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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後村集 > 後村先生大全集 165
令下民
間疑懼建陽令關樂安令史本新淦令趙崇賢皆坐
奉新書不䖍鎸徙它人類招徠告訐簿録富豪覬以免
[041-3a]
責公但諄諄戒董無犯令者臺閫交薦監鎮江府𣙜貨
務舊注右選至是改用文臣公與葉棠俱以邑最被選
秩滿課羡三十萬増兩秩添差臨安倅属建皇子府已
圖上矣公曰講堂宜爲左尹瞿然易圖以進丁尚書公
憂服闋領舊職既而廟堂議曰北倅嵗入百四十萬非
趙某不可改北㕔遷諸軍審計司軍器監主簿青齊内
附公獨拜疏請防後患邊臣以寳璽獻加恩中外公語
同列當雪涕藏之太室可賀乎知郴州沙浦髙垓峒猺
[041-3b]
方結連跳呼郴六邑殘其半矣公馳入郡賊躡而至公
令民入保嚴扼津隘白於朝乞制司兵飛虎軍爲助賊
刦民競渡舟以濟公命設覆蹙之賊大半溺死遂收餘
燼攻桂陽八晝夜官軍苦戰賊大敗公合官民窮追俘
馘甚衆諸司以賊衰議撤戍公力爭得留千人未㡬髙
垓餘黨復出我師夾擊前後破峝七降柵五十四縛酋
首斬纛下者數十人公以盗賊起於賦訟之失平宜章
令姚得驥貪殘失衆逐去之委僚佐行阡陌除苛細賑
[041-4a]
饑乏刻催科條式于石増州學兩廡補萬石倉耗米三
千斛以討捕功増兩秩歴湖南憲漕去貪葺暴風行一
道移漕廣東解總領餉摧鋒之外帑有餘財帥倉舶虛
席公佩數印才力綽然舶舟至吏請抽解公曰以俟新
使者南州場屋寛以賢書爲市公獲行賄者黥之遴選
考官明年合春官程度者倍於常舉時清獻崔公里居
以書與今觀文相國㳺公稱公有乾淳監司之風改知
安吉州江東提刑皆未上以刑部郎官召對言今内治
[041-4b]
痼於玩心外治溺於幸心公去國久白首爲郎新貴人
無知己者歸奉崇禧祠差知溫州𤓰熟輒爲有力者所
奪如是者八年甲辰改紀申命趣行適繼乏絶公曰賦
不可増民不可剥也稍嚴酒禁私酤者不便之勸農當
詣某刹以樞府功徳院辭公曰延見父老頃刻事耳庸
何傷郡人始猶疑議久乃信伏而公以勞属疾矣得年
七十五積階中大夫祥符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令人
廬陵羅氏普州太守全材之女先十九年卒子男三人
[041-5a]
崇澭從事郎新喻主簿崇淧承奉郎崇澢通仕郎女二
人適宣教郎督視行府幹官彭夢將仕郎曽初尚
書公倅婺公猶丱角從諸生拜吕成公于家塾歸能誦
所聞于吕公者䇿名早閱人多及接前一輩文獻議論
其修身齊家牧人御衆皆有凖繩常誦朱文公之言今
人以事事不理爲寛寛之義豈然哉故公之治尤宻所
薦多佳士吏非甚饕墨者不忍汰始余以檄留臨川後
以使事至番禺於公行事得之聞見又嘗刺袁公方逺
[041-5b]
宦郡人言公居鄉杜門如處女終身無一字半語於郡
邑仕於袁者或自到至罷不識公面而去公行能髙一
世言語妙天下而爲人深厚恥自矜露余每歎當世用
公不盡之未足恨而議者如公未盡之爲可悲也别墅
曰野谷在城西五里竹樹茂宻亭館朴素公樂之不厭
往而忘返年餘七十登陟如飛賦詠外課子孫講學而
已在郡每以定力不固輕出爲恨公博記工文尤深於
詩有野谷集行於世余大病起視筆研如仇聞公葬作
[041-6a]
而曰公四十年故交也銘公非予而誰銘曰士之生兮
遇合難才或優兮時或慳瞻前修兮方冊間進多悔兮
退差安李愿終身兮樂於盤謝公晩節兮懐東山野谷
之竹脩脩兮其泉孱孱昔於此兮考槃今安往兮不還
嗟乎明翁誠知其如此兮必不以一笻易兩轓幸翁詩
之可傳昭余銘之不刋
   潘庭堅墓誌銘
庭堅潘氏名昉少以字行所爲文脫去筆墨蹊徑秀拔
[041-6b]
精妙結字有顔筋栁骨小楷尤工自其鄉之交㳺達於
海内之士友見之皆擊節曰庭堅太白子瞻後身也及
廷試第三策傳京師紙貴向之擊節者更斂衽曰庭堅
子韶龜齡輩人也一時名流爭願交下風庭堅亦益進
徳鏟﨑嶇趨平粹油然可觀意將大受之也調鎮南軍
節度推官皆未上歴浙西茶鹽司幹官改宣教郎除太
學正旬日出通判潭州卒官下年纔四十三縉紳逢掖
之士聞而悲哀相弔曰天乎庭堅之止是也墓在紫巖
[041-7a]
之麓距家十里許夫人黄氏二子初明仲明初逺相擅
國諱聞綱常謫真洪竄胡魏以威言者端平親政奮發
獨斷雪故王收人望返遷客乙未策士有凝天命固人
心之語庭堅對曰陛下承休上帝皈徳匹夫何異爲人
子孫身荷父母劬勞之賜乃指豪奴悍婢爲恩私之地
欲父母無怒不可得也宜詘荆舒之號掛秦熺之冠散
郿塢之藏以釋天怒又曰陛下手足之愛生榮死哀反
不得視士庶人此如一門之内骨肉之間未能親睦是
[041-7b]
以童僕疾視鄰里生侮厚東海之恩裂淮南之土以致
人和時對者數百人庭堅語最直嘉熈丁酉士民因火
灾上封多訟故王寃者距庭堅奉對時三年矣㑹殿中
侍御史蔣峴劾方大琮劉克莊王邁前倡異論併誣庭
堅姓同逆賊策語不順請皆論以漢法賴天子神聖俱
獲保全庭堅以此留落既而稍進爲學宫通守人謂其
沮抑久懲創深非昔日之庭堅矣至長沙值日食求言
庭堅封上曰熈寧初元日食詔郡縣掩骼著令故王一
[041-8a]
抔淺土其爲暴骸亦大矣臣嘗悲夫流俗之論辛卯丁
酉之火皆謂故王爲之此何異左氏之誣申生也夫以
無所逃而待烹之申生而忍以晉畀秦哉故王得罪於
權臣有之矣於陛下無間言也豈忍效尤伯有以憂陛
下哉請以王禮改葬又移書游丞相曰天下事當論是
非不當論難易易而非焉吾不爲固也難而是焉吾往
矣某既以身許吾君不敢愛其死而變其說公以爲非
也不敢以爲公累以爲是耶願公毋病其難游公心善
[041-8b]
其言未幾庭堅卒矣夫庭堅不以前之一鳴自足惓惓
之忠垂死而未巳固以賢於人矣至於論申生必不以
晉畀秦故王必不忍爲伯有其言皆根據義理不詭於
聖賢一洗淫巫瞽史之陋則自左氏以來言倫紀者之
所未發也使其老夀奉前席之問效潁谷之對上意其
有不寤天理其有不復者乎烏虖悲夫庭堅爲舉世所
愛惟爲一峴所惡峴亦人也本善余三人者余爲玉牒
所主簿峴爲承考省試出夸余曰君可酌酒賀我余請
[041-9a]
其故峴曰吾爲國得一士得其姓名則庭堅也是時峴
不特善余三人亦善庭堅後擢臺端希旨論事得喪戰
於胷中議論變於頃刻其意不過欲釣取髙位爾然天
子察其爲人終不大用其鄉人言峴晩殊自悔前死一
兩月衣冠飲食無恙而時時諄譫若喪志者余曰峴之
譫語久矣追懐疇昔四人同傳嵗晩惟余獨存故詳著
之庭堅初名山筠以避上嫌名改焉世爲福清閩縣人
曽祖懐英祖子儀修職郎邵武軍户曹父鈞伯榮州助
[041-9b]
教母陳孺人其卒以淳祐丙午八月癸丑葬以某年月
日銘曰公議如元氣兮入乎人之肝脾有一時之榮辱
兮有千載之是非昔在有周兮觀孟津之師於扣馬之
諫兮曰扶而去之彼八百國之同兮不能止一士之異
嗚呼此所謂世教兮所謂民彛猗庭堅兮奮布韋獻芹
曝兮兾有裨身雖詘兮志則伸骨可朽兮名永垂
   陳安人墓誌銘
予友尚書郎呉君將合祔其母夫人陳氏於先府君贈
[041-10a]
承議郎諱元度之墓哭謂予曰叔告㓜失怙自孤童至
成人自寒士至郎吏二千石非已之能惟母之教夫罔
極之徳莫報不朽之傳可圖也敢以宰上之碣累子按
呉陳皆水南著姓世姻也夫人父諱景溫府君舅也初
府君孤身從父多子及羣從𤓰分先業府君終無一言
性俶儻疎財沒纔四十㓜穉盈室夫人以嚴誓巳以儉
葺家誨二子皆知名循伯纍上春官叔告少與兄同薦
端平乙未遂冠多士嫁六女皆故家朱璞陳㸃顧樵余
[041-10b]
孔章柯齊賢朱師古壻也循伯與上三女前卒孫男三
人起渥淳祐丁未進士起聞起家夫人以子陞朝封安
人得年八十六卒以甲申三月甲戌葬以明年閏二月
丙辰墓在國清里之蔡巖距府君之沒四十有八年葬
二十有三年矣夫人靜專惡紛華髙簡有識度言里母
之賢者尚焉叔告佐節度府登館閣牧臨川皆奉安輿
以行福唐多甲第名園然夫人出游之日甚少在輦下
厭市聲先歸故其子不敢久於朝視其子之進爲未嘗
[041-11a]
喜及其失臺郎而再予麾也又失麾而畀祠也俄復召
而復尼也夫人泊然未嘗爲戚故其子能即安於家若
夫人者可謂賢已昔荆公銘錢母之墓不書其子之首
甲科而以其母之榮辱接乎身而不動其心爲賢錢氏
欲稍損益其詞公毅然不許嗟夫立身揚名以顯父母
聖之格言人之至情也公之書法毋太嚴乎按錢公是
時方爲太常丞校理公所書止是爾其後爲治平舍人
以封還樞宻副使詞頭謫官去爲熈寧諫官以劾薛向
[041-11b]
忤旨去錢公所以顯其親者愈偉而銘不及書矣然後
知公待錢公之厚而托錢母之逺也君謀勉之余又將
執筆以俟銘曰在昔柯夫人内則著閨閫堂堂乾道相
確論等華衮龔林數大老俱爲秉彤管吾家太史公和
以闗睢亂共惟慈愛隆悲哉百年短孰云變滅速存者
千嵗逺嗚呼延陵母奕世有賢媛未知後村銘何如中
壘傳
   方潜仲墓誌銘
[041-12a]
潛仲方氏名清孫㓜敏悟絶出端平甲午生十七年矣
與父大東兄澄孫同拔胄解父子聲價一日喧輦下明
年父擢乙科潜仲考中春官以䇿場小誤報罷其年入
太學丁未兄擢甲科潛仲公私試每得雋幾校外優人
謂其成名當不在父兄下戊申正月戊辰以疾卒於家
年三十二凡鄉之交游與四方之朋友皆聞而哀之初
族叔祖瑞州通守祖同長子監温州雙穗場元善無子
欲子濳仲父兄莫與也既而通守與潛仲之子皆卒潛
[041-12b]
仲卒後元善事所後父若本生父待兩家骨肉情意如
