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1a] 
欽定四庫全書
滋溪文稿卷八
元 蘓天爵 撰
碑誌
靜修先生劉公墓表
靜修先生劉君𦵏容城縣易水之隂溝市里至正戊子
縣尹賈侯始捐俸買石表諸墓書來請曰先生之没五
十有六年道德之遺風節之偉固多士之所景仰丘墓
[008-1b]
之寄是邑者旁無宗人守䕶彝自下車率僚吏諸生拜
而祠之恭修封樹以限樵牧又將建石琢辭彰示悠久
庶來者聞風興起焉天爵伏念自聖賢之學不傳禮義
廉恥之風日冺至宋伊洛大儒克紹其緒然而廢棄於
紹聖禁錮於崇寧而中原已為金人有矣方是時士之
慕功名者溺於富貴之欲工文藝者汨於聲律之陋其
能明乎聖賢之學嚴乎出處之義葢不多見也我國家
治平方臻貞元㑹合哲人斯生有若靜修先生者出焉
[008-2a]
氣清而志豪才高而誠正道義孚於鄉邦風采聞於朝
野其學本諸周程而於邵子觀物之書深有契焉惜乎
立朝不及數旬享年不滿五十迄今孺子逺人皆知傳
誦姓字是豈聲音笑貌所能致歟宜述其德不表於墓
奈何先生既殁行業未有紀述故雖作者不能措辭今
謹攷求遺文掇其出處大節一二而為之書庶稱賈侯
尊賢尚德之心乎按先生諱因字夢吉保定容城人世
為儒家五世祖琮生敦武校尉臨洮府録事判官昉昉
[008-2b]
生奉議大夫中山府録事俁俁生秉善金貞祐中南徙
其弟國寳登興定進士第終奉直大夫樞密院經厯秉
善生述是為先生之父壬辰北歸刻意問學尤邃性理
之說獨好長嘯嘗遊西山當秋風木落時作一曲而感
慨係之中統初左三部尚書劉公肅宣撫真定辟武邑
令以疾辭歸先生將生之夕父夢神人馬載一兒至其
家曰善養之既覺而生乃名曰駰字夢驥後改今名及
字公生天資純粹三歲識書日記千百言隨目所見皆
[008-3a]
能成誦六歲能詩十歲能為文落筆驚人故國子司業
硯公彌堅教授真定先生從之游同舍生皆莫能及獨
中山滕公安上差可比硯公皆異待之謂先生父曰令
子經學貫通文詞浩瀚當為名儒初先生之父四十猶
未有子乃曰天果使我無子則已有子必令讀書故自
真定還居保定謝絶交朋專務教子先生年未弱冠才
氣超卓日閱方册思得如古人者友之嘗作希聖解弔
荆軻文豪邁不羈之氣可想見也鄉閭老儒說經止傳
[008-3b]
疏義為文盡習律賦聞先生講貫閱先生論著始則謗
訕久亦敬服先生杜門授徒深居簡出性不苟合不妄
接人保定密邇京邑公卿使過者衆聞先生名往往來
謁先生多遜避不與相見不知者或以為傲先生弗恤
也王師伐宋先生作渡江賦以哀之欲南游江湖覽觀
儒先名迹不果嘗愛諸葛孔明靜以修身之語表所居
曰靜修間游郎山雷溪又號雷溪真隱京師有曰田尚
書者西域貴族頗尚文學聞先生名厚禮請教其子先
[008-4a]
生以水嚙先墓謀遷避之不及往既而易州何公瑋辭
兩淮鹽使奉親家居藏書萬卷亦以教子為請先生平
生苦無書讀又樂易之風土遂允其請三年即歸何公
贄以銀幣皆謝不受世祖皇帝自居潜藩收召諸儒講
求治道及踐天位姚文獻公樞許文正公衡楊文獻公
果商文定公挺皆列臺省而憲章文物號盛治者非偶
然也久之諸公相繼告退當國者急於功利儒者之言
弗獲進用時先生年雖甚富聲聞已彰中朝賢士大夫
[008-4b]
多稱譽之故相文貞王博果宻薦之尤力至元十有九
年朝政更新有詔徵起先生於家擢拜承德郎右賛善
大夫初裕皇建學宫中命賛善王公恂教近侍子弟及
恂卒繼者難其人乃以先生嗣其教事未幾母感風疾
即日辭歸明年母卒治喪合禮三十八年朝政又一更
新復遣使者以集賢學士嘉議大夫來徵先生以疾固
辭不起世祖聞之亦曰古有所不召之臣其斯人之徒
歟明年國子助教吳明陳書於朝薦先生為國子祭酒
[008-5a]
士論高之三十年夏四月十有六日先生終於容城春
秋四十有五海内聞之無不嗟悼曾祖妣邊氏祖妣陳
氏妣楊氏繼妣某氏配郭氏一子曰和早卒三女皆適
名族先生早喪父母事繼母孝以父祖之喪未𦵏獻書
先友翰林待制楊公恕楊公憐而助之克襄大事家雖
甚貧非其道義一毫不取於人先生師道尊嚴學者造
門隨其材品而教焉講說諸經理明義正聽者心領神
㑹初朱子之於四書凡諸人問答與集註有異同者不
[008-5b]
及訂歸於一而卒或者輯為四書集義數萬言先生病
其太繁擇為精要三十卷簡嚴粹精實於集註有所發
焉有詩五卷號丁亥集先生所選常自諷詠復取他文
焚之今所傳文集十餘卷得於門生故友然不為空言
皆有補於世教其他小學四書語録亦皆門生所録惟
易繫辭說乃先生病中筆之親授其徒者也先生每以
後世史官不明義理修辭之際輕為增損使忠臣義士
之心不得暴白於世嘗曰若將字法論心術則受屈者
[008-6a]
多矣先生之亡未久吳明復進言於朝曰風俗之薄久
矣士之處世不自貴重聞人譽已喜見顔色不復知有
廉恥等事何則欲動於中利奪於外故也伏見故處士
劉因隱居教授不求聞達授以三品清要之官辭而不
顧若蒙賜謚贈官庶幾息奔競惇風化士類知所懲勸
焉延祐中始贈先生翰林學士資善大夫上䕶軍追封
容城郡公謚文靖是後中外風紀儒臣皆以先生礪俗
興化有功昭代宜如許文正公從祀孔子廟廷禮官㑹
[008-6b]
議亦皆曰可而當路者未遑及也嗚呼天之生賢也豈
無意乎自義理之學不競名節隳頺凡在有官見利則
動有國家者欲圖安寧長久之計必崇禮義廉恥之風
敷求碩儒闡明正學彰示好惡之公作新觀聽之庶使
人人知有禮義廉恥之實不為奔競僥倖之習則風俗
淳而善類興朝廷正而天下治世祖皇帝再三聘召先
生者其以是歟天爵之生也後不獲見先生及游成均
得臨川吳文正公澄為之師吳公於海内諸儒最慎許
[008-7a]
可獨尊敬先生豈其問學出處道同而志合歟當國朝
龍興之初歲在己酉二月先生生於保定吳文正公亦
以是歲正月生於臨川是時南北未一天已生斯大賢
