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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東山存稿 > 東山存稿 卷四
[004-1a]
欽定四庫全書
 東山存稿巻四      元 趙汸 撰
  文
   方山樓記
吾州在萬山間飲食起居無不與山接惟浙江之上游
率水出焉酈道元水經注所謂率東者川平山開洲渚
隠見烟雲藹杳有江湖之思兩涯多窮林密竹垣屋靚
深前直孔道舟車所輳行旅所趨日用百需不求而至
[004-1b]
居人皆有以自樂與他里不侔中更喪亂蕩為丘墟而
荒郊斷岸衰草寒烟四顧寂然江山不可復識矣程静
翁世居北涯之上廼絶大溪而南作重屋兩山間以居
屋前有山端重若屏顧而樂之因題曰方山樓樓距故
居不數里右阻大溪左挾邃谷長松鉅杉參錯掩映四
方賓客徃來之士風飡露宿之餘登樓而賦者皆徘徊
而不能去壬寅之春余還自郡城道過率東汎覽溪山
有感於今昔之異呼舟叩門訪君登樓少憩亦喜其能
[004-2a]
擇勝而自適也為之嘆息不已君曰不然吾豈樂乎是
哉夫人之嗜慾無窮而生業廣陿有限以有限給無窮
是以利害交乎外而好惡取舎戰乎中雖有林泉之美
耳目之娛其心焦然常若不可以終日我則不然築室
足以居妻孥供祭祀而已不必有餘推此類也則名譽
不必矜恩讎不必快子孫孫子不知何人之計不必豫
為之憂是以吾心休休焉無徃不樂不待林泉之美耳
目之娛而後為適也余曰善哉信如君言居室可益也
[004-2b]
不能必其身之安田疇可廣也不能必其子孫之能守
恩讎可快名譽可矜而不能無失意之時激昂青雲得
志富貴而已有議其後者矣昔人有藏舟於壑者以為
莫能奪也然而夜半有力者負之而去今君之自處者
如此雖有大力其如君何道經率東而有感於江山風
景之不同者登君之樓而獲聞斯言亦可以悠然而自
釋矣不亦善夫遂書之以為方山樓記
   雲麓書隠記
[004-3a]
鄂州蒲圻縣南有疊秀山山之壯麗吾邑主簿何君故
居在焉始何君去其鄉數載桑梓之念已切於中有為
圖疊秀雲林之勝使時自覽觀以自釋者因題曰雲麓
書隠以見其志云既歸大邦遂佐兹邑每與人言之不
㤀且俾汸為之記汸聞而嘆曰嗟乎君何以隠為哉吾
精神敝於樂餌寒暑遷於床簀飲食起居動静百為一
切易其常度葢濵於危亾者屢矣唯如是君子以隠疑
之故雖病之至於斯極而有不察也嗚呼豈猶有待而
[004-3b]
後信耶夫隠之能為不祥若是而君又何取焉吾觀君
以文學從政兢兢畏慎不敢少越繩尺而亦不為崖異
以徼名屢董重役未嘗以鞭朴示威而吏不能欺事無
不集觸風雨犯寒暑出入鼪鼯猿狖之區與從御同甘
苦或不為上官所察未嘗遷怒於民其居官任職超乎
流俗有如此者乃欲一旦飄然與世相㤀恐不可得又
况一室蕭然簞瓢屢空有愠見者弗暇恤也則雖欲千
里西還為隠居計事亦恐未易遂意君徒有所激而為
[004-4a]
是言或姑以寓其意焉耳故不暇深叩君所以然者而
論著之無何君復以書來言曰吾先世蜀資中人也宋
末曾大父第進士官于廣而蜀已殘於兵乃留家於鄂
自吾祖吾父以及於吾家於是者四世矣俄而迯難駭
散吾宗奕世之祀不絶如綫今子孫存者唯吾一人而
已况先人敝廬乆為荆棘之墟丘墓所在又皆狐兎之
藪不孝之罪尚忍言耶倘旦暮得代去且當號於當道
君子以圖歸省結茅茨修墳墓力耕以供祭祀暇則求
[004-4b]
父書而伏讀之庶幾克遂其初志而曠官速謗虧體辱
親之罪亦可免矣此君之自敘云耳然則士之志於隠
者非得已也而世之君子僴然若不察其情曷不以何
