸籍恐誤大計䝉
聖㫖都察院綱紀百司堂上缺官憲務孰舉卿久調攝
安痊豈得頻章求去宜即出視事不必再辭吏部知道
欽此欽遵臣待命七月忽奉温綸如馬已老而猶給之
芻菽草已枯而猶潤以雨露臣即景廹桑榆病廹狼狽
[006-40b]
何忍復懐歸志不委此身於官惟念當此踰六望七之
年火動心跳已十年今又日甚目昏霧翳已二年今又
日甚更醫試劑無一可效實臣受福太過晩命乖蹇一
至於此前懼將誤大計非故誑言臣自審自量即尋常
公移且簡閲之難况欲合各省直數千里外數千萬人
之妍者媸者一一評品令佐吏部而求去留之當以風
吏治必不能矣今期已廹萬一臨時臣力不能強病不
能起於其時不得不擇人以代是人已渇而方掘井已
[006-41a]
溺而方覔舟其能及乎罪將誰諉臣是以再三惶悚再
三籌度與其誤事於後不如懇請于今伏乞皇上垂憐
准臣回籍調理庻紀綱不致終廢大計可免竟誤倘臣
因謝事可以苟延殘喘則臣不死之日皆皇上再造之
恩而犬馬未盡之誠將效衘結之報于異世矣
   病篤難更强支十六懇祈聖恩憐准歸籍疏癸/卯
    八/月
臣頃十五疏以病曠懇請皇上憐允觧任䝉聖㫖憲務
[006-41b]
久虛前諭卿即出視事勿得再辭如何又有此奏宜遵
承勉出不必復以疾辭吏部知道欽此欽遵臣聞命感
泣念聖恩如天之髙如地之厚生平既䝉鴻造有疾更
荷春㴠雖匍匐而出實臣之心雖捐糜以圖亦臣之願
惟臣自六月初旬以來前疾未愈又感風寒遍身如火
不得不用觧散之劑既觧皮踈裏虛汗下不止者旬餘
以致頭眩氣餒舉足欲倒又不得不用補益之劑既補
火益上炎目益昏花盖衰殘之人觧之不可補之亦不
[006-42a]
可屢延醫官朱宗吉髙崇孝屢投劑不效皆謂必謝事
静攝方可少延臣不意福薄災深竟狼狽至此矧臣衙
門關繫紀綱最重若以病勢阽危之軀乘衙門匱乏之
秋爲腆顔尸位之計而不顧憲體之有損與否不求亟
卸重任豈惟生還難望實爲風紀之羞殊甚伏乞皇上
垂憐准臣回籍調理庻紀綱不致終廢倘臣因謝事可
以苟延殘喘則臣不死之日皆皇上再造之恩而犬馬
未盡之誠將效衘結之報於異世矣奉聖㫖卿秉憲肅
[006-42b]
紀輿望所歸調攝已痊豈得固求謝事宜即出供職不
准辭吏部知道
   屢奉聖諭惶悚不寧久苦劇疾調理不效懇乞
    聖恩憐允休致以便生還疏總/憲
臣頃乞骸伏䝉聖㫖紀綱重地朕眷留老成未嘗不切
屢疏乞歸殊負朕意副僉二都御史自當朕簡用卿既
求去何又凟請市恩還遵屢㫖即出供職吏部知道欽
此欽遵臣跪誦綸音且感且泣不但自願畢此餘力以
[006-43a]
報且當倡率庻僚力戒市恩以效矢公爲國大義故自
聞命以來倍醫力調以冀稍痊即出奈自省自愧昏憒
無倫即一二引躬之疏尚多錯謬况風紀之責有萬分
難于此者安望稱職連夜不眠數思數恐火益日炎頭
日益暈目日益赤腫欲疏請則深懼復負聖恩欲輿疾
而强朝叅力疾而强治簿書則又犯瀕死不知止足之
戒且誤臺紀而損國體又臣之所大懼也兩念交横不
得于心又復心口自度與其誤臺紀損國體致大臣中
[006-43b]
有瀕死不知止足之人不如仍吐真情自哀懇于君父
之前猶可望天顔開霽施雨露于將枯之草木也伏乞
皇上矜憐允臣休致使遂生還臣感皇上始終成全之
恩生當歌詠太平死當衘結無已臣不勝懇切祈望之
至奉聖㫖臺佐缺人考察諮訪勢期廹近卿屢疏求退
俱已眷留如何又有此奏遵㫖即出供職勿得再辭吏
部知道
   奏爲病劇目昏十八懇祈聖明憐允歸籍以息
[006-44a]
    風波以全風紀疏癸卯/七月
臣頃爲科臣鍾兆斗指摘内稱輦轂之下曲直尚淆臣
於夲月十二日具疏懇祈皇上放歸又不得不詳臣所
以先糾于永清未盡言其貪状爲存言官之體今欲别
曲直而覈是非之實則十餘萬之贓不可不嚴提括贖
文巻以正法紀迄今候命未䝉皇上允行竊念風憲何
地豈有疾所能卧治都御史與御史相臨何體叅一御
史竟不能動而爲其侮爲其多方揺惑以爲復原官之
[006-44b]
計臣於斯時雖無病亦當避其鋒而退况臣病已深目
已將盲火炎心跳欲出諸口更醫投劑毫無效而證隨
投隨増臣竊自危以得入函谷關爲幸而先是諸臣仍
有以悻悻責臣者臣猶苦之今鍾兆斗慮及大計非臣
一人徒寄空名所能秉衡正與臣所苦所不敢當之初
意合是臣生還而得正首邱之幸也惟是臣去之後萬
一臣之前言竟不䝉採納則二百餘年之紀綱法度自
今日廢昔人不患身病而患脉病不患國家不治而患
[006-45a]
無紀綱良有以也不可爲今日嘅也耶盖臣初意欲合
四海九州之英賢以效共惟帝臣之願而竟不能欲如
大易之渙小羣以成大羣噬嗑之齧其間以爲合而亦
不能以孔孟自反自責之言勸勉素所相信以爲銷融
