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1a] 
欽定四庫全書
清閟閣全集巻十二
外紀下
題雲林詩集 張伯雨
龎公有名言魚鳥託棲止而其遺子孫亦在安而已子
有丘壑趣文弱與時背强豪方蛇呑貪黷亦虎噬何以
犯多難適為田業累深泥没老象自拔須勇志連環將
誰解旦暮迭興廢所以明哲徒置身興廢外賢哉蘧伯
[012-1b]
玉知非復何悔
韓 奕
達人枕高志清時樂其間棄彼千金産俗事非所關逺
偕方外士勝日相徃還放舟五湖上杖策遊名山百年
見遺墨清風灑人間豈若鄙夫輩狥物遭時艱斯世與
斯人邈兮不可攀
張子宜
亂離見說長為客客裏清幽近亦聞夕宿只歸書畫舫
[012-2a]
朝飡仍對鷺鷗羣潔身穢跡縁時晦寫竹題詩任夜分
寂寞江郊君去後相思日暮隔重雲
吳 寛
高人自號雲林子獨住雲林歳月深足底千峰幾兩屐
人間六印一鈎金華陀無術醫清癖蘇晉長齋養素心
寂寞小篷湖上路百年陳迹莫追尋
阮籍疎狂甘自放清風高卧酒杯深池塘夢去忽生草
丘壑移來不換金脫帽竹間朝沐髮焚香花㡳夜清心
[012-2b]
祇陀舊宅風烟古一片五湖何處尋
題雲林竹枝 虞 集
曾留閟閣齋中坐共聽鶯啼入户枝舊跡空看遺墨在
娟娟寒玉想幽姿
老鐵在素軒醉書
懶瓚先生懶下樓先生避俗避如仇自言寫此三株樹
清閟齋中筆已投
曲江居士
[012-3a]
去年溪上泊輕舟笑弄滄浪狎海鷗雲去樓空無此客
寒林留得數竿秋
無名氏
不見倪迂今幾春故山喬木𤨏浮雲晴牕展軸看圖畫
淡墨蒼然對古人
憶昔帶經東海鋤故山有錫遂奔吳正揮秋雨黄花淚
忽見青山暮靄圗
杳杳鶯啼緑樹風夕陽洲渚亂殘紅雲翁筆底無聲句
[012-3b]
數疊青山似剡中
題元鎮天池石壁圖 張伯雨
嘗讀枕中記華山閟中吳神泉發其顛青壁繚其隅春
風四山來羣緑互紛扶羽觴曲折行浮花與之俱采珠
搴薜荔洗玉弄芙蕖聱叟頗好名石窪作魚湖鴻一志
草堂挑烟遂成圗而此滌煩機閱世如樗蒲發興雲林
子盥手為我摹居然縮地法挈入壺公壺
題雲林三樹圖 楊維禎
[012-4a]
不見倪迂今十載陸莊春雨帶經鋤祇陀林下三株樹
為報桐孫長一枝
雨後雲林圖
浮雲載山山欲行橋頭雨餘春水生便須借榻雲林館
卧聽仙家雞犬聲
題雲林寫竹石寒雨贈錢自銘
雲林色晻靄竹樹氣蕭森翠石留朝潤青樟生夕隂飄
零滄海夢搖落故園心儗就歸舟訣應須買賦金
[012-4b]
題元鎮枯木竹石 鄭元祐
雲林子外生死解内敬為天使帶經而鋤倦即休亦復
拈筆為林丘樹枝鱗皺岸石幽若有人兮在空谷招之
不來兮雲慘瘁以令人愁
題畫
倪郎作畫如斵冰濁以浄之而獨清溪寒沙瘦既無滓
石剥樹皴能有情珊瑚忽從鐵網出瑤草乃自齋房生
譬之飲酒不求醉政自與物無虧成
[012-5a]
題元鎮畫并序/ 王 行
東海倪君瓚字元鎮居南蘭陵之梁溪家故多/貲不樂進取以詩酒縱適山林泉石間每援筆
自圖其所遊境象好事者多得之庸人俗流求/終不與晚年家益索時徃來吳城中隨處宿留
一日雲間人有以財自雄者聞君名使使致綺/縠縑布雜物直數百千館下君笑曰此人亦知
有我將受之使出楮□三數握前曰主願得佳/迹為玩君即赩然曰是欲工藝我耶乃盡以所
遺散與坐間寒客下及陪臺賤夫不留毫髮謂/使曰趣持扇去語而主我畫不可賄得也其自
許重如此此幅其盛年迹也法度修整氣韻清/逸立方今之勝士其愛藏之故有以哉君逝矣
見之令人増念因詩/於上并志其概云
[012-5b]
平生泉石共襟期身後園林失舊姿最是令人久相念
詩中圖畫畫中詩
題畫 馬 治
潦倒雲林百感生羞將野褐對塵纓蒼厓過雨吟秋色
翠竹臨池寫月明寂寂松陵前日恨依依荆渚故人情
春風離墨山頭路有約雲端與采榮
雲林先生廿年前避地吳門士多從之遊而吾鄉
伯昂隠君時年力方壯數亦漫浪松陵笠澤間
[012-6a]
於先生風義尢篤釣船書舫茶具筆牀日相徃
還以詠歎今古為事楓江栁灣雲汀烟渚視皮
陸風致盖無甚相逺矣此圖當得之雲林得意
之時故特幽絶清逺可尚伯昂藏之巾笥已廿
八年而先生自吳歸梁溪没且七載俯仰人事
有足深慨者余放舟西陽渚間宿諸卜氏天大
雨雪與伯昂坐卞鏞館中欵曲者累日旦起晴
冰四簷日光凝寒諸峰玉立窓户殊不類人世
[012-6b]
也隠君因出此徵題呵筆用雲林韻甲子冬閏
月廿日也
瑤城月淡江南渚疎竹冷冷影寒翠畫舫不驚沙上鷗
誰為嬋娟扶晚醉
聽雨樓題詠
至正廿五年四月廿七日黄鶴山人王叔明於盧生
聽雨樓中畫生名恒字士恒時東海雲林生同在此
樓玉雪坡周伯温
[012-7a]
至正八年二月十一日為盧山甫題
樵人張 雨
雨中市井迷烟霧樓㡳雨聲無著處不知雨到耳根來
還是耳根隨雨去好將此語問風幡聞見何時得暫閒
鐘動雞鳴雨還作依然布被擁春寒
荆蠻民倪 瓚
河濶樓低雨如洗祗疑身在孤篷底清晨倚檻看新晴
依舊山光青滿几聽雨憐君隠市中我憂徭役苦為農
[012-7b]
田家那得風波險朝朝愁雨又愁風
至正廿五年歲在己巳盧生恒攜至緑綺軒見示
輒走筆次貞居外史詩韻以寄意云陶蓬寄亭
中人暨諸名勝當不黙然也後十又八年四月
九日記
虚牖濛濛含宿霧瀑流澗響來何處江湖近向枕邊鳴
林風又向簷前去挾水隨雲自徃還根塵不染性安閒
多情一種嬌兒女淚滴天明翠被寒
[012-8a]
擬張外史倪隠君聽雨樓詩韻
西澗老樵蘇大年
湘簾蹙浪縈香霧幽人高卧雲深處月明叢桂小山空
疎烟白鳥滄江去浮沈里社樂蕭閒大隠何妨市井間
抛却喧秋清洗耳草樓六月雨聲寒
塵生兩耳何由洗喜聽雨聲茅屋底灑然心地自清涼
静對鑪熏時隠几乾坤納納懸壺中書田霑潤稱書農
也勝江湖風浪惡客舟飄泊怨秋風
[012-8b]
倪隠君索和張外史聽雨樓詩走筆二首答之
堅白老人書於素行精舎
海氣雜嵐霧聽雨宜高處風雨無時無倐來又倐去搖
搖心懸幡胡為不自閒老人曽聽雪無被不知寒
頭白常不洗聽雨重屋底兩耳任喧聒坐隠烏皮几筆
耕墨畦中自適如老農二仙隔今古神交在閬風
曲江錢惟善
一榻春聲雨滿樓杏梢㣲濕五更頭東風更緑江南岸
[012-9a]
賣劍家家盡買牛
荷氣香飄竹外樓雨聲滴碎採菱舟南風一夜生新漲
魚鳥還知此樂不
積雨生涼轉蓐收碧梧初賈滿城秋鄰家不識余心樂
也愛書聲在小樓
天池嚴凝萬壑冰不堪寒雨灑孤燈一樓清氣猶宜雪
紙帳生春睡未能
醉翁饒介之
[012-9b]
城市不著耳江湖留此心樓高人更静惟有夜懷深
渤海高 啓
春雲靄江郭鳩鳴朝夢餘樓中雨颯至煩抱澹云除歴
歴樹頭亂蕭蕭牕影虛如何門外水泥潦没行車
齊郡張 紳
山牕聽春雨冷氣襲病膚舖牀閉齋閣衣被薫香爐風
燈苦屢挑夜茗更相呼煩囂悉屏逐妙裏在跏趺憶子
草樓底兹情還有無
[012-10a]
尋陽張附鳯
承平時貞居張道師與雲林倪徵君並以翰墨風/致齊名吳中二人者亦雅相引重先君子與貞居
游最早予時以童子侍坐隅尚能識其丰采今先/君久已去諸孤貞居亦化去天下多故而予始得
從雲林君游至正乙巳季夏之九日予謁君于盧/士恒氏之聽雨樓獲觀近製詩若畫冲淡雅致令
人塵慮洒然既而士恒出此巻徵題二君之作具/在因賦存殁口號附于巻末以寓感慨之思云
華陽洞裏烟霞閟雲石山中草樹荒惟有小樓曽宿處
年年春雨滿滄浪
黄冠野服神逾王畫筆詩篇老更奇白首故人無在者
[012-10b]
小樓殘燭雨來時
淮南馬玉麟
江雨飛來夜氣澄小樓高處冷于冰聲留焦葉頻欹枕
影亂簷花獨對燈逺客異鄉生白髪故人今夕擁青綾
致君堯舜慚無術思入湖天睡未能
雲門山人張 紳重題
草樓聽雨夜春燈隔重簾瓶中新茗煮奩裏舊妝添風
珮潛歸浦雲璈亂綴簷乍驚來湛湛更覺去纎纎頗被
[012-11a]
風相妬還疑雪與兼喜隨魚艇泊愁怕客牕淹頭白盧
徵士高情苦未厭
王 謙
觀張外史所題山甫盧隠君聽雨樓詩詞翰瀟灑/令人有超然之想噫故物也士恒其慎藏之四月
三十日寫/于客居
山風滿樓來雨脚耳底蕭蕭生逺情還丹化鶴去句曲
破屋無人住洛城酒停深夜蒼燈在簾近餘寒濕葉鳴
板上漆書空爪跡繞簷依舊落春聲
[012-11b]
檇李鮑 恂
吳郡盧君山甫舊有聽雨樓山甫殁殆二十年而/斯樓尚存予抵呉惜不得見其人今其子士恒攜
張外史所題詩來示余余覽之不勝感/慨遂賦一首至正廿五年四月一日
更深樓外何蕭瑟半帶滄江逺樹風疑似千秋霜葉下
坐殘一穗燭花紅斯人雅致今安在此夕幽懷孰與同
老我題詩成感慨雨聲有盡思無窮
開封鄭 元