君之事觀之乎傳曰學士大夫則知尊祖矣尊祖故敬
宗敬宗故収族又曰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
有也况君家自毅齋見山至龍岡先生三世鰲極有轉
移而科名相踵不絶詩書禮義之澤非他族比也雨露
春秋之感精神翰墨所存委諸草莽而不圖其可乎哉
[004-5a]
然則君之彷徨西顧而不㤀乎雲麓之下者夫豈有所
激而然哉昔者蜀郡虞公家於江右者再世矣嘗與人
言蜀被兵時故家大族狼狽奔走流寓東南而蜀之君
子官於中朝若郡縣者皆不復能歸若某姓某公子孫
今在某郡僅有某人未嘗不為之感歎焉時九江有黄
楚望先生其先亦資中人為公所留念者葢公惓惓桑
梓之義未嘗以疎逺而有遺類如此况乎何君以孑然
千里之身獨承家世之逺乎余察君之意茍得伸其情
[004-5b]
事區區窮達得失利害之間若有不足計者然後知余
所以量君者淺也雖然又嘗聞之士之所以自立者才
與志也昔者孔子之門有千乗之國可使治其賦者矣
有百乗之家可使為之宰者矣聖人皆不使之處以枉
其才至聞漆雕開之言則喜聞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則
怒夫二子者居一官效一職豈由求之比哉而志之所
存者弗獲信則有遺恨矣故聖人皆不使之仕以違其
志後之有國家者措諸行事未必一一皆合於聖人至
[004-6a]
於簡才賢以成治功奬恬退以勵風俗亦未有偏廢者
也然則何君之志其有不遂者乎故為之記以俟
   雲山菴記
出邑西門渉兩溪而南郊原衍迤岡壠廻復烟雲竹樹
間有屋數楹負巖石而面隈曲曰雲山菴者寓上人宇
内立錫之所也上人以疾病為道場以湯液作佛事救
療一切患苦無二無别不蓄古方書每因症為劑君一
臣二佐後使先如籥透簧如矢破的衆醫所不療者輙
[004-6b]
起之其以為可治未嘗一失是以逺近數十里間請其
藥者十室而九以疾求視者踵相接於途日與人藥多
至不可計未嘗記主名即有不能報他日復請應之無
倦色諸以粟米金帛食飲𤓰菓來饋謝者無多寡咸歡
喜受之如獲檀施上人以粟米飲食𤓰菓飼徒屬欵賓
客以金帛益市善藥輔其術以應人之求出其所資沛
然不窮乃積其贏餘作此菴供養觀音大士置田若干
畆擇其徒之謹愿者付之使耕且食而職香火焉嘗謂
[004-7a]
余曰浮圖號出世法而不能不在人間故世嘗以不耕
而食病之吾觀世人以陰陽方技食於人者衆矣求其
有功而不可以偽售雖食焉而無愧於吾教者惟醫其
庶乎此吾所以既不敢安居以食而欲必從事於斯也
然既假是以救疾苦以報佛恩且自給焉而不精其術
則去為竒衺者幾何此吾所以遇有疾必盡吾心而不
暇計其報施之有無也雖然吾道既行吾願已得矣而
焚修之地弛於妄庸見墮豪奪使奉吾教者疑且怠焉
[004-7b]
不可也請為我書之石庶後來有儆其可乎余曰可哉
師撫之金谿人幼失父母十三出家十六為僧䇿元寺
始學醫其師曰僧允中在䇿元嘗一新其寺遊潛山建
觀音堂於市來者如歸辛夘之變始至休寜丁酉秋乃
克作菴於兹地其志願所發觀乎其言可見積乆充周
至不可為限量報緣所及必將大有震耀於方來而况
是菴乎然則菴之永乆亦且師一念中耳又豈他人能
為廢興也哉乃為記其始末如此凡田土物色處所勒
[004-8a]
於碑陰
   櫟軒記
鄭之恒僑居黟水之南烏聊之北題其隙宇曰櫟軒其
言曰櫟不材木也無所可用是以能終其天年吾聞之
莊生云居無何大夫士為詩文以釋其名軒之義者甚
衆言人人殊鄭之恒不懌以其間日之黎陽山中見支
離無謂而問焉曰吾以櫟名軒而人鮮能喻吾志者言
之輙異何也支離無謂曰子無惑乎人言之異也世之