挽回之計雖幸相信而欲他人信亦不能而㑹病不可
醫人言又不能免則臣之力竭臣之情苦始則但憂臣
職未盡今則不能不憂生而恐首邱終難正耳伏乞皇
上矜憐早放臣歸以便調理而免於風浪之險再乞皇
[006-45b]
上爲國總攬乾剛簡臣十二日前疏勑下吏部法司施
行庻是非不致終淆而風紀亦可復振矣
   病勢阽危十九懇乞聖恩憐允歸籍以冀萬一
    生還疏癸卯/八月
臣近十八具疏以病懇凟天聼俱未䝉允臣感聖恩如
天雖人言再至猶有不忍去之心惟是臣先患心跳目
痛今其目日益赤腫諸臣有就臣榻而見者非可假也
近又於二十四日因起稍早感冐風寒致遍身發熱如
[006-46a]
火迄今卧牀不能飲食者五日矣令醫診脉云數動止
醫書最忌脉病臣脉病矣風燭之㓕冬葉之落可立而
待此身不保安敢毫有他冀若必待死而令以襯歸亦
皇上之所矜也故倚枕不能成文以狼狽之状直陳於
君父之前伏乞皇上憐允使臣早歸萬一得正首邱即
皇上始終成全之恩也曷勝仰戴激切之至
   久病屢犯屢篤二十懇乞聖恩憐允歸籍疏癸/卯
    九/月
[006-46b]
臣近十九具疏乞骸未䝉皇上允放臣感戴聖恩如雨
露不遺衰草朽木雖狼狽猶當力疾强出曷忍數言去
惟是各衙門事有煩簡職有閑劇簡而閑雖有疾不難
卧治煩而劇雖無疾猶恐不稱都察院何地目前激揚
甄别有萬萬不可草率而姑了事者臣之壮也無病也
尚不如人今衰矣病矣自審不能辦此久矣近於七月
二十四日感冐風寒幾不能生調理旬餘稍起牀褥又
於今月十二日内外兩感益難調理補則頭増眩暈宣
[006-47a]
則氣日消耗如風燭而人復撲之冬葉而霜復催之自保
不暇遑恤其他若不自揣而仍畏煩凟之擾强據憲職
至拾越月致使衙門鞠爲茂草紀綱幾於盡廢將謂臣
不力求去而罪何以委臣有此不得已求正首邱之私
又有此不得已恐誤風紀之慮故不得不哀懇於君父
之前伏乞皇上憐允使臣早遂生還因免盡廢風紀臣
感皇上始終成全之恩當永永無已再乞皇上將臣本
院印信先委部臣一員兼管容臣調理數日登途勑下
[006-47b]
吏部查原推副僉二都御史列名上請欽㸃各一員使
速到任風紀幸甚
   奏爲乞恩辭免特陟以安愚分疏甲辰/四月
頃吏部以臣二品六年考滿復職題請加恩仰奉聖㫖
温紀資深勞多特加太子太保給與應得誥命欽此臣
聞命自天措躬無地伏念臣行能淺薄才識踈庸猥荷
聖明誤䝉㧞擢前叨南省已濫鴻私兹總臺綱尤慚蚊
負忽再考績幸免黜幽臣方重自兢惶勉圖驅䇿詎意
[006-48a]
帝心之簡注更䝉錫命之駢臨寵以資深勞多之褒加
以春宫太保之陟恩頒曠典遇際非常臣惟綸音貤累
世之親不能不感且喜又揣分量有踰涯之驟不能不
懼且慚盖皇上以不測之恩爲振紀作忠之勸而臣愚
將何修以報兹折足覆餗之虞此臣所以不得不懇切
控辭以仰凟於君父者也伏望皇上鑒臣知足之心矜
臣在得之戒收還成渙容守舊衘庻不致有維鵜之譏
而亦可免負乗之辱矣奉聖㫖卿端肅精敏積有年勞
[006-48b]
加秩已有成命宜承恩眷不准辭吏部知道
   天心仁愛有加聖諭䖍誠特至懇乞乾㫁亟圖
    急務以保㤗運疏總/憲
頃聞雷火焚燬長陵明樓不勝驚懼旋奉聖㫖有誓修
實政之語仰見我皇上痛慄精誠視前此遇災而修省
者萬分倍切盖緣先是日食地震山裂河竭與夫宫殿
陵社樹木之災已惕于心今又災及于定鼎創始之陵
視徃嵗孝陵之火皇陵之氷雹風雷尤爲廹切而與皇
[006-49a]
陵又同五月二十三日尤可駭異是天心無日不厚望
我皇上轉移故昭示頻數無已如父母之訓愛子我皇
上一聞此災遂翻然震警求所爲消弭者至以誓爲言
此其一念已上通于天不啻桑林之禱輪臺之悔而災
未有不可弭者臣等叨列憲司責在獻納若猶賛襄不
力有所見聞不速上聞是負皇上亦負天而竊計目前
所最應停而不可姑待者莫如礦稅盖礦稅之初興也
夲爲大工未成不忍加𣲖爲不得已權宜之計耳未幾
[006-49b]
即奉不日停止之㫖盖皇上亦已知不可久謂操縱繇
我果變生直操之耳豈期聖心不忍加𣲖乃其貽害萬
倍加𣲖竊恐事機一過雖欲操之無及假使礦稅果有
禆于工作臣等猶爲司空計左而况工作原不頼此且
始猶開採繼則民力竭包陪矣始則中使稱快致正稅
耗减而司農司空之計窘繼則中使之計亦窘而復駕
漏稅漏礦之説以漁獵無辜者又將盡非相率斃人則
人恨不即斃之耳而瓦觧之勢成矣當此之時上度天
[006-50a]
意下度民情中度内使之恣横悔之則已晩而停之猶
恐後矣若猶泄泄謂諸臣言害而害未即至言亂而亂
未即成是必待變生而後操之也變生而操是猶肉垂