他日輔賛國家文明之治吳公年八十餘方終著書立
言盛傳於時先生早歲去世雖不及大有著述然風節
凛凛天下慕之扶世立教之功大矣賈侯由進士入官
治邑有聲獨能訪求先賢遺迹而表章之其於風厲俗
化惇崇名教誠非小補云
[008-7b]
元故集賢學士國子祭酒太子右諭德蕭貞敏公
墓誌銘
大德延祐間關陜有大儒先生曰蕭公同公篤志勵操
高蹈深隱鄉郡服其行誼士類推其學術朝廷重其名
節於是徵車起之表帥俗化其道德風流迄今天下慕
之至正甲申之春天爵來官西臺訪求二老言行將以
為師法焉既而得同公墓銘讀之起敬起嘆蕭公云亡
久矣猶未有述乃稽核薦揚徵召公牘於省府採摭族
[008-8a]
世薨𦵏歲月於其家問其隱德懿行於舊老名士之所
傳録其遺文雜著於金石簡册之所載合而誌之以銘
庶後世攷德者有徵焉謹按蕭氏益都人國初著籍京
北公諱㪺字維斗年二十餘郡守以茂才推擇為掾未
幾新郡倅至倅西域人怒則惡言詈吏公嘆曰如此尚
可仕乎乃置文書於案即日謝去隱於終南山下鑿土
室以居之盡得聖賢遺經以及伊洛諸儒之訓傳陳列
左右晝夜不寐始則誦讀其文久則思索其義如是者
[008-8b]
餘三十年義理融㑹表裏洞澈動容周旋咸中禮節由
是聲名大振世祖皇帝既一四海而遐荒小邦撗目窮
髪悉皆來庭命開祕府詳延天下多聞之士選述圖志
用章疆理一統之大使者來徵公辭焉故贈咸寧貞獻
王額森特穆爾親受學於許文正公深知治國用賢之
說及為陜西行省平章登公並故四川憲副劉季偉姓
名於朝㑹㕘政趙彦澤請立提舉學校官薦公可當其
選久之制下授公承務郎陜西儒學提舉葢從貞獻王
[008-9a]
及趙公之言也省憲請公就職公以書辭曰某蚤事文
墨見一時高才絶足趍事功者効之不能是以安於田
畝讀書為事本求寡過不謂名浮於實聖恩横加竊念
聖人之教必明德而後新民成己乃能成物昔夫子使
漆雕開仕對以吾斯之未能信然則心術之微雖聖師
不若開自知之審今某學行未至自知甚明望達廟堂
改授真儒則朝廷得人學者得師某亦不失為寡過之
人矣大德七年冬超擢集賢直學士奉訓大夫國子司
[008-9b]
業遣使徵之公又力辭不拜其言曰念某寡陋與人共
學非敢為師向授提學幸蒙聽允其辭既不能當外郡
學職豈復可預國學之事况敢辭卑居尊以取無廉恥
貪冐之罪乎九年夏制若曰蕭維斗山中讀書不貪官
不嗜利世祖徵召不至朕遣人召之亦不至豈將命者
非其人而弗來歟今特命㕘議中書省事廉恒等以往
其令行省給五乗傳賜之楮幣百疋命挈其家偕來或
蕭維斗堅欲不仕可進嘉言一二朕當令人送還如年
[008-10a]
老或不能騎别給安車可也行省行臺諸司所在敦遣
公辭不獲力疾北行適成廟不豫然猶傳勅俾擇館舍
遣近侍賜餼廪衣物又命宰執以治道為問公尋亦南
歸仍辭所賜不受十年進集賢侍讀學士少中大夫即
其家授之明年武宗臨御仁皇養德東宫博選當世名
儒左右輔導特授公嘉議大夫太子右諭德命宫師府
長史聶輝起公敦迫上道至大元年二月至京入見嘉
禧殿仁皇温問再三公書酒誥以進因言古人惟祭祀
[008-10b]
則飲酒然尚德將無醉葢當時近習多侍上燕飲故公
首以是訓陳之未幾懇請還山上憐其衰老遣使送歸
二年四月徵拜集賢學士國子祭酒依前太子右諭德
進階通議大夫公以老疾辭門人疑焉問曰聖人樂得
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今先生辭祭酒者何也公曰曩在
京師有朝士再三以成均教法為問者余告之曰若欲
作新胄子當罷歲貢一如許文正公時專於教養彼既
外無利禄之誘内有問學之功則人材庶有望矣此語
[008-11a]
一傳物議鼎沸執政者亦深不以為然今余出則徇人
豈能正已以正人乎四年正月尚書臣皆以罪廢政務
復歸中書而大臣請曰今政事大壊當從新治之中外
廉㓗老臣及事世祖成廟兩朝有若李謙尚文趙居信
劉敏中蕭㪺程鉅夫郝天挺韓從益劉正程鵬飛董古
選陳天祥王思廉等可急遣使召之共議新政仁皇從
之公以疾辭不起延祐五年七月己未有星殞於所居
中庭光射如晝越八日丙寅公以疾薨春秋七十有八
[008-11b]
八日某甲子𦵏咸平縣少陵鄉朱張里南原先塋之昭
至治三年問人故四川行省左丞廉公惇江浙行省㕘
政富珠哩公翀時方在朝以公易名為請制贈資善大
夫四川等處行中書省左丞追封扶風郡公諡貞敏維
關輔自許文正公楊文康公鳴理學以淑多士公與同
公接其步武學者賴焉公之學自六經百氏山經地志
下至醫經本草無不極通其說尤邃三禮及易嘗作家
廟以奉先世祭則極其誠敬子弟或少有怠祭已必深
[008-12a]
責之早值親亡哀毁致疾治喪不用佛老棺槨衣衾悉
遵禮制葢自楊文康公倡於其始公復推明於後至今
長安士大夫家亦多化之公平生不祭於墓有築亭於
先壟之側者表曰致慤引祭義以明之公曰墓祭非古
當作祠堂於其家揭斯名於齋室庶乎其可臨川吳文
正公獨稱公為善於禮初江西儒者摽題小學書行於
世公聞以朱筆塗之曰凡今摽題多朱子所不欲存者
如鄧伯道繫其子於樹之類吳文正公是之公深通六
[008-12b]
書嘗言自古文篆籕而後小篆佐𨽻至於真楷相沿而
成故今楷書中古籕篆𨽻皆有之雖行草亦有古籕篆
𨽻之遺意今真書㸃畫之訛者皆從𨽻章行草中來非
兼通者不能知也小篆自是省古籕而為之考諸鍾鼎
欵識遇重字則變之要之不失六書之旨太常博士侯
伯曰今人識字及通六書者惟蕭公為然關中字學不
差亦因公發之也公嘗書經史格言以訓人求書者或
非其人及涉異端之事則拒絶之家多藏書手自校讎
[008-13a]
或經傳音訓之訛皆字字而正之下至文史亦然為文
悉本諸經非有禆世教者不言非其人不與公薨遺落
無幾今購得古今詩若干首銘賛雜文序記碑誌又若
干首翰林姚文公燧文葢當代慎許可獨敬禮公其門
生有譏詆公文者姚公怒曰蕭先生道德經術名世者