[004-8b]
所重者材也而子獨以不材稱材之所貴者用也而子
獨以無用全子無惑乎人言之異也雖然生之有夀夭
豈材不材之謂哉深山之楩柟豫章閲千百年未有過
而問者道旁之樗櫟未拱把而伐於斧斤其所託者不
同也夫櫟之不材猶樗也櫟以社而存猶樗之以神也
然社有變置而舉或廢之則樗與櫟豈能自全邪謂不
材之木獨能終其天年非莊氏意也彼莊子者悲夫世
俗之士以材為累不若不材者之無用也故為是不得
[004-9a]
已之言又悲夫不材者亦有時而不得免也將自處於
材不材之間然材不材之間似是而非猶未免乎累也
則夫可以害生者豈惟材哉邦君之於國也聖哲之於
名也皆累也彼且欲魯侯灑心去欲而遊於無人之野
使仲尼辭交游去弟子而逃於大澤其憂患乎一世者
豈有涯哉嗟夫亂世多害智愚賢不肖俱困而莫知除
其憂此夫人所深悲而非為一己之私也子之以不材
自處豈其意耶曰然則莊氏昔所謂者非耶支離無謂
[004-9b]
曰莊子固嘗言之矣其所保者與衆異也且子亦嘗聞
所謂物之初者乎游於物之初則不物於物不物於物
者益之而不加益損之而不加損天地蘧廬也古今一
息也死生旦夜也虎兕無所措其爪角兵無所容其刃
無傷於物而物亦莫能傷也是豈材不材之論哉雖然
為櫟有道即子之居行子之志使董梧無所用其助而
舎者争席則材與不材皆不足為子累矣又何恤乎人
之言鄭之恒矍然而起釋然而悟曰善哉進於道矣雖
[004-10a]
然吾於櫟有取焉請書是説於軒中以為記
   顔公山重造全真菴記
顔公山全真菴事載宋郢州守郡人羅公頌所為碑石
燬而文僅傳二百年來菴新作者三無為記之者嵗癸
巳僧惟忠乃因眷家朱君請書其事於石余謂兹山在
邑南五十里外而環邑中無逺近舉首即見之其髙出
衆山之上固不待言惟舊志言山以顔公隠居得名而
不言公為何如人迨僧慧圓則像設如聖僧大士矣山
[004-10b]
故有龍池二求雨者必先禱於公而後請水于池衆奉
水至其鄉則雨隨而注其靈應之跡今昔無二而碑不
言菴所從始甿有為菑谷中者得古佛像髙數寸葢範
金所為僧庋奉於顔公神室中自是求雨者必請得金
像與水俱尤稱靈異而碑不及其事又志言池濶五畆
羅公謂今二池各不過尋丈疑後人湮之若是者皆無
所徴暇日當從君登山一覽勝槩以釋所疑然後為之
記未晚也既而君屢以登山約余以衰病乆弗克行甲
[004-11a]
辰秋七月幾望訪君義門故居夜同宿顔溪僧舎旦日
縁隴直上十五里得全真菴後直危峰峰中引而下為
小阜其左蜿蜒前抱右斷處直下為壑有隄塞其斷高
二丈餘二池在隄内當菴前右菴所直峰名高湖峰為
山絶頂後倚古郎山乃星源巨嶂其兩端之隴並出而
内拱者盤據復餘里視境内諸大山行而不上分而不
完者特異古所謂山川百源能雲雨天子將大雩上帝
必先命有司祈祀者非兹山之禱歟世變禮失凡名山
[004-11b]
有神靈者皆以佛老子之祠當之其像顔公如古聖僧
而又重以金佛事無足疑者是山之能出雲雨以濟生
人而靡間於治亂安危固自若也山髙而支巄下故防
山以内蔽使無是堤則水潦下瀉如建瓴而又安取池
五畆哉或言髙湖峰疑以昔人隄水為池得名今遇霖
雨彌月水皆入二池而涸山中人方以為異則謂後或
湮之亦未有以證其必然既山之神靈有在則凡若此
者姑置勿論可也乃為考其本末而為之記曰始開山
[004-12a]
奉顔公祠者僧如昇其嵗月不可知矣重作菴者慧圓
則宋建炎庚戌之嵗也名其菴曰全真且為書扁者金
部髙郵吳公并今之請文於羅公則知惠州邑人朱公
權也寳祐丁巳菴燬於火碑碣皆灼壊而金像與顔公
儼然獨存募衆力創𣑽殿廡鐘樓如式者僧道穹也菴
無田以膳衆僧徒應供者以出入為艱廼即顔溪土地