斃之骨而生未可必變未生而操是真畏未忘予之天
而怒猶可觧不然何昔商髙宗一畏民碞而即消雊雉
之災周宣王一憂民瘼而即回彗星之變我皇上又何
一歩禱而時雨大㴻一建元良而日和星輝一發善念
而聖躬即汗即康寧我皇上試取前日事與今日黙思
[006-50b]
併觀然則天人之相通與否不待臣等之言之畢而憬
然警悟軫念首陵大變必非偶然先收礦稅官役以觧
閭閻之困再勑該部祭告郊廟各陳職掌或舉朝講之
禮或補中外之員或釋囹圄久繫而止不急之工或諭
大小臣工各遵德意而實心供職毋襲修省虛文則上
下交警而天變可弭宗社靈長之慶在皇上一感格之
耳臣等無任隕越待命之至
   國禍日亟天聼日髙謹合疏力懇銷弭疏
[006-51a]
臣等聞之子莫不願其父之慈故不辭斥撻以進規臣
莫不願其君之聖故不避刀鋸以極諫夫豈不知斥撻
之足羞刀鋸之可懼誠見夫君親失道而家與天下隨
之身亦隨之有大不忍于坐視者廹其𠂻也邇來災變
日甚一日大小臣工章數上而皇上槩置之或取無礙
吾欲者間行一二使前日誓修實政之言盡虛臣等亦
知煩數無益乃猶瀝膽披肝刺刺不休又豈好爲是激
聒以速皇上厭惡念臣等世受國恩視皇上如父母未
[006-51b]
有諌父母不從而遂已者自古帝王之有天下非爲可
恣睢爲也謂天下安則海内受太平之福而已亦永有
令名延及後世不安則萬姓有亂離之苦而已亦先受
其難誰與共保富貴爲子孫利况今天下乃太祖百創
艱難列聖憂勤惕厲以貽皇上今纔傳二百年餘祚尚
未久也頓令天意人心怨怒交結皇上猶泛泛悠悠恬
不爲怪即皇上等天下于鴻毛奈何以祖宗累世之創
垂而坐隳于一旦也何忍不言易曰履霜堅氷至防其
[006-52a]
漸也夫漸猶當防况今礦稅之徒始猶横徴横歛今且
强搶强刼始猶殺人死人而撫按不敢問今殺於人死
於人撫按與中涓懼其激而禍益大也亦不敢問中涓
奉皇上之命而出儼然一使臣也薄海内外方側目欲
剚刅其腹以圖一逞而甘心焉必待甘心則國事去而
不可爲矣京城水災且䝉賑恤各省直數千萬里之民
在水火者特皇上未之見耳若因見不見而恩有及不
及則民之䧟溺何時已而不知此堂下之澤即可以克
[006-52b]
當天心否又何忍不言天下大勢如人之身身有一節
壅則身病天下有一事之壅則天下病今處處缺官處
處有遺逸之嘆事事掣肘事事無整頓之期盖腹心肢
體無一不病雖倉公扁鵲不知能治否而但仰屋竊嘆
付之無可奈何是臣等不能匡救不能積誠以動皇上
所致其罪大矣又何忍不言昔鄒衍盡忠事燕惠王爲
左右譛而繫之五月爲之飛霜今在獄諸臣非拮据勤
勞爲皇上盡忠者哉祗信横璫私訐而禁錮囹圄累年
[006-53a]
覆盆籲天慟地經月宿雨上漏下濕至詔獄不能容奚
但一衍又何怪天雨之淚涕致淹沒之害徧畿郡且異
雹異風及於漢兖陵災城䧟大駭觀聼又何忍不言古
惟宋神宗君臣謂天變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
法而青苗手實所斂猶藉以充軍國之用乃竟釀禍宋
室以利端一開而吕惠卿童貫軰中外小人引類接踵
以中人主之欲以至于亡而今不可寒心耶况天已明
示而警之矣明示而警愛予之天也若不知警而轉爲
[006-53b]
忘予之天一旦禍起即罄内藏以求撲㓕其能及乎又
何忍不言自昔君天下者貴執極皇上視諸臣章疏無
一當者而獨力執所見然執極不變則爲聖爲明不然
則爲執迷今我皇上所執者極耶迷耶試一垂思當不
俟臣等之言之畢而燭照之矣臣等靦顔爲中外臣民
交責又何忍不言凡此非燭之難非克之難在皇上一
念轉移間耳能悟而轉移則太平立復而遺國家無窮
之福如仍執而不轉移則瓦觧立至而成國家無窮之
[006-54a]
禍其致福也惟皇上其致禍也亦惟皇上皇上又何牽
何制而憚不爲欲待何時臣等亦知言之輕矣然寧自
處于輕而不忍坐視天人之輕皇上亦知皇上聼之怒
矣然寧皇上之怒臣等而不忍坐視天人之怒皇上實
以休戚安危上下共之有大不忍者廹其𠂻也臣等又
聞治病者緩則治本急則治標今天下之病已在喘息
呼吸之間急甚矣臣等無竒方秘訣以治標之説進惟
皇上米擇而奮乾㫁行之或者其有瘳乎伏願皇上亟
[006-54b]
亟改圖自爲宗社計而無以泛常忽之幸甚
   慶典舉行在即侍從憲臣乏人懇祈聖明裁酌
    㸃用以光大典疏總/憲
臣等竊惟國家之典莫大于冊立重國夲也亦莫大于
分封重天潢也自古逮今上下數千年二典併行茂膺
全福者寥寥實皇上念皇長子體貎充實皇諸子年齡
漸長獨裁獨㫁明㫖渙頒冊立分封一時肇舉無論在
廷臣工躬逄其盛者咸喁喁手額大聖人之作爲真出
[006-55a]