飛樓何凝隂雨氣正含霧蕭灑集羣霤淅瀝散高樹聲
[012-12a]
懸長風外坐想當瀑布習喧久漸息静聽乃真趣隂晴
造化意年芳暗中度白髪如散絲慿君寫幽素
卧龍山民王 宥
雲林夜澄寂有雨彌更佳漠漠著樹穏霏霏度簷斜入
静意所便争喧競浮誇弛張任槖籥細大無根芽妙運
出𤣥造至理忘紛拏變化本因妄聲聞耳生瑕不如且
置之攝心静無譁危坐不須寐呼童剪燈花
金陵嚴 瑄
[012-12b]
層簷集飛霤深砌走鳴瀑餘聲發天籟清風入林屋風
波任喧洶燕坐瞑雙目置身得蕭爽洗耳絶塵俗香穟
鬱水沈簾花映湘竹篝燈動春酌剪韭留夜宿與客對
牀眠清談未云足
浚儀趙 俶
幽人愛樓居燕坐風雨夕高簷瀉飛湍空除隋殘滴傾
耳疑枕流屏喧時岸幘江聲晚蕭蕭樹葉寒
境絶
迹更佳趣淡情自適霽曉恰憑䦨春深杏花赤
[012-13a]
淞上釣鰲生書於百花洲上
一年過京口帆飛疾如走半江疎雨隔蓬聽瀉下驪珠
三百斗一年過漢陽雪山翻怒瀧黄鶴磯頭泊船住醉
聽秋雨眠西江一年過東海急雨亂灑船牕外洞庭帝
子鳴鈞天蓬萊仙人鏘玉珮今年過長洲故人邀宿聽
雨樓玉山顛倒恍惚醉一笑使我消離愁公本拏雲夫
我亦聽雨客明朝大晴當奮飛萬里天風振鵬翼
聽雨樓詩跋
[012-13b]
勝國之季兵變之餘前輩翰墨存者無幾間或獲一
見如遇蜼彞兕敦不由不使人忻艶也聽雨樓詩句
曲外史及一時名流所作詞翰兼美亦希世之寳也
吳中盧士恒父一日出示於予巻中作者多予故友
兹睹其翰墨儼若覿彼風度士恒其珍藏之勿輕示
於人焉洪武二年春正月二日吳僧道衍題
少年聽雨歌樓上銀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天
濶雲低斷雁呌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
[012-14a]
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空堦㸃滴到天明
右竹山先生所作之詞予偶獲觀此巻因舉是詞成
甫俾書巻末夫聽雨一也而詞中所云不同如此盖
同者耳也不同者心也心之所發者情也情之遇於
景接於物其感有不同成甫中年人有樓聽雨吾意
其與在僧廬之下者同其情成甫乃曰吾聽雨吾知
在吾之樓而已遂書竹山姓蔣名捷字勝慾義興人
巻中諸先輩之先輩腔虞美人也韓奕題
[012-14b]
聽雨樓諸賢記
張雨字伯雨號句曲外史武陵人學道三茅峰而才
名滿天下若虞文靖公黄文獻公咸稱重焉先生妙
于書人得片紙咸以為寳至今好事之家多蓄之客
至則相與為玩先生詩法黄太史清新高邁不流於
衆雖元氏翰林諸公亦自以為不逮也
倪瓚字元鎮號雲林先生無錫人家最饒而先生脫
畧紈綺一事於翰墨作為詩章妙絶一世人欲不服
[012-15a]
自不能不服也虞文靖公張外史伯雨深相契焉然
先生性癖傲物多忤於時元末棄家業泛舟五湖三
間興至則捉筆寫烟林小景或竹枝偶流於市好
事者争貿之雖千金不靳也
王蒙字叔明吳興人號黄鶴山人趙松雪之外孫也
素好畫盡得外氏家法然不求妍於時惟筆意以寫
其天機之妙為文章不尚矩度頃刻數千言可就君
子咸以豪士目之
[012-15b]
蘇大年字昌齡揚州人元翰林編修天下亂寓姑蘇
為文章有氣不喜衰颯江海襟懐亦人中之豪也
饒介之號醉翁江西人元氏寓姑蘇以跌蕩自任工
於書君子評之者謂渠不減懐素至今人家有之
周伯温號玉雪坡饒州人為人慎重為元氏左丞天
下亂流寓胥臺而無所就然妙於古篆得趙文敏公
遺意字頗肥而玉潤可愛士君子至今寳之
錢惟善字思復松江人元末進士詩得杜子美法不
[012-16a]
茍作作必致其妙
張紳字仲紳濟南人慷慨激烈不𤨏𤨏於世事作為
詩文雖不經意而自成一家能議論終日亹亹不休
盖北方豪傑之士也歟為本朝浙江布政而沒
馬玉麟高郵人元氏為長洲縣尹有政聲括蒼鄭明
德先生有碑卒於偽吳
鮑恂字仲孚嘉禾人元氏乙亥科易經進士為本朝
文淵閣學士為人慎重不可狎而學行名天下有學
[012-16b]
易舉隅行於世後以事累卒於外
趙俶字本初紹興人元氏乙亥科書經進士龍馬賦
為時所稱許先生性耿介不易與人交交必久為本
朝太學博士而卒
張羽字來儀一名附鳯與高啟行輩也治易攻於文
文學歐陽子甚縝密宛轉可愛雖前輩自謂不及也
君本潯陽人元氏亂寓湖州為本朝太學博士而沒
道衍字斯道姓姚氏姑蘇人𢎞才茂思為時所稱與
[012-17a]
張來儀高季迪輩為文辭相頡頏而澡思浴德則非諸
君所能及故天下皆以參寥潛子目之皇上龍興以贊
佐功封少師賜名廣孝盖又與元之劉秉忠並稱云
高啟字季迪姑胥人身長七尺而好於詩得唐人體
裁語精而意圓句穏而情暢雖前輩有所不及焉為
本朝編修官後歸家卒
王謙字鳴吉姑胥人以春秋學為府學教授
王宥字敬助與高啓游能為文
[012-17b]
陶振吳江人有詩才然性不羈人或易之
韓奕字公望吳之良醫也好與名僧游所云蔣竹山
者則義興蔣氏也以宋詞名世其清新雅麗雖周美
成張玉田不能過焉
右聽雨樓詩巻其間所載皆一時名士誠可寳也然予
觀此巻而人品有三其至高者聞而知之其次者事而
知之其至次者交而知之若伯雨張公元鎮倪公其殆
最高聞而知之者與自叔明先生以下予髫年曾事之
[012-18a]
自來儀以下予少年時曽交之總若干人皆能以文章
名世者也然自衍公外多乾没無聞至如伯雨元鎮二
先生若精金美玉不可冺没况其負超邁之才遺世獨
立高潔無累周覽六合盡大觀而無遺乎予幼在鄉里
時嘗聞吳城盧士恒家存此巻欲一見而不可得者無
不愛惜今我友沈成甫偶得之誠可賀也成甫寄至京
命余題始得一覽焚香展巻清風凜然使人毛骨頓爽
予復何言姑述巻中作者諸先輩出處大畧以為諸賢
[012-18b]
記成甫姓沈名睿號存耕有才識善吟詩好與賢士大
夫游予之布衣交然則觀斯巻者當仰其清風素範益
勵其德哉勿以吾言為謬矣時永樂五年歲丁亥二月
初吉翰林侍讀學士奉訓大夫錫山後學王達識
右聽雨樓詩畫一巻元季及國初諸名公為吾蘇盧山
甫父子之所作也永樂間流落錫山沈誠甫氏誠甫嘗
求王内翰達善記巻中諸公出處之大畧藏之以為至
寳竊念淳熬擣珍非遇易牙不足以知其味之美雲門
[012-19a]
韶濩非遇師曠不足以知其音之妙使後或非其人其不
視為篋中之故紙而覆之醬瓿者鮮矣聞吾相城沈翁
孟淵博雅好古其子若孫多賢而且才必能賞鑒乎此
可以寳藏於永久不逺百里持來奉翁翁一見之喜乃
以厚禮答之既而即瀕溪小樓扁以聽雨置巻坐右暇
日輒游玩諷詠恍若接諸公之光儀而聆其罄欬也一
時名人勝士登斯樓披斯巻未嘗不心醉神怡斯樓之
名遂擅勝於東南是雖翁之高致所就然亦豈不以斯
[012-19b]
巻之所在乎或曰諸公無恙日翁多親炙之者惜乎斯
巻不為翁作而為盧氏故物也予謂不然夏后氏之璜
封父之繁弱豈為魯國之制耶魯之先公所得分器子
孫世守之以為至寳也斯巻也其璜也其繁弱也翁之
子孫寳而守之又奚知其為盧氏物耶翁之孫啟高出
以示予僣贅于左方云成化庚子清明日長洲陳頎識
題雲林竹 鐵笛道人
瑟瑟清風響翠濤青鸞飛影下亭臯何人吹斷參差玉
[012-20a]
滿地月明金錯刀
張 簡
廣平舊作梅花賦鐵石心腸嫵媚辭高士巖前清賞足
月明竹外寫横枝
笠澤莊頭道士家書林風竹翠交加新梢便有凌雲勢
高出牆簷掃落花
永嘉文 信
粲粲碧玉枝託根在崑崙日出四海静影拂青雲端君
[012-20b]
王愛直節樹之黄金門華繁實且多持以慰青鸞
如一道人
海上琅玕碧玉枝紛紛蒼雪帶雲飛仙人拾得青鸞尾
裁作朝元翠羽衣
雲林寫竹與梅巖自比清貧太守饞蒼翠滿庭都似玉
一枝先喜出松杉
涼隂一片在灣碕墨捲蒼龍起硯池記得月明江上見
秋風吹折玉參差
[012-21a]
楊 基
清閟閣前烟雨春梅花巖裏玉生塵老懐不聽參差曲
却剪横枝贈野人
謝 徽
風葉響秋林烟梢帶夕隂美人離思逺湘水夜來深
王 逢
雲林不作桃花賦能為梅巖寫竹枝雨過粉香渾欲濕
月明清影似曽移静臨童子敲茶臼隠接吾家洗硯池
[012-21b]
日暮天寒倚高翠絶勝雉尾露宫墀
王 宥
堂上娟娟竹翛然悟澹游南風時隠几不復夢洋州
周 彞
我愛雲林竹繞池繁隂映水翠漪漪十年不到蕭閒館
却寫秋烟慰所思
高 啓
秋思與秋影閒齋助夕清幽人夢回處烟烏月中鳴
[012-22a]
天台葛 蒙
美人華翠裾步入虚堂裏月落聽秋聲憶在湘江水