一雖少年髙才然性易良色謙挹意天之所㙲培長飬
以貴達其身而亢大其宗者而摧之暴奪之𢡖如此愛
潛仲者求諸理而不得其說則曰才與命不相值也福
與慧不兼全也嗚呼有是夫才者乃灾身之具而慧者
乃賊性之本歟潛仲丱角出不經意語輒驚人程文既
工詩句多警策有味然未嘗見其苦吟也楷法尤端勁
可寶然未嘗見其學書也嗚呼人積學而不能君不學
[041-13a]
而能豈獨人之所惎雖造物者固有所不樂於潛仲耶
娶舶使黄公非熊之女嘗有一子不育兄䝉仲以閏二
月壬申祔潛仲於本生父主簿之墓銘曰兄掩此坎兮
永抱仲氏之悲友書此石兮以慰伯氏之思
   司農少卿王公墓誌銘
紹定之末上始親政相舊學收名士明年改元端平王
公邁自南外睦宗院教授赴都堂審察既至丞相鄭公
曰學官掌故不足凂吾實之俄召試學士院策以楮
[041-13b]
幣公援據古今攷究本末謂國貧楮多弊始於兵乾淳
間行楮數止二千萬時南北方休息也開禧挑敵増至
一億四千萬矣紹定加山東一穽増至二億九千萬矣
議者徒患楮窮而不懲兵禍姑以今之尺籍校之嘉定
増至二十萬八千有竒用寡謀之人試直突之説能發
而不能收能取而不能守今無它策核軍實窒邊釁救
楮第一義也又言修内司廣營繕廣内帑宣索多厚施
緇黄濫予嬪御凡此之類未嘗裁撙徒聞有獻括田𣙜
[041-14a]
鹽之議者向使二事可行寳紹之相行之久矣改絃伊
始奈何取前日所不屑行者而行之乎又因楮以及時
事言君子之類雖進而其道未行小人之迹雖屏而其
心未服昔章厚言宰執舉臺諫非故事以攻馬吕是小
人而能爲君子之言安知今無此言乎司馬光改役法
蔡京爲尹即日奉行是小人而能迎君子之意安知今
無若人乎范純仁以國用不足欲復青苗是君子而效
小人之尤其事駸駸見矣此小人所以不心服而君子
[041-14b]
亦不能以自恕也時臺諫王公遂攻喬樞或言王公主
鄭又援真又方議履畝收楮故公之言如此末言執事
排闢國拓地之謀是也而迂正心誠意之言則過矣發
策者趙公汝談也讀之聳然改去誠意正心等字除正
字參與文忠真公時己病余與門人陳瑢端甫問疾公
曰實之策好進徳未已居興化軍仙遊縣之皂洋曽大
父諱贄大父諱汝舟父諱鑑庚戌進士終於古田主簿
贈朝散郎母安人傅氏少有塲屋聲以嘉泰甲子貢於
[041-15a]
鄉嘉定丙子再貢丁丑擢科甲第四人爲潭州觀察推
官丁内艱調浙西帥司幹官所事鄒帥應龍趙漕汝璫
袁尹韶皆貴倨公與亢禮不少屈俱嚴憚之俄攷廷試
詳定官王元春欲私所親寘髙等公顯摘其謬元春怒
嗾諫官李知孝誣公在殿廬語聲髙免官其教南外也
真公作牧相從甚驩每竭忠告以裨郡政其召至都也
真公典舉公爲初考與奪升降必咨焉所取皆老於文
學者入館數月上又相喬公或傳舊弼某人復用公封
[041-15b]
上曰天下之相不與天下共謀之是必㝠㝠之中有爲
之地者且舊弼姦憸刻薄天下所知復用則諸君子空
於一網矣又言呉知古陳洵益撓政踰月輪對首言君
不可欺天臣不可欺君今危機交急所倚二相左曰眷
衰宜去右曰謗興宜去昔有䜛趙普者上叱以鼎鐺有
耳云眷衰者盍自反曰吾何爲不能堅上眷如普乎富
弼以宦官宫妾不知名而相宣麻之日百僚舉笏云謗
興者盍自反曰吾何爲不能副人望如弼乎外若推遜
[041-16a]
中實忌猜互爲比周交信䜛謟大臣倡羣臣和是以從
槖經筵有容悅無箴儆諫官御史言不行身不去非欺
君歟陛下亦嘗自省惡旨酒果如禹乎不邇聲色果如
湯乎戚里皆隂興乎比司皆吕强乎抑猶未也非欺天
歟又言厚權臣而薄同氣爲欺天之大者宜絀諡改葬
以回天意公由疎逺見天子空臆無隱唯諾如家人語
上爲改容言者彈公論邊事過實鶴山魏公侍經筵爲
上言惜其去改秩通判漳州詔以禋祀雷雨求言公又
[041-16b]
封上曰天與寧考之怒久矣麴蘖致疾妖冶伐性初秋
踰旬曠不視事道路憂疑此天與寧考之所以怒也隱
刺獲絶攸熺尊寵綱淪法斁上行下傚京卒外兵狂悖
迭起此天與寧考之所以怒也陛下不是之思方用漢
災異免三公故事環顧在廷莫知所付遥相與之臣恐
與之不至魁柄它有所属此世道否泰君子小人進退
之機括也臺官李大同言公交結真某洪某魏某以收
虛譽削一秩免蔣峴劾公前疏妄論倫紀坐請以非所
[041-17a]
宜言之罪削二秩久之復官通贑州改福州建康府信
州皆不行淳祐改通紀通判吉州人右正言江公萬里
袖疏榻前曰王某之才可惜不即召將有老不及用之
歎上曰當以爲文字官有尼之者遂止知邵武軍在郡
詔以亢旱求言公驛奏七事而以撤龍翔宫立故王後
爲先時鄭公再相以左曹郎中召公力辭除直祕閣廣
東提舉公歎曰吾老矣安能酌貪泉犯瘴霧乎再辭改
侍右郎官未行以諫官焦炳炎疏子祠先廬既燬借居
[041-17b]
城中傳舍處之夷然日與諸生故人登臨樂飲一日送
客歸得疾經夕猶衣冠與門人語俄奄然而逝淳祐上
已之翌日也訃聞上臨朝悼惜除司農少卿以華其終
丞相誄之甚哀積階朝請郎年六十五將以明年正月
十六日葬於珠嶺之原娶安人洪氏三子長徳胙以遺
澤奏次徳星爲伯父後次徳瑁二女長前卒次適從事
郎監永平監宋應起公本以學問詞章發身而尤練世
務佐二幙丞兩郡剖决敏書判健易尚書拔戒潭士曰
[041-18a]
此君不可以犯奪勢家冒占田數百畝以還漳民至吉
樵各削州倉斛面聴民自槩賑澹水灾樵人徳之然公
學可以經世而毫芒未試文可以華國而終老不售胸
竒腹憤一切發於窮居野處逆旅行役之間其抑揚頓
挫開闔變化各有態度不主一體初若不抒思徐考其
機鍵宻首尾貫音節諧若他人嘔心肝擢胃腎而成者
子昻太白之流也公素剛直尤惡謟子真公每曰實之
英氣多和氣少面折權貴人不稍假借於賢者則推下
[041-18b]
之後學則接扶之開講席持文衡士因公成名者甚衆
交游有過有規或痛誚責及其人有急難則又汲汲營
䕶不遺餘力故里中逢掖於公属纊弔者盡哀返柩送
者空巷公嘗語余君銘徳潤皆實録它日無忘余也余
不敢答葬徳胙礱石來告嗚呼公言果不祥乎夫遇不
遇天也知不知人也昔董生作士不遇之賦而虞翻有
世無一人見知之恨悲乎董生之不幸未若虞翻之不
幸也余於公竊有感焉初端平並二揆朝野知左必去
[041-19a]
鄭名公所致名勝滿朝不能助至袒右者公位最卑獨
爲天子言更化以來卻饋而貴近怨守法而僥倖怨汰
冗而驕卒怨藉貪而饕吏怨皆鄭公謀身拙所致且引
唐權戚不樂宋璟使優人爲旱魃之戲卒罷璟以繼以
感悟上意然鄭公迄不可留而公先逐矣方是時公豈
能前知鄭公復相於十年之後哉及嵗丁未白麻告廷
談者皆曰臞軒升矣公方且拜疏申言鄭公有愛君子
之心而無主君子之力抗相李公論公出館既而悔之
[041-19b]
公評近世宰輔至李必曰賢相徐尚書清叟與公有違
言晚應詔謂徐有人望可用彼知孝也大同也峴也其
裁量公或曰阿黨或曰忿隘觀其援鄭公於機穽並興
之時箴鄭公於衮繡遄歸之後阿黨者能之乎李徐言
公之失公譽李徐之美忿隘者能之乎公與人交終始
不變頃鄭公歸鄞十載公雖貧嵗走一力問安否鄭公
後爲余言朋友中可保嵗寒者實之一人爾嗚呼公有
區别賢佞之切而受阿黨之名鄭公累公公不累鄭也
[041-20a]
有兩忘恩怨之意而䝉忿隘之譏李徐負公公不負李
徐也余懼天下後世未有知公之心者故著其大節揭
之宰上使過廬而式下馬而酹者有考焉銘曰昔有信
不見察於世兮忠不見容於朝血變化而爲碧兮氣鬱
勃而爲潮悲二子之徳憤兮貫千載而未消嗟吾友則
異是兮安一生之寂寥曰性命之通兮賦予之相遼非
余命之多忤兮余性之所招寓雅言於善謔兮散牢愁
於長謡語人間之刺促兮返物初而超摇生不嗅腥腐
[041-20b]
兮死寧淪於厲妖爲靈芝於銅池兮爲慶雲於璇霄亂
曰往真魏之倡和兮嘗迭奏於咸韶彼李蔣之喧啾兮
又何異於蟬蜩
   張碩人墓誌銘
碩人諱正因武功大夫果州團練使諱槩令人趙氏之
女中奉大夫南雄使君許公諱經字處常之妻奉議郎
通判漳州鎬從政郎行在和劑局鈁迪功郎浙西安撫
司凖備差遣鍾之母以夫官五品封令人子陞朝加今
[041-21a]
封淳祐丁未五月已未卒於鍾官舍年六十九一女適
紹興府法曹李珪孫男一人女三人明年七月壬申歸
祔於永嘉縣建牙鄉昭奥原使君之阡張氏之譜曰天
寶中丞死守睢陽其後家焉傳七世至靖康樞宻統兵
勤王扈從不返惟子婦祖夫人攜四子得脫其季遂爲
杭人團練之父也碩人世傳忠節父有詩名於箴史皆
貫通家居京轂母生王邸於禮節尤閑習少有志操許
君擢丙辰第行媒矣秀邸亦來求婚碩人願歸儒家事
[041-21b]
姑孝未嘗自逸也坐立必侍傍飲食必經手姑沒至葬
哀動路人芝産原上事夫敬然不茍順也俸入必問養
亷當得與否故其夫有廉聲聞笞箠必顰蹙曰痛痒均
也故其夫有遺愛許君嘗佐荆閫敵至同舍欲遣其孥
碩人曰如觀瞻何衆愧而止未三十即厭世味修禪觀
嘗有聞於清道者濟書記暮年數偈融悟透徹解外膠
見本性非但世俗人不能道雖大浮屠老居士未必能
也常自言吾死於父母之邦又曰它日眩暈則行既
[041-22a]
而皆然三人記碩人言行千里謁銘其詞甚哀追念昔
仕豫章並游英俊使君其一也視余如兄弟碩人視山
婦如妯娌每詣使君户外常有客屨室中略無食器聲
須臾樽俎肴核不戒而具户庭肅然鎬方垂髫巳執禮
劬書余以是知碩人之有家法也余晚逐於朝交游皆
散獨鍾載酒追餞余由間道過建鎬宰甌寧亦迂道出
城相勞苦不曰逐客而曰父執余以是知碩人之有母
道也銘曰危不避地家之所傳死不怛化衆以爲禪豈
[041-22b]
曰禪哉儒書則然女子所立學者愧焉其人甚賢其世
必蕃
 