尋常萬萬即薄海中外愚夫愚婦白叟黄童亦誰不慶
主器之有人藩屏之衆建歡欣踴躍更祝願我皇上萬
壽無疆實億萬人如一口也竊窺皇上年來凝神大典
時勑内外執事官員即一物一儀必勰勰焉慎重至詳
至備臣等叨列法臺仰承聖意凡有事關典禮儀難缺
畧者亦安敢不殫心稽考期佐萬一備查大明㑹典及
風憲事宜諸書内開冊立東宫傳制糾儀御史殿上四
員丹墀十二員奉天午門外各二員班次人數載在舊
[006-55b]
章總之非二十其人不可而隨班拜舞者不與焉目今
臺臣落落不過數人凑東缺西顧左失右萬萬不足分
𣲖又未可知各差别務姑令兼攝代庖且逆想是日也
冠裳簮紱充牣龍墀獨令是豸冠鐵面糾䋲肅儀之臣
缺而不備倘其間有失儀不恪法當究問者誰其彈究
當此大禮需人正值各官待次盖行取諸臣從数千里
而來已三年已考有定序矣與其責效于後不若使其
觀光于今仰思皇上前此之不㸃用非故置之良有待
[006-56a]
也而今其時矣臣等謬膺總憲職掌攸關故不得不再
三疏請伏望皇上俯簡臣等部院考過應授御史及南
北科臣酌量㸃除以充目前侍從且備後日差委大典
幸甚臣等幸甚
   恭陳慎刑始末伏乞聖明鑒察以重刑辟疏
臣等三法司近奉㫖㑹問徐州妖犯趙一平等即於九
月二十一日共赴京畿道審問已明具招間忽接浙江
撫按劉元霖等奏掲稱問完陳天寵等已將天寵等觧
[006-56b]
京臣等以爲天寵與趙一平等一事也若到即對審同
招尤便候月餘陳天寵始觧到而先期臣等相議問刑
湏恊衆論臣等因念南京三法司㑹問率自下㑹問而
後堂官㑹審奏請以故獄成多無後議遂與刑部蕭大
亨等共爲從衆㑹問之疏尋因未奉俞㫖又即約於本
月二十七日併陳天寵再審方恨天寵到遲恐係延緩
今㨿御史李以唐掲稱刑部推諉情繇臣等思前議原
自臣衙門始本欲得久練刑名者共成祥刑之典以唐
[006-57a]
見疏出刑部推諉亦無他意竊懼皇上勵精誰敢推諉
萬一蕭大亨等之心迹不能明是臣等始從臾之而後
又故諉之也將何顔以見大亨况時事多虞雖别衙門
事猶當賛成猶當商確若于三法司中反分町畦反自
規避正臣等所深戒者除已如期㑹問具招外其候審
具疏始末之㮣不敢不直陳于君父之前伏乞聖明俯
賜鍳察臣等無任惶悚之至
   申嚴舉刺之典以儆官邪以飭吏治疏總/憲
[006-57b]
臣等竊謂吏治之臧否關民生之休戚查得徃時大計
以來撫按復命或半年後不刺一有司或一年後不刺
一方面比及計期實多掛議雖經議處豈偶遺與續縱
乎今嵗獨浙江真定各追論一令之前議未定而今方
敗露者謂各省直所留盡循良無一可議誰信之乎竊
恐海宇至廣臨民之官至衆賢者固有而不賢者未必
不冐似是之名才者固多不才者未必不遺所斥之外
雖甚稽察猶不能無法外遺奸况可任其姑息以愽長
[006-58a]
厚之名在昔漢吏稱循良實以綜覈之嚴綜覈嚴矣而
王成猶以僞増䝉賞噫吏治亦難言哉臣等職總風紀
切慮閭閻小民日困一日不得不望有司倍加撫摩欲
望有司撫摩不得不責撫按倍加嚴覈盖撫按舉刺惟
憑藩臬道府藩臬道府豈盡人人可憑或牽愛憎或狥
毁譽或慮反噬其大奸巨猾又巧於逄迎工於結納彼
藩臬道府一爲所蔽方且倚任不疑揄揚不置爲撫按
者將何所據以申三尺哉今何時也考察已逾半載若
[006-58b]
仍借口前例有舉無刺標榜成風䝉蔽成習彼貪墨之
吏又何所顧忌而不剥膏脂充囊槖也故責成撫按當
先責成藩臬道府要在首重節愛以訓亷爲先次取才
華者苟無守亦棄稽民情之向背定吏治之妍媸有一
貪也悉發其枉濫之贓有一酷也直指其刑斃之命設
若明知不報比眤不言抑或先自濫取贖鍰責望餽遺
則藩臬道府之不職可知也撫按先露章以聞該部必
盡法以處使方靣大吏咸凛凛知法紀難犯而爲撫按
[006-59a]
者又豈敢以私心廢公議哉倘䝉勑下臣等行各撫按
諸臣嚴訪察於課吏之先不致掛一而漏萬廣諮詢於
因任之後恐其易轍而改絃限以年嵗仍兼論劾若有
舉無刺容臣等及科道指名叅紏庻撫按之法行而藩
臬道府不復甘心於欺蔽亦覈吏治之一端也臣等又
謂舉刺當嚴而撫按之權尤宜重連嵗撫臣或官已遷
而經年候代或身已病而累月杜門吏固沿爲因循事
亦不免廢弛至於御史一差而攝三四任事是越爼以
[006-59b]
代庖人一身而制數千里遥雖鞭長而不及馬腹即今
在道止七八人外踰二三載廵行不宻體察難周欲其
清吏治以安民生也抑又難矣聖明在上加意元元故
撫臣缺必推推則望其必㸃按臣有差必題題則望其
必下此又臣等惓惓跂仰之夙心也惟我皇上俯賜嘉
納臣等幸甚天下幸甚
   爲衰病懼隳憲紀祈恩憐允歸籍疏甲辰十/一月