神祠為别菴居之以便請召自是上方非禱祀不至而
屋室有壊者矣大德丁酉有從僧浄貴之請舎田倡衆
[004-12b]
食浄人以職焚修且刻之石者里人杭州路人匠提舉
朱君震賢首為浄人者程普應也至正丁卯悉撤其敝
而新之者僧良辰浄人俞道堅俞道美也鐘樓舊在菴
前危峰上後又建於其左皆慿虚下瞰數百尋以不利
於乆廼作於前峰蜿蜒中其嵗復為丁酉而創重屋五
間於殿後以為齋堂則前邑令吳君遵也葢菴之規制
至是略備矣髙湖峰兩腋泉㑹於山麓是為顔溪土壤
沃而菑害鮮其族居於溪上者巴余汪三家世修祀事
[004-13a]
以答靈貺而惟忠巴氏子也上距如昇傳代二十有一
今浄人吳普夀本洪都建昌盧氏子以勤謹稱山高苦
寒雲霧所蒸衣服器用常濕潤屋善敝勢不及百年其
人非樸實而堅苦者亦不能乆居也而惟忠之徒曰印
宣者將以己資買田菴中而反於是山老焉乃并為書
之朱君名復於提舉為從子云
   聽雨軒記
韓君仲亷嘗治一室書册几杖凡百日用之需具在兄
[004-13b]
弟二人同處其中自為師友以為人間之樂未有加於
此者適秋夜大風雨作相視翛然有感於眉山三蘇公
京師驛舎之約題其室曰聽雨軒其後稍出游江淮見
武威余公而告之余公為篆書聽雨軒三大字歸而揭
諸楣間造其室者莫不油然增手足之愛焉中更亂亡
井邑為墟季子之不幸蚤世而余公書獨存仲亷即其
寓舎重闢一軒仍舊扁以寄其幽思且使汸記之汸以
病廢筆硯乆矣而仲亷每相見輙以為言念終不可無
[004-14a]
一辭以釋其意者乃告之曰昔者二蘇公之大科舉也
其君為仁祖其相為韓忠獻公以二人薦者歐陽公而
其進退者司馬君實范景仁諸君子也葢自三代以下
未有盛於斯時者二公者起西南數千里外明天子賢
宰相將皆以宰輔儲之區區小有得失何足深計而乃
憂别離之不免慨功名之難期於韋蘇州之詩遽有感
焉何與夫蘇州之示二季特其適然之辭爾而公以為
終身之戚每遇離合感慨必形於言又何歟傳曰未及
[004-14b]
而憂憂必及之彭城之漂泊黄筠雷儋之相尋固已兆
於斯矣今君兄弟幼同學長俱有志於四方千里之塗
未發軔也而又姑取昔人感慨之無已者以名其軒居
雖曰天倫之樂存乎寂寥澹泊之中有非他人所能知
者而亦豈可謂之適然也哉雖然未及為憂與憂而弗
釋君子皆弗與也故子由彭城所賦讀者淒慘而長公
亟思有以解之然長公既謂子由自少曠達天資近道
矣而猶必以退休相從日長為辭則其未達者猶在也
[004-15a]
吾觀仲亷衝然其如寄陶然其若忘於曠達而近道葢
庶幾焉况乎進退存亡處之有素方之二公其海崖之
後乎軒名雖舊而其人所存則已進於道者矣故卜子
夏之告司馬氏者不復以云
   知本堂記
宗法之廢乆矣近代盛時雖號為世家大族者其子孫
徃徃散越無以相維與凡民等而况於衰亂之世乎可
歎也已傳曰人道親親也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
[004-15b]
宗故収族此宗法所由立也茍人道不明而尊祖之義
闕則雖有世家大族而窮禍患害不能相収亦何足異
哉故曰鳥獸則知有母而已庶人則知有父矣若夫學
士大夫則知尊祖矣今兄弟雖或異母其與己同出於
父則一也而世或以同産為加親是知有母而不知有
父也親兄弟與族人之為兄弟者雖有戚疏其與己同
出於祖則一也然親兄弟則知愛之族人之為兄弟者
則不知愛也是知有父而不知有祖也知識且不足以
[004-16a]
及其祖父於族人何有焉是故貴不與賤齒富不與貧
敘争奪之端多於異姓忮忍之害憯於他人豈惟不能
収也哉然則尊祖之義固不可論於凡民也嗚呼其亦