 
 
 
 
 後村集巻四十一

[042-1a]
欽定四庫全書
 後村集巻四十二    宋 劉克莊 撰
  表
   擬謝宣召入院表代西/山
君命不俟駕忽誤忝於招延王言出如綸俾進專於潤
光生里巷榮動搢紳臣中謝竊觀列聖之用人惟待
詞臣而加禮盖於言語文字之外責以論思獻納之忠
始雖忤㫖而弗容終乃棄瑕而復用修除翰苑在環滁
[042-1b]
出守之餘軾侍禁廷亦赤壁歸來之後豈非加嵗月則
其文老經憂患則其慮長遂居邃嚴以備顧問如臣者
才華不競愚戅自将掌先皇内制者六年每慙越俎迨
陛下初元之再命竟許循牆以驅馳州縣之頻加廢放
山林之久見聞寖少藝業益荒結茅屋於雲邉已甘終
老瞻玉堂於天上若隔前生敢圖白首之重來過辱清
衷之妙簡遽玷久虛之拜真成三入之榮兹盖伏遇皇
帝陛下肆筆成書解絃調瑟謂王者之志見於詔不亦
[042-2a]
大哉而天下之動鼔乎辭豈容黙已宜有文章之宿老
俾專典冊於明時奚取臣愚迺承人乏臣敢不推明上
指播告多方小技未為尊良有慙於詞禁大節不可奪
冀無負於聖朝
   擬謝學士表
召還禁槖奚補事功擢長鑾坡遂專典冊寵光時異慙
懼交深臣中謝臣猥以鯫生奮於下土少而掌制曽施
潤色之工老矣談經冀補緝熈之學人或譏其迂濶上
[042-2b]
獨察其朴忠迹似牧之方一麾於江海才非應氏乃三
入於承明况九重化新政之初而兩制極文章之選鴻
筆固辭於摛掞鯁言尤賴於論思歴考名臣具存故實
陸贄於詔書之外每上奏篇歐陽雖帖子之微不忘規
諫臣何為者心竊慕之兹盖伏遇陛下湯徳又新堯文
有煥震雷劃地蟄蟲各動於真機杲日中天螢爝奚施
於末照顧容孤士謬冠禁林臣敢不圖報隆知勉殫薄
技念官為學士豈無時政之可言倘號曰私人則匪微
[042-3a]
臣之素志
   擬謝衣帶鞍馬表
蕪辭奚取掌中禁之絲綸殊渥有加輟尚方之服御寵
綏攸逮捧戴曷勝臣中謝臣藍縷寒蹤虺隤暮齒向也
錫之鞶帶竟招三褫之尤政惟範我馳驅未有一禽之
獲敢圖朽質復玷恩光兹盖伏遇皇帝陛下藩飾治功
攬收威柄解衣以待士尤感於招徠持䇿而臨材一歸
於駕馭不然衰悴曷致輕肥臣綿力雖疲丹心尤壯願
[042-3b]
言補衮輔時政之闕遺未忍執鞭求此生之富貴
   代西山丐祠表
臣頃因拙恙屢乞叢祠仰䝉至仁曲垂殊眷今則假寧
将滿湯熨未瘳臣上則係累於明主之恩下則怵廹於
輿人之議去留交戰進退兩難雖以採薪之憂力辭繼
粟之禮然而身方憊甚力弗任於造朝心固皦然迹有
如於徼寵用兹皇惑愈甚沈綿亦恐政府位髙書生命
薄惟知足知止者天之道欲生欲安者人之情與其貪
[042-4a]
戀以挻盈滿之灾孰若勇決而希退閒之福非復具文
而有請仰希造命之必從欲望聖慈察臣不欺閔臣幾
殆姑停新渥速畀外祠俾得暫還山林一意醫藥大恩
未報固難袖手以即安宿疾或平願捐軀而未晚
   代西山辭資政殿學士京祠侍讀表
疲瘁弗任乞投閒於田里眷留未替俾飬疾於京師待
遇過優兢危愈甚伏念臣才能素薄分量易盈累載退
藏頗健頑之自若一朝進擢乃衰病之交攻無所歸尤
[042-4b]
可以言命惟力求於閒廩庶少假於餘齡至如秘殿經
筵已處舊臣宿老臣未嘗就職於忝竊以非宜既己乞
身又徘徊而不去非獨有徼君之罪抑将貽固位之譏
念平時講貫之謂何乃晚節眊昏而至此輒殫血悃仰
黷皇聰欲望聖慈俯矜危蹟抑臣之寵以消弭其灾屯
容臣之歸以保全其出處收還殊渥改畀外祠倘還山
果遂於再生則報國豈無於他日
   代西山上遺表
[042-5a]
疾不可為甫力辭於大任死之将至猶未泯於孤忠願
假須臾少陳悃愊臣中謝伏念臣迂疎一介際遇兩朝
固無赴功趣事之才施諸當世獨有憂國愛君之念對
越上穹寧皇調瑟之初陛下飛龍之始俱承睿奨屢進
瞽言雖聖主隆寛納以如天之量然柄臣積怒墮於偃
月之機棲遲故山轉徙外服不圖華髮再覲清光從容
便殿之對揚宻勿細旃之顧問賜之親札等泰陵遇軾
之恩讀所著書視神廟待光之禮臣惟國士之知未易
[042-5b]
報而天下之事尚可為每殫千盧以開陳冀有一毫之
補益豈謂病乗衰至命與時違昨畢文衡晉參政枋貂
璫及門而臣不能迎揖車馬陳庭而臣不任馳驅屢上
封章力乞骸骨玉音記憶至諏訪於近臣奎畫眷留若
寵褒於舊弼中嘗小愈俄復弗支丹附之力己窮膏肓
之証交迫昔楚之囊尹将終有城郢之言唐則房喬垂
歿進征遼之諫臣雖憊甚心竊慕之欲望陛下以剛健
濟文明以知行充學問勿道用兵之二字休養民生常
[042-6a]
思宥坐之兩箴隄防物欲篤信君子以逆杜小人復進
之漸堅持正論而無使邪說得乗其間求文武之竒才
講兵財之實政至若沃心之要㫖備於衍義之一編倘
覽觀不廢於燕閒則理亂昭如於龜鑑上以副祖宗傳
序之意下以慰生靈望治之心臣餘息甚微丹忠不昧
闔棺事定豈帷盖之敢求戀闕心存悵軒墀之永隔
   擬謝吏侍兼給事中表為洪/丈作
二卿之職尤重於天官兩省之班特髙於夕拜榮甚九
[042-6b]
重之擢惕然數器之兼中謝伏念臣早忤當權晚逢親
政每謂永嘉之末無復微言不圖貞觀之初樂聞直諌
旋繇烏府躐拜鳳池雖弗居擊搏之官猶欲舉封還之
職然而精誠未能感悟議論無所建明車轔轔馬蕭蕭
苦口莫囘於輕舉印纍纍綬若若病軀徒愧於久留屢
闔户以控章亦扣墀而還笏未拜玉音之俞允反䝉玉
筆之超除銓部文書猶規程之可守銀臺封駁豈綿力
之堪充而况翰苑詞林經筵史觀名臣森立奈何越樽
[042-7a]
俎而代庖髙位疾顛實恐因負乗而致冦上無以稱荅
蕩蕩乾坤之造下無以慰塞悠悠風塵之談祗服寵榮
倍深憂畏兹盖伏遇皇帝陛下舜聰旁達堯哲周知蠱
壊一新更膠柱不調之化福威自出收太阿倒授之權
察臣無黨援之私冀臣有論思之助臣敢不深惟簡在
益自勉旃不改丹心常若端平之初節勿汙青史庶為
元祐之完人
   代謝兵部尚書表為余子/夀作
[042-7b]
二卿職曠弗以績聞八座班髙乃容次補誤渥至加於
疊組牢辭莫許於循牆仰戴雲天俯臨淵谷臣中謝伏
以周嚴九伐以振國威晉命六官必先民譽矧在内修
外攘之日尤難制軍詰禁之才如臣至愚於世寡偶蚤
更憂患惟義命之是安晚竊顯融非心思之所及屬當
宁更新於大化舉在廷絶企於末光顧當斯時服在邇
列韓愈奏從官之技莫望昔人王吉云俗吏所為殆幾
臣輩敢圖天奨超拜夏卿方疆埸之間未寧而甲兵之
[042-8a]
問日至上無籌䇿可以獻納下無精力可以簡稽又况
掾史事叢瑶編體大才能素薄僅堪智効於一官委任
特殊遽使身兼於數器龍光所逮蚊負曷勝兹盖伏遇
陛下親攬威權旁求俊乂謂臣雖無髙論然粗逹於時
宜察臣不為清談或可施於實用遂令迂拙亦玷髙華
臣敢不精白承休靖共好直陪輔朝廷之遺忘所願竭
忠奉行臺閣之文章豈為稱職
   代曾知院上遺表
[042-8b]
建纛請行誓弗移於初志拖紳垂絶猶欲獻於微忠輒
効諄譫冒干聰睿伏念臣早繇孤學被遇先皇冠多士
以䇿名越羣公而輔政當宁察其平實昭示眷懐權門
惎其異同甘從閒退專於一壑十有六春晚逢聖主之
解絃俾䕶陪都之留鑰單車過闕累疏議邉蹇叔奚知
将止殽陵之役蔡謨過計不勝江表之憂誤簡宸衷載
陪國論陛下欲長駕逺馭而臣不能輔賛陛下欲更化
善治而臣無所建明比者邊陲擾吾疆埸每值羽書之
[042-9a]
交至仰瞻玉色之不怡兹主憂臣辱之時既叨授鉞惟
朝聞夕引之誼敢後著鞭屬有司之調度未齊且在廷
之議論屢變勇往有輕揚之悔徐行懼逗撓之誅旬月
以來寝食俱廢始終一意未改風雲之壮懐憂菀萬端
忽罹霜露之末疾臣年六十不為夭官二品不為卑今
将溘然無可恨者獨君父之恩未報國家之事方艱敢
陳易簀之辭冀動凝旒之聽欲望皇帝陛下脩徳以囘
天意施惠以固人心親君子而勿摇於小人合衆謀而
[042-9b]
又決於獨㫁下輪臺奉天之詔興觀瞻拔淝水赤壁
之才掃除烽燧使亭障無一塵之警則宗社有泰山之
安臣景廹崦嵫心存軒廏鞠躬盡力之志莫由効於馳
驅将死深悲之言或者仰䝉采擇
   袁州到任謝表
嘖言而去國自屏空山奉明詔以典州且叨善地已
臨封域具布詔條臣中謝伏念臣本起鯫生最為拙宦
偶逢總攬遂忝旁招猥塵公府之僚嘗奉便朝之對莫
[042-10a]
施螢爝裨日月之清明雖批龍鱗覺雷霆之開霽惟小
臣之孤立恃明主以少安及速抨彈尚䝉涵貸支離賦
粟方此飬疴象罔得珠俄而起廢惟袁為郡舊名安靜
之區與敵比鄰今亦孤危之地城空無備兵少且孱以
妄庸繆分千里之憂恐倉卒難待一朝之變而况别慈
顔於膝下魂夢屢驚旅隻影於天涯宦㳺奚樂徒有君
親之一念若為忠孝之兩全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奮𤼵
主威作新吏治謂多壘艱虞之際務使民安凡録屏臨
[042-10b]
遣之人率由聖擇迺知臣等亦在數中敢不厚培本根
申畫封守長江之險與我共願為强敵之防四境不治
如之何此則微臣之罪
   廣東提舉謝到任表
起廢察州從天而下便私易部遵海而南具布漢條初
行粤俗臣中謝臣竊稽事使備載聖經君之遣臣也有
光華臣之報君也以忠信今百端之供億殆徧國中餘
一髮之本根獨推嶺外方且糴舟之發銜尾鹺鈔之取
[042-11a]
及膚空熈豐以來之儲増紹淳未有之額使賈生而及
見哀痛幾何雖劉晏之復生變通安出乃如臣者豈其
任哉嘗試絃歌本宓賤言㳺之緒論迨分符竹慕陽城
元結之遺風久閒退而里居尤闊疎於時務疚心徒切
著手實難惟有清修革彼篚苞之類詎宜謬巧取諸荷
箬之間民生倘不自聊臣死奚足塞責矧郡邑之三風
猶熾閭閻之五瘴未蘇曽是人微欲其身率也兹盖伏
遇皇帝陛下記功忘過舍短録長謂一男子妄上書本
[042-11b]
縁愛主屬見大夫無可使遂取充員庶令荒逺之情悉
達靖淵之聴臣敢不褰帷而訪草奏以聞惟無瑕者戮
人必先責已願不貪以為寶少輯吏饕
   廣東除運判謝到任表
庾氏命官法宜乆任漕臣乏使恩許驟遷外竊光華内
叢憂懼臣中謝臣恭惟列聖尤重逺臣在裕陵時命端
頥之前輩及淳熈世用光朝之老儒非取其趣辦之能
盖責以将明之事如臣迂拙荷上使令憤士風之垢汙
[042-12a]
慨國計之殫乏雖有范滂之志終非所長豈無韓滉之
心不贍於力君命㡬於辱矣臣竊猶自知之曽謂選掄
就令飛輓塞下之餉方急湟中之糴復興每與吏民相
告語之間具言朝廷不得已之意然而東南之勢乆矣
弓張中上之家今皆缾罄芹味若可羮而為獻葵根恐
因刈而愈傷况詔書之叮嚀極聖意之憯怛若為展究
稍釋顧憂兹盖恭遇皇帝陛下徳照百官明見萬里並
收多士莫非建功立事之才不棄諸生自取固本深根
[042-12b]
之說迺如孤外亦在選中臣敢不益秉公清少蘇凋瘵
驅馳原隰務畢逹於下情臨履淵氷庶不隳於晚節
   江東提刑謝表
寂寞之濵粗安拙守光華之遣特出聖知癃憊為之激
昻捧拜至於感咽臣中謝瞻言江表寖迫風寒常情但
急於防邉廟算尤先於固本盖式敬爾獄預知王國之
長而能察以情可必魯人之勝所以繇諸生而推擇為
其繫一道之休戚伏念臣昨尾百僚莫裨一畫所言妄
[042-13a]
發朱雲素著狂名於短求長杜牧尚堪粗使不惟算商
鬻筴抑且搜粟買牛文俗之事飽更筆墨之道都廢上
前誦賦諸老賞雕蟲之工省中漏言萬里獲池魚之禍
乆矣三緘而避謗恥於一士之辨誣不圖改瑟之初復
忝乗軺之選課事功則臣己試亾具深慙毁畫於瓦墁
論風力則臣孤立易危矧欲動搖於山嶽彊顔一出舉
職極難徒抱書生澤物洗寃之心庶為明主祈天永命
之助兹盖伏遇皇帝陛下有建隆之神武有乾道之英
[042-13b]
明拔士不以一塗觀人於其大節謂山深林宻㝠鴻乆
避於網羅察隰下原髙老馬粗諳於道路起之閒廢假
以寵靈臣敢不精白乃心咨諏所部容姦人則善者奚
勸憚大吏則小且有辭無瑕可以戮人首盍厲律身之
操靡盬不遑将母終當陳反哺之情
   貢布表袁州/
舜絃方奏適當被袗之時禹服攸同爰謹貢絺之典意
均芹曝禮寓篚苞臣中謝恭惟皇帝陛下寳以儉慈麗
[042-14a]
惟道德輕徭薄賦首捐布縷之征固本深根尤絀繭絲
之稅凡受專城之寄謹脩任土之宜臣叨守薫臺逖瞻
薫殿屬届金流之候初御微凉雖非火浣之良庶存故