雲林畫竹樹秀石 饒 介
斷劍故留碧館刀終有神祗陀歲寒色不似醉時真
于思緝
喬木千章高出雲幽篁幾个石嶙峋平生丘壑真成癖
莫怪烏藤來徃頻
高巽志
[012-22b]
蒼然古木石巖幽移得江南一段秋共說倪君知籀法
數竿瀟灑更風流
唐肅
木落秋吟夜露翻山空無人石榻寒不似君家子午谷
雲旗晝下𤣥都壇
薛毅夫
雲林之樹森如玉春雨琅玕長更多使我臨風重懐想
幽篁嘉木共婆娑
[012-23a]
王 燧
流光冉冉逐驚波文物空存晉永和遼鶴重尋舊城郭
當時風致已無多
永嘉陳允明
長憶山中舊草廬蒼厓古木共扶疎今朝偶爾看圖畫
便擬身同木石居
張 簡
支機靈石墮星河夜半紅光發磵阿憶在樓神山下宿
[012-23b]
闕/
盧充賴
清閟當年風度雲林此日襟期每向詩中見畫今於畫
裏觀詩
余 銓
三春雷雨蒼龍角萬里雲霄翠鳯毛怪得君家圗畫裏
虚牕涼月夜蕭騷
熊君元修徵予詩適雲林過而見之訝曰此予舊所
[012-24a]
作今忘之矣僕因戲之曰對面不識梁武違機優孟
善為孫叔敖識者駭其扺掌談笑然九方臯巨眼當
不在驪黄牝牡間也遂相與一笑且賦詩曰相思喜
似人相對憶風神親見雲林面分明識主賓時至正
癸夘二月一日姜漸題
雲林生畫林亭逺岫癸夘歲夏五月初十日題
灌園翁顧 敬
雲林八法寫倪迂夏木幽亭翠幾株雨後長洲政如此
[012-24b]
騎駝山色近如何
高 啓
歸人渡水少空林掩烟舍獨立望秋山鐘鳴夕陽下
尋陽張 羽
灑掃空齋住渾忘應世情身閒成道性家散剰詩名古
器邀人玩新圖揀客呈可憐山水興投老失昇平
此余處圍城時懐雲林詩也今道路既通猶未得/一聚首為恨適志學徵君持此求題因書其上羽
題/
[012-25a]
迂繆生吕 敏
憶過梁溪宅於今向廿年賦詩清閟閣試茗惠山泉夜
雨牽幽夢春雲黯逺天鄉情與離思看畫共茫然
辛亥五月過𢎞道/四齋又題一首
葱蒨夏林緑高齋一例曛幽花埀法露逺岫歛歸雲停
箑風初至移尊酒半醺明朝憶佳賞回首念離羣
太原王 行
每看新圖憶舊遊逺情閒景共悠悠亂鴻沙渚烟中夕
[012-25b]
黄葉江村雨外秋亂後得安反訝夢醉來因感却生愁
那能便結滄洲伴重向烟波覔釣舟
武陵顧 𢎞
雲湧岡巒起伏烟籠半樹淒迷空見蘭亭筆法不逢䕫
府詩題
俞 允
青山隔横塘疎樹蔽幽徑山中人未歸閒亭秋色暝
陳 則
[012-26a]
落花愁殺未歸人亂後思家夢更頻縱有溪頭茆屋在
也應芳草閉深春
彭城金 震
開圖見新景翻思舊題處山閣曉來看寒江片帆去微
微逺天雁漠漠遙汀樹無那鬱煩襟沈吟起延佇
徐 賁
逺山有飛雲近山見歸鳥秋風滿空亭日落人來少
王 燧
[012-26b]
羣樹葉初下千山雲半收空亭門不掩禁得幾多秋
俞貞木
西神山下𤣥元館華表巍然鶴未歸寂寂小亭人不見
夕陽雲影共依依
曾 烜
故山何處最闗心亭外遙岑入望深却恨浪遊江海上
漫教猿鶴守空林
梁用行
[012-27a]
原野𣺌無際島嶼深更幽溪増一夜雨木落千山秋闕/
孤亭亦曽遊披圖宛在目此意良悠悠
題元鎮雨竹 陳 旅
落日楚江深鷓鴣啼逺林相思不可見池上寫春隂
張仲簡
幽篁孤石是行窩秋樹層層碧玉柯聽雨樓中居一月
醉時揮灑若為多
譚 奕仲偉/
[012-27b]
石根疎竹翠翛翛木葉霜空海甸秋晝静雲林人不到
一簾烟雨夢南州
錢 沐自銘/
泉石膏肓二十年每逢山水即流連畫圖酷似幽人意
嘉樹疎篁最可憐
陸繼善
十年不鼓江南楫木葉蕭蕭鬢影秋忽憶滿川風雨夕
雲林岸口獨維舟
[012-28a]
陳 基
西池亭館帶芙蓉雲水蒼茫一萬重此日畫圖看不足
滿簾秋雨夢吳松
沈 應
幽鳥交啼磵樹中滿庭纎雨落花風相逢正值君多趣
清露輕磨寫碧桐
吳文泰
淡烟秋影墨離離猶似雲林雨後時謾說騎鯨滄海去
[012-28b]
尚留寒碧想清姿
題雲林竹樹 虞 堪
逸筆清才鮑謝間空林竹樹石苔斑良宵月落偏悽斷
遼海何年見鶴還
天末逺峯生掩冉石間流磵落寒清因君寫得三株樹
忽起孤雲野鶴情
題雲林為文修上人畫竹石
庭前樹子轉屈鐵石上竹君凌古青得見文殊參幻想
[012-29a]
也應重說浄名經
又題畫為王明仲作
東遊久不見倪寛落日秋風海樹寒一箇草堂偏窈窕
王猷於我憶盤桓
參差海樹珊瑚立窈裊風篁翡翠分尚想君家清閟閣
臨池誰見搨鵞羣
題雲林為張高士畫竹石古樹
如何拾取支機石為託當年泛海槎八月河清風露白
[012-29b]
忽飛鸞鵲影交加
侵晨好在不梳頭寫此疎篁古木秋清氣逼人當不得
歲寒誰與說風流
又
个个竹弄雨丫丫樹撑烟還教米拜石癡絶伴清妍
題雲林為薛鶴齋畫竹
雲林寫竹如琅玕我昔愛之長相看鳯皇去矣秋影獨
白鶴歸來遼海寒
[012-30a]
題元鎮墨竹 高 啓
倪君好畫復耽詩瘦骨秋來似竹枝前夜夢回如得見
紙牕斜影月低時
題雲林所畫義興山水圗
嘗啜陽羨茗不遊陽羨山銅官結秀色都在畫圖間樊
川醉遊處水榭依沙樹雲入縣城來溪流太湖去我愛
雲林生高歌無俗情石庭梅欲發須放酒船行
題倪元鎮竹 嘉陵江釣者楊 基
[012-30b]
寫竹是傳神何曽要逼真惟君知此意與可定前身
又
疎篁結秋陰枯樹濕寒雨空庭鳥雀散索索莎雞語幽
人在東沜泉石相與伍仿彿畫中真烟蘿深幾許
題雲林畫 張 憲
艮嶽恩榮雨露荒平泉銷廢子孫忙久無人下公庭拜
賴有倪迂繼米狂
題元鎮竹石懐南湖陸氏
[012-31a]
畫裏當年事如今跡已蕪對牀懷小陸移棹過南湖老
樹春仍瘦幽篁雨欲扶一拳根下石依舊蘚糢糊
飲雅宜山人書樓觀元鎮叔明詩畫
栁長女垣低桃開小樓近慿闌看春色撫䯗歎天運主
人愛逺客清酌倒芳醖坐深顙有泚飲餘臉生暈黄鶴
素豪宕雲林靄聲聞畫圖寳名筆詞章騁雄韻諷誦心
神驚披閲目力紊予生慕膏馥殘剰苦拾捃君教本家
庭翰墨抱遺訓青顔羨軒冕白髮厭孤憤仰真明月珠
[012-31b]
俯愧蜣蜋糞高玩固可憐退思當自奮
題雲林竹枝 雲門山樵張 紳
牕前疎雨過石上晚雲生不是雲林叟無人有此情
又
春林無人白石香白雲飛來江上房扁舟載得吳娃去
三十六灣春夢長
題沈御史所藏元鎮竹枝 張 羽
雲林之子有仙骨平生好潔如好色紛紛濁士等蟲沙
[012-32a]
嗚呼瓚也何由得憶昔嘗登清閟堂金黄寳鴨共焚香
紹京墨妙僧繇畫示我不啻千明璫人間萬事如飛電
洗玉池空人不見季子城東土一丘何人為著黔婁傳
繡衣使者騎青驄曾聽竹枝湘水東歸來見此如夢寐
巴陵洞庭生眼中江湖蒙翰今寂落君厚此圖良不薄
愧我題詩愧故人黄鶴何年下寥廓
題雲林竹枝
南州有高士乃在延陵東清時不肯仕滅迹雲林中拂
[012-32b]
石坐蘿月弦琴寫秋風焚香誦黄老望雲送歸鴻門車
常自滿尊酒無時空乗興寫滄洲古人未為工干戈困
末路白首隨飛蓬名山乖如願羈遊無所終賴有車武
子能哀阮籍窮傾壺醉陶令避堂延盖公流俗輕高賢
貧賤困豪雄孤鳯混雞羣野鶴摧樊籠豈無梁鴻徒不
聞臯伯通吾將傳遺逸清芬千載同
雲林畫楓林岸石
亂石荒漪口高峰古岸隈一從君去後誰放酒船來
[012-33a]
題雲林畫
山林已肆平生志詩畫仍留没後名何事卷中縁㡳事
若嫌塵土汨閒情
山林舊宅去多年歲晚滄江泊釣船白首歸來訪鄰里
廢池喬木思淒然
君家别業惠山前宅有雲林户有泉一自别來如夢裏
畫圖展巻思悠然
倪元鎮畫 淞江董 紀良史/
[012-33b]
地僻無人掃亭前長緑苔不知丁氏鶴何日可歸來
為吳道子題雲林畫 華幼武
萬里乾坤一草亭呉山相對越山青祗憐脩竹最深處
佳客長留醉不醒
雲林畫山水竹石
秋雲無影樹無聲湛湛長江鏡面平逺岫烟消明月上
小亭危坐看潮生
牕前梧竹倚高標簾㡳龍香不自燒記得醉眠清閟閣
[012-34a]
一庭春雨晚蕭蕭
次韻雲林畫
山光澹澹樹隂隂溪水湯湯漱玉琴此景不知何處有
清風吹起鹿門心
題雲林畫 顧 禄
蕭散倪迂士詩工畫亦清吟情何浩蕩筆勢更縱横鄉
里推高誼江湖足令名近傳騎鶴去想只在蓬瀛
題元鎮畫
[012-34b]
徃年曾訪天隨子烟樹微茫過太湖雪色寒鱸臨水買
翠隂春鳥隔林呼只今圖畫渾相似如此家山住得無
皎皎白駒空谷裏令人搔首憶潛夫
次雲林韻題畫 胡 寧
千年石上苔痕裂落日溪回樹影深我亦江南樵隠者
人間何處有雲林
題雲林畫 甬東顧 盟
偶因滌硯寫從容㸃染那能似畫工千載風流誰可擬
[012-35a]
令人猛憶米南宫
題雲林墨竹 姚廣孝
開元寺裏長同宿笠澤湖邉每共過誰說江南君去後