可哀也夫若夫有志之士因其所可為以為其所得為
使親親之道復明而為尊祖敬宗興行於一家以達乎
一鄉一國是固學士大夫之用心也同郡汪侯仲玉早
嵗嘗有志於斯中遭多難雖軍務填委未嘗一日而忘
乃即星源大畈田中創重屋為楹間者五其上通三間
[004-16b]
以為室奉始得姓之祖神主中居及初渡江者及始來
居大畈者而昭穆序列左右者十有闕/世又為廟於屋
南像其祖之有封爵在祀典者配以其子孫之有功德
者四人重屋之下有堂有齋舎延師其中聚族人子弟
而教之廟有廡有門時享月薦買田以給凡費者若干
畆合而名曰知本堂以族人之屬尊而年長者主祀事
焉别為專祠於大畈西浯村先人故居曰永思堂祀高
祖而下四世其田與祭則繼高祖者主之焉葢知本者
[004-17a]
以明大宗之事而永思則小宗之遺意也夫宗法之不
能復古自今世以來病之侯之意葢欲因四時之享以
寓合族之義使其族人之登斯堂者思世家之逺如彼
而有功德者之盛又如此則必不肯一日自同於凡民
子弟之學於是者晨夕瞻敬知千百人之身本同出一
人則親親之念藹然自生必將力求所以無負於先王
之教者矣嗚呼若侯為此者豈非學士大夫之志也哉
自禍亂以來所在大家殱夷不能相保何可勝數大畈
[004-17b]
之族以侯力獨完又作斯堂以尊祖敬宗教示將來其
所以遺夫族人子孫者可謂逺矣故為書之侯名同始
得姓者魯成公子諱汪父名嘗食采潁川初渡江者漢
龍驤將軍諱文和始居大畈者諱中元有封爵而在祀
典者唐越國公國朝封昭忠廣仁武烈靈顯王配食者
團練使積官御史大夫諱濆神號端公中元其仲子也
曰順義軍使檢校司空諱武皆以靖冦捍患有功曰宋
西京文學四友先生諱存有經學行義曰端明殿學士
[004-18a]
招討制置使立信以忠節顯皆其譜實云
   休寜監邑坊公閔雨記
春秋魯君有以閔雨得書者君子曰其有志乎民也閔
雨則其有志乎民何閔雨而雨也閔雨而雨則不閔雨
者為無志乎民罪也以無志乎民者為罪之在則閔雨
者之有志乎民不可不書也若坊公彦翬之為休寜者
其知春秋閔雨之義已乎曰若坊公可謂能閔雨者矣
公之閔雨奈何公在官之明年雨不違時野無惰農苗
[004-18b]
以美矣俄雨環休寜之邑四郊同日大水漂禾稼蕩民
居室不可勝言也而邑之言則曰大澇之後無豐年既
而果彌月不雨苖將槁矣公惻然憂之若鋒刃之在己
也亦既率僚吏行禱羣祀暨名山大川于社于門矣而
不雨既又召佛者老者方技者各使以其法求焉而又
不雨則旱甚矣於是民嗟以怨而公不怨也巫窮以怠
而公不怠也晝曝於野霄露於庭不知其病也乃齋宿
走祠所再拜稽首興手瓣香跽而禱之曰以蒙從政於
[004-19a]
兹而嵗不雨蒙不足托於士民之上矣今旱日甚殆不
可生是天絶之也民無罪而天絶之吏有罪也請以絶
民者移諸吏言訖淚緣睫又再拜稽首退而屏處却食
期必得雨乃以厥明日雨於南郊又明日大霈於邑西
雷電晝㝠四合齊注於是槁者蘇秀者實嵗不凶矣若
坊公可謂有志乎民矣然則他邑亦有閔雨者乎曰有
則何以不見稱於君子其閔雨非閔雨也事至而後為
之者也他邑旱則民呌無辜於天而吏弗聞也乃蠭集
[004-19b]
於公堂譟而假粟焉吏為發廪以賑之而後定則其閔
雨者非也事至而後為之者也夫民易動而難定也易
使而難悦也是故善保者必慎其幾焉若他邑之民上
者亦殆矣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則坊公獨非事
至而後為之者歟曰公為政期嵗矣不得責三年於是
也其為政奈何民之情偽無或隠也然不恃以為明獄
之大小無不察也然不倚以立威吏民之欲求寵於公
者茍假其一嚬一笑斯足逞矣而公不與讒諛詆詰之