臣一介草茅叨䝉三聖作養屢䝉皇上㧞擢令總憲司
[006-60a]
又以再考増秩錫命至一品至四世臣感戴鴻恩非天
不足比髙非海不足比深自揣自矢何功何能縱衰殘
即委此質於官猶懼難酬萬分之一何忍言去故自入
秋以來雖屢感寒屢嘔吐致骨立如柴爲諸臣共見以
時方多虞又值九列匱乏之秋一息既存又何忍言去
以是且醫且力疾或掖而入朝或掖而入院傴僂應酬
即中外御史日有禀白率不能曲狥於下而煩凟於上
猶自觧或可備數循行乃於本月初二日大感寒邪列
[006-60b]
夤如刺如折雖掖之亦不能行因而减食益藥脾日以
虛形日以縮徃時目翳心揺之証又日以増實臣福量
有限如欹器宜平稍増且滿即傾覆而猶以不可保之
身戀不可倖之位爲風紀病尤臣之所大懼也臣爲此
日夜心口自忖自語諱病强留而無病于風紀猶可言
也既已爲風紀病而仍不忍去則不忍去爲託詞病風
紀爲實罪不可言也方今在朝在野無病及賢于臣者
何限庻幾臣去有代臣者爲風紀重則臣心亦安臣病
[006-61a]
或可稍延以歸自今以徃臣感戴皇上成全之仁與天
地並而衘結之報無已時矣故不得已披瀝以控陳于
君父之前伏乞皇上憐臣非矯餙准臣回籍調理庻臺
綱不致久隳而臣曠職之罪亦可少逭矣
   爲久病屢醫不效懇乞憐允歸籍疏甲辰十/一月
臣近以衰病狼狽之實懇恩乞骨未䝉憐允臣感皇上不
棄敝屣尤念素沐如天之澤報未萬一自計倍攝倘可
少瘳即强出視事自初旬以來日藥數劑遍腰敷膏猶
[006-61b]
未和舒返増嘔吐實臣數十年來所未嘗之苦衰朽值
此豈能久於人世又念臣衙門關繫國家紀綱如人身
血脉臣一身血脉尚不能通况能仰承皇上使國家紀
綱之脉流通中外即今衙門文移俱頼同僚二臣代辦
臺司何地而容養病鬼錄且登而仍曠官愈苦愈病愈
病愈懼不得不急切哀懇于君父之前伏乞皇上垂憐
臣病難望復痊蚤賜矜允歸籍以遂首邱臣一日不死
猶扶杖頌禱聖夀於畎畆即死亦效昔人衘結之報於
[006-62a]
地下臣不勝懇祈仰望之至
   爲病勢日篤臺紀日隳懇祈聖恩憐允歸籍疏甲/辰
    十二/月
臣前二疏詳陳臣世受皇上優渥異常之恩甘死于官
而有不能强支不容不去之情俱不䝉恩矜允臣非草
木曷敢數數再凟天聼恨自註籍以來已月餘理脾敷
膏攻之愈急别證愈増迄今腰膂直挺如枯木食减形
縮但有皮骨諸臣有就臣寓者無不驚憐曷忽至此盖
[006-62b]
衰病之人如秋木易槁安望復榮况計期日廹即强有
力尚恐難勝如臣今嵗正月外計之初臣已委頓擁掖
而入吏部咫尺不能登堂比及次日方扶疾抱羞强完
其事人誰不知今縱不即死而可又扶疾抱羞以與國
家多賢豈其無人而姑令一衰病但不大曠廢即止然
曠廢國家二百餘年之紀已極實自今日始又自臣始
故臣自懼自揣以爲留不如去雖生亦不如死盖留與
生有無限難稱之職又有無限不知止足之誚去與死
[006-63a]
則難稱者有所歸而所誚不知止足者可免也故不得
不再披瀝于君父之前伏乞皇上垂憐准臣回籍以延
殘喘亟選名賢以司風紀庻臺綱不致久廢而臣罪亦
可少逭矣奉聖㫖臺務殷繁京察又邇正資老成肅理
卿何數請告歸宜即出供職不准辭吏部知道
   京察自陳疏乙/巳
准吏部咨該本部題爲遵舊例嚴考察以勵庻官事内
開兩京官員六年一次考察四品以上及翰林院學士
[006-63b]
例該自陳其各衙門堂上五品及所屬五品以下等官
合照節年事例本部㑹同都察院并該衙門堂上官考
察分别奏請定奪其考察日期或于二月初二日或于
正月二十八日等因奉聖㫖京察着于本月二十八日
行欽此欽遵備咨到院臣例當自陳伏念臣品望碌庸
器能窳陋久叨烏府愧振紀之未能再冐宫衘益負乗
之是懼將責人而恕已豈容承乏之時既多病而且衰
正合投閑之例雖時廹不宜推諉恐鑑塵難别妍媸深
[006-64a]
惟當局則暗旁觀則明矧久當局不知止足暗其能免
又惟德則無有怨將誰任矧久任怨無俾勸懲任亦奚
爲故臣前此屢陳正爲今日倘䝉就近速簡猶可得人
臣有此積歉積懼之懐不得不爲乞身乞代之懇伏乞
皇上預慎兹典先罷臣官别選重臣以充斯任庻庸劣
無濫竽之誚而去留免嘉糓之傷矣奉聖㫖卿總憲有
年公清端肅宜益用心評汰衆僚以飭風紀不准辭吏
部知道
[006-64b]
   衰病不職懇乞聖恩速賜罷歸疏
臣年衰形耗近又腰膂硬痛不能屈伸念臣累世受皇
上如天之澤雖捐軀難報萬一雖即化爲異物猶當結
草衘環以報安敢言去又安敢遇事不任真任怨忽睹
科臣錢夣臯攻臣疏詞不勝驚悚盖自正月以來屢借
楚事爲自全爲報復計耳臣惟當懇求觧任不必嘵嘵
置喙第疏中有附下㒺上等語非臣子所忍萌者不可