更無人聽竹枝歌
題雲林墨竹詩巻
倪瓚字元鎮號雲林常之錫山人也性迂疎而雅潔酷
嗜詩畫居處事物一務清致綽然有宋米南宫之風名
動湖海人莫不畏而愛之至正甲午避亂寓於笠澤
[012-35b]
扁舟徃來時入城府多託宿於仙佛之廬城南開元寺
方厓禪師亦甚好清玩故多館穀焉余故得與雲林長
共游息嘗寫竹枝與余而詩於上曰秋水汀洲飛鸊鵜
湯休倚棹一題詩問師唱得誰家曲嫋嫋西風動竹枝
世變後天各一方不得相㑹者五七年未嘗不想其風
度也雲林於洪武辛亥卒於錫山之故里今已廿餘年
方厓亦相繼入滅予客燕山不知老之將至興懐至此
曷勝悵然近因友人知余性愛竹乃以雲林寫贈一菴
[012-36a]
長老竹梢見惠目觀嗟歎之不暇故道雲林與余平昔
交接之好如此云二十一年八月十三日獨菴道衍跋
題雲林畫 曽日章
梁鴻溪上草堂幽紅樹黄花幾度秋回首雲林人不見
西風落日思悠悠
題元鎮墨竹 潘瓠齋
雲林畫竹師蕭恱更愛燕人王澹游為問梁溪千尺影
何如老可在湖州
[012-36b]
又
落星灘上拾珊瑚淚灑倪寛舊畫圖夜鶴歸遲華表冷
春雲散盡墨池枯九苞文彩俱零落一代風流更有無
君若九原知我在應憐形影塞垣孤
題雲林畫 范致大
高臺積雨霽望見溪南山離離翠玉堆楚楚青螺鬟美
人移家去輕舟何時還空林忽見畫展然一怡顔
東海生家故居梅李之平墟一夕攜母妻入五湖/去以避人羣其筆墨流傳人間雖寸楮片縑皆不
[012-37a]
易得是圖余徃年在雲林中嘗見落筆伯鈞其寳/之哉至今年又五六歲矣范致大記至正甲午六
月三/日
題雲林畫次高徐韻 王 璲
水流花謝歲華深江左風流不可尋留得當時陳迹在
永和遺墨寫山隂
清閟閣前芳草緑小蓬壺上落花多吳山西畔人何在
遺墨空存晉永和
逍遙天地一閒身浪迹江湖七十春惟有雲林堂上月
[012-37b]
於今猶照昔年人
水流花謝白雲飛滄海桑田有是非莫問蘭亭舊踪跡
當時文采古來稀
又
叢桂已消歇白雲亦悠悠當時鴻山宅花落空林秋平
生山水趣晚歲江湖游撫巻三歎息空遺晉風流
題元鎮所畫荆溪清逺二首
銅官山下縱清游每為飡松十日留吹斷玉簫人去後
[012-38a]
莫雲空鎖洞庭秋
清閟高人一散仙常留遺墨世間傳當時曽寫相思意
誰信如今重惘然
題雲林先生小景 管時敏
故家池館錫山阿門徑寧容俗士過清閟閣空詩社散
蛛絲牕户落花多閣乃先生藏詩畫之所落/花蛛網先生詩㑹中題也
上相逢記昔年風姿奕奕似神仙如今看畫渾疑夢
春樹雲林一惘然
[012-38b]
題雲林枯木寒藤 祥止菴
竹洲藤岸思依依閒却秋風小釣磯野水正平寒樹老
眼中惟見鸊鵜飛
題疎林逺岫圖上有周/履道詩
東海東吳兩故人别來二十四番春而今逺岫疎林外
一抹殘陽一老身
題雲林所畫竹石圗 來 復
雲林筆有千鈞力圖來竹樹摩霄直隂崖火燒霹靂痕
[012-39a]
空江石露蜿蜒脊珊瑚交錯枯枝蟠春雨不洗苔花斑
誰知中有烈士操傲世直壓冰霜寒我昔蘇臺識君面
白苧烏紗目如電酒船每係芙蓉灣蘸碧吳江寫秋練
别來零落歸青丘荒烟野水情悠悠開圖仿彿見顔色
孤猿啼斷三山秋何郎作官重高潔愛此幽芳兩奇絶
虚心能使淡無營廊廟何曾異巖穴此竹此樹人所憐
古意颯爽疑通仙只恐風雲起平陸白日化龍飛上天
雲林畫 慎菴題
[012-39b]
茅亭結傍水雲深碧樹春晴翠滿林山鳥自啼人不到
蒼蒼苔石自生隂
跋雲林先生詩巻 吳 寛
雲林徵君以雅潔為人所慕片紙流落亦多藏弃况與
其人之先世者乎此中秋夜一詩及厠巤古體皆寫遺
其鄉鄒惟高者其裔孫元饒以其家故物保之尢厪余
嘗愛雲林詩能脫去元人濃麗之氣而得乎陶栁之法
然世之知之者尚少特以其隠處山林之下耳
[012-40a]
閲雲林畫題 東海何良俊
王叔明畫倪雲林像上作層巒疎木林木下一人趺坐
神意殊逺妙品也上有顧謹中書贊四句作鍾鼎篆
倪雲林畫雅宜山圖是真蹟但逺出余家溪山春靄西
園圖浦城春色溪山亭子之下又有二幅俱平平倪雲
林畫寒渚詩意山水是贋本又竹石三幅二小蘆蓆片
佳後一幅贋本又絹畫一小幅余見雲林畫晚年師荆
闗用枯筆焦墨作斧擘朘極為蒼古此幅用水墨作麻
[012-40b]
皮朘全學巨然畫法與荆蠻民相類上詩跋一大篇字
亦工緻規模大令當是少年作晚年又一變矣右華補/菴家觀
倪雲林畫竹與陳惟寅者一枝數葉常含雨氣自是妙
品又小竹枝二幅俱佳沈石田學倪雲林一狹單條妙
甚余所見石田學倪無過此幅者右袁謝/湖家觀
倪元鎮溪亭山色圖
右紙畫乃丁未五月畫者張宣為士雍題云石滑巖前
樹泉香樹杪風江山無限景都聚一亭中吳原博題云
[012-41a]
聽松菴裏試茶還第二泉頭更看山猶有去年詩興在
雲林清閟墨斑斑卞華伯題云倪迂仙去幾時還留得
溪亭對晚山老我今為亭上客啜茶閒試鷓鴣斑奚時
亨題云朝看雲徃暮看還大抵幽人好住山倪老風流
無處問野亭留得蘚痕斑
書畫史
著色倪雲林始在宋光禄民倩家後為徐太常所藏
論元畫載考槃/餘事 屠 隆
[012-41b]
評者謂士夫畫世獨尚之盖士氣畫者乃士林中能作
𨽻家畫品全法氣運生動不求物趣以得天趣為高觀
其曰寫而不曰畫者盖欲脫畫工院氣故耳此等謂之
寄興但可取玩一世若云善畫何以上擬古人而為後
世寳藏如趙松雪黄子久王叔明吳仲圭之四大家及
錢舜舉倪雲林趙仲穆輩形神俱妙絶無邪學可埀久
不磨此真士氣畫也雖宋人復起亦甘心服其天趣然
亦得宋人之家法而一變者
[012-42a]
論臨畫
今人臨畫惟求影響多用己意隨手茍簡雖極精工先
乏天趣妙者亦板國朝戴文進臨摹宋人名畫得其三
昩種種逼真效黄子久王叔明畫較勝二家沈石田有
一種本色不甚稱摹倣諸舊筆意奪真獨於倪元鎮不
似盖老筆過之也
巖棲幽事 陳繼儒
倪元鎮寄松江府判官張德常詩後題云陰陽㝠隲宜
[012-42b]
少留意閒居尚可為之况身有職任而值饑者易為食
乎仙官分置洞宫亦如世間局任者矣吾德常兄固知
之也此皆盛德之言
太平清話
元宰為余摹雲林一幅題云陳仲醇悠悠忽忽土木形
骸絶似嵇叔夜求之近代惟懶瓚得其半耳仲醇好瓚
畫以為在子久山樵之上政是識韻人了不可得余為
寫雲林山景一似吕安命駕
[012-43a]
妮古録
祝允明評勝國人書倪元鎮如金錢野菊别存風韻
倪元鎮所居名蝸牛廬焦光亦有蝸牛廬俗呼黄犢廬
杜綰號雲林黄長睿亦號雲林子倪雲林又嘗號倪幻
霞
倪雲林又嘗自號滄浪漫士又號浄明菴主
倪雲林生平不畫人物惟龍門僧一幅有之亦罕用圗
書惟荆蠻民一印者其畫遂名荆蠻民
[012-43b]
米南宫海岳圗陳叔方嘗寄雲林柬云此圖拙古俗眼
罕識前輩嘗評其畫云大米造妙入無言雲林胸次清
曠筆意蕭逺當咄咄逼真矣暇日能寄小立軸一紙否
耶
倪迂畫在勝國時可稱逸品昔人以逸品置神品之上
歴代維張志和盧鴻一可無愧色宋人内米襄陽在蹊
徑之外馬和之超格律之中餘皆從陶鑄而來元之能
者雖多然承率宋法稍加蕭散耳吳仲圭大有神氣黄
[012-44a]
子久特妙風格王叔明奄有前規而三家未洗縱横習
氣獨雲林古淡天然米癡後一人而已
小米雲山巻藏項希憲家後有素心道人及沂陽董復
二跋雲林止題四字云倪瓚曽覽
王維雪蕉曽在清閟閣楊廉夫題以短歌
寳顔堂訂正畫說 莫是龍
趙大年畫平逺絶似右丞秀潤天成真宋之士大夫畫
此一𣲖又傳之為倪雲林雲林工緻不敵而著色蒼古
[012-44b]
勝矣今作平逺及扇頭小景一以此二人為宗使人玩
之不窮味外有味可也
趙大年平逺寫湖天淼茫之景極不俗然不奈多皴雖
云學維而維畫正有細皴者乃于重山疊嶂有之趙未
能盡其法也張伯雨題倪迂畫云無畫史縱横習氣予
家有此幀又其自題師子林圖云予此畫真得荆關遺
意非王蒙輩所能夢見也其高自標置如此又顧謹中
題迂畫云初以董源為宗及乎晚年畫益精詣而書法
[012-45a]
漫矣盖迂書絶工緻晚年乃失之而聚精於畫一變古
法以天真幽淡為宗要亦所謂漸老漸熟者若不從董
北苑築基不容易到耳縱横習氣即黄子久未斷幽淡
兩言則趙呉興猶遜迂翁其胸次自别也
題雲林畫 董其昌増/
雲林畫入逸品江南人以有無為清俗勝國已有此語
今益寥寥如珊瑚木難矣此幅用墨瀟灑尢可寳也
沈石田每傲迂翁畫其師趙同魯見輒呼之曰又過矣
[012-45b]
又過矣盖迂翁妙處實不可學啓南力勝于韻故相去
猶隔一塵也如此圖者蕭疎簡貴假令啓南見之當咄
咄歎賞