[004-20a]
辭不至於耳苞苴請托之問不至於户豪舉武斷欺負
之徒不行境中於是閔雨而雨焉則亦異乎他邑之在
民上者矣君子曰若坊公之有志乎民者不可不書也
是故筆其辭附諸春秋閔雨之義以俟夫通四方之志
者取焉
   九思堂記
九思堂者高昌仲禮公閒居之所也至正十一年冬公
涖兩浙鹽政命前所治邑休寜諸生趙汸為文以記之
[004-20b]
汸聞諸君子一言而可以決天理人欲之幾者曰思而
已然或昧其當務則剛者健決而失中柔者纒繞而無
斷去夫不思而蹈於惡者不逺矣故吾夫子之教欲人
即身心日用以慎夫所宜思其目雖九而思則一夫曰
視曰聽曰色曰貎曰言曰事六者皆人之所以交於物
也曰疑曰忿曰得三者又交物之所不能無者人惟忽
而不察與夫思之不以道也是以欲動情勝而蹈於一
偏設有覺焉而天君内正以念其所當然則必明必聰
[004-21a]
而是非不壅於聞見必温必恭而惰慢不攝於身體必
忠必敬而悔尤不見於言行以至於疑不滋惑忿不忘
身取不傷亷而動無不當矣故思者所以遏人欲而存
天理之防也詳其目則接於外者有恒一其心則主於
中者不二譬如明鏡在室上下四旁靡不照而豈有一
偏之失罔斷之疑哉自古聖賢所示修身為政之要莫
切於此公能取之以名其堂信乎知所先務者矣然汸
觀公之治休寜也不姑息以為寛而民懐其惠不任刑
[004-21b]
以為猛而民畏其威不避嫌以為刻而民信其亷既去
而復相與立石頌焉字刓而重刻比淪於水又出而樹
之愈乆而愈不能忘為御史彈覈無所顧慮言既不行
退居於家者八年未嘗以一辭通貴人親戚在水監行
視河患不避險艱及當興重役則喟然嘆曰大禹聖人
亦行其所無事而已夫以公之見諸行事如此則存諸
念慮者正矣其於夫子之言所謂非苟知之亦允蹈之
者歟近世論大夫者咸觀其取舎以為得失然公嘗謂
[004-22a]
汸曰凡人材性長短皆得於天至於義利取舎則為之
在我又何難耶葢非見善明而用心剛不足以與此豈
崇猜集忌以察為明者可同日道哉公之祖哈喇托音
監戰公以萬夫長與御史丞相同樹勲績考呼圖克布哈
公仕止鎮江監郡有賢聲而公以胄子入官其世家之
澤逺矣因名堂之義以進其德而偉然自立於一時也
宜哉
   休寜縣達嚕噶齊巴侯武功記
[004-22b]
國家既一南北極天所覆罔不順承數十年來郡邑之
間豐樂暇豫相安於無虞以為治葢昇平之日乆矣乃
昔盜起淮蔡羣偷相挺以逋天誅而蘄黄無頼之民始
蠭出為之外應大江而南要郡𦂳縣皆震動摧䧟轉相
冦賊則亦漸靡之極也哉徽州治山谷間一旦聞警守
棄其民將委要害居人倉卒亡匿市井為空盜乘虚縱
入郡邑以焚蕩屠洗脇民出藏貨為兵民不勝憤相率
奮起圖之事不效舉義者咸死焉而盜益恣睢長驅四
[004-23a]
出無顧慮矣時不聞官府之令巳三月王師自嚴之淳
安乗勝獨克日戰歙南境中得䧟賊農甿輙釋不殺使
歸告父兄子弟無輕從盜官軍至矣郡人藉以少安實
江浙行省宣使巴侯之兵也又兩月行省兵始復徽州
侯從元帥沙布鼎公撫定休寜以達嚕噶齊官治其民
其後盜去而復來者一再行省兵亦再克定皆仍侯休
寜先時軍士遂所復新䧟州縣輙用入賊境法而交午
之使一切以軍興草芥其民侯左支右吾寜以身任怨
[004-23b]
而不忍重傷遺民於瘡痍之後故休寜之民德侯獨深
既取侯制勝之跡繪為圖以觀之又請記侯武功以文
著其嵗月以傳邦人子孫於永乆焉侯名巴特瑪實哩
字某髙昌人世居河西為貴宦家早游京師以材勇聞
至正十二年春盜始侵掠浙江郡縣行省臣用薦者言
以侯為其省宣使募兵嚴婺間得壯士數百人還報受
命濟師徽州時徽州已䧟盜犯嚴之淳安行省平章伊
嚕公親視師浙西憲臣來督戰賊屢北師進侯以所募