   謝戒諭贓吏表江東/憲司
皇之敷言莫匪訓彛之大官之失徳實由寵賂之章賴
聖天子之至仁與士大夫而更始臣中謝竊以建隆創
業盜臣必具於五刑乾道厲精汙吏罕從於三免伏窺
[042-14b]
一札丁寧之意仰合二祖英明之規兹盖恭遇皇帝陛
下張國四維操王八柄謂恭儉無載爾偽乃在位之典
常倘風愆有一於身是甘心於暴棄豈特麗朝家之重
辟亦永為名教之罪人臣敢不倡率屬封恪共明詔昔
跖亷夷溷人或怠於自新今墨封阿烹孰不强於為善
   賀明堂禮成表
奉二卣於明禋邦儀八舉練中辛之剛日祀典一新溥
率均懽顯幽並貺臣中賀恭惟皇帝陛下遵禹勤儉法
[042-15a]
文肅雝立重屋以饗天若稽古制陟茂陵而配帝盖取
聖經側身弭雲漢之灾治外嚴采薇之衛既交精祲遂
致休嘉臣隃睇國陽載馳江左宣室受釐之問雖莫奉
於末光清廟顯相之詩亦能形於善頌
   賀皇后牋
聖能饗帝存茅盖之遺規王假有家實椒塗之内助驩
騰㝢縣慶洽宫闈臣中賀恭惟皇后殿下體樛木之和
躬澣衣之儉齊姜任嗣太姒聿追治古之隆屏玉女卻
[042-15b]
虙妃不待詞臣之諷既受多祉遂形四方臣跡逺闕庭
身馳原隰瞻翠旗之旖旎空想祲儀秉彤管以形容莫
施薄技
   進銀狀
潔周禋之二卣祀典聿崇獻禹服之中金邦儀敢廢上
件銀寳寧愛地冶匪鑿山奉酎有嚴奚慮失侯之罰貢
珍惟謹且殊遣使之求
   謝明堂赦表
[042-16a]
在國之陽既承熈事配天其澤爰下寛書凡屬覆臨悉
䝉曠蕩臣中謝恭惟皇帝陛下憂勤庶政抑畏小心稽
典禮於累朝薦馨香於重屋周禋明潔致祼鬯以告神
漢徳沾濡與吏民而更始懽聲雷動和氣春囘臣猥以
暮齡逢兹盛旦身方逺外莫瞻依玉露之塵職在平反
願推廣金雞之詔
   除将作監直華文閣謝表
淑問周咨蔑然事稱崇班顯職不以次升簡記出於清
[042-16b]
衷寵光萃乎晚景臣中謝伏念臣方心泥古浮譽灾身
表乏娥眉愧時妝之不入譬猶蟲臂聴元化之所為非
上聖如天之并容則孤臣何地以投足然而弓旌每下
矰繳亦隨北有斗南有箕靡堪挹簸髙曰原下曰隰甘
老驅馳貫索未清埋輪無勇客嘲雄之拓落友笑良之
往來至若大匠名曹重華奎閤已隨鳬雁而去矣乃兼
熊魚而取之從雲氣望蓬萊雖歎風帆之引夢鈞天㳺
帝所尚聆廣樂之餘曩嗟十載之漂零今喜九重之賞
[042-17a]
識兹葢伏遇皇帝陛下既親庶政尤體羣臣憐杜甫之
丹心不忘明主問馮唐之白首猶是潛郎未許退藏復
叨進擢臣誓堅拙守仰荅睿知君遣使為之歌皇華敢
憚騏駰之逺役臣無母何以至今日終懐烏鳥之私情
   謝賜同進士出身表
臣某言伏凖御筆特賜臣同進士出身除祕書少監
國史院編修官實録院檢討官兼崇政殿說書已於九月十六日祗受賜出身勅命者奉身去國曷嘗一飯之
[042-17b]
君錫第登瀛親遇九重之知承學之流咸勸明主
之恩不貲臣某中謝竊以儒科至榮史筆尤重韓維廷
試不就因見遺仁祖之朝曽鞏總叙既成且莫副仁宗
之意如臣者少雖勤苦老益惰荒當劉蕡未對之時莫
扳一第及宗元久斥之後絶意復收徙中奉使江表
不圖白首尚簡清衷招屈原於修門憫其憔悴見賈
誼於宣室訪以治安天顔咫尺之不違雲漢昭囘而下
飾遂舉朝廷乆虛之典如待巖穴特起之才無同進與
[042-18a]
争時名有至尊以為座主昔先人掌太史葢嘗窺金匱
之書今天子詔諸儒復使陪石渠之論逢出於千載
光采震於一時人以為夸臣之所懼兹盖伏遇皇帝陛
下改絃更化設虛待賢雖得士於舉選之中猶拔才於
尺度之外臣朔三千之牘猶謂報聞臣洪六十之年乃
親擢實惟不世之遇愧非能言之倫臣猥以暮遲忝
兹優渥不願矜文章之小技但當蹈節義之大閑惟孝
惟忠念君寵母恩之難報則筆則削奚天刑人禍之足
[042-18b]
憂臣無任感天荷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奉表稱謝以聞
   經筵進講禮記徹章謝轉官表
禮母不敬甫終典學之功王求多聞爰懋談經之賞光
生虎觀愧極鵜梁臣中謝自淹中之傳失真而野外之
儀因陋齊魯兩生之泥古遂或許以大臣并汾諸子之
逢時尚有慙於明主於皇昭代取則遺編内而踐修身
齊家之言外而詳班朝治軍之制䇿進士賜儒行瞻淳
化之奎文幸太學講中庸屈重華之清蹕肆英辟丕承
[042-19a]
於前烈命羣儒各誦其舊聞風雨不渝星霜屢易生而
知之上也發明靡待於切磋臣何力之有焉傳習未離
於佔畢例遷華秩祗覺靦顔兹盖伏遇皇帝陛下以藻
旒之尊資旃厦之益每稱制而臨決亦刺經而參稽仰
止髙明一洗后倉戴聖之訓詁顧如淺陋莫𫝊胡瑗張
載之緒餘偶際休明繆叨優渥臣等敢不俯鞭退惰仰
賛緝熈漢臣夸稽古之榮不過俗見孔聖戒事君之諂
永佩格言
[042-19b]
   除祕閣修撰福建提刑謝到任表
操觚入館賁以舊氊乗傳起家榮於晝錦雖惬循陔之
志詎忘存闕之心臣某中謝伏念臣繇羇旅而立朝恃
君父為知已擢髮數世卿之罪道路誦傳造膝忠明主
之言天日臨照屢駁詞頭而抗論果收鬼質之除書然
猶受求疵責備之衆攻叢賣直患失之二謗擠排甚力
記憶愈頻俟駕而行固難逭防風氏之戮出門有碍懼
見加匡章子之名方将耕緜田而終身敢作乞鏡湖之
[042-20a]
妄想不圖睿渥就擁皇華奮於瓜牛廬之卑被以駟馬
車之寵慈母一笑喜問不疑之平反故人相孚勿犯孺
文之公法思仰副朝家之隆委非直為閭巷之美觀兹
盖伏遇皇帝陛下更大化以作新體羣臣而任使謂臣
已侵暮景有百年期頥之老親察臣見齒旦評無一飯
睚眦之恩怨拔諸閒退處以便安臣敢不絶瓜李之嫌
盡桑梓之敬内存孝謹常保垂魚之歡外落驕榮庶免
沐猴之誚
[042-20b]
 
 
 
 
 
 
 