清閟閣全集巻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清閟閣全集巻十二
外紀下
題雲林詩集 張伯雨
龎公有名言魚鳥託棲止而其遺子孫亦在安而已子
有丘壑趣文弱與時背强豪方蛇呑貪黷亦虎噬何以
犯多難適為田業累深泥没老象自拔須勇志連環將
誰解旦暮迭興廢所以明哲徒置身興廢外賢哉蘧伯
[012-1b]
玉知非復何悔
韓 奕
達人枕高志清時樂其間棄彼千金産俗事非所關逺
偕方外士勝日相徃還放舟五湖上杖策遊名山百年
見遺墨清風灑人間豈若鄙夫輩狥物遭時艱斯世與
斯人邈兮不可攀
張子宜
亂離見說長為客客裏清幽近亦聞夕宿只歸書畫舫
[012-2a]
朝飡仍對鷺鷗羣潔身穢跡縁時晦寫竹題詩任夜分
寂寞江郊君去後相思日暮隔重雲
吳 寛
高人自號雲林子獨住雲林歳月深足底千峰幾兩屐
人間六印一鈎金華陀無術醫清癖蘇晉長齋養素心
寂寞小篷湖上路百年陳迹莫追尋
阮籍疎狂甘自放清風高卧酒杯深池塘夢去忽生草
丘壑移來不換金脫帽竹間朝沐髮焚香花㡳夜清心
[012-2b]
祇陀舊宅風烟古一片五湖何處尋
題雲林竹枝 虞 集
曾留閟閣齋中坐共聽鶯啼入户枝舊跡空看遺墨在
娟娟寒玉想幽姿
老鐵在素軒醉書
懶瓚先生懶下樓先生避俗避如仇自言寫此三株樹
清閟齋中筆已投
曲江居士
[012-3a]
去年溪上泊輕舟笑弄滄浪狎海鷗雲去樓空無此客
寒林留得數竿秋
無名氏
不見倪迂今幾春故山喬木𤨏浮雲晴牕展軸看圖畫
淡墨蒼然對古人
憶昔帶經東海鋤故山有錫遂奔吳正揮秋雨黄花淚
忽見青山暮靄圗
杳杳鶯啼緑樹風夕陽洲渚亂殘紅雲翁筆底無聲句
[012-3b]
數疊青山似剡中
題元鎮天池石壁圖 張伯雨
嘗讀枕中記華山閟中吳神泉發其顛青壁繚其隅春
風四山來羣緑互紛扶羽觴曲折行浮花與之俱采珠
搴薜荔洗玉弄芙蕖聱叟頗好名石窪作魚湖鴻一志
草堂挑烟遂成圗而此滌煩機閱世如樗蒲發興雲林
子盥手為我摹居然縮地法挈入壺公壺
題雲林三樹圖 楊維禎
[012-4a]
不見倪迂今十載陸莊春雨帶經鋤祇陀林下三株樹
為報桐孫長一枝
雨後雲林圖
浮雲載山山欲行橋頭雨餘春水生便須借榻雲林館
卧聽仙家雞犬聲
題雲林寫竹石寒雨贈錢自銘
雲林色晻靄竹樹氣蕭森翠石留朝潤青樟生夕隂飄
零滄海夢搖落故園心儗就歸舟訣應須買賦金
[012-4b]
題元鎮枯木竹石 鄭元祐
雲林子外生死解内敬為天使帶經而鋤倦即休亦復
拈筆為林丘樹枝鱗皺岸石幽若有人兮在空谷招之
不來兮雲慘瘁以令人愁
題畫
倪郎作畫如斵冰濁以浄之而獨清溪寒沙瘦既無滓
石剥樹皴能有情珊瑚忽從鐵網出瑤草乃自齋房生
譬之飲酒不求醉政自與物無虧成
[012-5a]
題元鎮畫并序/ 王 行
東海倪君瓚字元鎮居南蘭陵之梁溪家故多/貲不樂進取以詩酒縱適山林泉石間每援筆
自圖其所遊境象好事者多得之庸人俗流求/終不與晚年家益索時徃來吳城中隨處宿留
一日雲間人有以財自雄者聞君名使使致綺/縠縑布雜物直數百千館下君笑曰此人亦知
有我將受之使出楮□三數握前曰主願得佳/迹為玩君即赩然曰是欲工藝我耶乃盡以所
遺散與坐間寒客下及陪臺賤夫不留毫髮謂/使曰趣持扇去語而主我畫不可賄得也其自
許重如此此幅其盛年迹也法度修整氣韻清/逸立方今之勝士其愛藏之故有以哉君逝矣
見之令人増念因詩/於上并志其概云
[012-5b]
平生泉石共襟期身後園林失舊姿最是令人久相念
詩中圖畫畫中詩
題畫 馬 治
潦倒雲林百感生羞將野褐對塵纓蒼厓過雨吟秋色
翠竹臨池寫月明寂寂松陵前日恨依依荆渚故人情
春風離墨山頭路有約雲端與采榮
雲林先生廿年前避地吳門士多從之遊而吾鄉
伯昂隠君時年力方壯數亦漫浪松陵笠澤間
[012-6a]
於先生風義尢篤釣船書舫茶具筆牀日相徃
還以詠歎今古為事楓江栁灣雲汀烟渚視皮
陸風致盖無甚相逺矣此圖當得之雲林得意
之時故特幽絶清逺可尚伯昂藏之巾笥已廿
八年而先生自吳歸梁溪没且七載俯仰人事
有足深慨者余放舟西陽渚間宿諸卜氏天大
雨雪與伯昂坐卞鏞館中欵曲者累日旦起晴
冰四簷日光凝寒諸峰玉立窓户殊不類人世
[012-6b]
也隠君因出此徵題呵筆用雲林韻甲子冬閏
月廿日也
瑤城月淡江南渚疎竹冷冷影寒翠畫舫不驚沙上鷗
誰為嬋娟扶晚醉
聽雨樓題詠
至正廿五年四月廿七日黄鶴山人王叔明於盧生
聽雨樓中畫生名恒字士恒時東海雲林生同在此
樓玉雪坡周伯温
[012-7a]
至正八年二月十一日為盧山甫題
樵人張 雨
雨中市井迷烟霧樓㡳雨聲無著處不知雨到耳根來
還是耳根隨雨去好將此語問風幡聞見何時得暫閒
鐘動雞鳴雨還作依然布被擁春寒
荆蠻民倪 瓚
河濶樓低雨如洗祗疑身在孤篷底清晨倚檻看新晴
依舊山光青滿几聽雨憐君隠市中我憂徭役苦為農
[012-7b]
田家那得風波險朝朝愁雨又愁風
至正廿五年歲在己巳盧生恒攜至緑綺軒見示
輒走筆次貞居外史詩韻以寄意云陶蓬寄亭
中人暨諸名勝當不黙然也後十又八年四月
九日記
虚牖濛濛含宿霧瀑流澗響來何處江湖近向枕邊鳴
林風又向簷前去挾水隨雲自徃還根塵不染性安閒
多情一種嬌兒女淚滴天明翠被寒
[012-8a]
擬張外史倪隠君聽雨樓詩韻
西澗老樵蘇大年
湘簾蹙浪縈香霧幽人高卧雲深處月明叢桂小山空
疎烟白鳥滄江去浮沈里社樂蕭閒大隠何妨市井間
抛却喧秋清洗耳草樓六月雨聲寒
塵生兩耳何由洗喜聽雨聲茅屋底灑然心地自清涼
静對鑪熏時隠几乾坤納納懸壺中書田霑潤稱書農
也勝江湖風浪惡客舟飄泊怨秋風
[012-8b]
倪隠君索和張外史聽雨樓詩走筆二首答之
堅白老人書於素行精舎
海氣雜嵐霧聽雨宜高處風雨無時無倐來又倐去搖
搖心懸幡胡為不自閒老人曽聽雪無被不知寒
頭白常不洗聽雨重屋底兩耳任喧聒坐隠烏皮几筆
耕墨畦中自適如老農二仙隔今古神交在閬風
曲江錢惟善
一榻春聲雨滿樓杏梢㣲濕五更頭東風更緑江南岸
[012-9a]
賣劍家家盡買牛
荷氣香飄竹外樓雨聲滴碎採菱舟南風一夜生新漲
魚鳥還知此樂不
積雨生涼轉蓐收碧梧初賈滿城秋鄰家不識余心樂
也愛書聲在小樓
天池嚴凝萬壑冰不堪寒雨灑孤燈一樓清氣猶宜雪
紙帳生春睡未能
醉翁饒介之
[012-9b]
城市不著耳江湖留此心樓高人更静惟有夜懷深
渤海高 啓
春雲靄江郭鳩鳴朝夢餘樓中雨颯至煩抱澹云除歴
歴樹頭亂蕭蕭牕影虛如何門外水泥潦没行車
齊郡張 紳
山牕聽春雨冷氣襲病膚舖牀閉齋閣衣被薫香爐風
燈苦屢挑夜茗更相呼煩囂悉屏逐妙裏在跏趺憶子
草樓底兹情還有無
[012-10a]
尋陽張附鳯
承平時貞居張道師與雲林倪徵君並以翰墨風/致齊名吳中二人者亦雅相引重先君子與貞居
游最早予時以童子侍坐隅尚能識其丰采今先/君久已去諸孤貞居亦化去天下多故而予始得
從雲林君游至正乙巳季夏之九日予謁君于盧/士恒氏之聽雨樓獲觀近製詩若畫冲淡雅致令
人塵慮洒然既而士恒出此巻徵題二君之作具/在因賦存殁口號附于巻末以寓感慨之思云
華陽洞裏烟霞閟雲石山中草樹荒惟有小樓曽宿處
年年春雨滿滄浪
黄冠野服神逾王畫筆詩篇老更奇白首故人無在者
[012-10b]
小樓殘燭雨來時
淮南馬玉麟
江雨飛來夜氣澄小樓高處冷于冰聲留焦葉頻欹枕
影亂簷花獨對燈逺客異鄉生白髪故人今夕擁青綾
致君堯舜慚無術思入湖天睡未能
雲門山人張 紳重題
草樓聽雨夜春燈隔重簾瓶中新茗煮奩裏舊妝添風
珮潛歸浦雲璈亂綴簷乍驚來湛湛更覺去纎纎頗被
[012-11a]
風相妬還疑雪與兼喜隨魚艇泊愁怕客牕淹頭白盧
徵士高情苦未厭
王 謙
觀張外史所題山甫盧隠君聽雨樓詩詞翰瀟灑/令人有超然之想噫故物也士恒其慎藏之四月
三十日寫/于客居
山風滿樓來雨脚耳底蕭蕭生逺情還丹化鶴去句曲
破屋無人住洛城酒停深夜蒼燈在簾近餘寒濕葉鳴
板上漆書空爪跡繞簷依舊落春聲
[012-11b]
檇李鮑 恂
吳郡盧君山甫舊有聽雨樓山甫殁殆二十年而/斯樓尚存予抵呉惜不得見其人今其子士恒攜
張外史所題詩來示余余覽之不勝感/慨遂賦一首至正廿五年四月一日
更深樓外何蕭瑟半帶滄江逺樹風疑似千秋霜葉下
坐殘一穗燭花紅斯人雅致今安在此夕幽懷孰與同
老我題詩成感慨雨聲有盡思無窮
開封鄭 元
飛樓何凝隂雨氣正含霧蕭灑集羣霤淅瀝散高樹聲
[012-12a]