[004-24a]
士為前鋒賊乗髙下石傷侯善馬侯與壯士隠身負崖
聚足而度大呼出其後奮撃走之行登賊所據雲頭塔
山壊其石寨焚廬舎二十餘處視地形勢還見省憲白
之六月初二日也十五日進焚邑人為賊將者方請之
所據道觀得賊六人冶工二人弓矢刀鎗甚衆十七日
至第七都與賊衆大戰得賊十餘人明日進徽州歙縣
之街口二十日焚邑人為賊將者余高居室執其家人
子弟付吏二十六日至深渡斬首二級二十九日戰於
[004-24b]
郡東三十里大佛殺賊甚衆是日復還街口時賊將項
奴兒自蘄黄來率衆急攻杭州其驍將拒王師自南來
者歙南請相地形便導官軍置營以鄉人助戰侯以省
臣命帥兵赴之邑人争負米取間道餉焉七月初六日
追盜孫村斬首三十級明日復與賊戰敗之初六日賊
據葉干山險阻以待侯仰射者皆墜死破其陣得賊三
人十三日賊五千人陣於逢村既戰射賊將二人墮馬
獲之追至岑山渡而還十六日得賊將一人追至逢村
[004-25a]
擒殺甚衆生降一百九十二人喻以恩德縱還其鄉十
九日與賊遇上村賊潰二十三日追至烟村賊以舟渡
馳馬射之墜水死者三千餘人二十五日戰歙浦嶺下
賊可萬人䧟陣奪其大紅旗二午還余岸賊大至與千
户布延呼魯百户蘇世傑俱力戰殺賊甚衆所射三十
餘人皆殪之賊縱圍官軍侯與二將疾射得脱時犯㑹
府者皆自潰而還始䧟徽州大掠金帛去者雲南康人
也至是復來羣盜十餘萬萃於徽州復分冦諸路俄而
[004-25b]
行省平章薨於師侯與諸將退保淳安盜復進據雲頭
塔山淛西僉事與行省叅政親勒兵侯仍以前鋒破其
塔山砦射殺賊二人八月二十八日也自是併日追賊
以九月初三日復至深渡初八日以省臣命次兹村循
進與大軍犄角得賊二人十八日行省兵大破賊元帥
沙布鼎射偽萬户之據徽州者殪之二十四日以省臣
命引兵歸其大軍明日戰賊徽州城外先䧟陣多斬獲
賊奔祁門其攻宣州者亦潰而還郡既復行省臣承制
[004-26a]
具官故侯有休寜之命十月初二日至休寜民皆還業
侯櫜弓坐槊旦暮廵警重法以戢軍士之暴民誅惡少
導賊殘大家者二十三日賊復以衆至縣西十里楊村
侯先諸將躍馬揮雙長刀突陣出入排撃追奔二十餘
里擒獲不可勝計撲耙者賊中利器以禦刀槊一可當
十賊畏侯善戰每選精其技者以當侯是日有操撲耙
大呼直趨者侯左刃按撲耙右刃劈其首賊徒屬目皆
失聲遂大敗之十一月十三日民有言項奴兒自廣德
[004-26b]
䧟常湖為大軍所逼棄其衆迯來已入休寜境中者侯
與邑義士分道遮捕斬首三十餘級生得項奴兒及其
將二人婦女二馬四騾一銀牌一偽符牒五别帥以兵
下祁門未定遽分兵還黟盜一夕奄至師潰還休寜黎
明侯聞賊至即彀弓上馬迎戰時大霧四塞咫尺不辨
人馬盜由邑西繞南門取東門同時大呼齊入我軍無
營栅帥與吏士在邑之民皆遁焉侯單騎去盜數人追
躡且及侯回刃擬之盜不敢迫復徐去間道從省臣退
[004-27a]
保淳安始羣盜出祁門將散去㑹湖口劇盜以其衆來
助故禍愈烈分掠休歙二邑境中同日皆遍殺人滿山
谷既多得財稍引去其前冦者皆為官兵所敗十二月
二十四日從省臣進復徽州與三萬户之兵軍休寜至
正十三年正月十七日賊復大至官軍戰小却明日戰
邑西藍渡殺傷相當賊來愈衆又明日遂薄邑治侯力
戰至暮溪橋壊舎馬歩鬬跳出重圍者再奪賊所得我
軍名馬以還天又大雪官軍不利師退侯亦行募兵嚴
[004-27b]
之遂安㑹行省平章公以大軍平蕪湖廣德移軍撃賊
淳安走之命侯與格爾千户蒙古軍及趙萬户軍俱進
次兹村烟村之地是月三十日㑹大兵定徽州三月初
五日至休寜仍以達嚕噶齊治其民自始受命募兵至
是周一嵗矣先是郡邑不時定士多亡失三易主將故