不畧陳以白孤危之心臣之能附人否必䝉皇上洞照
[006-65a]
果欲附人而乃附一退居侍郎郭正域將何爲逆宗所
犯上不知有君父所戕廵撫趙可懐又臣之莫逆同年
也不念君父不憐可懐之死于非命而以正域之故欲
輕拯不道之宗犯臣豈䘮良心而倒行至此今法已正
原繫刑部主稿有加重語視撫按原奏未减分毫已奉
皇上天威獨㫁提入重犯一名極快輿情見聖明亦不
以撫按原奏爲太輕而㑹議時諸臣言當依原奏者甚
多故三法司虛心從衆今於事定之後追而歸責于臣
[006-65b]
爲枉上臣何敢當其無議单則諸臣以該省罪案既定
单多不便入招耳㑹推撫臣臣始終言梁雲龍可用且
謂巧遲不如拙速或諸臣盡聞之臣自議楚事無一字
執楚王爲假有文案在禮部不可信而信無稽之口語
將何語不可信耶楊應文之議覆鍾兆斗之外轉凃宗
濬之使楚皆非臣職掌而夢臯則宗濬之門人也何忍
加以定謀之名非詳問臣且不知其隠語爲誰而以意
逆加於臣則如夢中語矣臣極孤極危而夢臯口口以
[006-66a]
黨字加臣恐所欲䧟者尚有人臣寧速去不願當聖明
在御而將有昔人一網打盡之計致遺禍無已時也臣
今年廹七十衰殘已極人皆見之自甲辰外察幾不能
與今嵗内察幾不能起人皆知之今又被人力攻臣竊
自愧自懼上負皇上数十年寵顧隆恩實臣望輕行薄
口拙言多所致安敢尤人若不即去恐難望其生還臣
有此苦情不得不瀝血懇祈於君父之前除痛自罪責
伏候嚴命不敢與議善後事外伏乞皇上垂憐速罷臣
[006-66b]
歸籍庻首邱之願可遂而風紀重地亦不致有忝竊之
辱矣
   再乞休致疏乙巳/四月
臣頃因科臣錢夣臯以楚事中臣疏懇觧任候命旬餘
不宜急急陳凟惟以孤苦之跡久在戈矛之中不但憂
讒而且畏禍雖抱戀主恩不忍去之心而時則不可不
去念臣管南北中外考察已五次經考科道以十計各
司以百計各直省大小官以千計而更有處以貪酷不
[006-67a]
謹罷軟者皆奉皇上之嚴命採衆人之公議以完大典
耳若人人效尤修怨則臣一身不足爲衆射之的然射
止於臣如去一鴻毛不足慮也壊國家二百餘年懲勸
之典啓將來被考反噬之風使後之管考察者以臣爲
戒雖有大奸大惡不敢動自今日始可慮也然又皆自
臣始皆以臣不去之故若臣今仍不去萬一中以楚事
不得或别尋一題目而巧中以竒禍比其時恐慈母亦
不能不投杼臣雖甘之謂國體何惟速去則紀綱之弛
[006-67b]
于前者猶可復整于後諸臣之氣平法紀清嚴之地少
一畨闘機即増一畨美景全在臣一去耳臣連年衰病
侵尋乞身之疏已二十餘不䝉聖恩矜允自今嵗三月
望後雖腰膂痛極杜門調攝將一月而口仍不敢言去
今火炎痰熾前疾愈増又以總憲之臣而被人攻是臣
正首邱之㑹也伏乞皇上憐臣求去非爲自便蚤渙綸
音准臣休致以延殘喘庻國體不致大傷而臣懼少釋
亦得以遂歸骨之願矣
[006-68a]
   人言再至義難姑留三乞聖恩早賜罷斥以杜
    禍端疏
臣近因科臣錢夣臯叅論兩乞休致候命間又聞科臣
鍾兆斗亦有疏攻臣秘不發抄者久之近始有抄明
臣當日呼名云當外轉此飛語也即有之亦部院評論
官材常事豈以超陞伍級之藩㕘爲䧟人地遽深信大
恨横詆臣爲受賄爲専擅爲䝉蔽臣自反果如所言能
自掩覆能逃法網今惟知力求皇上罷斥聼公論於
[006-68b]
萬耳萬目而已何容一一與辨但念臣守拙肆十餘年
果不肖何至受賄兆斗果平心爲國忠計言再及臣臣
即引退何至肆辱劉際炎繫二品官生兩任四年方陞
署都事視徑選府都事者何如火房魏勛之父魏良佐
之免役也原奉聖㫖何待臣力黄曰謹張希仲趙思職
皆經臣考察因梧曽考平常又謂陞非所宜又考不謹
受其賄者肯如是否臣陜西甲科最少京察自李應䇿
外有李賦秀外察有知縣杜和中張綸音非甲科耶臣
[006-69a]
言梁雲龍可用閣部九卿科道盡聞而仍以爲䝉蔽豈
心知之而謂非此不足動皇上耶凡此皆有案冊及大
庭廣衆所不能掩者尚舉而盡反之以爲臣罪然則甘
心䝉蔽者誰耶人臣最忌専擅各部自有職掌范大淳
果應重辟而得以臣言免乎今查大淳雖十金之債不
能償而安得有五百金行賄趙彦得推廵撫盖尚書蕭
大亨舊督宣大知其才爲宣府計耳何以賄爲陳緯未
陞之前臣若有一言於兵部堂屬而今復强餙以爲未
[006-69b]
言亦難以見兵部堂屬之靣矣臣弟温編賢不肖難逃
公論任定州遊撃數月耳先三月已告病軍士留之不
得乃槩以武弁惡詈臣男温予知頗知砥礪遐邇共聞
今亦波及朱騰擢與臣無親其任遼東爲創火攻圖省
兵餉果爲地方害議斥何難而臣乃倚之通關節耶通
判劉三畏京師人皆知其清苦臣重之延以教子今其
家猶不免於饑寒而忍目爲過付人耶其餘各衙門所