懸長風外坐想當瀑布習喧久漸息静聽乃真趣隂晴
造化意年芳暗中度白髪如散絲慿君寫幽素
卧龍山民王 宥
雲林夜澄寂有雨彌更佳漠漠著樹穏霏霏度簷斜入
静意所便争喧競浮誇弛張任槖籥細大無根芽妙運
出𤣥造至理忘紛拏變化本因妄聲聞耳生瑕不如且
置之攝心静無譁危坐不須寐呼童剪燈花
金陵嚴 瑄
[012-12b]
層簷集飛霤深砌走鳴瀑餘聲發天籟清風入林屋風
波任喧洶燕坐瞑雙目置身得蕭爽洗耳絶塵俗香穟
鬱水沈簾花映湘竹篝燈動春酌剪韭留夜宿與客對
牀眠清談未云足
浚儀趙 俶
幽人愛樓居燕坐風雨夕高簷瀉飛湍空除隋殘滴傾
耳疑枕流屏喧時岸幘江聲晚蕭蕭樹葉寒
境絶迹更佳趣淡情自適霽曉恰憑䦨春深杏花赤
[012-13a]
淞上釣鰲生書於百花洲上
一年過京口帆飛疾如走半江疎雨隔蓬聽瀉下驪珠
三百斗一年過漢陽雪山翻怒瀧黄鶴磯頭泊船住醉
聽秋雨眠西江一年過東海急雨亂灑船牕外洞庭帝
子鳴鈞天蓬萊仙人鏘玉珮今年過長洲故人邀宿聽
雨樓玉山顛倒恍惚醉一笑使我消離愁公本拏雲夫
我亦聽雨客明朝大晴當奮飛萬里天風振鵬翼
聽雨樓詩跋
[012-13b]
勝國之季兵變之餘前輩翰墨存者無幾間或獲一
見如遇蜼彞兕敦不由不使人忻艶也聽雨樓詩句
曲外史及一時名流所作詞翰兼美亦希世之寳也
吳中盧士恒父一日出示於予巻中作者多予故友
兹睹其翰墨儼若覿彼風度士恒其珍藏之勿輕示
於人焉洪武二年春正月二日吳僧道衍題
少年聽雨歌樓上銀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天
濶雲低斷雁呌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
[012-14a]
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空堦㸃滴到天明
右竹山先生所作之詞予偶獲觀此巻因舉是詞成
甫俾書巻末夫聽雨一也而詞中所云不同如此盖
同者耳也不同者心也心之所發者情也情之遇於
景接於物其感有不同成甫中年人有樓聽雨吾意
其與在僧廬之下者同其情成甫乃曰吾聽雨吾知
在吾之樓而已遂書竹山姓蔣名捷字勝慾義興人
巻中諸先輩之先輩腔虞美人也韓奕題
[012-14b]
聽雨樓諸賢記
張雨字伯雨號句曲外史武陵人學道三茅峰而才
名滿天下若虞文靖公黄文獻公咸稱重焉先生妙
于書人得片紙咸以為寳至今好事之家多蓄之客
至則相與為玩先生詩法黄太史清新高邁不流於
衆雖元氏翰林諸公亦自以為不逮也
倪瓚字元鎮號雲林先生無錫人家最饒而先生脫
畧紈綺一事於翰墨作為詩章妙絶一世人欲不服
[012-15a]
自不能不服也虞文靖公張外史伯雨深相契焉然
先生性癖傲物多忤於時元末棄家業泛舟五湖三
間興至則捉筆寫烟林小景或竹枝偶流於市好事者争貿之雖千金不靳也
王蒙字叔明吳興人號黄鶴山人趙松雪之外孫也
素好畫盡得外氏家法然不求妍於時惟筆意以寫
其天機之妙為文章不尚矩度頃刻數千言可就君
子咸以豪士目之
[012-15b]
蘇大年字昌齡揚州人元翰林編修天下亂寓姑蘇
為文章有氣不喜衰颯江海襟懐亦人中之豪也
饒介之號醉翁江西人元氏寓姑蘇以跌蕩自任工
於書君子評之者謂渠不減懐素至今人家有之
周伯温號玉雪坡饒州人為人慎重為元氏左丞天
下亂流寓胥臺而無所就然妙於古篆得趙文敏公
遺意字頗肥而玉潤可愛士君子至今寳之
錢惟善字思復松江人元末進士詩得杜子美法不
[012-16a]
茍作作必致其妙
張紳字仲紳濟南人慷慨激烈不𤨏𤨏於世事作為
詩文雖不經意而自成一家能議論終日亹亹不休
盖北方豪傑之士也歟為本朝浙江布政而沒
馬玉麟高郵人元氏為長洲縣尹有政聲括蒼鄭明
德先生有碑卒於偽吳
鮑恂字仲孚嘉禾人元氏乙亥科易經進士為本朝
文淵閣學士為人慎重不可狎而學行名天下有學
[012-16b]
易舉隅行於世後以事累卒於外
趙俶字本初紹興人元氏乙亥科書經進士龍馬賦
為時所稱許先生性耿介不易與人交交必久為本
朝太學博士而卒
張羽字來儀一名附鳯與高啟行輩也治易攻於文
文學歐陽子甚縝密宛轉可愛雖前輩自謂不及也
君本潯陽人元氏亂寓湖州為本朝太學博士而沒
道衍字斯道姓姚氏姑蘇人𢎞才茂思為時所稱與
[012-17a]
張來儀高季迪輩為文辭相頡頏而澡思浴德則非諸
君所能及故天下皆以參寥潛子目之皇上龍興以贊
佐功封少師賜名廣孝盖又與元之劉秉忠並稱云
高啟字季迪姑胥人身長七尺而好於詩得唐人體
裁語精而意圓句穏而情暢雖前輩有所不及焉為
本朝編修官後歸家卒
王謙字鳴吉姑胥人以春秋學為府學教授
王宥字敬助與高啓游能為文
[012-17b]
陶振吳江人有詩才然性不羈人或易之
韓奕字公望吳之良醫也好與名僧游所云蔣竹山
者則義興蔣氏也以宋詞名世其清新雅麗雖周美
成張玉田不能過焉
右聽雨樓詩巻其間所載皆一時名士誠可寳也然予
觀此巻而人品有三其至高者聞而知之其次者事而
知之其至次者交而知之若伯雨張公元鎮倪公其殆
最高聞而知之者與自叔明先生以下予髫年曾事之
[012-18a]
自來儀以下予少年時曽交之總若干人皆能以文章
名世者也然自衍公外多乾没無聞至如伯雨元鎮二
先生若精金美玉不可冺没况其負超邁之才遺世獨
立高潔無累周覽六合盡大觀而無遺乎予幼在鄉里
時嘗聞吳城盧士恒家存此巻欲一見而不可得者無
不愛惜今我友沈成甫偶得之誠可賀也成甫寄至京
命余題始得一覽焚香展巻清風凜然使人毛骨頓爽
予復何言姑述巻中作者諸先輩出處大畧以為諸賢
[012-18b]
記成甫姓沈名睿號存耕有才識善吟詩好與賢士大
夫游予之布衣交然則觀斯巻者當仰其清風素範益
勵其德哉勿以吾言為謬矣時永樂五年歲丁亥二月
初吉翰林侍讀學士奉訓大夫錫山後學王達識
右聽雨樓詩畫一巻元季及國初諸名公為吾蘇盧山
甫父子之所作也永樂間流落錫山沈誠甫氏誠甫嘗
求王内翰達善記巻中諸公出處之大畧藏之以為至
寳竊念淳熬擣珍非遇易牙不足以知其味之美雲門
[012-19a]
韶濩非遇師曠不足以知其音之妙使後或非其人其不
視為篋中之故紙而覆之醬瓿者鮮矣聞吾相城沈翁
孟淵博雅好古其子若孫多賢而且才必能賞鑒乎此
可以寳藏於永久不逺百里持來奉翁翁一見之喜乃
以厚禮答之既而即瀕溪小樓扁以聽雨置巻坐右暇
日輒游玩諷詠恍若接諸公之光儀而聆其罄欬也一
時名人勝士登斯樓披斯巻未嘗不心醉神怡斯樓之
名遂擅勝於東南是雖翁之高致所就然亦豈不以斯
[012-19b]
巻之所在乎或曰諸公無恙日翁多親炙之者惜乎斯
巻不為翁作而為盧氏故物也予謂不然夏后氏之璜
封父之繁弱豈為魯國之制耶魯之先公所得分器子
孫世守之以為至寳也斯巻也其璜也其繁弱也翁之
子孫寳而守之又奚知其為盧氏物耶翁之孫啟高出
以示予僣贅于左方云成化庚子清明日長洲陳頎識
題雲林竹 鐵笛道人
瑟瑟清風響翠濤青鸞飛影下亭臯何人吹斷參差玉
[012-20a]
滿地月明金錯刀
張 簡
廣平舊作梅花賦鐵石心腸嫵媚辭高士巖前清賞足
月明竹外寫横枝
笠澤莊頭道士家書林風竹翠交加新梢便有凌雲勢
高出牆簷掃落花
永嘉文 信
粲粲碧玉枝託根在崑崙日出四海静影拂青雲端君
[012-20b]
王愛直節樹之黄金門華繁實且多持以慰青鸞
如一道人
海上琅玕碧玉枝紛紛蒼雪帶雲飛仙人拾得青鸞尾
裁作朝元翠羽衣
雲林寫竹與梅巖自比清貧太守饞蒼翠滿庭都似玉
一枝先喜出松杉
涼隂一片在灣碕墨捲蒼龍起硯池記得月明江上見
秋風吹折玉參差
[012-21a]
楊 基
清閟閣前烟雨春梅花巖裏玉生塵老懐不聽參差曲
却剪横枝贈野人
謝 徽
風葉響秋林烟梢帶夕隂美人離思逺湘水夜來深
王 逢
雲林不作桃花賦能為梅巖寫竹枝雨過粉香渾欲濕
月明清影似曽移静臨童子敲茶臼隠接吾家洗硯池
[012-21b]
日暮天寒倚高翠絶勝雉尾露宫墀
王 宥
堂上娟娟竹翛然悟澹游南風時隠几不復夢洋州
周 彞
我愛雲林竹繞池繁隂映水翠漪漪十年不到蕭閒館
却寫秋烟慰所思
高 啓
秋思與秋影閒齋助夕清幽人夢回處烟烏月中鳴
[012-22a]
天台葛 蒙
美人華翠裾步入虚堂裏月落聽秋聲憶在湘江水
雲林畫竹樹秀石 饒 介
斷劍故留碧館刀終有神祗陀歲寒色不似醉時真