也豈若吾輩以雕蟲篆刻為工乎所撰九州志若干卷
法史記年表由三代迄宋金詳疏沿革於下山川貢賦
附焉其他著述又若干卷天厯兵荒之餘往往散在名
[008-13b]
家公少穎悟三四歲時從其姊過親族家引公坐榻上
不從親族固命之乃坐榻下人已異之既長慨然有志
於天下歲癸卯秋河東關中地震月餘不止父老憂懼
不知所以相師問公公告之者數千言反覆極論天人
一理性本皆善國家當務教養俾復其初人當恐懼修
省日遷於善則隂陽和而萬生遂災害自不生矣其心
葢欲位天地育萬物上躋隆古之盛是豈離世絶倫索
隱行怪者之流歟初朝廷以貢舉取士行省禮請公與
[008-14a]
同公較其藝公以斯文方興出而應之公讀書之暇躬
親農耕蠶桑嘗教其子孫曰治此以供衣食最為安爾
或有饋遺非義不取人有急難施不少吝奉養極其澹
薄公身長六尺脩髯如畫望之可敬其為人外和而中
剛凡與人交接之以溫言恱色胸中黑白瞭然不溷間
入城市觀者如堵當代名公卿及四方之士宦游於秦
者願一見公為榮或數造其廬請教焉西臺大夫巴圗
公嘗以冬月謁公汗流浹背出語人曰吾久在京師屢
[008-14b]
接賢士大夫未有若蕭先生自然令人敬愛不舍公教
人極嚴諸生惴惴畏服其學皆自小學始次及四書諸
經日與學者講說經訓滚滚不窮待其曉解方授别義
人來質疑即命其徒取其書某卷所載以對曰背文暗
誦恐或悞人初富珠哩公至自南陽從公受業久之謂
人曰某游江右獲識諸老聞其論議或有不讓今見蕭
先生使某自不能措一辭信知吾道之無窮也其他弟
子若同毅陳㽦智炳李材盧烈等多知名於時公德善
[008-15a]
化及逺邇雖武夫悍卒亦知景慕征西兵嘗屯長安大
帥一日入朱張里里人驚惶帥諭止之曰汝勿怖聞此
有蕭先生者見之即歸吾非侵擾汝也有郡吏乘馬城
南暮歸遇盗逐之吏思所以自解曰我乃蕭維斗也盗
即引去未幾盗獲吏適按之盗曰我向欲剏汝騎汝以
為蕭維斗也吾故不忍寧知汝紹我耶公四世祖諱雲
宋樂安鹽使曾祖惠彦金益都府孔目官祖諱均皇贈
中奉大夫河東山西道宣慰使䕶軍河南郡公考諱踰
[008-15b]
缺/ 屢佐戎幕活人有功終京
兆路總管府經歴因留家焉徵士韓擇為誌其墓贈資
善大夫大司農卿上䕶軍河南郡公曾祖妣蓋氏祖妣
孫氏追封河南郡夫人妣張氏逯氏俱没於兵周氏張
氏並追封河南郡夫人配楊氏張氏杜氏俱先卒張氏
亦追封河南郡夫人子男二曰友早卒曰恭終奉議大
夫耀州知州女五俱適人孫男三元終進義副尉涇陽
縣主簿次亨次儀嗚呼節義天下之大閑有國家者欲
[008-16a]
以作興風教振起名節則必訪求高人逸士徵而用之
於以登禮樂之治惇廉讓之風彼為士者非偃蹇以自
媚矯亢以為高葢不如是則道不尊觀列聖之所以用
公公之所以自處則朝廷風厲人材之盛君子進退道
義之隆可以為後世之楷範矣銘曰
節彼終南有堂有紀誰其居之曰隱君子早捐世務樂
乎幽潛德蘊於身士具爾瞻南山之雲朝隮於穴雨澤
誕施澡我名節天子曰咨有臣如斯安車載脂屢往徵
[008-16b]
之公拜陳辭能薄材謭誤達天聰臣非屯蹇安車而來
道德雍容羣工在列仰止高風進敷正言退明正學垂
訓後生克配先覺去古曰逺士習愈偷媕婀骫骳合汗
同流一聞薦揚喜溢顔面遯世弗聞百未一見不有君
子孰障頽波尚思公存考槃在阿言為世則行為世軌
流風遺烈來者興起南山蒼蒼下為公藏爰述潛德百
世耿光
元故中奉大夫江浙行中書省㕘知政事追封南
[008-17a]
陽郡公諡文靖富珠哩公神道碑銘並序/
公姓富珠哩氏諱翀字子翬年出二十號稱鉅儒由憲
府薦授襄城學官行省右丞廉公恂辟掾辭擢汴學正
朝廷聞其名召為國史院編修官未幾御史臺辟掾又
辭臺臣高之奏為河東道廉訪司經厯遷陜西行臺御
史階將仕佐郎入拜監察御史延祐五年擢中書右司
都事㑹權相用事公退居齊之新鎮改翰林修撰鄆忠
獻王栢桂為相復薦公左司都事轉從仕郎尋陞右司
[008-17b]
員外郎泰定初充㑹試考官選國子司業歲餘除河南
行省左右司郎中遷燕南道廉訪副使入僉太常禮儀
院事尋陞奉訓大夫兼經筵官至順元年同知禮部貢
舉拜漢中道廉訪使久之僉太禧宗禋院事兼祗承神
御殿事改集賢直學士兼國子祭酒應召赴上都議事
又兼經筵官進中順大夫禮部尚書元統二年進中奉
大夫拜江浙行省㕘知政事以𦵏親北歸復號至元元
年召拜翰林侍講學士知制誥同修國史以未𦵏辭明
[008-18a]
年復命編修官成遵召之而疾不能行矣公之先女真
貴族泰和中章宗命定氏族為百富珠哩氏其一望著
廣平公曾祖阿納爾金符離令妣舒穆嚕氏祖德國初官
忠顯校尉南京路漢軍總把累贈昭勇大將軍前衞親
軍都指揮使上輕車都尉追封南陽郡侯妣南陽郡夫
人成氏考居謙累贈中奉大夫河南行省㕘知政事䕶
軍追封南陽郡公妣南陽郡夫人王氏公世居上京之
隆安昭勇公初從憲廟南徙以保甲射生軍壯總把戍
[008-18b]
鄧之順陽川因家焉初至元己卯郡公從故相賈公居
貞掾江西宣閫公生贑江舟中於時釜鳴家人驚異昭
勇愛公穎悟嘗曰是兒必興吾家稍長讀書一覽即記
郡公以順陽僻左徙居於鄧貞隱李先生鄧名士也公
從學詩賦同門莫及郡公卒家益貧窶進修愈力翰林
閆宏曰觀子之才後必名世曷逺遊以廣見聞公往江
西謁克齋蕭君某蕭君故宋大家夜夢大鳥集所居屋
翌覆院外疾出視之沖天而去明日公至蕭君異之公
[008-19a]
始名思溫字伯和為製今名及字歸復走京兆拜集賢
蕭貞敏公貞敏隱終南為學精勤夜以繼晝公寓其旁
僧舍攻苦食淡人不能堪公裕如也歸復遊漢上從翰
林姚文公學古文公奇之以書抵真隱曰子翬談論鋒
出其踐履一以仁義為凖文章不待師傳而能後進無
是倫比於是真隱以女妻公公之為學務博而約自六
經諸史傳註下至天文地理聲音厯律水利算數皆考
其說聽其言論滚滚不窮故聲聞大振自官汴學士之
[008-19b]