侯功狀未著然意無纎芥不滿識者多知而村落間兒
童婦女皆知其名矣夫當盜賊方張之時以新募數百
之衆深入溪山據其胸腹而日與之戰使郡人知官軍
[004-28a]
有必至之期無敢輕於從賊他出之冦有所顧慮而奔
潰以還又能撫循遺民俾休息傷殘使瘡痍易合則其
所繋逺矣豈獨是邑之人於侯能不忘哉矧侯方妙年
以忠勇絶倫之姿益廣愛人之術異時建大功名取髙
爵顯位為國家著得人之效將自兹始乎故為之記
   商山書院學田記
新安自南遷後人物之多文學之盛稱於天下當其時
自井邑田野以至於逺山深谷民居之處莫不有學有
[004-28b]
師有書史之藏其學所本則一以郡先師子朱子為歸
凡六經傳註諸子百氏之書非經朱子論定者父兄不
以為教子弟不以為學也是以朱子之學雖行天下而
講之熟説之詳守之固則惟新安之士為然故四方謂
東南鄒魯其成德達才之出為當世用者代有人焉然
考其學所由則在宣政間婺源有汪公紹者始作四友
堂於其鄉以居四方學者其子存遂以明經教授學者
稱為四友先生一時名士若金公安節胡公伸輩皆出
[004-29a]
其門此吾郡義塾之始見也其後則有尚書錫山陳公
之茂初尉休寜命鄉舉秀民為學官弟子而躬教之故
休寜之學特盛嵗大比與貢者至千人葢有自來矣迨
夫世降日下文治既微俗亦少衰焉薦經禍亂自井邑
田野以至於逺山深谷民居之處莫不蕩為丘墟學者
逃難駭散未安其生又奚暇治詩書禮樂之事哉識者
於此葢深憂之而郡别駕汪公義學之建田租之廣所
為惓惓者也公四友先生七世孫也其平居時嘗欲推
[004-29b]
先世遺意創義塾以教鄉人子弟多難未遑間雖從事
軍旅日不暇給而未嘗少忘於中至正丙申嵗既以義
兵克定鄉郡駐師休寜什伍其民使相守䕶郡邑葢少
安焉重惟人亡禮失經殘教弛莫甚於斯時作興之機
不可少緩也乃求溪山清邃之地得邑人吳氏遺趾於
商山之南五里規創書院以為學者講習之所其既廪
之供則買於旁近得田二百餘畆在黟者五十餘畆命
邑士黄權圖其地形廣狹識其物色處所嵗入若干為
[004-30a]
籍以示乆逺而司其出納其學舎造作土木工役之事
始終鉅細之相其成者皆屬諸宗人周周亦四友之族
也其廟學之制釋奠之儀師弟子供億之節教學之規
一切皆使學者相時攷禮以序為之公若無所豫焉公
之所尤汲汲者在乎定厥居以収其人於散亡之餘繼
之粟以續其食於族處之日使士得安身一志以從事
於其所當為者而已於是周與黄權以告於邑人趙汸
而請記其事汸聞而嘆曰於乎斯文之興䘮天也世變
[004-30b]
極矣豈其遂泯絶於斯乎抑將有待於人乎夫有國家
者化民成俗之方莫先於學而學之為道又非可以私
意茍且而妄為之者矧新安之學本乎郡先師者父兄
師友之授受猶或有傳也其可一旦廢而不講乎此固
大夫君子之所宜盡心而凡民俗吏以為迂逺而闊於
事情者也今别駕公以剛明之姿承家世之逺雖兼職
軍民令行郡邑而凡所以為妻妾之奉子孫之遺者漠
然不動其心既建知本堂以膳其宗族而興學育才之
[004-31a]
志不懈益䖍葢如此其觀夫興衰之變存亡之故而審
夫得失之機也明矣天其或者尚存斯文遺緒於東南
則商山之學者必有光於四友之堂而汪氏為世有功
於新安之士矣是豈非公之志哉乃為之記使刻諸石
以勉夫在學之士而凡學田之物色處所嵗入之數咸
勒於碑隂
 
 
[004-31b]
 
 
 
 
 
 
 
 東山存稿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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