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11b]
吾汶藁巻五
[006-1a]
欽定四庫全書
吾汶藁巻六 宋 王炎午 撰
祭文
祭姪女慧一娘
嗟哉姪女生世何為起家志在身世巳非夫待如賓舅
姑似佛更負母恩此恨何極汝父臨終為汝揮毫手澤
具在我誦則號汝父一女汝兄一妹豈不念汝汝命不
待人誰不死汝死傷蚤一兒既化一女在褓汝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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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汝女隨汝兄奉母挈汝喪歸我家在南汝墳在北嵗
時麦飯携步可得憶遣汝嫁汝父戒行叔豈不送病訟
纒綿今汝歸𦵏汝父巳死叔乃在城一慟送尔八十有
二祖母在堂聞汝歸骨老淚倉皇吾年五十多病如縶
九京相從其㡬何日我子我姪使視汝藏果有來生歸
來無忘
十一月二十九日權/𦵏于住<居東邊園内
[006-2a]
吾兄之子吾父之孫既慟其亡忍棄其存維持匡救若
保赤子有一不然我生猶死忠愛無窮勢分有限言諄
聽邈形隔勢斷不坐淺躁不為沉淪深若獨善淺不顧
身骯髒排山經綸
反汝所為下至臧獲退者進之祖奠倉皇何忍及此庻
㡬昭白其顙有泚閱厯未㴱庻或改之家慶未竭尚或
相之因時權厝汝則巳矣萬一改卜吾不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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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兄没一年今𦵏矣𦵏始克為文以祭時有母𦵏故
也不肖弟扵兄為三從兄弟十人殤夭者三冠婚者七
十人之中兄之一兄二弟不肖弟之二兄俱不得年至
戊戌零落殆盡存者惟兄與不肖弟二人而弟之得于
天視兄為稍厚者老母髙年耳故奉
盃酒談笑兄患足不能常為弟來弟又不能常往兒輩
每强致二老而兄不能復留宿對牀每以為恨癸邜春
母病弟不幸哭母庻㡬有兄遲暮相友或評論先世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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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得有考證豈意僅及一年兄又舍弟往則求如前者
不得對牀之恨復不可得于是三從兄弟十人之身惟
他人得此未必不以為幸不知鍾情者能堪此乎否也
兄嘗以棺木之制為慮病中所議今吾姪真孫奉以周
旋不以累諸孤矣又至未了兒女之念弟嘗復于兄曰
弟不即殞當隨力所至使男得識字女得所歸九京早
晩相從此言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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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子來侍有日矣
嗚呼痛哉先兄捐世扵是六年矣不肖弟乃能相兄子
卜𦵏則隂陽山水不得不謹而兄所知也兄為家之孝
子鄉之善人國之名士弟既不揣而誌諸壙自兄殁後
不肖弟撫教諸姪如巳子今長者巳成立少者各向學
家事視前無失墜㝠㝠當必知之獨
先父見棄後弟常侍二兄每以諸長上百嵗之事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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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生養死𦵏經有明訓可法可勉獨恐病革之際或
證治多疑或拘攣瘖痼則扶持救療事為最難然恃二
兄老成諳曉藥性不肖弟竭力左右或免疎憾豈意伯
父二兄相繼淪没不肖弟惸然奉老母而母又見棄矣
貪生者觀之則以後死為幸而不肖弟每一念至如夕
陽如孤注如壑蛇餘尾如鷄三號更五㸃之夜如殿後
軍如孤旅未得息途遠而日巳暮上無可奉之親世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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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之具㡬何其不相從也冦烽未息人事難知抔土
之計不得不亟而
十九日奉先考妣合𦵏于瀘邉故宇之前山是日並奉
先兄𦵏于暇詠鋪北之牙丘故從兄益齋之墳之左復
軒之墳之右三公皆宗門之善士生共族而死託隣泉
下為不孤矣亡嫂劉氏亦以是日𦵏于兄墳東北之數
步如合𦵏然四旐後先行道悽愴他
從而改卜未可知而不肖弟不及見矣嗚呼兄弟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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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共食處二兄先逝坟復各所仲兄居東兄卜闕/
嗚呼痛哉不肖孤不孝罪深禍延尊母且一年矣忍不
一言耶子孫如昨時物不殊吾母而安在耶行耶止耶
坐耶卧耶飲食耶寒燠如人世耶人言魂爽不昧如人
間事然耶不然耶然也先父曽得㑹二兄曽得侍耶吾
母坐轎卧轎寒暑衣被巳隨時焚化曽到耶故左右使
令曽給事左右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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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夢見吾母語不肖曰火焚吾衣㡬傷吾面不肖孤驚
責使令者而覺亟謀歸而收家問則知先晩侍婢不謹
燭及棄幃使魂無知也此夢何自來耶其有知也則吾
母假寐而化兒女諸孫悉未聞遺誡豈無欲言而夢不
及何耶幽㝠考較善惡倘誠有之吾
隣貧乏生老病死過橋渡舟各付兒孫隨力拯濟縱有
小過神理亦必准除至于佛道救度之事不肖孤素不
敢信而吾母諸女與諸孫拳拳汲汲不肖孤忍不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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茲事可信耶曽受用耶吾母得年八十有六生而康寜
没無病苦男女内外曽𤣥六十餘人于人事可少憾恨
將重尋園林之樂而吾母不逮矣吾母初見棄時諸孫
穉日繞棺尋呌祖母今期年矣不復來矣嗚呼痛哉
嗚呼不肖孤將以詰朝奉吾母出華堂而下幽室矣痛
可言耶少留靈柩事亡如存子孫豈無意不惟于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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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且冦烽未息不得不割情忍痛盡此千古吾母生前
嘗言𦵏宜卜近宜傍人村七尺村雖吾母病中嘗喜其
近然于人烟不相接今于住屋前山内卜厝奉先父合
𦵏焉比七尺更近如在家矣曽𤣥以後春秋拜掃得以
近不違且不肖孤便于攀倚以卒餘年山水外勢儘無
兇惡壙内左右前後皆有石限制使不得踰越機緣若
有所屬土色黄而燥又于磚甃盡去濕閉蟻之道或可
千載矣不肖孤又于墳左建屋數間使侍二親之婢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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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焉他時死亦令𦵏山之四傍果有幽㝠得服事如生
前矣是日並奉長兄及兄嫂劉氏𦵏于暇詠鋪近之牙
丘二柩皆過墳前止車停旐存没交别天寒嵗晩四旐
分飛病淚為枯滴滴成血
除祭先母嗚呼不肖子所以事親者至是而巳矣如此而終矣不
肖子不天先父不逮養先伯父二先兄復相繼淪謝㷀
然阿奴所依者母耳不幸母又見棄而喪未去堂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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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事生猶若情有所歸洎𦵏矣仰瞻几筵依執哀杖尚
得事朝夕盡哭泣既奉主歸祠除兇就
而情有所禁然猶有服
在身喪禮哀情尚庻㡬萬一之未盡而若得盡焉者今
又除矣禮不敢過矣雖祀於堂墳近朝夕追慕没身以之然養生送死之故若于
此時禁絶斷割而無復繫累焉者痛可言耶不肖孤重
念顯揚父母人子之責况先親之所以教惟質凡年邁
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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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没豈惟生無以榮則死無以見九京矣惟自今至死
之年不敢負家訓忠厚之意勉而行之父母之身全而
歸之如此而巳矣嗚呼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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