從者日衆及師成均與鄧公文原虞公集謝公端為同
時教人不倦發明經旨援引訓說累數百言極於至當
而後已學者恐不卒得聞故經公指授者多知名公佐
河東或訟冀寧監郡不法其憲長曰監郡貴胄宜詳讞
之葢欲緩其事公曰我第知有憲法焉知為貴胄乎卒
正其罪關陜有警郡民驚惶蒙古萬户提兵赴河中道
出冀寧公白憲長曰是郡要衝當留兵鎮守萬户難之
公曰有責在吾不汝累也郡賴以安應州大興土木之
[008-20a]
工公言兵後宜蘓民力朝廷為罷其役土畨之民以饑
來告天子憐憫命出内帑銀賑之公以西臺郡史承命
而往民賴其惠及遷内臺適英王初正儲位公言當選
正人朝夕輔導制可公分行淮東體察憲人能否淮憲
尚嚴刑庭列獄具甚衆公曰國家置風紀本以肅清貪
污興行治化初不專尚刑也取獄具焚之南陽設六屯
田各樹官屬朘削其民民不能堪故多流亡公請罷去
官屬俾有司董其佃作公在省闥左相鄆忠獻王以公
[008-20b]
端重博洽甚加敬禮王嘗謂公曰汝能作宰相否公對
曰宰相之位固不敢當然平昔所學皆宰相事葢聞有
福德才量者乃能為之因為王陳其說王曰微公我不
聞是言權相既死王進右相君臣親密無間慨然欲復
祖宗之治上畋易州聞王之曾祖魯忠獻王安圗賜田
賜碑在近乃往覩焉勑設燕享王稱觴獻壽上大恱明
日公進駐蹕頌敷言忠獻王輔相世廟統一六合修舉
百度治底雍熙以箴規焉上覽之命以駐驆表其里英
[008-21a]
王崩王亦遇害逆黨列據津要公移疾不出晉邸遣使
誅其逆黨公即起視事泰定間數有大變地震水旱之
異時相多西域人西域富商以異石為寳誑取國帑又
其私人多以貪墨奪官至是託言累朝忠獻諸物直不
時給臺憲所罪官吏弗克叙用皆有怨言故致災變若
此天子信之因肆大赦播告多方葢彼内以私結其黨
與外以取恱於姦貪公時為燕南憲副力陳其不可他
憲雖亦有言皆依違囘䕶不若公言明白剴切已而事
[008-21b]
果不行公讞囚保定河間民犯私鹽法當運司治罪公
以民羅饑寒誤觸刑禁皆隨事治之佐吏以為難公弗
恤也囚有在獄久不決者公察其情可杖杖之可釋釋
之衆皆以為平允岐山周公廟道士據之公曰周孔名
教炳如日月豈宜列於異端請設書院令學官主之文
宗入京省謁太廟既即位又行祫饗大禮公攝禮儀使
咫尺天顔上有所問執禮以對上恱上建太禧宗禋院
崇奉祖宗神御若家人禮又建奎章閣學士院陳列圖
[008-22a]
書日覽觀焉兩院官屬學士皆上所自擇勲舊文學親
書其姓名付中書以行文書銓曹不敢進擬公既選僉
太禧而奎章偶闕大學士員近臣乘間以某官為言上
怒曰汝何不薦用子翬馬伯庸而以斯人為言乎公之
見知類如此武宗廟室未有配位大臣請用並附之文
公曰宣慈惠聖皇后昔受寳册母儀天下禮當合食於
廟其後卒從公議皇上以聖子神孫入繼大統當令臣
民視聽一新不可斂怨於國遂赦天下賜公白金百兩
[008-22b]
金綺一端楮幣萬緡初國子生以入學名次為先後歲
貢補官殊無勸懲故太史齊公履謙為司業請以學業
為陞等第試文詞優者為中選由是諸生咸思奮勵而
人才興矣後值天厯多故其法中輟公為祭酒始試諸
生於崇文閣下中選者凡若干人先時學官多僦民舍
以居監有隙地在居賢里公曰古者教有業退有居乃
積弟子入學贄禮得楮緡二萬有奇為宅數區築室完
美以居師生帝師至自西方勑百官郊迎公卿拜進觴
[008-23a]
師坐受之公立以觴進曰師釋迦徒天下僧之師也余
孔子徒天下士之師也師笑而起舉觴卒飲觀者凛然
時相將封秦王事下禮部議公曰秦大國也非宗王不
可今丞相食邑高郵高郵驛名秦淮非地秦也宜以淮
易之衆伺相意不恱因共請曰詔已命封於秦不當别
議有官平章者卒其妻盡以田施僧寺云為平章祈福
妄子求訴於公其妻曰平章名爵子䕃之矣所施家貲
幾何公曰汝既無嗣而反蕩其家資異日何顔見汝夫
[008-23b]
於地下命以田還其子廷議是之江浙地大事劇而省
臣煩苛事多壅積民以為病公曰職居大藩而欲吹毛
求疪居下者無所措手足矣事至即決民大稱頌公為
文章嚴重質實不為浮靡其詞悉本諸經如米粟布帛
皆有補於世教有菊潭集六十卷太常典禮因革不同
每遇禘享輒稽吏牘故多牴牾公請於朝賜筆劄廩膳
倡禮官彚集為書七十五卷公欲於順陽建博山書院
以淑其人分置六齋治禮治事經學史學書學數學方
[008-24a]
經營之而疾已革遺言喪祭一本於禮勿徇流俗以至
元四年二月某甲子薨於順陽味經堂享年六十訃聞
制贈通奉大夫陜西行省㕘知政事䕶軍追封南陽郡
公諡文靖是歲四月庚寅𦵏鄧之永昌鄉西樊里四望
山下配李氏貞隱先生之女儼雅勤儉治家有法親供
蠶績而無富貴之習累封南陽郡夫人以至正元年五
月某甲子卒於順陽稼穡堂享年五十有三是歲閏五
月甲申合𦵏公墓子男曰逺力學有聞令祕書監祕書
[008-24b]
郎嗚呼士之於世也愿謹者人多以為迂倜儻者人則
以為狂砥厲名號者反以為矜通達時變者或以為譎
甚矣為士之難也公學識卓異不隨流俗俯仰論議設
施多有可述而淺見狹聞者或未能盡識也然士之特
立獨行豈以求合時好為賢乎臨川吳文正公嘗曰富
珠哩公學博而正獨立無朋聞者以為知言銘曰
金有中原治安百年設為貢舉網羅才賢聖元方隆遺
士接踵臺閣彬彬尚賴其用故老寢亡惟公挺生淵淵
[008-25a]
其蓄涵涵而停江漢之間河華之右爰有碩師為世領
袖公從問學堅苦不渝華聞曰昭衣冠偉如洙泗遺經
伊洛訓傳講說精深義理融貫踐敭臺閣畫賛相臣言
論之卓風動縉紳翌翌成均公正師席敷教以寛多士
作則中朝典禮外省自宣有倫有要惟經惟權士之立
朝貴有學識議事以制匪學何式瞻彼東土金人肇興
既定危亂遂登治平文物聿彰人材斯出惟公之先喜
事儒術積善儲慶益大以振公學有源力相斯文繼世
[008-25b]
克承箕裘是業表公儒行允配前哲