共知及無踪影之張三峯王學禮皆無庸臣喋喋惟云
[006-70a]
臣六年考滿不宜驟進宫衘實臣所極不安於心者臣
初不意吏部覆請致䝉皇上特恩偶加於臣臣至今日
抱負乗之羞而思循牆之避誠念受恩愈重圖報愈難
雖㣲兆斗言臣已久謂忝竊已過止足宜知况兆斗一
聞外轉即攻臣不遺餘力且毒且秘若含沙若剚刅然
而其計將不知所終者臣不速去禍立至矣豈但靦顔
以桑榆之年值犬馬之病今日即去亦非勇退必待䧟
而墜之深淵不辱風紀而爲廟堂羞也耶臣有此不得
[006-70b]
不憂不得不畏之懐故不恤煩凟再控陳於君父之前
伏乞皇上大奮乾㫁速罷臣職以息傾䧟之鋒庻臣正
首邱之願可遂自此以徃臣感戴皇上生成之恩與天
地等生與野老歌詠聖澤沒爲異物效衘結之報無已
時矣臣不勝惶悚待命之至
   四乞罷斥疏乙巳/四月
臣頃數被人言三乞骸骨仰候綸音允歸者將一月矣
念臣衰病乞歸之懇自前嵗已然非但今日今日叢怨
[006-71a]
招尤之苦既廹人言與尋常知止者不同若人言之而
猶戀位是謂辱身以總憲之臣被人言而猶靦顔是謂
辱國有此貳辱豈可濡滯其行况臣衰病如燭將燼而
風復撼之迄今腰膂不仁形神盡縮恐臺務日益叢挫
而臣無復生還之望矣故再披瀝上請伏乞皇上察臣
情非虛假早放回籍以便調理以延殘喘且以爲任使
不稱者戒臣不勝廹切懇祈之至
   五乞休致疏乙巳/五月
[006-71b]
臣自四月以來四乞骸骨仰候乾㫁罷斥以臣在世爲
垂盡之人苟延能幾在朝如已吐之核復用爲難縱無
病或無人言亦宜知足知止况屢被科臣論列近又増
頭暈血逆之證能及未填溝壑一拜先人之壟而正首
邱否尚未敢必而暇與諸臣較是非毁譽爲名位計耶
臣今卧床不支延醫官米宗吉等日投藥數劑血自口
鼻溢者不止以此久病之軀當此盛暑之時而又増此
難醫之病臣今惛憒已無復更生之望矣爲此倚枕口
[006-72a]
授代書不能成文北望懇凟天聼伏乞皇上察臣命薄
情危早准休致以便生出國門且以爲任使不稱者戒
臣不勝廹切懇祈之至
   六乞休致併辭印務疏乙巳/五月
臣屢疏乞骸上凟天聼自近日失血之後氣體益虛飲
食益减迄今心神揺曵夜不成眠者爲常皮欲盡矣毛
將安附即先朝露而填溝壑其於國家多才之時如九
牛㧞一毛不足惜臣亦不以此爲懼也惟都察院何地左
[006-72b]
都御史何官無論風紀所關非衰病及經指謫者可靦
顔以居即目前題覆宣逹事務亦甚多雖有左副都御
史詹沂左僉都御史趙士登代辦日行公文其一切章
疏未奉署印之命不敢徑自題請臣實懼焉愈懼愈病
愈病愈曠不得不冐煩數再疏懇凟伏乞皇上憐臣病
久職曠准臣休致以便生還再乞勑下左副都御史詹
沂暫管本院印務以便題覆庻㣲臣可正首邱而臺務
亦免久廢矣臣不勝廹切待命之至
[006-73a]
   七懇罷斥併乞允委署印疏乙巳/五月
臣於本月二十二日爲病勢日深臺務日廢力懇聖恩
休致併乞允委左副都御史詹沂暫管印務未䝉憐允
臣非草木豈不仰戀皇上髙厚鴻恩而故硜硜以求速
退緣臣累被科臣論列雖無病亦難復玷班行近睹錢
夣臯兩疏凡他人有書有疏皆借以激皇上之怒是市
虎之言已不止於三至雖皇上不即投杼臣已不幸在
是非之中何暇尤人惟自反自訟以爲素無忠信篤敬
[006-73b]
之騐求皇上即如夣臯所云一一爲臣罪大加顯黜臣
實甘之而又以得生入關門爲幸也竊念戰國田光一
俠士耳與人約而聞勿泄之言即以爲人疑自愧遂自
刎死臣今四見攻於夣臯疑豈足云而不即死已逺愧
田光甚矣又不速退以重爲國家風紀羞臣實惶悚無
地跼蹐無所况自失血以來病日以増形日以縮即欲
靦顔竊位亦萬萬不能矣是臣命薄而災與之㑹也迄
今臺務積有應題覆者甚多以未奉㫖署印亦多停閣
[006-74a]
是臣不速退所致將益之病而促其斃也不得不冐煩
數再凟天聼伏乞皇上俯納錢夣臯所言蚤罷臣官以
便生還再乞勑下左副都御史詹沂暫管本院印務以
便題覆庻㣲臣可正首邱而臺務亦免久閣矣臣不勝
廹切待命之至
   天心仁愛有加罪臣循省應罷八祈聖明大加
    挽回先斥臣歸以昭修省疏總/憲
臣頃疏懇聖恩罷斥併乞允委副都御史詹沂署印候
[006-74b]
㫖間忽見太常寺題稱五月二十七日天壇雷火繫毁
燈竿正祖陵合龍門安吻獸之時其時又見順天廵撫
劉四科題稱旗竿火發雷移火砲臺下擊死牧放軍人
數多而先是南北陵樓太廟樹木多罹災火日食兩見
正陽之朔霖潦瘟疫自去秋至今猶未巳河沮盗發自
徐沛至兖豫猶稱苦而㭍捌年來各省𣙜採處處賠掘
處處剝削怨讟之詳有諸臣所不及知而言不能盡者
臣雖亦從諸臣數有陳乞不䝉皇上允行今已甘罪待
