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4b]
吾汶藁巻四
[005-1a]
欽定四庫全書
吾汶藁巻五 宋 王炎午 撰
祭文
祭劉司法夫人羅氏
嗚呼痛哉哭母未幾聞夫人訃弱妹可憐哭姑哭母夫
人平生母儀可傳救灾賑鄰如舊姻眷吾母羣従夫人
所歸兩家兒女婚媾相依四世圑圞年踰八袠二母厚
道得天者一奈何疾革一復同時遂舍吾妹朝往暮歸
[005-1b]
吾母既逝夫人小善休戚相闗幸一母在曽幾何時惡
風西來形枯淚盡洒血為哀夫人病中且問吾母吾妹
吞聲辭曰小愈夫人問妹汝何憂遽妹應夫人二母病
故一死未保猶念吾親行道之人所不忍聞生死病死
一一相類其不然者夫人夫貴𦵏復同日二母何縁魂
其相望萬古千年
嗚呼天遺公年二孫成立迨公棄捐憂患涉厯今者逺
[005-2a]
日如公在時聲華藻藉庭户清夷眼底曽孫嶄然頭角
源逺流長有種斯獲嘉言碩行衆口成碑素車白馬載
道填溪西州之門出不復入<冷日孤舟行道為泣鮑知
庾顧初意
酹南枝巳摧北枝可待失聲似咽墮淚如鉛如公可負
猶有黄泉
嗚呼外姑巳矣甥之事外姑者如此而巳矣蘋祭禮嚴
[005-2b]
柏舟誓早事長而盡其孝教子而玉于成謂宜色養日
長弄孫娛晚何百年未五袠乃一疾而不可起耶婦德
母儀善言淑行賴令子伯仲朝談暮愬使聴者不忍聞
而言者不得休行將著銘以樹于千
則為隨矣獨為凡質辱在甄收至于為體則亦外姑令
子之所教母留愛女俾夫従妻子善事親要壻共養葢
控辭再四而不獲非見利而自趨有所要而後進者于
是又三年矣外姑撫顧令子挈提其得免飢渇脫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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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何莫非德然以别二親而奉外姑舍諸兄而從令子
應退廢耘耔巷誚街談抗顔不顧蓋自謂奉命承教可
幸無負豈意外姑捐棄骨肉飢寒死生離合之際已有
不忍言者夫招之可來者麾之固可去矣進退以禮誰
得而違之耶嗚呼生我者父母也而既老矣館我者外
姑也而既送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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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不善之類耄耋期頤公不上壽善者則疑衣紫腰
黄可貴可賤公懷其才而飭其行微言似易人不可違
小退若懦人不忍欺豈一利交無我誰怨豈不勢接不
競誰辨而况家訓懇懇勤勤我積我累勿斧勿斤家之
太丘鄉之王烈樓棣春融堦蘭秀茁
飴過庭得之聲聞四馳偕老鹿門課孫娛晩色養情深
百年猶短微疴可飲尊者之常天奪何遽變起倉皇午
飯夕催連輿載月生女何為不及一訣誰無子壻誰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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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人慚承愧荷撫愛皆真甥于外舅如子職可辱公我
壻而不壻我所不敢數恐累勤渠早知有今其忍踟蹰
膺媿魯壻愆必戒私心必吐西州之門西州之路甥舅
之情永絶千古
嗚呼昔哭公喪甥有母在今公歸窆母不可待公與吾
母雖從而親哭母念母後死何情緬想儀型髙風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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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如爭直道如激早逢世難諸從齊馳宗祀無恙閭
里安居花竹園林詩酒庭館吏塵不侵客座常滿人生
逸樂當在暮年變成禍㑹何數何縁
哭言喪/子弟<序逆情乖得年何促嶔崎孤苦公冀後彫云何
中壽魂復難招惟公令孫出自仲氏繩武應門如公之
世長兒非才聘公孫女公不及見而公夙許亦既依託
敢負一言既言于昔哭公弟前弟後兄先二旐舉矣二
旐舉矣不復聚矣行道有知猶為沾襟甥不痛絶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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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心
鄉之善士非公而誰公之長嗣復肖似之厚德盛年公
訃何遽長嗣未幾亦從公去事不可詰天不可知我不
為惡昔人所疑公之平生懷才遯世伯倫之達少游之
志簮纓在前公獨辭名山林在望公獨依城田里歡聲
親友交譽其不然者不善或惡真姪
倚纒綿副余初意方期久逺中流失船姪如喪父余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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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然余戒斯姪勿負公義中表兩家如兄于弟鬱鬱牙
丘此公之墓先兄何縁行託子所二公平生意厚德齊
魂如有知當必依依清觴何為載酹載舉嗚呼新齋尚
能飲否
嗚呼外舅外姑不肖甥不及事久矣得見夫人如見外
姑而今復巳矣外舅五子出于夫人者二為六一哥六
四哥六一哥復不得年自外舅外姑棄捐後夫人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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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福受子婦孫曽之養者三十年壽幾八袠歿無痛苦