于思緝
喬木千章高出雲幽篁幾个石嶙峋平生丘壑真成癖
莫怪烏藤來徃頻
高巽志
[012-22b]
蒼然古木石巖幽移得江南一段秋共說倪君知籀法
數竿瀟灑更風流
唐肅
木落秋吟夜露翻山空無人石榻寒不似君家子午谷
雲旗晝下𤣥都壇
薛毅夫
雲林之樹森如玉春雨琅玕長更多使我臨風重懐想
幽篁嘉木共婆娑
[012-23a]
王 燧
流光冉冉逐驚波文物空存晉永和遼鶴重尋舊城郭
當時風致已無多
永嘉陳允明
長憶山中舊草廬蒼厓古木共扶疎今朝偶爾看圖畫
便擬身同木石居
張 簡
支機靈石墮星河夜半紅光發磵阿憶在樓神山下宿
[012-23b]
闕/
盧充賴
清閟當年風度雲林此日襟期每向詩中見畫今於畫
裏觀詩
余 銓
三春雷雨蒼龍角萬里雲霄翠鳯毛怪得君家圗畫裏
虚牕涼月夜蕭騷
熊君元修徵予詩適雲林過而見之訝曰此予舊所
[012-24a]
作今忘之矣僕因戲之曰對面不識梁武違機優孟
善為孫叔敖識者駭其扺掌談笑然九方臯巨眼當
不在驪黄牝牡間也遂相與一笑且賦詩曰相思喜
似人相對憶風神親見雲林面分明識主賓時至正
癸夘二月一日姜漸題
雲林生畫林亭逺岫癸夘歲夏五月初十日題
灌園翁顧 敬
雲林八法寫倪迂夏木幽亭翠幾株雨後長洲政如此
[012-24b]
騎駝山色近如何
高 啓
歸人渡水少空林掩烟舍獨立望秋山鐘鳴夕陽下
尋陽張 羽
灑掃空齋住渾忘應世情身閒成道性家散剰詩名古
器邀人玩新圖揀客呈可憐山水興投老失昇平
此余處圍城時懐雲林詩也今道路既通猶未得/一聚首為恨適志學徵君持此求題因書其上羽
題/
[012-25a]
迂繆生吕 敏
憶過梁溪宅於今向廿年賦詩清閟閣試茗惠山泉夜
雨牽幽夢春雲黯逺天鄉情與離思看畫共茫然
辛亥五月過𢎞道/四齋又題一首
葱蒨夏林緑高齋一例曛幽花埀法露逺岫歛歸雲停
箑風初至移尊酒半醺明朝憶佳賞回首念離羣
太原王 行
每看新圖憶舊遊逺情閒景共悠悠亂鴻沙渚烟中夕
[012-25b]
黄葉江村雨外秋亂後得安反訝夢醉來因感却生愁
那能便結滄洲伴重向烟波覔釣舟
武陵顧 𢎞
雲湧岡巒起伏烟籠半樹淒迷空見蘭亭筆法不逢䕫
府詩題
俞 允
青山隔横塘疎樹蔽幽徑山中人未歸閒亭秋色暝
陳 則
[012-26a]
落花愁殺未歸人亂後思家夢更頻縱有溪頭茆屋在
也應芳草閉深春
彭城金 震
開圖見新景翻思舊題處山閣曉來看寒江片帆去微
微逺天雁漠漠遙汀樹無那鬱煩襟沈吟起延佇
徐 賁
逺山有飛雲近山見歸鳥秋風滿空亭日落人來少
王 燧
[012-26b]
羣樹葉初下千山雲半收空亭門不掩禁得幾多秋
俞貞木
西神山下𤣥元館華表巍然鶴未歸寂寂小亭人不見
夕陽雲影共依依
曾 烜
故山何處最闗心亭外遙岑入望深却恨浪遊江海上
漫教猿鶴守空林
梁用行
[012-27a]
原野𣺌無際島嶼深更幽溪増一夜雨木落千山秋闕/
孤亭亦曽遊披圖宛在目此意良悠悠
題元鎮雨竹 陳 旅
落日楚江深鷓鴣啼逺林相思不可見池上寫春隂
張仲簡
幽篁孤石是行窩秋樹層層碧玉柯聽雨樓中居一月
醉時揮灑若為多
譚 奕仲偉/
[012-27b]
石根疎竹翠翛翛木葉霜空海甸秋晝静雲林人不到
一簾烟雨夢南州
錢 沐自銘/
泉石膏肓二十年每逢山水即流連畫圖酷似幽人意
嘉樹疎篁最可憐
陸繼善
十年不鼓江南楫木葉蕭蕭鬢影秋忽憶滿川風雨夕
雲林岸口獨維舟
[012-28a]
陳 基
西池亭館帶芙蓉雲水蒼茫一萬重此日畫圖看不足
滿簾秋雨夢吳松
沈 應
幽鳥交啼磵樹中滿庭纎雨落花風相逢正值君多趣
清露輕磨寫碧桐
吳文泰
淡烟秋影墨離離猶似雲林雨後時謾說騎鯨滄海去
[012-28b]
尚留寒碧想清姿
題雲林竹樹 虞 堪
逸筆清才鮑謝間空林竹樹石苔斑良宵月落偏悽斷
遼海何年見鶴還
天末逺峯生掩冉石間流磵落寒清因君寫得三株樹
忽起孤雲野鶴情
題雲林為文修上人畫竹石
庭前樹子轉屈鐵石上竹君凌古青得見文殊參幻想
[012-29a]
也應重說浄名經
又題畫為王明仲作
東遊久不見倪寛落日秋風海樹寒一箇草堂偏窈窕
王猷於我憶盤桓
參差海樹珊瑚立窈裊風篁翡翠分尚想君家清閟閣
臨池誰見搨鵞羣
題雲林為張高士畫竹石古樹
如何拾取支機石為託當年泛海槎八月河清風露白
[012-29b]
忽飛鸞鵲影交加
侵晨好在不梳頭寫此疎篁古木秋清氣逼人當不得
歲寒誰與說風流
又
个个竹弄雨丫丫樹撑烟還教米拜石癡絶伴清妍
題雲林為薛鶴齋畫竹
雲林寫竹如琅玕我昔愛之長相看鳯皇去矣秋影獨
白鶴歸來遼海寒
[012-30a]
題元鎮墨竹 高 啓
倪君好畫復耽詩瘦骨秋來似竹枝前夜夢回如得見
紙牕斜影月低時
題雲林所畫義興山水圗
嘗啜陽羨茗不遊陽羨山銅官結秀色都在畫圖間樊
川醉遊處水榭依沙樹雲入縣城來溪流太湖去我愛
雲林生高歌無俗情石庭梅欲發須放酒船行
題倪元鎮竹 嘉陵江釣者楊 基
[012-30b]
寫竹是傳神何曽要逼真惟君知此意與可定前身
又
疎篁結秋陰枯樹濕寒雨空庭鳥雀散索索莎雞語幽
人在東沜泉石相與伍仿彿畫中真烟蘿深幾許
題雲林畫 張 憲
艮嶽恩榮雨露荒平泉銷廢子孫忙久無人下公庭拜
賴有倪迂繼米狂
題元鎮竹石懐南湖陸氏
[012-31a]
畫裏當年事如今跡已蕪對牀懷小陸移棹過南湖老
樹春仍瘦幽篁雨欲扶一拳根下石依舊蘚糢糊
飲雅宜山人書樓觀元鎮叔明詩畫
栁長女垣低桃開小樓近慿闌看春色撫䯗歎天運主
人愛逺客清酌倒芳醖坐深顙有泚飲餘臉生暈黄鶴
素豪宕雲林靄聲聞畫圖寳名筆詞章騁雄韻諷誦心
神驚披閲目力紊予生慕膏馥殘剰苦拾捃君教本家
庭翰墨抱遺訓青顔羨軒冕白髮厭孤憤仰真明月珠
[012-31b]
俯愧蜣蜋糞高玩固可憐退思當自奮
題雲林竹枝 雲門山樵張 紳
牕前疎雨過石上晚雲生不是雲林叟無人有此情
又
春林無人白石香白雲飛來江上房扁舟載得吳娃去
三十六灣春夢長
題沈御史所藏元鎮竹枝 張 羽
雲林之子有仙骨平生好潔如好色紛紛濁士等蟲沙
[012-32a]
嗚呼瓚也何由得憶昔嘗登清閟堂金黄寳鴨共焚香
紹京墨妙僧繇畫示我不啻千明璫人間萬事如飛電
洗玉池空人不見季子城東土一丘何人為著黔婁傳
繡衣使者騎青驄曾聽竹枝湘水東歸來見此如夢寐
巴陵洞庭生眼中江湖蒙翰今寂落君厚此圖良不薄
愧我題詩愧故人黄鶴何年下寥廓
題雲林竹枝
南州有高士乃在延陵東清時不肯仕滅迹雲林中拂
[012-32b]
石坐蘿月弦琴寫秋風焚香誦黄老望雲送歸鴻門車
常自滿尊酒無時空乗興寫滄洲古人未為工干戈困
末路白首隨飛蓬名山乖如願羈遊無所終賴有車武
子能哀阮籍窮傾壺醉陶令避堂延盖公流俗輕高賢
貧賤困豪雄孤鳯混雞羣野鶴摧樊籠豈無梁鴻徒不
聞臯伯通吾將傳遺逸清芬千載同
雲林畫楓林岸石
亂石荒漪口高峰古岸隈一從君去後誰放酒船來
[012-33a]
題雲林畫
山林已肆平生志詩畫仍留没後名何事卷中縁㡳事
若嫌塵土汨閒情
山林舊宅去多年歲晚滄江泊釣船白首歸來訪鄰里
廢池喬木思淒然
君家别業惠山前宅有雲林户有泉一自别來如夢裏
畫圖展巻思悠然
倪元鎮畫 淞江董 紀良史/
[012-33b]
地僻無人掃亭前長緑苔不知丁氏鶴何日可歸來
為吳道子題雲林畫 華幼武
萬里乾坤一草亭呉山相對越山青祗憐脩竹最深處
佳客長留醉不醒
雲林畫山水竹石
秋雲無影樹無聲湛湛長江鏡面平逺岫烟消明月上
小亭危坐看潮生
牕前梧竹倚高標簾㡳龍香不自燒記得醉眠清閟閣
[012-34a]
一庭春雨晚蕭蕭
次韻雲林畫
山光澹澹樹隂隂溪水湯湯漱玉琴此景不知何處有
清風吹起鹿門心
題雲林畫 顧 禄
蕭散倪迂士詩工畫亦清吟情何浩蕩筆勢更縱横鄉
里推高誼江湖足令名近傳騎鶴去想只在蓬瀛
題元鎮畫
[012-34b]
徃年曾訪天隨子烟樹微茫過太湖雪色寒鱸臨水買
翠隂春鳥隔林呼只今圖畫渾相似如此家山住得無
皎皎白駒空谷裏令人搔首憶潛夫
次雲林韻題畫 胡 寧
千年石上苔痕裂落日溪回樹影深我亦江南樵隠者
人間何處有雲林
題雲林畫 甬東顧 盟
偶因滌硯寫從容㸃染那能似畫工千載風流誰可擬
[012-35a]
令人猛憶米南宫
題雲林墨竹 姚廣孝
開元寺裏長同宿笠澤湖邉每共過誰說江南君去後
更無人聽竹枝歌
題雲林墨竹詩巻
倪瓚字元鎮號雲林常之錫山人也性迂疎而雅潔酷