滋溪文稿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滋溪文稿卷八
元 蘓天爵 撰
碑誌
靜修先生劉公墓表
靜修先生劉君𦵏容城縣易水之隂溝市里至正戊子
縣尹賈侯始捐俸買石表諸墓書來請曰先生之没五
十有六年道德之遺風節之偉固多士之所景仰丘墓
[008-1b]
之寄是邑者旁無宗人守䕶彝自下車率僚吏諸生拜
而祠之恭修封樹以限樵牧又將建石琢辭彰示悠久
庶來者聞風興起焉天爵伏念自聖賢之學不傳禮義
廉恥之風日冺至宋伊洛大儒克紹其緒然而廢棄於
紹聖禁錮於崇寧而中原已為金人有矣方是時士之
慕功名者溺於富貴之欲工文藝者汨於聲律之陋其
能明乎聖賢之學嚴乎出處之義葢不多見也我國家
治平方臻貞元㑹合哲人斯生有若靜修先生者出焉
[008-2a]
氣清而志豪才高而誠正道義孚於鄉邦風采聞於朝
野其學本諸周程而於邵子觀物之書深有契焉惜乎
立朝不及數旬享年不滿五十迄今孺子逺人皆知傳
誦姓字是豈聲音笑貌所能致歟宜述其德不表於墓
奈何先生既殁行業未有紀述故雖作者不能措辭今
謹攷求遺文掇其出處大節一二而為之書庶稱賈侯
尊賢尚德之心乎按先生諱因字夢吉保定容城人世
為儒家五世祖琮生敦武校尉臨洮府録事判官昉昉
[008-2b]
生奉議大夫中山府録事俁俁生秉善金貞祐中南徙
其弟國寳登興定進士第終奉直大夫樞密院經厯秉
善生述是為先生之父壬辰北歸刻意問學尤邃性理
之說獨好長嘯嘗遊西山當秋風木落時作一曲而感
慨係之中統初左三部尚書劉公肅宣撫真定辟武邑
令以疾辭歸先生將生之夕父夢神人馬載一兒至其
家曰善養之既覺而生乃名曰駰字夢驥後改今名及
字公生天資純粹三歲識書日記千百言隨目所見皆
[008-3a]
能成誦六歲能詩十歲能為文落筆驚人故國子司業
硯公彌堅教授真定先生從之游同舍生皆莫能及獨
中山滕公安上差可比硯公皆異待之謂先生父曰令
子經學貫通文詞浩瀚當為名儒初先生之父四十猶
未有子乃曰天果使我無子則已有子必令讀書故自
真定還居保定謝絶交朋專務教子先生年未弱冠才
氣超卓日閱方册思得如古人者友之嘗作希聖解弔
荆軻文豪邁不羈之氣可想見也鄉閭老儒說經止傳
[008-3b]
疏義為文盡習律賦聞先生講貫閱先生論著始則謗
訕久亦敬服先生杜門授徒深居簡出性不苟合不妄
接人保定密邇京邑公卿使過者衆聞先生名往往來
謁先生多遜避不與相見不知者或以為傲先生弗恤
也王師伐宋先生作渡江賦以哀之欲南游江湖覽觀
儒先名迹不果嘗愛諸葛孔明靜以修身之語表所居
曰靜修間游郎山雷溪又號雷溪真隱京師有曰田尚
書者西域貴族頗尚文學聞先生名厚禮請教其子先
[008-4a]
生以水嚙先墓謀遷避之不及往既而易州何公瑋辭
兩淮鹽使奉親家居藏書萬卷亦以教子為請先生平
生苦無書讀又樂易之風土遂允其請三年即歸何公
贄以銀幣皆謝不受世祖皇帝自居潜藩收召諸儒講
求治道及踐天位姚文獻公樞許文正公衡楊文獻公
果商文定公挺皆列臺省而憲章文物號盛治者非偶
然也久之諸公相繼告退當國者急於功利儒者之言
弗獲進用時先生年雖甚富聲聞已彰中朝賢士大夫
[008-4b]
多稱譽之故相文貞王博果宻薦之尤力至元十有九
年朝政更新有詔徵起先生於家擢拜承德郎右賛善
大夫初裕皇建學宫中命賛善王公恂教近侍子弟及
恂卒繼者難其人乃以先生嗣其教事未幾母感風疾
即日辭歸明年母卒治喪合禮三十八年朝政又一更
新復遣使者以集賢學士嘉議大夫來徵先生以疾固
辭不起世祖聞之亦曰古有所不召之臣其斯人之徒
歟明年國子助教吳明陳書於朝薦先生為國子祭酒
[008-5a]
士論高之三十年夏四月十有六日先生終於容城春
秋四十有五海内聞之無不嗟悼曾祖妣邊氏祖妣陳
氏妣楊氏繼妣某氏配郭氏一子曰和早卒三女皆適
名族先生早喪父母事繼母孝以父祖之喪未𦵏獻書
先友翰林待制楊公恕楊公憐而助之克襄大事家雖
甚貧非其道義一毫不取於人先生師道尊嚴學者造
門隨其材品而教焉講說諸經理明義正聽者心領神
㑹初朱子之於四書凡諸人問答與集註有異同者不
[008-5b]
及訂歸於一而卒或者輯為四書集義數萬言先生病
其太繁擇為精要三十卷簡嚴粹精實於集註有所發
焉有詩五卷號丁亥集先生所選常自諷詠復取他文
焚之今所傳文集十餘卷得於門生故友然不為空言
皆有補於世教其他小學四書語録亦皆門生所録惟
易繫辭說乃先生病中筆之親授其徒者也先生每以
後世史官不明義理修辭之際輕為增損使忠臣義士
之心不得暴白於世嘗曰若將字法論心術則受屈者
[008-6a]
多矣先生之亡未久吳明復進言於朝曰風俗之薄久
矣士之處世不自貴重聞人譽已喜見顔色不復知有
廉恥等事何則欲動於中利奪於外故也伏見故處士
劉因隱居教授不求聞達授以三品清要之官辭而不
顧若蒙賜謚贈官庶幾息奔競惇風化士類知所懲勸
焉延祐中始贈先生翰林學士資善大夫上䕶軍追封
容城郡公謚文靖是後中外風紀儒臣皆以先生礪俗
興化有功昭代宜如許文正公從祀孔子廟廷禮官㑹
[008-6b]
議亦皆曰可而當路者未遑及也嗚呼天之生賢也豈
無意乎自義理之學不競名節隳頺凡在有官見利則
動有國家者欲圖安寧長久之計必崇禮義廉恥之風
敷求碩儒闡明正學彰示好惡之公作新觀聽之庶使
人人知有禮義廉恥之實不為奔競僥倖之習則風俗
淳而善類興朝廷正而天下治世祖皇帝再三聘召先
生者其以是歟天爵之生也後不獲見先生及游成均
得臨川吳文正公澄為之師吳公於海内諸儒最慎許
[008-7a]
可獨尊敬先生豈其問學出處道同而志合歟當國朝
龍興之初歲在己酉二月先生生於保定吳文正公亦
以是歲正月生於臨川是時南北未一天已生斯大賢
他日輔賛國家文明之治吳公年八十餘方終著書立
言盛傳於時先生早歲去世雖不及大有著述然風節