豈非賢淑勤渠事長撫幼盛德厚積
牆且老其所持迂疎如昨無一可以幾夫人子若孫獨
早慟二兄與六四哥幸不幸適相似而吾母復先亡蓋
常泣愬六四哥公有母在何不能期年耶某去春哭我
長孫是為夫人外曽孫未幾哭母族妹之姑于妻族今
春哭夫人冢婦曽未數月又哭夫人果何樂乎人生
何愛乎骨肉何其聲之相似也何其變之相屬也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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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墳木悽然此堂此酒何世何年
嗚呼梅軒竟至于斯聞者嗟悼矧在親知孫曽四世始
終五福天之所難公之所獨若僕與公辱知早嵗邂逅
平生如兄如弟兒女之縁婚媾區區乃累他人攘臂驚
呼我之感公則不在是何見何聞衆棄復取去冬城寓
記辱過從俯仰今昨促膝從容僕嘗
後以安優游嵗晚辱公畢從謂巳區分何其易簀尚此
[005-7a]
紛紜變出非常事有當急内理小乖外言以入諸孫祖
武姻黨比鄰中表攜持公死猶生緬懷疾革面不得近
訃莫之聞弔莫之進固知此罪非我獨然悠悠逺道我
則自憐豈無老成主相喪禮一死一生今巳如此遣兒
嗚呼菊存猶能飯耶奠公哭公亦自哭矣余生何命早
罹百憂行年廿四先父見棄曽未五袠二兄俱亡伯姊
[005-7b]
事公棄弟更早仲姊弱妹良人繼捐吾母昔在今亦巳
矣煢然阿奴賴公後彫休戚相闗患難必赴肝胆相照
彷彿古人花竹巾車行間徑造來往
春致公公却對牀余言此生對牀有幾公歸得疾幸謂
既安何知對牀語竟成䜟余嘗告公余必先逝為文以
酹公當何情公每戒余感愴太過今公又往其能不悲
記公盛年意氣邁往世更科廢野服葛巾鄉黨儀刑宗
族元氣坐客常滿家釀為傾天之厚公康寧壽考孝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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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報衆子色養遺經之效長子能言而况可人孫曽繞
膝慰公遲暮當復何憾所未慊者少子未婚公有遺言
奉者惟謹匡持門戸如公在時有不然者負公則忍嗚
呼菊存余何言矣内外兄弟六人五非孤注危殘其何
能久公行㝠㝠見我父兄為言孤兒來有日矣
秋容逝者如斯夫魂兮歸來些
亞奠平生友愛忍伯氏之先傾三世團圞悵一翁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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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天髙地厚世短意長
終奠燈前細雨尚懷尊酒之笑談門外落花無復小
車之來往何
嗚呼所性亦厪余哀耶余既匍匐哭所性矣後六日㑹
哭或謂余未必再至而不能不至謂余未必至者以余
固悲乎所性矣不能不再至者人固各有意也古人道
路相遭一言合意即握手如平生甚者相許以死無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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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况余于所性為異姓兄弟死生之際
余壻于君門者十有九年矣其間承平者五年其五年
之間不得以冠蓋相爾汝又三年哭外舅而進始得與
所性仲伯識繼是所性或投謁公車或問津榮途而余
以戸門多故郡邑奔馳亦時得一邂逅往往吾之所持
迂疎顛頓視所性意氣百倍直如短翮之于孤鶱其勢
自
初聞難兄卜新宅君與諸季攜酒過之盡歡此常情常
[005-9b]
禮而傳者為美談可喜也亦可感矣余雖不得躬俎豆
而且為之驚喜亦豈知一日揖遜遂為兄弟間之永訣
耶嵇康且死顧其子曰巨源在汝不孤矣晉之曠達稱
嵇阮而康未忘紹于
生而保其他日死者有知吾知其有不釋然者歟雖然
上有難兄下連三弟一子寜有憂乎其肯俾嵇阮輩笑
人寂寂耶嗚呼春風兮故宇神遊兮何處杯酒兮何為
哭君也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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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姻家髙逢齋
嗚呼春風著物春雨既濡是為公初度之慶是為公後
天之初待公不歸不特中表骨肉之慟而鄉里逺近識
者聞者無不黯慘而嗟吁尚論平生非過非諛知忤物
之非道也退非小怯慮急利之傷義也近厚非迂謹出
言而人莫不信持一真而人不謂疎
躬行之流馬少游鄉里稱善人之徒一經之遺葉寔充
腴暮年之味課孫讀書入共德耀謹藥裹之助出友二
[005-10b]
季永詩書之娛借使百年其餘幾何胡為乎君遽遊廣
莫之衢余兒君壻失問起居洎聞命而奔走徒顛頓而
號呼人何樂于有女而得壻曽不如童子之坐隅余昔
稀雖所圖之余命而顧慮之渠渠寧知永訣寄此踟蹰
余于親友何能驅馳獨誼分之當盡忘利害之切膚嘗
公之餘論究余懷之區區此昌黎每輕于勢利之合而重悲夫知已之無方撫心而驚喜乃回首而歔欷嗚
[005-11a]
呼余子余姪有十
後彫聊依倚于桑榆公又舍我而去去能不驚絶乎一
注之孤余病巳痼余目巳枯惟公之不可負忍不提攜
一哭而庭趨倘冥冥而有知豈不知哭余生之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