[006-75a]
擯豈容更言惟臣一日不歸猶一日食皇上之禄一日
食禄猶一日抱公家之憂當此主憂臣辱之時敢以杜
門需命自觧自古及今凡遇災異多免不職大臣以求
回天臣衙門爲皇上紀綱之役於諸曹事皆得與聞諸
曹所司各一事耳臣所司不止一事一失職則紀綱之
謂何而其隳亦不止一事矣况已衰殘多病且方取怨
招尤亦足上干天和爲今日修省計以仰答天心而激
後之職總憲者益補臣愆而定國是宜無如以臣應之
[006-75b]
儻猶以爲未足或䝉皇上穆然深思惕然憬悟逺追商
髙宗周宣王之爲中興令主皆因遇災而懼凡諸臣所
言如郊廟朝講用舍縱釋之應行與土木𣙜採之應罷
以及臺臣之應補應代者一切次第施行不過費皇上
一咫尺之札將一舉而歡動朝野一言而感徹穹蒼閭
閻有不如倒懸之觧國勢有不如磐石之安者臣不信
也如是則臣雖去猶未去雖去而死於道路猶未死也
伏乞皇上俯賜鍳裁光罷臣官以示修省之端再乞勑
[006-76a]
下左副都御史詹沂暫管本院印務以便題覆庻應天
不渉虛文而諸務亦免叢挫矣臣不勝惶悚待命之至
   感時悚懼濡滯非宜九懇聖恩蚤賜罷歸以安
    愚分疏總/憲
夲月初五日疏懇歸骨以應天變兼懇皇上遇災俯聼
諸臣所言凡應行應罷及臺臣之應補應代者次第施
行又懇委官署印恐猶未塵睿覽臣連日仰屋輾轉念
將以罪而去何可更言時事臣去而印務自有所屬亦
[006-76b]
可勿慮惟近奉嚴㫖正各衙門修省勵臣以仰承天心
仁愛務圖消弭與尋常祭告素服以文應者不同臣衙
門非養病之所臺務非卧埋可完以平日言御史及𤓰
無交承之期致鬱而病病而不起者有之其無病者再
廵非體株守起玩躭延叢挫勢所不免内而侍班監禮
僅輳一員兼攝庻務顧此失彼如城工費且數十萬役
且歴嵗餘猶不得一御史監視候補有可用之人而無
見用之望有䝉選已六七年而鬱且斃於寓者臣安能
[006-77a]
辭責以目前言臣以久衰久病之軀處於氷炭戈矛之
㑹戀主則苦靦顔去遲猶渉于澤今氣血旣耗皮骨僅
存即䝉憐允猶不能無道路之虞而難望見邱壟之幸
也况衆方竭蹷從事以代皇上警惕臣獨竊禄私寓上
之不能有可信之素下之不能見幾勇退以免巖廊之
羞誠生不如死死不如蚤之猶可以開賢路而冀更新
也又可遲遲其行故再瀝血陳悃伏乞皇上念此修省
之際先罷無用之人使臣生出國門生當與田父歌頌
[006-77b]
死當爲異物衘環吐珠以報聖恩於萬一矣臣無任廹
切懇祈之至
   罪臣濡滯増羞十懇聖恩亟賜罷歸以定國是
    疏總/憲
臣以考察被論累疏乞骸仰祈皇上憐允臣寧以罪而
行不欲嘵嘵自白以效商賈婦人之口即公論之明與
不明國典之壊與不壊非臣責也臣惟杜門待罪而已
顧時踰兩月天聼猶髙臣自失血氣竭形縮恐難生還
[006-78a]
㑹災異乞以臣應之以回天意而便歸骨實臣之願候
命至今臣心日益揺曵目日益昏花病日益在膏肓輾
轉跼蹐將不知死所昨得吏部員外賀燦然掲請允放
臣以全國體盖臣所深望而不可得者倘䝉皇上嘉納
尤臣之幸惟是掲内仍以挾權狥私責臣或偶未悉情
實盖今嵗考察之所以起紛紛議論者不過爲一二臺
省而已當考察時雖部院商確實㨿各衙門開冊與各
掌印官公同裁定其考科臣例憑吏科預擬考各道御
[006-78b]
史臣不得辭内于永清臣久知之累糾多贓不首黜何
以服各御史之應降者若以此爲臣罪縱重罪臣以謝
于永清臣亦甘之先是吏部堂屬與臣衙門所見多合
今執科臣侯慶逺之辭而反其意謂果半私則御史七
員中有三四員皆私矣然耶否耶所指者誰耶吏部堂
屬俱在可質而槩以莫湏有三字罪臣耶臣向來不欲
盡言今不免畧言以不如是恐國是終無時定耳故臣
以此將去將死之身不忍竟黙黙不爲我皇上粗陳梗
[006-79a]
槩以俟聖明徐察伏乞皇上蚤罷臣歸以延殘喘臣生
當感頌皇上鴻恩死當效啣環之報于異世矣
   總憲歸田辭朝疏乙巳/六月
臣䝉聖恩准臣致仕已經具疏陳謝臣謹欽遵于夲月
十六日扶掖起程回籍縁病軀狼狽不能叩首闕庭展
轉徬徨戰兢無地念臣宿疴増劇省過日深即今感髙
厚之恩雖濡滯尚以爲速從此在巖泉之逺即夣寐其
曷敢忘盖草木欲報春暉而犬馬亦知戀主如臣雖老
[006-79b]
豈物不如自度此生莫知爲報惟祝萬年之夀矢既野
心更期五福之全永新天命臣無任感激瞻戀之至
 
 
 
 
 
 温恭毅集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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