凛凛天下慕之扶世立教之功大矣賈侯由進士入官
治邑有聲獨能訪求先賢遺迹而表章之其於風厲俗
化惇崇名教誠非小補云
[008-7b]
元故集賢學士國子祭酒太子右諭德蕭貞敏公
墓誌銘
大德延祐間關陜有大儒先生曰蕭公同公篤志勵操
高蹈深隱鄉郡服其行誼士類推其學術朝廷重其名
節於是徵車起之表帥俗化其道德風流迄今天下慕
之至正甲申之春天爵來官西臺訪求二老言行將以
為師法焉既而得同公墓銘讀之起敬起嘆蕭公云亡
久矣猶未有述乃稽核薦揚徵召公牘於省府採摭族
[008-8a]
世薨𦵏歲月於其家問其隱德懿行於舊老名士之所
傳録其遺文雜著於金石簡册之所載合而誌之以銘
庶後世攷德者有徵焉謹按蕭氏益都人國初著籍京
北公諱㪺字維斗年二十餘郡守以茂才推擇為掾未
幾新郡倅至倅西域人怒則惡言詈吏公嘆曰如此尚
可仕乎乃置文書於案即日謝去隱於終南山下鑿土
室以居之盡得聖賢遺經以及伊洛諸儒之訓傳陳列
左右晝夜不寐始則誦讀其文久則思索其義如是者
[008-8b]
餘三十年義理融㑹表裏洞澈動容周旋咸中禮節由
是聲名大振世祖皇帝既一四海而遐荒小邦撗目窮
髪悉皆來庭命開祕府詳延天下多聞之士選述圖志
用章疆理一統之大使者來徵公辭焉故贈咸寧貞獻
王額森特穆爾親受學於許文正公深知治國用賢之
說及為陜西行省平章登公並故四川憲副劉季偉姓
名於朝㑹㕘政趙彦澤請立提舉學校官薦公可當其
選久之制下授公承務郎陜西儒學提舉葢從貞獻王
[008-9a]
及趙公之言也省憲請公就職公以書辭曰某蚤事文
墨見一時高才絶足趍事功者効之不能是以安於田
畝讀書為事本求寡過不謂名浮於實聖恩横加竊念
聖人之教必明德而後新民成己乃能成物昔夫子使
漆雕開仕對以吾斯之未能信然則心術之微雖聖師
不若開自知之審今某學行未至自知甚明望達廟堂
改授真儒則朝廷得人學者得師某亦不失為寡過之
人矣大德七年冬超擢集賢直學士奉訓大夫國子司
[008-9b]
業遣使徵之公又力辭不拜其言曰念某寡陋與人共
學非敢為師向授提學幸蒙聽允其辭既不能當外郡
學職豈復可預國學之事况敢辭卑居尊以取無廉恥
貪冐之罪乎九年夏制若曰蕭維斗山中讀書不貪官
不嗜利世祖徵召不至朕遣人召之亦不至豈將命者
非其人而弗來歟今特命㕘議中書省事廉恒等以往
其令行省給五乗傳賜之楮幣百疋命挈其家偕來或
蕭維斗堅欲不仕可進嘉言一二朕當令人送還如年
[008-10a]
老或不能騎别給安車可也行省行臺諸司所在敦遣
公辭不獲力疾北行適成廟不豫然猶傳勅俾擇館舍
遣近侍賜餼廪衣物又命宰執以治道為問公尋亦南
歸仍辭所賜不受十年進集賢侍讀學士少中大夫即
其家授之明年武宗臨御仁皇養德東宫博選當世名
儒左右輔導特授公嘉議大夫太子右諭德命宫師府
長史聶輝起公敦迫上道至大元年二月至京入見嘉
禧殿仁皇温問再三公書酒誥以進因言古人惟祭祀
[008-10b]
則飲酒然尚德將無醉葢當時近習多侍上燕飲故公
首以是訓陳之未幾懇請還山上憐其衰老遣使送歸
二年四月徵拜集賢學士國子祭酒依前太子右諭德
進階通議大夫公以老疾辭門人疑焉問曰聖人樂得
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今先生辭祭酒者何也公曰曩在
京師有朝士再三以成均教法為問者余告之曰若欲
作新胄子當罷歲貢一如許文正公時專於教養彼既
外無利禄之誘内有問學之功則人材庶有望矣此語
[008-11a]
一傳物議鼎沸執政者亦深不以為然今余出則徇人
豈能正已以正人乎四年正月尚書臣皆以罪廢政務
復歸中書而大臣請曰今政事大壊當從新治之中外
廉㓗老臣及事世祖成廟兩朝有若李謙尚文趙居信
劉敏中蕭㪺程鉅夫郝天挺韓從益劉正程鵬飛董古
選陳天祥王思廉等可急遣使召之共議新政仁皇從
之公以疾辭不起延祐五年七月己未有星殞於所居
中庭光射如晝越八日丙寅公以疾薨春秋七十有八
[008-11b]
八日某甲子𦵏咸平縣少陵鄉朱張里南原先塋之昭
至治三年問人故四川行省左丞廉公惇江浙行省㕘
政富珠哩公翀時方在朝以公易名為請制贈資善大
夫四川等處行中書省左丞追封扶風郡公諡貞敏維
關輔自許文正公楊文康公鳴理學以淑多士公與同
公接其步武學者賴焉公之學自六經百氏山經地志
下至醫經本草無不極通其說尤邃三禮及易嘗作家
廟以奉先世祭則極其誠敬子弟或少有怠祭已必深
[008-12a]
責之早值親亡哀毁致疾治喪不用佛老棺槨衣衾悉
遵禮制葢自楊文康公倡於其始公復推明於後至今
長安士大夫家亦多化之公平生不祭於墓有築亭於
先壟之側者表曰致慤引祭義以明之公曰墓祭非古
當作祠堂於其家揭斯名於齋室庶乎其可臨川吳文
正公獨稱公為善於禮初江西儒者摽題小學書行於
世公聞以朱筆塗之曰凡今摽題多朱子所不欲存者
如鄧伯道繫其子於樹之類吳文正公是之公深通六
[008-12b]
書嘗言自古文篆籕而後小篆佐𨽻至於真楷相沿而
成故今楷書中古籕篆𨽻皆有之雖行草亦有古籕篆
𨽻之遺意今真書㸃畫之訛者皆從𨽻章行草中來非
兼通者不能知也小篆自是省古籕而為之考諸鍾鼎
欵識遇重字則變之要之不失六書之旨太常博士侯
伯曰今人識字及通六書者惟蕭公為然關中字學不
差亦因公發之也公嘗書經史格言以訓人求書者或
非其人及涉異端之事則拒絶之家多藏書手自校讎
[008-13a]
或經傳音訓之訛皆字字而正之下至文史亦然為文
悉本諸經非有禆世教者不言非其人不與公薨遺落
無幾今購得古今詩若干首銘賛雜文序記碑誌又若
干首翰林姚文公燧文葢當代慎許可獨敬禮公其門
生有譏詆公文者姚公怒曰蕭先生道德經術名世者
也豈若吾輩以雕蟲篆刻為工乎所撰九州志若干卷