 後村集巻四十二

[043-1a]
欽定四庫全書
 後村集巻十三    宋 克莊   玉牒初草
   皇宋寜宗皇帝嘉定十/一年
正月癸酉朔御大慶殿羣臣朝賀 辛巳填留守氐距
 壬午樞密院奏李全劉全楊友季先率先歸附克復
東海漣水等處詔李全特補武翼大夫京都路副總管
楊友季先並修武郎京東路鈐轄 癸未吏部某人等
[043-1b]
三十九人詔並改合入官贈武信軍節度使畢再遇太
尉賜故天章閣侍講胡瑗諡曰文昭 乙酉臣僚奏今
後有司議諡當博采是非之實不可專據行狀從之臨
安府奏獄空詔奨之 己丑朝獻景靈宫 乙未右諫
議大夫黄序奏納諫用人等五箴臣僚奏三衙江上諸
軍并兩淮忠義義勇民兵令主帥制置司郡守各嚴閱
習從之 丙申雷 殿中侍御史李楠奏比来朝廷治
贓吏失之寛上曰孝宗治贓吏甚嚴贓吏害民豈可不
[043-2a]
治 丁酉吏部引見某人等二十四人詔並改合入官
 二月癸夘朔 甲辰禮部侍郎袁燮奏今日邉陲不
靖非朝廷有意用兵縁被其擾不得不應上曰既被侵
犯若不能應何以為國 庚戌月入井 癸丑復李壁
元官與祠 甲寅大風 丙辰白虹貫日 丁已進武
翼大夫不嫖福州觀察使襲封嗣濮王 丙寅日有戴
氣 臣僚奏朝士非禮務日及公事聚議不得出謁黄
序奏史館宜擇專官修帝紀餘官分撰志傳遇史官闕
[043-2b]
不拘資格或補外許以藁隨修畢上之詔從其議 三
月壬申朔趙方奏知均州應謙之因敵犯江棄郡入山
賴統制馮杞捍禦始定詔謙之䧏兩官罷 庚寅詔今
嵗明堂惟事神儀物如舊制其乗輿服御中外支費並
從省約有司條具以聞 壬辰工部尚書兼國史實録
院修撰任希夷等奏乞修孝宗皇帝寳訓 丙申禮部
員外郎李琪奏乞令太常寺将慶元元年以後典禮編
纂成書 丁酉徐應龍等奏進讀通鑑徹巻乞宣付史
[043-3a]
館並從之詔法有摽撥為祖父俱亾而祖母與母有前
晚嫡庶之分設今後應一母所出子孫及祖與父年老
抱疾者並不得抑令摽撥雖出祖父母與父母之命亦
不許用州縣母得給據從大理寺丞沈繹請也 四月
壬寅朔 癸卯朝獻景靈宫 乙已監察御史盛章奏
洩米外國之弊乞下淮東漕司沿海州郡措置闗防犯
者處以軍法又奏撫州嵗米綱守臣移易水脚之費
抑進納富民部餫乞下江西漕臣考覈水脚錢出入之
[043-3b]
數令後輪差見任官從之 辛亥月入太微垣 甲寅
以禱晴舉行寛恤之政 己未以經筵進讀資治通鑑
終篇賜宰執講讀修注等官燕於秘書省 癸亥閤門
舎人熊武輪對上諭武曰卿是東宫官太子如何武奏
曰殿下賢明仁孝勤儉節用人之才否事之是非無不
盡知每日講讀之暇無他嗜好手不釋巻且動如節度
又不喜飲酒臣每輪當宿直絶不聞宴樂之聲上曰此
天賦也 丁夘以今年九月有事於明堂 戊辰黄序
[043-4a]
奏兩淮湖北京西守倅之俸悉取銅㑹州縣小吏或折
酸酒或以鐵錢而又積壓不支乞委逐路運司下所部
増小吏俸将鐵錢并交予銅㑹作三色按月支給從之
 五月辛未朔 丁丑以明堂有期告於天地祖宗社
稷宫觀 戊寅臣僚奏乞修築義倉舊制終嵗令丞合
一縣所入之數上之守貳守貳合諸縣所入數上之常
平常平合一道數上之朝廷令丞替移必批印紙考其
盈虧議其殿最從之 壬午潼川路提刑兼提舉丁必
[043-4b]
稱奏知資州李耆岡磐石縣令宇文之寅輒移城外南
津浮橋於西津竹木纎弱溺死十有四人乞並罷黜從
之 丙戌臣僚奏知天水軍黄炎孫偷生誤事詔炎孫
鐫二秩罷 壬辰御射殿閱新舊行門射藝有差 盛
章奏法科鋪陳斷案舊以五十五通為十分以所通定
分數以分數辨等級别恩例凡七等上四等除評事餘
三等循資占射比年偶一中選不問等級皆可入寺有
司以其仕進太優遂難其題在下者病取放之數窄在
[043-5a]
上者患精通之士少乞復七等之制上四等除評事餘
三等初任注司法經任注檢法取之寛則習者必衆用
之精則濫者不容從之 甲午詔前淮南轉運判官方
信孺特鐫三秩以給事中任希夷言其鼔倡儀真官民
聴其奔迸私賂山東首領意在激切故也 丙申大理
寺丞趙彦悈輪對乞擇守令上曰守令難擇監司則每
路只消擇三兩人 丁酉命從臣日一人禱雨於天竺
山 戊戌黄序奏前知江陵府直祕閣趙善培昨以憲
[043-5b]
節兼帥襄陽敵兵犯塞驚畏成疾易鎮於江陵不聞有
一施設乃帶職名奉祠而歸詔善培落職 六月辛丑
朔 癸卯盛章奏乞令諸路憲司嵗終比較州縣獄庾
死尤多者痛懲一二從之 乙巳臣僚奏新知處州吕
祖平頃以珍玩取媚權姦祖儉乃其堂兄祖平恐為所
累圖冩宗支指為踈族用以自解守江隂無善状乞罷
括蒼新命從之 丁未李安行奏遴選愛民奉法者為
郡守老成有風力者為監司從之袁燮進對奏蜀中不
[043-6a]
靖上曰秋髙馬肥是他時月尤當為備燮奏云今日事
勢迫切不容少緩上曰蜀帥不可不易又奏兩淮荆襄
間近雖稍静然不可忽上曰彼或有謀何可輕信燮奏
云講和却是省事但金人之意不專在嵗幣難以通和
上曰他積累所得已數倍於嵗幣燮奏曰誠如聖諭彼
既不通和中國尤當嚴備 庚戌月入氐 辛亥填星
留守亢 乙夘有流星大如太白 辛酉詔湖州賑恤
安吉縣被水之民 丙寅録行在繫囚 七月庚午朔
[043-6b]
日有食之 壬申右正言李安行奏陛下雙隻皆視朝
而延訪之不及早晚皆講讀而作輟之不常聴納雖不
倦而議論之見於施行者無㡬奉飬雖有節而帑藏之
耗於侵欺者不察豈非安於小康而有怠心乗之耶願
陛下謹終如始以興治功從之給事中任希夷繳奏成
都路運判梁綸輕信浮言驚擾中書舍人黄宜奏知天
水軍黄炎孫負印先遁詔綸奪兩秩罷炎孫追三秩居
於辰州 以集英殿修撰知平江府趙彦橚為寳謨閣
[043-7a]
待制旌其職事修舉也 甲戌監察御史蔡闢奏兵部
侍郎黄序歴遍臺諫嗜利無厭詔與祠禄監察御史王
夢龍國子司業林㺾巽懦貪鄙乞行罷黜從之 嵗星
入井 辛己詔知潼川府許奕與祠提刑丁必稱罷以
侍御史李楠言其卓郊之擾妄奏失實故也 乙酉以
袁燮為編類孝宗皇帝寳訓官 壬辰詔進知泉州真
德秀官一等旌其擒捕海冦之功也 丁酉詔諸以贓
罷毋得輕受文状遽改正必檢㑹元劾罪犯輕重為之
[043-7b]
處分從李楠請也 戊戌左司監盛章奏乞戒飭監司
帥守凡日前差入僉㕔之人並令囘任違者御史臺覺
察受差人罷黜所差官例責罰從之 八月庚子朔
辛丑臣僚奏年来贓吏罷輕自今罷免者勿與祠鐫褫
者勿敘復竄斥者勿近徙永不與親民者勿改正已甚
則施杖配估籍之法乞下有司著為令甲從之 癸夘
權工部尚書胡榘奏事云北兵本無能為陛下愛兼南
北初未有征伐意内因廷臣横議外而邉臣邀功使邉
[043-8a]
境乆未安上曰皆邉吏希望爵賞為國生事不可不戒
 以右丞相兼樞宻使史彌逺為明堂大禮使參知政
事鄭昭先為禮儀使簽書樞宻院事曾從龍為儀仗使
吏部尚書李大性為鹵簿使戸部尚書薛極為橋道頓
逓使 甲辰以安徳軍節度使師嵒提舉萬夀觀詔平
江府新剏嘉定縣分置五鄉可以依仁循義服禮樂智
守信為名從守臣所請也 丙午嵗星入井 臣僚奏
新除起居舍人留元剛立朝傾險治郡荒淫乞寢新命
[043-8b]
詔與宫觀 壬戌寳謨閣待制新知興元府充利州路
安撫司聶子述内引朝辭上曰朕将付卿全蜀子述奏
臣才識凡下深懼無以稱塞陛下使令之意 戊辰盛
章李安行進對論敵情變詐願陛下毋以敵退為可喜
日與二三大臣講明備禦上曰邉備不先理㑹却遲安
行奏兵法曰無恃其不來吾恃有以待之上曰極是又
臣僚言二廣大州城池甲兵僅足以保至於小州城低
池淺兵或不及百人南俗易動中州姦盜率多配𨽻於
[043-9a]
此猝有竊發何以待之今世言武備者類於兩淮荆襄
介意而置嶺南於度外臣恐如唐人每備西北不知其
禍在於東南欲望朝廷無惜小費於二廣之間其有要
害去處切宜葺浚城池練習兵民以便緩急上從之
九月庚午朔 癸酉蔡闢奏今後聚斂之臣永不列於
親民刻剥之将永不使之馭軍從之 己夘朝獻景靈
宮 庚辰朝享太廟 辛巳大饗於明堂赦天下雷
丙戌月入畢 戊子日入井 己丑嵗星守井 壬辰
[043-9b]
監察御史王夢龍奏三邉移運之苦謂如某州㸃夫某
州運米又指某州出卸涉歴三州所運不過八斗計其
資糧屝屨㸃摘誅求之費常十倍於八斗之直中産之
家雇替一夫為錢四五十千下户一夫受役一家離散
乞責諸路漕臣増價就近和糴以省陸運又奏朝廷近
科降官錢委淮司漕司雇夫就運而官吏奉行不䖍所
給不敷樂就者鮮未免驅迫乞嚴飭典餫之官凡所雇
募必先寛計其程給卸以時從之 丙申李楠奏二廣
[043-10a]
四弊一右選不問有無出身不顧格法違碍皆睥睨符
竹二武弁雜流冒辟縣令三選人入嶺例求速化既就
此得一削又改辟他州四嶺右獨桂林似中州宦㳺來
者往往職𨽻諸州身留八桂乞令各路帥司監司有右
列求辟守令與夫改辟選人茍圖薦不安本任者按奏
鎮斥帥臣監司自違戾者降責從之 十月巳亥朔
庚子李安行奏日者郊禋肆赦未㡬雷聲隠然皆由奉
行之吏不能祗承徳意督責巳蠲之租淹留應釋之囚
[043-10b]
沮抑參選之官敗将當誅而幸免逃卒或貸而不問淹
覆陣亡裒尅衣廩既失軍民之心遂激上天之變乞日
與二三大臣講求布徳修令之道仍内委臺省外令監
司帥守等覺察奉詔不䖍者並從之 壬寅恭謝於景