嗜詩畫居處事物一務清致綽然有宋米南宫之風名
動湖海人莫不畏而愛之至正甲午避亂寓於笠澤
[012-35b]
扁舟徃來時入城府多託宿於仙佛之廬城南開元寺
方厓禪師亦甚好清玩故多館穀焉余故得與雲林長
共游息嘗寫竹枝與余而詩於上曰秋水汀洲飛鸊鵜
湯休倚棹一題詩問師唱得誰家曲嫋嫋西風動竹枝
世變後天各一方不得相㑹者五七年未嘗不想其風
度也雲林於洪武辛亥卒於錫山之故里今已廿餘年
方厓亦相繼入滅予客燕山不知老之將至興懐至此
曷勝悵然近因友人知余性愛竹乃以雲林寫贈一菴
[012-36a]
長老竹梢見惠目觀嗟歎之不暇故道雲林與余平昔
交接之好如此云二十一年八月十三日獨菴道衍跋
題雲林畫 曽日章
梁鴻溪上草堂幽紅樹黄花幾度秋回首雲林人不見
西風落日思悠悠
題元鎮墨竹 潘瓠齋
雲林畫竹師蕭恱更愛燕人王澹游為問梁溪千尺影
何如老可在湖州
[012-36b]
又
落星灘上拾珊瑚淚灑倪寛舊畫圖夜鶴歸遲華表冷
春雲散盡墨池枯九苞文彩俱零落一代風流更有無
君若九原知我在應憐形影塞垣孤
題雲林畫 范致大
高臺積雨霽望見溪南山離離翠玉堆楚楚青螺鬟美
人移家去輕舟何時還空林忽見畫展然一怡顔
東海生家故居梅李之平墟一夕攜母妻入五湖/去以避人羣其筆墨流傳人間雖寸楮片縑皆不
[012-37a]
易得是圖余徃年在雲林中嘗見落筆伯鈞其寳/之哉至今年又五六歲矣范致大記至正甲午六
月三/日
題雲林畫次高徐韻 王 璲
水流花謝歲華深江左風流不可尋留得當時陳迹在
永和遺墨寫山隂
清閟閣前芳草緑小蓬壺上落花多吳山西畔人何在
遺墨空存晉永和
逍遙天地一閒身浪迹江湖七十春惟有雲林堂上月
[012-37b]
於今猶照昔年人
水流花謝白雲飛滄海桑田有是非莫問蘭亭舊踪跡
當時文采古來稀
又
叢桂已消歇白雲亦悠悠當時鴻山宅花落空林秋平
生山水趣晚歲江湖游撫巻三歎息空遺晉風流
題元鎮所畫荆溪清逺二首
銅官山下縱清游每為飡松十日留吹斷玉簫人去後
[012-38a]
莫雲空鎖洞庭秋
清閟高人一散仙常留遺墨世間傳當時曽寫相思意
誰信如今重惘然
題雲林先生小景 管時敏
故家池館錫山阿門徑寧容俗士過清閟閣空詩社散
蛛絲牕户落花多閣乃先生藏詩畫之所落/花蛛網先生詩㑹中題也
上相逢記昔年風姿奕奕似神仙如今看畫渾疑夢春樹雲林一惘然
[012-38b]
題雲林枯木寒藤 祥止菴
竹洲藤岸思依依閒却秋風小釣磯野水正平寒樹老
眼中惟見鸊鵜飛
題疎林逺岫圖上有周/履道詩
東海東吳兩故人别來二十四番春而今逺岫疎林外
一抹殘陽一老身
題雲林所畫竹石圗 來 復
雲林筆有千鈞力圖來竹樹摩霄直隂崖火燒霹靂痕
[012-39a]
空江石露蜿蜒脊珊瑚交錯枯枝蟠春雨不洗苔花斑
誰知中有烈士操傲世直壓冰霜寒我昔蘇臺識君面
白苧烏紗目如電酒船每係芙蓉灣蘸碧吳江寫秋練
别來零落歸青丘荒烟野水情悠悠開圖仿彿見顔色
孤猿啼斷三山秋何郎作官重高潔愛此幽芳兩奇絶
虚心能使淡無營廊廟何曾異巖穴此竹此樹人所憐
古意颯爽疑通仙只恐風雲起平陸白日化龍飛上天
雲林畫 慎菴題
[012-39b]
茅亭結傍水雲深碧樹春晴翠滿林山鳥自啼人不到
蒼蒼苔石自生隂
跋雲林先生詩巻 吳 寛
雲林徵君以雅潔為人所慕片紙流落亦多藏弃况與
其人之先世者乎此中秋夜一詩及厠巤古體皆寫遺
其鄉鄒惟高者其裔孫元饒以其家故物保之尢厪余
嘗愛雲林詩能脫去元人濃麗之氣而得乎陶栁之法
然世之知之者尚少特以其隠處山林之下耳
[012-40a]
閲雲林畫題 東海何良俊
王叔明畫倪雲林像上作層巒疎木林木下一人趺坐
神意殊逺妙品也上有顧謹中書贊四句作鍾鼎篆
倪雲林畫雅宜山圖是真蹟但逺出余家溪山春靄西
園圖浦城春色溪山亭子之下又有二幅俱平平倪雲
林畫寒渚詩意山水是贋本又竹石三幅二小蘆蓆片
佳後一幅贋本又絹畫一小幅余見雲林畫晚年師荆
闗用枯筆焦墨作斧擘朘極為蒼古此幅用水墨作麻
[012-40b]
皮朘全學巨然畫法與荆蠻民相類上詩跋一大篇字
亦工緻規模大令當是少年作晚年又一變矣右華補/菴家觀
倪雲林畫竹與陳惟寅者一枝數葉常含雨氣自是妙
品又小竹枝二幅俱佳沈石田學倪雲林一狹單條妙
甚余所見石田學倪無過此幅者右袁謝/湖家觀
倪元鎮溪亭山色圖
右紙畫乃丁未五月畫者張宣為士雍題云石滑巖前
樹泉香樹杪風江山無限景都聚一亭中吳原博題云
[012-41a]
聽松菴裏試茶還第二泉頭更看山猶有去年詩興在
雲林清閟墨斑斑卞華伯題云倪迂仙去幾時還留得
溪亭對晚山老我今為亭上客啜茶閒試鷓鴣斑奚時
亨題云朝看雲徃暮看還大抵幽人好住山倪老風流
無處問野亭留得蘚痕斑
書畫史
著色倪雲林始在宋光禄民倩家後為徐太常所藏
論元畫載考槃/餘事 屠 隆
[012-41b]
評者謂士夫畫世獨尚之盖士氣畫者乃士林中能作
𨽻家畫品全法氣運生動不求物趣以得天趣為高觀
其曰寫而不曰畫者盖欲脫畫工院氣故耳此等謂之
寄興但可取玩一世若云善畫何以上擬古人而為後
世寳藏如趙松雪黄子久王叔明吳仲圭之四大家及
錢舜舉倪雲林趙仲穆輩形神俱妙絶無邪學可埀久
不磨此真士氣畫也雖宋人復起亦甘心服其天趣然
亦得宋人之家法而一變者
[012-42a]
論臨畫
今人臨畫惟求影響多用己意隨手茍簡雖極精工先
乏天趣妙者亦板國朝戴文進臨摹宋人名畫得其三
昩種種逼真效黄子久王叔明畫較勝二家沈石田有
一種本色不甚稱摹倣諸舊筆意奪真獨於倪元鎮不
似盖老筆過之也
巖棲幽事 陳繼儒
倪元鎮寄松江府判官張德常詩後題云陰陽㝠隲宜
[012-42b]
少留意閒居尚可為之况身有職任而值饑者易為食
乎仙官分置洞宫亦如世間局任者矣吾德常兄固知
之也此皆盛德之言
太平清話
元宰為余摹雲林一幅題云陳仲醇悠悠忽忽土木形
骸絶似嵇叔夜求之近代惟懶瓚得其半耳仲醇好瓚
畫以為在子久山樵之上政是識韻人了不可得余為
寫雲林山景一似吕安命駕
[012-43a]
妮古録
祝允明評勝國人書倪元鎮如金錢野菊别存風韻
倪元鎮所居名蝸牛廬焦光亦有蝸牛廬俗呼黄犢廬
杜綰號雲林黄長睿亦號雲林子倪雲林又嘗號倪幻
霞
倪雲林又嘗自號滄浪漫士又號浄明菴主
倪雲林生平不畫人物惟龍門僧一幅有之亦罕用圗
書惟荆蠻民一印者其畫遂名荆蠻民
[012-43b]
米南宫海岳圗陳叔方嘗寄雲林柬云此圖拙古俗眼
罕識前輩嘗評其畫云大米造妙入無言雲林胸次清
曠筆意蕭逺當咄咄逼真矣暇日能寄小立軸一紙否
耶
倪迂畫在勝國時可稱逸品昔人以逸品置神品之上
歴代維張志和盧鴻一可無愧色宋人内米襄陽在蹊
徑之外馬和之超格律之中餘皆從陶鑄而來元之能
者雖多然承率宋法稍加蕭散耳吳仲圭大有神氣黄
[012-44a]
子久特妙風格王叔明奄有前規而三家未洗縱横習
氣獨雲林古淡天然米癡後一人而已
小米雲山巻藏項希憲家後有素心道人及沂陽董復
二跋雲林止題四字云倪瓚曽覽
王維雪蕉曽在清閟閣楊廉夫題以短歌
寳顔堂訂正畫說 莫是龍
趙大年畫平逺絶似右丞秀潤天成真宋之士大夫畫
此一𣲖又傳之為倪雲林雲林工緻不敵而著色蒼古
[012-44b]
勝矣今作平逺及扇頭小景一以此二人為宗使人玩
之不窮味外有味可也
趙大年平逺寫湖天淼茫之景極不俗然不奈多皴雖
云學維而維畫正有細皴者乃于重山疊嶂有之趙未
能盡其法也張伯雨題倪迂畫云無畫史縱横習氣予
家有此幀又其自題師子林圖云予此畫真得荆關遺
意非王蒙輩所能夢見也其高自標置如此又顧謹中
題迂畫云初以董源為宗及乎晚年畫益精詣而書法
[012-45a]
漫矣盖迂書絶工緻晚年乃失之而聚精於畫一變古
法以天真幽淡為宗要亦所謂漸老漸熟者若不從董
北苑築基不容易到耳縱横習氣即黄子久未斷幽淡
兩言則趙呉興猶遜迂翁其胸次自别也
題雲林畫 董其昌増/
雲林畫入逸品江南人以有無為清俗勝國已有此語
今益寥寥如珊瑚木難矣此幅用墨瀟灑尢可寳也
沈石田每傲迂翁畫其師趙同魯見輒呼之曰又過矣
[012-45b]
又過矣盖迂翁妙處實不可學啓南力勝于韻故相去
猶隔一塵也如此圖者蕭疎簡貴假令啓南見之當咄
咄歎賞
清閟閣全集巻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