法史記年表由三代迄宋金詳疏沿革於下山川貢賦
附焉其他著述又若干卷天厯兵荒之餘往往散在名
[008-13b]
家公少穎悟三四歲時從其姊過親族家引公坐榻上
不從親族固命之乃坐榻下人已異之既長慨然有志
於天下歲癸卯秋河東關中地震月餘不止父老憂懼
不知所以相師問公公告之者數千言反覆極論天人
一理性本皆善國家當務教養俾復其初人當恐懼修
省日遷於善則隂陽和而萬生遂災害自不生矣其心
葢欲位天地育萬物上躋隆古之盛是豈離世絶倫索
隱行怪者之流歟初朝廷以貢舉取士行省禮請公與
[008-14a]
同公較其藝公以斯文方興出而應之公讀書之暇躬
親農耕蠶桑嘗教其子孫曰治此以供衣食最為安爾
或有饋遺非義不取人有急難施不少吝奉養極其澹
薄公身長六尺脩髯如畫望之可敬其為人外和而中
剛凡與人交接之以溫言恱色胸中黑白瞭然不溷間
入城市觀者如堵當代名公卿及四方之士宦游於秦
者願一見公為榮或數造其廬請教焉西臺大夫巴圗
公嘗以冬月謁公汗流浹背出語人曰吾久在京師屢
[008-14b]
接賢士大夫未有若蕭先生自然令人敬愛不舍公教
人極嚴諸生惴惴畏服其學皆自小學始次及四書諸
經日與學者講說經訓滚滚不窮待其曉解方授别義
人來質疑即命其徒取其書某卷所載以對曰背文暗
誦恐或悞人初富珠哩公至自南陽從公受業久之謂
人曰某游江右獲識諸老聞其論議或有不讓今見蕭
先生使某自不能措一辭信知吾道之無窮也其他弟
子若同毅陳㽦智炳李材盧烈等多知名於時公德善
[008-15a]
化及逺邇雖武夫悍卒亦知景慕征西兵嘗屯長安大
帥一日入朱張里里人驚惶帥諭止之曰汝勿怖聞此
有蕭先生者見之即歸吾非侵擾汝也有郡吏乘馬城
南暮歸遇盗逐之吏思所以自解曰我乃蕭維斗也盗
即引去未幾盗獲吏適按之盗曰我向欲剏汝騎汝以
為蕭維斗也吾故不忍寧知汝紹我耶公四世祖諱雲
宋樂安鹽使曾祖惠彦金益都府孔目官祖諱均皇贈
中奉大夫河東山西道宣慰使䕶軍河南郡公考諱踰
[008-15b]
缺/ 屢佐戎幕活人有功終京
兆路總管府經歴因留家焉徵士韓擇為誌其墓贈資
善大夫大司農卿上䕶軍河南郡公曾祖妣蓋氏祖妣
孫氏追封河南郡夫人妣張氏逯氏俱没於兵周氏張
氏並追封河南郡夫人配楊氏張氏杜氏俱先卒張氏
亦追封河南郡夫人子男二曰友早卒曰恭終奉議大
夫耀州知州女五俱適人孫男三元終進義副尉涇陽
縣主簿次亨次儀嗚呼節義天下之大閑有國家者欲
[008-16a]
以作興風教振起名節則必訪求高人逸士徵而用之
於以登禮樂之治惇廉讓之風彼為士者非偃蹇以自
媚矯亢以為高葢不如是則道不尊觀列聖之所以用
公公之所以自處則朝廷風厲人材之盛君子進退道
義之隆可以為後世之楷範矣銘曰
節彼終南有堂有紀誰其居之曰隱君子早捐世務樂
乎幽潛德蘊於身士具爾瞻南山之雲朝隮於穴雨澤
誕施澡我名節天子曰咨有臣如斯安車載脂屢往徵
[008-16b]
之公拜陳辭能薄材謭誤達天聰臣非屯蹇安車而來
道德雍容羣工在列仰止高風進敷正言退明正學垂
訓後生克配先覺去古曰逺士習愈偷媕婀骫骳合汗
同流一聞薦揚喜溢顔面遯世弗聞百未一見不有君
子孰障頽波尚思公存考槃在阿言為世則行為世軌
流風遺烈來者興起南山蒼蒼下為公藏爰述潛德百
世耿光
元故中奉大夫江浙行中書省㕘知政事追封南
[008-17a]
陽郡公諡文靖富珠哩公神道碑銘並序/
公姓富珠哩氏諱翀字子翬年出二十號稱鉅儒由憲
府薦授襄城學官行省右丞廉公恂辟掾辭擢汴學正
朝廷聞其名召為國史院編修官未幾御史臺辟掾又
辭臺臣高之奏為河東道廉訪司經厯遷陜西行臺御
史階將仕佐郎入拜監察御史延祐五年擢中書右司
都事㑹權相用事公退居齊之新鎮改翰林修撰鄆忠
獻王栢桂為相復薦公左司都事轉從仕郎尋陞右司
[008-17b]
員外郎泰定初充㑹試考官選國子司業歲餘除河南
行省左右司郎中遷燕南道廉訪副使入僉太常禮儀
院事尋陞奉訓大夫兼經筵官至順元年同知禮部貢
舉拜漢中道廉訪使久之僉太禧宗禋院事兼祗承神
御殿事改集賢直學士兼國子祭酒應召赴上都議事
又兼經筵官進中順大夫禮部尚書元統二年進中奉
大夫拜江浙行省㕘知政事以𦵏親北歸復號至元元
年召拜翰林侍講學士知制誥同修國史以未𦵏辭明
[008-18a]
年復命編修官成遵召之而疾不能行矣公之先女真
貴族泰和中章宗命定氏族為百富珠哩氏其一望著
廣平公曾祖阿納爾金符離令妣舒穆嚕氏祖德國初官
忠顯校尉南京路漢軍總把累贈昭勇大將軍前衞親
軍都指揮使上輕車都尉追封南陽郡侯妣南陽郡夫
人成氏考居謙累贈中奉大夫河南行省㕘知政事䕶
軍追封南陽郡公妣南陽郡夫人王氏公世居上京之
隆安昭勇公初從憲廟南徙以保甲射生軍壯總把戍
[008-18b]
鄧之順陽川因家焉初至元己卯郡公從故相賈公居
貞掾江西宣閫公生贑江舟中於時釜鳴家人驚異昭
勇愛公穎悟嘗曰是兒必興吾家稍長讀書一覽即記
郡公以順陽僻左徙居於鄧貞隱李先生鄧名士也公
從學詩賦同門莫及郡公卒家益貧窶進修愈力翰林
閆宏曰觀子之才後必名世曷逺遊以廣見聞公往江
西謁克齋蕭君某蕭君故宋大家夜夢大鳥集所居屋
翌覆院外疾出視之沖天而去明日公至蕭君異之公
[008-19a]
始名思溫字伯和為製今名及字歸復走京兆拜集賢
蕭貞敏公貞敏隱終南為學精勤夜以繼晝公寓其旁
僧舍攻苦食淡人不能堪公裕如也歸復遊漢上從翰
林姚文公學古文公奇之以書抵真隱曰子翬談論鋒
出其踐履一以仁義為凖文章不待師傳而能後進無
是倫比於是真隱以女妻公公之為學務博而約自六
經諸史傳註下至天文地理聲音厯律水利算數皆考
其說聽其言論滚滚不窮故聲聞大振自官汴學士之
[008-19b]
從者日衆及師成均與鄧公文原虞公集謝公端為同