靈宮 癸卯如昨禮 以趙方為龍圖閣待制仍舊京
湖制置使大理丞游九功遷官一等直秘閣知金州
己酉崇政殿說書柴中功進講奏曰所講唐國風以後
詩諸侯之事也何足為陛下道顧其所述有是非得失
[043-11a]
興亡治亂之迹可以為後世規鑒者上曰卿以名儒勸
講冀聞忠讜 壬子蔡闢奏科舉差官每患科名員少
乞博采科第學識衆所推重者以備考官之選從之王
夢龍奏邉論幕職令佐雖考第舉員已足並須成資受
代 癸丑恭謝於太乙宫 甲寅賜武臣宴於貢院
丙辰端慶節羣臣上夀 丁已賜文臣宴於貢院 戊
午夜大風 已未大燕集英殿 戊辰盛章奏以太祖
太宗真宗髙宗孝宗講學為法從之詔兩淮江浙監司
[043-11b]
帥守所部灾傷州軍合蠲放賑濟去處並從實以聞違
者臺臣劾之 十一月己巳朔 庚午命從臣日一人
禱雨於天竺山卿監郎官禱於霍山祠 辛未就命禱
雨從臣卿監郎官禱雪 壬申蔡闢奏今後慶宴毋得
託疾避免從之廣西經畧鄒應龍奏知欽州林千之殺
人而食詔千之先罷仍限一月具案來上 癸酉袁燮
進讀髙宗寳訓至為上極難處一事不合人情則人得
以議上曰人主作事豈可不合天下之心又讀至凡進
[043-12a]
一人使人皆以為當用退一人皆以為當去迺為允當
因奏髙宗聖意以為進退人才皆當合天下之公論願
陛下以為法上曰國人皆曰賢然後用之此便是公論
又讀至朝廷多是事急時許人賞典事平後不能如所
許與之甚不可也因奏向來諸軍曽立戰功者賞猶未
及遍行上曰人無信不立若賞典不信何以使人又讀
至功過不相掩以故賞罰信上曰有功則賞有罪則罰自
是不可相掩 甲戌袁燮進讀寳訓至王專事交結
[043-12b]
因奏将帥交結非能自出家財不過掊克軍士上曰今
日将帥亦有此弊何以成功又讀吴璘功賞寳訓云政
有賞罰如醫用藥不及則不能治病太過則傷氣要須
適中燮奏曰自古人君治天下只宜中道剛柔皆不可
不中上曰柔而不中為姑息剛而不中為霸道剛柔皆
得中為王道燮曰誠如聖諭 丙子填起入氐宿方口
星 袁燮進讀寳訓云土豪等賞似太輕宜逓加一等
上曰此民兵邪燮奏曰即民兵也建炎間中原陷没土
[043-13a]
豪多有能據險自守者敵不能破髙宗所以優賞之因
奏王辛者即土豪也去年光州被兵辛首立功以此知
土豪可用 四川制置使董居誼奏敵兵犯關知成州
羅仲甲知西和州楊克家送居道州仲甲常徳府 己夘以左翼軍統領楊俊為統制旌其連獲賊冦海道肅
清故也 辛巳刑部尚書徐應龍進讀續帝學至詔講
讀官遇不開講日輪進漢唐故事有益政體者二條仍
旬録申三省因奏近嵗止進一條而不復申省乞間以
[043-13b]
一二付外施行上曰所進故事與輪對劄子一同若有
益於治道者當付出行之 壬午蠲皇后殿置平江府
長洲常熟田自嘉定十二年以後稅租科斂等三年
袁燮進讀寳訓至上書後漢光武紀賜右諫議大夫徐
俯手詔曰卿近進言宜熟看光武紀以益中興之治因
思讀之十過未若書一遍之為愈也燮奏曰髙宗所謂
讀之十過未若書一遍此語有益聖徳臣聞陛下龍潛
時親書呂公著十事宜時以此等書之上曰呂公著有
[043-14a]
十事司馬光有五規柴中行因言向於宗寺恭覽玉牒
載陛下日書三百字不勝歎仰 甲申校書郎袁甫進
對言欲圖外治當先内治所謂内治無他辨邪正而已
忠實者為正人諛佞者為邪人知有人主知有國家者
為正人知有身知有私家者為邪人上曰然又奏陛下
若得正人以為國家用則朝廷本根既正外患何憂不
平上曰然徐應龍進讀續帝學至元詔三年五月詔權
住進講八月范祖禹言昔唐憲宗不對學士兩月李絳
[043-14b]
奏曰為臣等竊禄偷安之計則便矣其如陛下何應龍
奏曰祖禹意謂人主深居閒燕接見儒生之日少恐為
近習所移故發是論大凡人主之學以此心為先祖禹
此後又有正心之說盖心正則萬事皆正惟陛下留神
上曰祖禹愛君之切如此 乙酉袁燮進讀寳訓建炎
元年手詔三省曰宣仁聖烈皇后保佑哲宗有社稷大
功姦臣懐私誣衊聖徳其蔡確蔡卞邢恕蔡懋取㫖行
遣燮奏曰髙宗所以中興者只為能辨宣仁之誣治蔡
[043-15a]
卞邢恕等之罪君子小人至此方見明白此所以為立
國之本上曰邪正豈可不辨向來止為邪正不分所以
致播遷之禍又曰今日自是可為之時燮中行奏曰誠
如聖諭天下事未有不可為者中行又奏曰更在陛下
奮大有為之志上曰然 丙戌太府少卿葛洪奏恵民
五局以偽藥給賣詔監官管淇陶大章閭丘椅各鐫一
官藩師文展磨勘二年 徐應龍進讀續帝學至蘇軾
所讀淳化二年太宗皇帝謂侍臣曰諸牧監馬多死近
[043-15b]
取十數槽寘殿庭下視其芻秣軾因進言馬不能言無
由申訴太宗皇帝深哀憐之民雖能言上下隔絶不能
自訴無異於馬四海之衆又非如馬可致殿庭惟當廣
任忠賢以為耳目若忠賢踈逺民之疾苦無由上逹應
龍奏曰昔齊宣王不忍一牛之觳觫孟子謂其恩當及
百姓蘇軾因殿庭飼馬事迺言及民之疾苦是皆遇物
見意廣其君之仁愛者也上曰昔人開導其君類多如
此又奏曰今日之民困亦甚矣任牧民之寄知此理者
[043-16a]
十無一二望陛下與二三大臣講究可以寛民力者至
於除授守臣之際亦乞審擇上然之 庚寅皇太子講
堂奏乞講尚書從之袁燮進讀寳訓云自古小人陷害
君子立為朋黨之論燮奏曰慶元初攻汝愚者謂之謀
逆所用之人謂之逆黨汝愚豈謀逆者上曰此時天下
洶洶燮奏曰賴陛下聖明察見誣妄復奏曰逆黨之說
既不足取信又撰一名謂之偽學上曰此謂道學也若
不立此名則無以排陷君子燮等奏誠如聖訓次進讀
[043-16b]
續帝學元祐元年司馬康講尚書洪範乂用三徳哲宗
問曰只此三徳為更有徳起居舍人王巖叟喜聞玉音
請書於册燮奏帝王之學要發問周易言學以聚之問
以辨之中庸言博學之必曰審問之臣亦願陛下勤於
訪問上曰問則明 日南至 上不視朝 十二月己
亥朔李楠奏知揚州應純之昨守山陽背公徇私揜将
士功以私其子乞賜鐫罷從之 庚子徐應龍進讀寳
訓至昭慈皇后處瑶華亭事應龍奏曰兹事其初也人
[043-17a]
定勝天及其後也天定能勝人矣京城之變昭慈已廢
居瑶華不與北徙既而垂簾聴政以位授之髙宗豈非
宗廟社稷之靈䕶祐之乎上曰當時宫中所謂厭勝者
烏有此理應龍奏曰惟其不信即無是事若漢之武帝
惑莫甚焉李楠奏曰陛下聖明迺灼見無是理 癸卯
李安行奏乞将今年綱運應入浙者就江東三司截留
科撥理為和糴之數却責三司以元降糴本於浙西豐
熟州郡就便収糴經解豐儲倉或平江嘉興和糴倉抵
[043-17b]
還兊撥之數其江東諸郡如建康太平池寜國廣徳等
處有科撥𨽻司農寺交納者亦許兊撥應付江上軍糧
却就行在支撥和糴米還司農寺支遣其部綱賞格當
照地里差次與推元賞從之盛章奏祖宗之世内藏所
積或至三十庫三司有闕於此假貸陛下躬行節儉而
内帑空乏諸州合解之數以囑託而寖虧主藏出納之
司以肆欺而侵盜先朝修内司文厯内赴比部驅磨元
祐間御史上官均請復舊制令户部太府並主行内藏
[043-18a]
檢察出納今士大夫顧忌無敢言者不過以左右近習
惡聞是說願陛下參酌成憲令外廷檢覈内帑從之又
奏雄勝軍統制侯汝楫御軍無律赴援畏怯詔鐫二秩
送軍前自効 甲辰以禱雪蠲大理寺臨安府三衙私
酤茶鹽贓賞錢 丙午臣僚奏安豐軍教官何知昌化
縣教官張毅然各擅離任入朝覓舉乞並罷黜仍乞下
諸路監司郡守今後教官不得妄作訪求遺書差出及
入僉幕從之 己酉御射殿軍頭司武伎 庚戌月入
[043-18b]
井 辛亥徐應龍進讀續帝學至劉唐老言大學論入
徳之序應龍奏曰能知是理然後可以推而達之天下
國家唐老之言是也上曰大學之言甚切治體 甲寅
袁燮進讀寳訓至上跋晉王羲之書蘭亭詩叙云覽此
叙因思其人與謝安共登冶城安悠然遐想有髙世之
志羲之謂曰今四郊多壘宜思自效而虛談廢務浮文
妨要恐非當今所宜登臨放懐之際不忘憂國之心令
人逺想慨然燮因奏士大夫虛談廢務浮文妨要最計
[043-19a]
利害髙宗當紹興元年金勢方强中國多故之時𤼵為
聖訓今邊郡未寧烽烟未熄願陛下體髙宗之意激厲
士大夫上然之 丙辰徐應龍進讀寳訓至紹興三年
殿中侍御史常同言六曹長貳拘守繩墨宜少假以權
使得隨宜裁決上曰朝以法令御百執事有司奉法而
不敢以私意更令祖宗成憲不敢改也應龍奏曰常同
之言誤矣若使得從權裁決豈復有成法乎上深然之
又讀續帝學至呂大防等奏人君之要在乎知人若以
[043-19b]
正為邪以小人為君子則不可應龍奏曰姜公輔天下
皆以為君子而徳宗乃以為賣直盧杞天下皆以為奸
邪而徳宗乃以為忠亂亾相繼未有不由於是上曰君
子小人最為難知彼小人者亦能𤼵君子之言當即其
事而觀之 己未以禱雪命大理寺臨安府三衙決繫
囚兩浙州縣亦如之 庚申徐應龍讀續帝學至仁宗
皇帝與講讀官講詩至誰能烹魚溉之釡謂侍讀丁
度曰老子云治天下若烹小鮮謂此也應龍奏曰烹魚
[043-20a]
煩則碎治民煩則亂詩言誰能烹魚者乎但滌其釡
而已仁宗皇帝四十二年安靖之治豈非自此言而推
之耶今日為陛下牧養斯民者以苛察為明以督促為
能陛下時有以丁寜訓飭之上曰然 壬戌給諸軍薪
炭錢 甲子以雪賜輔臣燕於尚書省 是嵗斷死刑
一百六十八人
 
 
[043-20b]
 
 
 
 
 
 
 
 後村集巻四十三

[044-1a]
欽定四庫全書
 後村集巻四十四    宋 劉克莊 撰
  玉牒初草
   皇宋寜宗皇帝嘉定十/二年
正月戊辰朔上不視朝文武百僚赴大慶殿朝賀聶子
述除寳謨閣直學士四川制置使兼知成都府 己巳
不視朝 癸酉袁燮以已見進對論豫常燠若時雪未
應由逸豫之故願陛下至誠感格庶㡬天意可回上曰
[044-1b]
每日在禁中焚香致禱燮奏古人應天以實要須修政
事進忠良屏邪佞此應天之實也上曰人臣來說者少
不來說者多朕只要人來說 乙亥大風 戊寅袁燮
進讀寳訓至御史中丞趙鼎疏論宰相呂頥浩過失燮
奏祖宗立國規模以大臣為股肱心膂任以大事故大
臣得以行志以臺諫為耳目無所不言故大臣不敢為
非上曰此所謂言及乗輿則天子改容事關廊廟則宰
相待罪上下之情不通則為否卦若臺諫不言何縁得
[044-2a]
知朕只要人來說吏部引見計黌等三十九人詔並改
合入官蔡闢奏乞申嚴百官出入曹局之節及常朝後殿
四參之禮從之 壬午下詔舉貢 甲申盛章奏朝廷
每給和糴犒賞並以銅券而兩淮州郡将帥率以鐵鏹折支物貴鏹輕實原於此乞嚴行戒飭李安行奏近有
指揮凡逃絶田産為民冒耕若請佃在户者並令召賣
拘錢解封樁庫官吏奉行過當開告訐之門立剗奪之
令所在怨嗟且逃絶田已經紹熈間置局出賣嘉定間
[044-2b]
嘗再根括為錢不過一百八十萬緡而已乞下諸路應
紹熈間以前請佃之家不欠租課者並免估賣其因追
降指揮為人剗賣者給價還剗買之人並從之 甲午
吏部引見馬壬仲等二十三人詔並改合入官袁燮進
讀續帝學至上官均言明君操術自有至要盖好學則
明天人之道通古今之變好問則察羣臣之誠達天下
之政燮奏上官均之言可謂切當臣願陛下勤於訪問
柴中行因言亦須觀其所問之人問於正人則能盡忠
[044-3a]
問於邪人反為正人之害上深然之燮奏人之邪正亦
不難知但觀其所言為已乎為國乎則邪正判矣 丙
申李安行奏知雅州趙㦛夫裒斂析秋毫每日輪官受
輸别貯出剰即其多寡以課能否其折價也每石以七
貫而回糴軍糧也以三貫二百軍民怨嗟詔罷之 二
月戊戌朔 庚子太白晝見 袁燮進讀續帝學崇寜
三年幸太學遂幸辟廱御制辟廱記宣和四年幸祕書
省次幸祕閣燮奏當時興學崇儒如此未㡬乃有播遷
[044-3b]
之禍何也皆由邪正不明是非顛倒雖崇儒學亦無益
柴中行言當時所作事不過只是觀美初非務實何以
能免播遷之禍 辛丑徐應龍進讀寳訓至紹興八年
上謂輔臣廣南去朝廷逺宜精擇郡守奏云臣前此兩
試廣郡親見其間武臣為郡者狼籍殊甚李安行奏云
右科人止三任便可入廣郡比文臣甚優上曰此等人
未歴練不宜輕畀以郡 癸卯徐應龍因進讀奏云前
讀資治通鑑所載仇士良事陛下能記之否上曰士良
[044-4a]
歸老語其徒云天子不可令閒暇暇則觀書見儒臣則
納諫智深慮逺吾屬恩薄而權輕矣應龍云陛下能記
此天下幸甚 庚戌曾從龍除同知樞密院事江淮宣
撫使禮部尚書任希夷除端明殿學士僉書樞密院事
兼太子賓客 癸亥以武師道為池州副都統制 甲
子臣僚奏前四川制置使董居誼料敵無先見臨事無
豫備蜀人怨之深入骨髓乞寝召命從之使行 三月
丁卯朔太學博士樓昉面對讀劄至事力不敵猶當掩
[044-4b]
擊攻刦口奏云敵欲求和皆非實意若不能自立崖岸
彼豈肯退聴上曰當立此崖岸又讀至變官軍怯懦之
習口奏云若朝廷能駕馭将帥能激昻官軍人人敢戰
山東一邉自然不㑹頭重上曰然 己巳鄭昭先除知
樞密院事曾從龍參知政事並兼太子賓客 戊子大
理寺丞梁丙降兩官罷以臣僚論其暫守楚州短於御
衆激使攜貳故也 辛卯夕有星如太白 壬辰知沔
州兼利西安撫丁焴特轉朝奉大夫直龍圖閣賞其誅
[044-5a]
李好古之功也好古為利路副總管擅斬統制張斌領
兵二千徑下沔州或言其謀害張威張虎焴執而誅之
故有是命其後乃有言好古寃者 癸巳徐應龍進讀
寳訓至建炎三年環慶帥王似言陕西六路帥乞皆用
武臣帝曰如范仲淹亦不在親臨矢石應龍奏云如丁
焴在沔州臨事深識權變若邉頭盡得若人而用之復
何患上曰此人殊有謀畧 甲午袁燮進讀寳訓至御
筆督諸将進兵事燮奏近日諸将多不肯向前有領兵
[044-5b]
數萬端坐兩月更不出城一步者宜戒飭之又讀續帝
學至程瑀侍讀隨事著明其說上曰近年侍讀不進講
義得卿每事敷陳甚善燮因奏曰觀陳瑀事則知向來
讀官亦進講義也上曰只讀一遍則無益於事 閏三
月丙申朔袁燮進對因賀生擒偽駙馬燮言若當時與
之講和安得有今日之事上曰若講和銳氣銷鑠燮奏
人主銳氣豈可銷鑠 己亥臣僚奏吏部郎官康仲頴
以儒自名中實峭深前守天台無善状詔仲頴與祠
[044-6a]
辛亥柴中行進講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之詩言古人
三諫不用而後去之此所謂以道去其君也上曰人主
容納諫諍則人臣得以行其道 壬子袁燮進讀寳訓
至上言劉錡順昌之勝未為善戰錡之所長在於循分
守節又稱李寳非惟驍勇其心術亦可倚仗燮奏髙宗
選擇将帥專取其用心此乃萬世人主擇将之要柴中
行亦言安豐受圍甚乆初未嘗出戰却稱大捷十數上
曰被圍七十餘日乃敢欺㒺如此 庚申袁燮進讀寳
[044-6b]
訓至手詔三省今後侍從闕選帥守及第二任提刑資
序者卿監郎官闕選監司郡守有政績者燮奏髙宗此
詔可謂得人主用人之要盖必經歴外任然後通練世
務上曰更迭之法誠不可廢次讀録忠義門燮奏蘇軾
有言平居有犯顔敢諫之士則臨難有仗節死義之臣
今日立朝之士偷合茍容者多只觀輪對便自可見上
曰此只是為爵禄燮奏陛下更宜崇奨節義 四月丙
寅朔 辛未前知袁州鄭自誠奏事論茍同之弊上曰
[044-7a]
雷同最是今日大患自誠奏轉移之機全在陛下 壬
申填入氐方口 癸酉月入太微垣 臣僚奏成都提
刑周居信被召累月遷延營私乞寝召命從之 甲戌
臣僚奏知池州葉凱以酷濟貪乞行鐫斥從之 詔諸
道提㸃刑獄以五月按部理徒囚 癸未朝獻景靈宫
 甲申亦如之 辛卯參知政事曾從龍除職與宫觀
太常議故相余端禮諡曰忠肅盛章奏太府卿四川總
領王鈆奸險貪惏隠匿糴本祠牒科諸路夫錢數百萬
[044-7b]
蜀民怨咨皆謂一年而取十年之賦制帥庸懦鈆每侵
撓其事權禍流西蜀歸装稇載舳艫蔽江乞重寘典憲
詔鐫三秩罷之 癸己李楠論曾從龍被命宣威遷延
時日乞寝除職予祠之命又奏董居誼誤國害民出蜀
席巻乞重行黜責並從之居誼褫職鐫三秩 甲午福
州觀察使李貴進右武大夫為興元都統制 五月乙
未朔以鄭昭先權監修國史日厯同提舉編修敕令
丁酉詔朕紹屢聖之統撫九有之師信不足以睦鄰威
[044-8a]
不足以制敵邊人匪茹輕啟於兵端生民何辜重罹於
荼毒空國以逞仍年於兹往來迭擾於三垂大小不知
其㡬戰賴天意厭亂之乆而人心助順之多我武用張
彼氣自奪果受元戎之祉遂成薄伐之功漸底晏清少
寛憂顧然念創殘之後尚多愁歎之聲室廬既墟婦子
不保民力困而轉輸未己農時失而賦役未蠲扞邉死
事之家盍頒䘏典臨陣血戰之士當議優恩或失律而
逋逃或乗時而嘯聚悉疏禁網用穆迓衡於戲除戎器
[044-8b]
戒不虞敢廢修攘之政發徳音下明詔共為安集之圖
咨爾羣倫體予至意應兩淮荆襄湖北利州路沿邉諸
州軍府縣鎮曾經蹂殘驚擾及轉勞役去處恤死節赦
罪囚蠲租賦各有差 辛丑以武功大夫忠州團練使
張威為右武大夫楊州觀察使依前沔州都統制 癸
卯袁燮進讀續帝學至迪功郎朱熹辭召命乞嶽廟上
曰熹安貧樂道改合入官主管台州崇道觀燮奏熹累
召不至而孝宗益重之自初官即與改秩可見崇儒好
[044-9a]
賢其後入為侍從出典方面又嘗擢置經筵當陛下龍
興之初實為講官上曰記得朱熹在經筵即是朱在之
父燮同說書柴中行奏陛下記憶朱熹如此其子猶在
罪籍本無大過陛下能拂拭而用之亦足以見不㤀忠
賢之後上然之臣僚奏監司州縣期㑹不報動涉嵗年
乞詔省部考覈稽遲必罰無赦從之 甲辰以扈再興
為鄂州副都統制 乙巳利西路安撫司言西和州鄉
貢進士何大用等二十四人状乞将權知郡趙彦呐優
[044-9b]
加旌異詔彦呐特轉兩官知西和州 丙午袁燮進讀
續帝學孝宗皇帝聖諭云朕常謂東宫徳性己自温粹
須是廣讀書濟以英氣則為盡善燮奏人君之徳固以
温粹為本然不濟以英氣則無以立大事決大疑惟有
英氣則有英斷而人主之徳全矣欲全此徳非學問不
可此孝宗所以言廣讀書也上曰此事全在學問 丁
未徐應龍等奏進讀先朝范祖禹所進帝學徹巻乞宣
副史館從之 己酉詔安邉所沒入寳應縣韓侂胄田
[044-10a]
五十九頃撥充忠義人耕種從淮東提刑賈涉請也
辛亥以崇信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萬夀觀使安丙
為保寜軍節度使依前開府儀同三司四川宣撫使兼
知興元府利東路安撫使 已未祕書監柴中行轉對
奏近上官職須親出陛下手然後權歸於上又曰古之
用人謂之尊上帝上曰只是要無私不用匪人也又奏
三學伏闕此事不可含糊早定處分大抵公是公非合
於人心則人心自平上曰然又論邉事臣觀邉庭部落
[044-10b]
至多即漸次可平亦須數十年不定朝廷卒未有息肩
之期安可一日少㤀邉備今偷安之徒只欲茍圖目前
富貴豈復顧陛下宗廟社稷子孫計哉又今日大患最
在虛誕使邉備失措實難倚仗上曰須是慤實理㑹因
奏山東人雖受節制就招刺然亦不可置之腹裏況隂
誘北邊是再添一山東也又論公生明偏生暗此心一
偏邪正是非貿亂雖欲知之不可得矣此是知人之法
然必在人主先明其徳然後邪正是非不能亂上然之
[044-11a]
 癸亥以進讀續帝學終篇賜宰執講讀修注官燕於
祕書省詔令侍從兩省臺諫各擇文武可用之才二三
人姓名上籍於中書隨才任使 六月甲子朔臣僚奏
尚左郎官陳天宜昏眊跛倚與宫觀 乙丑臣僚奏新
除太常少卿蔡闢未嘗試邑昨除臺察冒然居之彈擊
多私意出臺有怨言詔與宫觀 丙寅録行在繫囚
丁夘權工部尚書胡榘禮部侍郎袁燮並罷以右議
大夫李楠殿中侍御史盛章右正言胡衛監察御史徐
[044-11b]
龜年張次賢言其和戰異論待班漏院㑹食公堂分争
求勝釁開朋黨害及國家故有是命 庚午以隨州棗
陽縣為棗陽軍從荆湖制置趙方請也 辛未太白晝
見 乙亥以嗣濮王不嫖薨輟視朝 庚辰太白入井
 壬午臣僚奏軍器監黎伯巽傾詐兵部郎中髙禾當
華髪之年有嬰孺之嗜刑部郎中趙彦适權姦之甥乞
並與郡著作郎陳黻憒憒無聞與參議官大理正沈驛
丞蔣誼與宫觀並從之詔朝士補外惟殿試前三名省
[044-12a]
元釋褐状元朝蹟稍深許之為郡餘未經作邑人非三
丞二著權郎且與通判差遣 癸未李楠奏前江淮制
置使李珏權重謀疎泗上之役實珏逼行損國家威重
啟敵國輕心乞候服闋奪職仍乞沿江兩淮各命制置
使其有官序尚卑資望猶淺則姑命以副使從之 丁
亥命從臣日一人禱晴於天竺山卿監郎官禱於霍山
祠詔二廣監司應闕官去處不許白帖差攝已差人限
兩月赴本州陳毁違者追冒請俸給計贓坐罪 己丑
[044-12b]
張次賢奏申嚴胄試假託宗枝遷就服屬之弊從之
辛卯太白經天 七月甲午朔 壬寅進信陽軍守臣
趙綸官二等旌其守禦之勞也 太白嵗星合於井
辛亥宣繒奏董居誼誤國罪大僅降三官落職未足示
懲詔居誼更降兩官送居永州 甲寅盛章奏乞先降
糴本令臨安府兩浙漕司差人運至極邉諸郡廣糴米
斛以寛淮民從之臣僚奏池州副都統制武帥道誕漫
無勇詔罷之 庚申蠲天水軍嘉定十一年分貢瑞慶
[044-13a]
節銀絹以經兵燹焚蕩故也 辛酉光州奏敵犯光山
縣知縣許泊權統制韓貴協力捍禦貴鏖戰屢捷以寡
不敵衆陣沒泊守城不屈而死詔贈泊武翼郎貴修武
郎並與一子承信郎仍各給其家錢千緡 八月甲子
朔 丙寅胡衛奏今後該封襲嗣濮王安定郡王之人
令寓居州軍審騐堪拜跪者津遣至宗正司銓量都堂
審察令奏事訖取㫖除授或序當承襲不堪拜跪者特
轉一官與子恩澤却於以次人選襲又奏選擇老成更
[044-13b]
練之人為知宗並從之詔户部申嚴州縣受租苛取之
禁漕臣察其違者劾之 庚午臣僚奏江西浙東等處
和糴並以一色關會近乎抑配乞以金銀品搭從之
壬申太白犯權御女星 甲戌詔四川制置使依舊利
州置司令安丙往來興元府等處措置邉面 丁丑太
白犯權左角少氐星 壬午蠲建寕府七縣嘉定七年
至九年第五等戸積欠稅租為緡錢一十萬從守臣史
彌堅請也 癸未月入井 甲申月犯熒惑 庚寅李
[044-14a]
楠奏朝紳進對監司守臣條上五事與夫草茅獻議多
有可採而未及行乞置籍記録委官考察其可行者條
列取㫖從之 九月癸巳朔 庚子侍讀徐應龍進讀
寳訓有自東西來者云張九誠投偽齊帝曰朕固知其
不然應龍奏曰非髙宗聖明九誠必遭中傷上曰飛語
烏足信又讀張常先汪召錫莫級范洵等告訐帝曰可
並與追削編置應龍奏曰詩云取彼譖人投畀豺虎髙
宗可謂深得詩人疾讒之意上曰此誠可為子孫家法
[044-14b]
 甲辰李楠進讀寳訓至帝諭輔臣曰朕欲治贓吏須
檢舉祖宗舊法先告諭庶行之不暴上曰祖宗治贓吏
至棄市楠奏髙宗嘗曰不必至此笞黥足矣繼今有贓
敗者乞並遵髙宗聖訓杖脊流之嶺表 乙已徐應龍
進讀通鑑至吳起為将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分勞苦
卒有病疽者起為吮之應龍奏曰昔之将帥與士卒同
甘苦得其死力今之将帥自掊克而不恤士欲其臨危
效命得乎惟陛下嚴戒飭之 癸丑詔令皇城司招刺
[044-15a]
三百人配填親從等闕 省衢州西安縣西尉置龍㳺
縣主簿從臣僚請也 乙卯以皇叔保康軍節度使開
府儀同三司嗣秀王判大宗正事師禹為少保保寜軍
承宣使知閤門事楊石為保寜軍節度使奉國軍承宣
使知閤門事楊谷為奉國軍節度使徐應龍進讀寳訓
至紹興二十六年樊光逺進對云近投荒者還官職物
故者復資品録子孫又帝諭輔臣曰往時士子或上書
忤秦檜押往本貫或他處聽讀致妨應舉可並放逐便
[044-15b]
上曰當時秦檜用事在朝賢者斥逐去盡應龍奏曰髙
宗既為之復官職録子孫至於聴讀士人亦令逐便恩
亦厚矣陛下觀書能察及此公道幸甚 丙辰月入太
微垣 己未建康都統許俊奏前軍統領張世忠策應
濠州畏怯逗撓委棄衣甲詔世忠鐫三官降凖備将
辛酉臣僚奏沿邉令尉須年六十以下方許差注見任
人令各州察其疲老不堪任使者赴部别行注授從之
 十月癸亥朔 甲子朝獻景靈宫 丁卯臣僚奏乞
[044-16a]
戒敕監司郡守各察其屬舉賢糾惡嵗終具疏來上省
部置籍稽考違者臺臣覺察重罰從之 己巳詔權殿
前司事務王端理獻錢㑹三十萬貫令本司樁管 庚
午月入羽林 辛未張次賢奏淮西陸運舊分兩路東
路自安豐運至無分無分運至廬廬運至濠西路自蘄
運至黄黄運之光地之相去各不下三百里半月可以
往復民亦樂趨近嵗邉吏指畫乖方東路之夫遣往西
路甚或不給路費顛踣道路乞戒敕諸司勿得越境借
[044-16b]
夫諸邉吏假軍期科擾者必罰無貸從之 甲戌工部
郎中張午進對奏前此方面之臣其江淮諸将類無可
恃當急收賢望拔用智勇上曰然又奏内帑之積無餘
版曹之用不繼上曰内帑誠不及向來午奏聖徳恭儉
宜貫朽粟紅今中外之財皆若不足必有其故當節用
不當取民上曰誠是又奏邉事上曰蜀中兵火可念午
奏陛下軫念遐逺如此天下無十全之利圖事揆策固
當惟目前之安而銷患制變亦不可不熟計其後上曰
[044-17a]
當慮後 戊寅以瑞慶節賜武臣宴於貢院 庚辰羣
臣上夀 辛巳賜文臣宴於貢院 癸未大宴集英殿
 丙戌李楠奏乞下提舉常平司申嚴州縣推排陞降
之法違者憲漕互察以聞從之 辛卯胡衛奏知欽州
林千之殺人為饌乞差大理寺官審勘上曰然又奏乞
令西蜀守臣各修軍政廂禁軍弓手之籍闕者日下招
填仍令逐路帥臣督察其奉行不䖍者從之臣僚奏淮
東提刑兼知揚州洪伋退縮辭難乞别與州郡從之時
[044-17b]
朝議移帥閫於楚州伋有異論故也 十一月癸巳朔
 丁酉以雪賜輔臣宴於尚書省徐龜年奏前主管川
秦監牧公事趙彦綰靳給本錢不盡支散致四川都統
司戰馬闕數乞寝彦綰召命從之 已亥日南至御文
徳殿羣臣朝賀有流星大如太白 癸卯詔臨安北山
劍門嶺今後毋得於其所鑿山伐石以張次賢論其泄
山川隂陽之氣故也 甲辰遣大理正孫涇鞫林千之
獄於全州 辛亥以少傅岳陽軍節度使進封㑹稽郡
[044-18a]
王致仕尋薨輟視朝二日贈太師 戊午以前四川安
撫制置使聶子述為寳謨閣待制提舉江州太平興國
宮給事中宣繒奏子述入蜀之初不能撫定潰卒乃悉
誅之激而為亂害及王人驚惶奔竄僅以身免乞將子
述奪職罷祠從之 已未李楠奏於無事為有事之備
上曰極是寧有備而無事不可無備而事至無所措手
邊塞近雖稍安宜加意設備上曰此言極是 壬戌
置安邉所幹辦公事一員 臣僚奏今後宗室監試
[044-18b]
無官應舉照鎖應以七人取二人省試乞下禮部將三
舉所放數上之朝廷如取應例立為定額從之 十二
月癸亥朔 甲子臣僚奏鹽官縣海潮衝突沙岸傾坍
去縣逼近人皆皇皇乞行下浙西諸司築仍撥上供
錢米為工役費從之 丙寅著作郎陳德豫進對奏畢
上曰人主𦂳切無出敬天親賢二事卿言極當 辛未
詔以歲晚嚴寒出豐儲倉米三萬石賑贍臨安貧民
詔省闈増置㸃檢試巻官二員專考宗子試巻 辛巳
[044-19a]
胡衛奏權刑部郎何剡久苦末疾弗為去就詔剡與宫
觀 乙酉臣僚奏乞飭泉廣二司及諸州舶務除依條
抽分和市外毋得和買違者計贓論從之 丙戌臣僚
奏乞諭三邉制帥逐路帥臣捜訪偏裨之有武勇智慮
者奏聞令樞密院審察陞擢從之 丁亥臣僚奏前知
瓊州楊炎正大言無實激成黎人之變知貴州陳士亷
專事欺誕妖冦跳梁副吏何彬為賊謀主而不能察詔
炎正士亷各鐫一秩罷之又奏申嚴京官臺參之制謂
[044-19b]
如有過犯未改正者本臺未與放參銓曹注擬亦視臺
關為準今或於未應參選徑欲參臺乞下臺部自今京
官劾罷元犯應二年若一年半參選者與仍舊外其有
限半年放參者並展作一年從之 戊子臣僚奏戰士
殁於行陣者増支請給一年半因傷歸柵身死者増支
九個月而孝糧兩月在其外此開禧二年嘉定十一年
指揮也近歳主將諱敗陣殁者申逃亡歸柵者云病死
請給截日住支老㓜轉為乞丐乞下諸軍痛革此弊從
[044-20a]
之 己丑以程立為興元副都統制程信為利州副都
統制 是嵗兩浙路户二百八十九萬八千七百八十
二口五百八十三萬九千七百八十七福建路户一百
六十八萬六千六百一十五口三百四十八萬九千六
百一十八斷死刑一百六十八人
 