時教人不倦發明經旨援引訓說累數百言極於至當
而後已學者恐不卒得聞故經公指授者多知名公佐
河東或訟冀寧監郡不法其憲長曰監郡貴胄宜詳讞
之葢欲緩其事公曰我第知有憲法焉知為貴胄乎卒
正其罪關陜有警郡民驚惶蒙古萬户提兵赴河中道
出冀寧公白憲長曰是郡要衝當留兵鎮守萬户難之
公曰有責在吾不汝累也郡賴以安應州大興土木之
[008-20a]
工公言兵後宜蘓民力朝廷為罷其役土畨之民以饑
來告天子憐憫命出内帑銀賑之公以西臺郡史承命
而往民賴其惠及遷内臺適英王初正儲位公言當選
正人朝夕輔導制可公分行淮東體察憲人能否淮憲
尚嚴刑庭列獄具甚衆公曰國家置風紀本以肅清貪
污興行治化初不專尚刑也取獄具焚之南陽設六屯
田各樹官屬朘削其民民不能堪故多流亡公請罷去
官屬俾有司董其佃作公在省闥左相鄆忠獻王以公
[008-20b]
端重博洽甚加敬禮王嘗謂公曰汝能作宰相否公對
曰宰相之位固不敢當然平昔所學皆宰相事葢聞有
福德才量者乃能為之因為王陳其說王曰微公我不
聞是言權相既死王進右相君臣親密無間慨然欲復
祖宗之治上畋易州聞王之曾祖魯忠獻王安圗賜田
賜碑在近乃往覩焉勑設燕享王稱觴獻壽上大恱明
日公進駐蹕頌敷言忠獻王輔相世廟統一六合修舉
百度治底雍熙以箴規焉上覽之命以駐驆表其里英
[008-21a]
王崩王亦遇害逆黨列據津要公移疾不出晉邸遣使
誅其逆黨公即起視事泰定間數有大變地震水旱之
異時相多西域人西域富商以異石為寳誑取國帑又
其私人多以貪墨奪官至是託言累朝忠獻諸物直不
時給臺憲所罪官吏弗克叙用皆有怨言故致災變若
此天子信之因肆大赦播告多方葢彼内以私結其黨
與外以取恱於姦貪公時為燕南憲副力陳其不可他
憲雖亦有言皆依違囘䕶不若公言明白剴切已而事
[008-21b]
果不行公讞囚保定河間民犯私鹽法當運司治罪公
以民羅饑寒誤觸刑禁皆隨事治之佐吏以為難公弗
恤也囚有在獄久不決者公察其情可杖杖之可釋釋
之衆皆以為平允岐山周公廟道士據之公曰周孔名
教炳如日月豈宜列於異端請設書院令學官主之文
宗入京省謁太廟既即位又行祫饗大禮公攝禮儀使
咫尺天顔上有所問執禮以對上恱上建太禧宗禋院
崇奉祖宗神御若家人禮又建奎章閣學士院陳列圖
[008-22a]
書日覽觀焉兩院官屬學士皆上所自擇勲舊文學親
書其姓名付中書以行文書銓曹不敢進擬公既選僉
太禧而奎章偶闕大學士員近臣乘間以某官為言上
怒曰汝何不薦用子翬馬伯庸而以斯人為言乎公之
見知類如此武宗廟室未有配位大臣請用並附之文
公曰宣慈惠聖皇后昔受寳册母儀天下禮當合食於
廟其後卒從公議皇上以聖子神孫入繼大統當令臣
民視聽一新不可斂怨於國遂赦天下賜公白金百兩
[008-22b]
金綺一端楮幣萬緡初國子生以入學名次為先後歲
貢補官殊無勸懲故太史齊公履謙為司業請以學業
為陞等第試文詞優者為中選由是諸生咸思奮勵而
人才興矣後值天厯多故其法中輟公為祭酒始試諸
生於崇文閣下中選者凡若干人先時學官多僦民舍
以居監有隙地在居賢里公曰古者教有業退有居乃
積弟子入學贄禮得楮緡二萬有奇為宅數區築室完
美以居師生帝師至自西方勑百官郊迎公卿拜進觴
[008-23a]
師坐受之公立以觴進曰師釋迦徒天下僧之師也余
孔子徒天下士之師也師笑而起舉觴卒飲觀者凛然
時相將封秦王事下禮部議公曰秦大國也非宗王不
可今丞相食邑高郵高郵驛名秦淮非地秦也宜以淮
易之衆伺相意不恱因共請曰詔已命封於秦不當别
議有官平章者卒其妻盡以田施僧寺云為平章祈福
妄子求訴於公其妻曰平章名爵子䕃之矣所施家貲
幾何公曰汝既無嗣而反蕩其家資異日何顔見汝夫
[008-23b]
於地下命以田還其子廷議是之江浙地大事劇而省
臣煩苛事多壅積民以為病公曰職居大藩而欲吹毛
求疪居下者無所措手足矣事至即決民大稱頌公為
文章嚴重質實不為浮靡其詞悉本諸經如米粟布帛
皆有補於世教有菊潭集六十卷太常典禮因革不同
每遇禘享輒稽吏牘故多牴牾公請於朝賜筆劄廩膳
倡禮官彚集為書七十五卷公欲於順陽建博山書院
以淑其人分置六齋治禮治事經學史學書學數學方
[008-24a]
經營之而疾已革遺言喪祭一本於禮勿徇流俗以至
元四年二月某甲子薨於順陽味經堂享年六十訃聞
制贈通奉大夫陜西行省㕘知政事䕶軍追封南陽郡
公諡文靖是歲四月庚寅𦵏鄧之永昌鄉西樊里四望
山下配李氏貞隱先生之女儼雅勤儉治家有法親供
蠶績而無富貴之習累封南陽郡夫人以至正元年五
月某甲子卒於順陽稼穡堂享年五十有三是歲閏五
月甲申合𦵏公墓子男曰逺力學有聞令祕書監祕書
[008-24b]
郎嗚呼士之於世也愿謹者人多以為迂倜儻者人則
以為狂砥厲名號者反以為矜通達時變者或以為譎
甚矣為士之難也公學識卓異不隨流俗俯仰論議設
施多有可述而淺見狹聞者或未能盡識也然士之特
立獨行豈以求合時好為賢乎臨川吳文正公嘗曰富
珠哩公學博而正獨立無朋聞者以為知言銘曰
金有中原治安百年設為貢舉網羅才賢聖元方隆遺
士接踵臺閣彬彬尚賴其用故老寢亡惟公挺生淵淵
[008-25a]
其蓄涵涵而停江漢之間河華之右爰有碩師為世領
袖公從問學堅苦不渝華聞曰昭衣冠偉如洙泗遺經
伊洛訓傳講說精深義理融貫踐敭臺閣畫賛相臣言
論之卓風動縉紳翌翌成均公正師席敷教以寛多士
作則中朝典禮外省自宣有倫有要惟經惟權士之立
朝貴有學識議事以制匪學何式瞻彼東土金人肇興
既定危亂遂登治平文物聿彰人材斯出惟公之先喜
事儒術積善儲慶益大以振公學有源力相斯文繼世
[008-25b]
克承箕裘是業表公儒行允配前哲
滋溪文稿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