 
 
[044-20b]
 
 
 
 
 
 
  後村集巻十四

[045-1a]
欽定四庫全書
 後村集巻四十五    宋 劉克莊 
  書
   丁丑上制帥
竊惟今日重戍在邊兵力疲於暴露民力病於轉餉國
力窘於調度此中外痛心疾首之時也士之欲進言於
戱下者多矣往往竊嘆私議相顧莫肯𤼵曰不在其位
也曰交淺言深也某之不肖厠於幕下之一士不可謂
[045-1b]
之不在其位矣又䝉幸於左右者有年不可謂之交淺
矣黙而不言誼不可矣情不忍也夫官以江淮制置使
為名府事但兼之爾而足迹不至淮甸自江以北付之
文移晨起晏罷坐曹据案與治州縣無異精力耗費於
簿書而閫外之體統未明智慮周匝於事物而天下之
名義未講此失臨遣之意一也官軍按甲不動而藉山
東羣盗之力以收舊彊彼皆以殺人掠貨為事欲其秋
毫無犯所至牛酒開門迎勞其可得哉沿邊守宰誘殺
[045-2a]
附騎兩淮惡少俘奪人畜義旗所向有旅拒而無響應有
堅壁而無倒戈此失弔伐之名二也張魏公秦丞相雖
歪正不同然終身各守一説今也知戰之必不可已而
不敢力主也知和之决不可為而不敢深詆也若攻矣
而又欲守既守矣而復欲攻内無執持遥有禀聴擇善
不勇慮患太深豈以去位為難乎此失去就之義三也
凡此三失愚請極論其所以然者夫欲有事於仇敵此
天下之公憤也非一家一人之私憾也奈何不昌言於
[045-2b]
朝不博採於衆徒與二三君子籌之彼唱甚髙之虛言
我圗甚難之實事不出力以助我而持論以律我或漸
變為知難而退之説或遂謀為潔身而去之計古之君
子與人同樂必與人同憂今之君子預吾成而不預吾
敗共其安而不共其危此愚所未曉也先生能以一身
受公議之責而不能以公議所欲為者精白言之於上
何歟盖自南渡以來國家畏敵之病何其深入骨髓也
昔也畏敵之新熖今也畏敵之餘威有可强之勢而自
[045-3a]
貶以趨弱有可勝之理而預憂其必敗謀國至此可謂
拙矣自古任責大臣其胸中必有卓然不可易之見至
於成敗利鈍雖以諸葛亮之明不能逆覩然討賊之義
不以成敗利鈍而遂廢也今帷幄之籌無所堅决彊場
之吏無所禀承欲乗機進取則上制乎廟謨欲偷安退
保則下畏乎公論聚十數萬兵境上退縮如處女之不
窺門户也謹畏如彭祖之觀井也日月逝矣機㑹坐失
如天下後世何誠使吾之國人畏名義甚於畏仇敵通
[045-3b]
上下為一心合中外為一家勇者請行而怯者不議其
後君子協力而小人不撓其成又安有下作而上不應
外欲為而中沮之者哉凡今之持論者有三怯者欲和
勇者欲戰持重者欲守敵且漸衰吾誰與和和不足言
也試言戰可乎下哀痛之詔以示衆移和買之幣以犒
師使名義暴白如此則可以戰若陽諱其名隂喜其實
無大舉之勢而姑為小偷之事則戰未易言也三制閫
脉絡相通並衡並進使聲勢環合如此則可以戰若二
[045-4a]
邊不動一方用事如人之身四體不仁而一臂粗舉則
戰未易言也姑舍是言守可乎有張廵許逺之忠義使
登陴之兵裹創飲血而不怨如此則可以守若勞役無
度甘苦失均士卒凍饑而將帥歌舞娯樂軍心解體則
守未易言也有羊祜杜預之恩信使並邊之民知安居
奠枕之樂如此則可以守若杵築未乾驅之穿濬穿濬
未已驅之營造民心胥動則守未易言也夫戰守大事
也先生何不於此時與君相精講而熟訂之因以立一
[045-4b]
定之規模歟或謂方今廟謨淵深外間莫測如陣亡功
賞暴露犒賜葢有司細務耳而奏請累月不下况於争
大事乎愚謂體統正則條目舉大事之不争小事之所
以不報也先生何不亟言其大者次言其小者按行兩
淮以覈軍實激犒三軍以作士氣求老成有方畧之士
與之共謀議勿使懐才抱道而有不吾以之嘆起閒廢
有人望之將與之共功名勿使袖手旁觀而有不盡用
之恨移江上諸屯之半於江北以省餽運收北來流附
[045-5a]
之人於江南以示恩信罷兩淮土木之不急者以休民
力旌沿邊吏士之死節者以勸戰功使風采精明人心
興起開闗可以戰閉戸可以守雖以之抗新造之邦可
也况於支吾殘敵哉夫臨大事决大疑在乎擇義精立
志果而巳賊未授首臣無還期裴度所以平蔡州也羣疑
滿腹衆難塞胸劉表所以覆荆州也大臣以道事君不可
則止使先生言而用則留不用則幅巾還第大節不毁
孰與得官職而失名譽者比哉某日夜念此憂思旁皇
[045-5b]
不自知其言之出口惟赦其狂簡幸甚
   戊寅與制帥論海州
某竊見楚州再發攻具令李全等進取海州某愚暗闊
於事情不敢借古為喻姑以燕山之役言之自石晉失
盧龍一路以藝祖之英武欲復其地不可得至宣和興
師燕山再入版圗可謂百世之雋功矣方其告㨗天子
御正衙稱賀拜王黼太傅童貫蔡攸第賞有差未兩年
燕山再陥而犄角之勢成首謀誅竄社稷隨之嗚呼前
[045-6a]
得燕山真成不世之雋功而後禍如此今海州凋殘僅
茅葦二三十户未及燕山萬一克城之後海無資楚之
粮楚有餉海之費憂自此始某不敢深言區區之愚為
制閫慮非謂攻城未下也政恐旦夕得城第功行賞大
使必預而後日始無詞以自觧矣其事近則目前逺則
數嵗是時雖悔噬臍何追古人料事雖千嵗下可知猶
為百年維持之計豈以諸賢識見髙古而思慮不及於
數嵗之後哉愚謂不得海城雖目前無美觀然他日無
[045-6b]
後災欲望熟察利害審擇禍福便置此事於度外萬一
楚州以㨗來告宜推其功與之勿為其餘波所及若已
班師則乞明告朝廷早行下楚州収拾及今猶為可也
   庚辰與方子黙僉判
某初入幕朝野盛言敵衰及泗上一跌始息進取之謀
以守易戰某隨幕府至淮東見劉琸擁兵三萬端坐山
城而維揚之兵不滿數千始喟然悟築城之害妄意欲
抽减極邊戍兵使屯次邊以壯根本其説不行至今春
[045-7a]
敵兵犯安濠攻滁㳺騎已至宣化飲江某與同幕王中
甫軰至龍灣㸃視舟師敵旗幟隔江明滅可數於時金
陵人情震動外議以江面無備歸怨幕畫某在幕最久
得謗尤甚二月二十二日滁州圍觧江面定疊三月三
日宣威轉㕔丞相傳天語制帥諳悉江淮事不可去某
方敢控南嶽之請制帥使令謁告然移書光範已為求
祠葢在幕之本末如此盱眙屯二三萬安豐屯二萬濠
梁亦不下萬人而合肥維揚戍兵不滿五千敵至宣化
[045-7b]
非人謀乖剌理勢然也諸賢之意豈謂大将在極邊敵
必不敢深入耶許俊受圍七十日不敢出於劉琸何尤
彼兢兢保一城且不足欲其蔽遮江淮難矣山東事端
甚㣲今已横流夫復何説劉越石祖士稚乃是出門户
外就别人地盤上做工夫不該本領今日招納山東是
擔錢擔米出去做事其法當有限止本欲用此曹取邳
海邳海不可取遂納五萬人於两淮把自家地盤先作
踐一遍此曹名為忠義實以饑驅先殺忠義副帥沈鐸
[045-8a]
繼稱兵向南渡門自羊家寨至鹽城寳應境内焚掠一
空通泰震動主議者遏捺掩䕶而不敢詰慢書至制司
極可惡今又有濠梁之㨗氣勢愈王葢舉國聴山東自
此始矣若朝廷打開門户分曉做将去以仇恥為重
敗利鈍為輕猶云可也但髙孝二宗辛勤積累之業恐
難付之一擲今山東瘡口既濶諸豪復引北兵與我相
聞駸駸有結連夾攻之議安知山東諸豪無郭藥師軰
復生聞已有帶北朝牌號者制帥鑒宣靖故轍深知其
[045-8b]
非第恐任責别自有人去年杜叔髙獻䇿北通塞外豈
特不通今古者𤼵此謀哉今将帥之才極少劉琸敗衂
之後别無可言許俊威名今年大减李申之就擒郭貴
誠石珪先後戰死王幸只堪偏師小敵去春遇大敵幾不
免向來淮隂今者濠梁之㨗皆是山東人立功可歎可
歎山東已納者嵗費緡錢五百萬米四十萬斛在東海
漣水二縣者不與焉言之可為寒心
   辛已荅傅諫議
[045-9a]
蘄黄二守死事不同誠如尊諭然何憲初護齊安官吏
士民過武昌却以身還齊安固守半月城破為敵騎擁
入大江死於赤壁磯下見於安陸通判石孝淳體究申
状如此許逺不死於睢陽且獲與張廵同傳葢自古於
死節之士例不求疵方何憲再絶江僚屬莫之從者而
單馬獨徃彼寧不知徃則必死葢知所處矣今齊安逃
死官吏士民反合詞以攻死事之守将偷生無責守死
有誅近於太史公所云全軀保妻子之臣媒孽其短者
[045-9b]
矣彊場之事至危至險兩勢相當然後可責人之死節
漢髙帝不誅守尉謂其力不足爾昔人於大勢官吏之
臣猶為之説如此况殞身䘮首者哉劉韐一生從童貫
及河北死事即諡忠顯李若水悞靖康逺狩及青城死
事自吏侍贈執政諡忠愍吕祉覆淮西一事及淮口死
事自兵書贈資政立廟合肥此皆近事悞國者猶棄瑕
録忠况未嘗悞國直以力不足抗握節而死者哉蘄黄
素無傋敵十萬大入江軍二千守闗皆百戰創殘之餘
[045-10a]
其何以當所痛者赴援大将握重兵迂曲逗撓坐視二
城覆没聞朝廷将明寘典刑是矣然死事者無恤典有
煩言何憲就如簡書所云李茂欽死守孤城不知又有
何説或言其不知變坑陥一城生靈然則究竟如何則
可某愚見始終如此未審先生以為何如
   乙酉荅真侍郎
頃承大行遺誥率土悲殞念以尺書奉慰繼聞新天子
訪落召公未至除命已四五下又念四方賀書必盈几
[045-10b]
案遂併前書不果作駛足至伏領誨翰捧對驚喜聞以
此月初𤼵仙里不知入對清光定在何日向得陳益夫
湖南書謂侍郎近於心上做工夫出處語黙方寸間必
有成説然猶虛心下問仰見謙志悠悠之談皆不以為
是但侍郎挾葢世盛名潔身亂倫之事自是做不得逆
知一出决不能免世有一種人好持髙論責人僕不敢
效尤姑言目前淺事以荅尊意上孝友聞天下近日之
事輟朝不怡聖意可見昔永熙之世廷美貶卒徳昭暴
[045-11a]
薨明受之變元懿夭歿此則誠有可恨今故王廼是為
盗廹脇在朝廷宜下哀痛之詔流涕慟哭致孔懐終鮮之
恨可也厚葬美諡盡送徃飾終之義可也今皆未之聞
焉在東朝則非鳴鳩平均之意在上則少鶺鴒在原之
情萬世謂何哲廟之待徐邸祐陵之待簡王即是本朝
家法誠能将明此事以扶人紀第一義也其次邊事某
從前以為大将不當在極邊今併制帥在極邊矣夫嬰
城固守守臣之事也提兵出戰軍帥之事也發蹤指示
[045-11b]
制帥之事也今制帥處軍師之地矣又兼守臣之事矣
自昔制帥必居形勢之中以應接四面事機料敵而不
臨敵者也解圍而不受圍者也設自臨敵使誰料敵設
自受圍使誰解圍譬如下棋必安排數著制帥在極邊
是有第一著而無第二著也猛虎出入無常所以可畏
若棄山林而即城市則人将烹食而寝處之矣自移司
以來天下之勢偏重於一郡帳衛單寡手足盡露壤地
孤絶氣脈不接知愛極邊而不知愛次邊知防邊城而
[045-12a]
不知防江面極非長算令盍少徙於内乎不特制帥當
徙内潤帥當在維揚不當在盱眙昇帥當在合肥不當
在安豐騎帥當在滁不當在濠江池帥當在蘄黄不當
在浮光極邊諸郡城堅粟多只合付之郡守極邊有守
臣次邊有軍帥江面有統府自然國勢奠安方今人物
𦕈然所用皆無頼新進愚謂守臣要須得如田琳李郁
輩能守得一城者軍帥要須得如李寳趙撙輩能殺得
一陣者統師要須得如鄭亨仲劉彦修輩能制得諸将
[045-12b]
下者平時既不蓄儲人才如此三等人物侍郎面上已
有幾人頗曽留意否若夫初政合行之事尚多未講歴
觀前史或焚錦繡或出宫人今未聞也或訪故老或求
直言今未聞也前日非不褒崇耆舊但隨人著少恩意
而已未嘗乞言也非不收用名場但置之禮樂文字華
選而巳未嘗與之圖事揆䇿也上下箝結諛悦取容廟
堂之上不聞有如召公之於周公唐子方趙閱道之於
王介甫者禁闥之内不聞有如嚴延年之於博陸侯王
[045-13a]
樂道之於韓魏公者此等風俗雖難驟革亦不願諸賢
薫陶漸漬之也天下常恨公等三數人不用今皆用矣
唐人有言萬代瞻仰在於此舉願公無改初節益進昌
言以荅天下之望某極知侍郎非愛做官職之人但魏
元忠少立名節末後不免捧制嗚咽歐公當新法之際
有宣徽使并門過闕之命韓公深憂之曰永叔莫被牽
動及聞歐公力辭方大喜吕居仁末年云好相識惟恐
其老夀錯做了陳圖南亦謂种明逸曰名者造物所忌
[045-13b]
恐有物敗之惟侍郎勉旃某久無一字脚入都非侍郎
寄聲此書亦自懶作   巳酉荅傅諫議
某竊審黼座興思驛書趣召始有安車蒲輪之命後有
内祠之除既為朝廷喜又為先生憂向使先生不見
問亦欲獻其狂瞽况謙謙之志諄諄之誨安敢不竭
愚衷以荅尊意竊謂先生有决不可出者三有至難言
者四召彼故老雖是主上初意此番廼因一從官建言
[045-14a]
而出命一不可出也不茍合於為左諌議之初而彊起
於謝事十年之後二不可出也自古及今少全人先生
修造這裏願為天下後世深藏此璧勿使少有瑕纇三
不可出也此為不出論爾出又有事在夫有立主之功
豈惟人謀亦是天數一難言也當國二十年習事多矣
而欲使之改志慮變規摹以從我二難言也禮下絳侯
尊異博陸漢之文宣皆不能免今遽以攬權聴斷責望
主上三難言也當世要務真魏略言之矣下於兩賢則
[045-14b]
太卑髙於兩賢則太偪四難言也然則先生将何以復
於上乎踈賤小臣固不足以知君徳每聞天下稱誦堯
言葢閱古今識治亂之賢主也諸公不積誠意以感悟
乃張危言以攻激諸公之誤甚矣何况上方委政大臣
諸公乃於此時専攻上躬謂之不中機㑹不切事情可
也如時事何為先生計惟有堅卧不肯起一著可以有
辭於永世但力辭恩數之後恐不免有囊封手疏之類
莫若為上言賢士不可逐直言不可罪彼造膝附耳之
[045-15a]
語乃宣播於外下之失不可追矣此設鼓立木而求乃
譴怒其人上之失不已甚乎若夫忠義陸梁寝有姚襄
侯景之勢江面卑弱不及杜充王權之時識者方有被
髪左袵之憂而在廷諸臣莫有深言此事者
   乙酉與胡伯圜待制
髙孝二祖畫淮立國守淮固宻守江尤嚴觀戎帥置
之所則此意可見矣然則虛江面以實次邊且不可况
又虛次邊以實極邊乎夫潤帥在盱眙昇帥在安豐馬
[045-15b]
帥在濠江池帥在浮光此向者調發之誤猝有緩急盱
眙髙枕而真揚横潰浮光安堵而蘄黄失守安豐濠滁
堅壁而秣陵之人為之荷擔而立十年禍根乃在於此
執事者塊守死法莫肯變通又併移制帥於山陽其誤
甚矣近聞忠義人大掠舳艫相銜出境而去此猶虎入
人家捜食牛畜主人姑幸其去而不暇計其復來一旦
突然而至楚無兵揚又無兵江面必致震動是時沿江
制置使外何以待敵内何以固圉所謂水軍果可以防
[045-16a]
托蒙衝戰艦果可以遏飛渡乎然則建虛名而受實禍
其必沿江制置使當之矣為今之計惟有還戎帥於次
邊還統府於江面而巳維揚者淮東一路之根本也合
肥者淮西一路之根本也今盱眙安豐浮光各屯二三
萬人而維揚合肥僅有些少人馬愛極邊而不愛内地
憂偏壘而不憂重鎮獨何歟葢調𤼵之初諸賢氣銳但
欲為摧鋒渡河之勢而不知鷙鳥将擊政不如此今者
鋒不可摧河不可渡重兵貴將塊坐淮頭智勇俱困孰
[045-16b]
若稍徙於内河維揚實則淮東安矣合肥實則淮西安
矣兩淮安則江面安矣極邊諸郡只合付之守臣仍令
戎帥各留統制官以輕兵守之昔人有守兵必有救兵
惟今日無救兵還戎帥於次邊則有救兵矣夫三軍諸
将所以禀畏統帥者雖係徳望亦由兵威若兵威可恃
則鈐轄總管亦足以彈壓若兵威不立雖都督宣撫可
得而玩弄山陽南兵萬人而北人多至十餘倍計國者
乃欲以制置使虛名傲之其及宜矣歴攷前代未有開
[045-17a]
大幕府於山陽者徃時朝廷誤倚山東人為重耳嗚呼
目盗猾為忠義認羣盗為遺黎撤去藩援引入堂奥導
之以北兵可以來之塗示之以官軍不足畏之状邊帥
誤國之罪上通於天矣今忠義叛矣遺黎掃地而去矣
山陽空空一壘不知制置使束手城内制置何事哉
重兵盡在江北江面蕩無一人雖杜充王權之時局面
亦未至如此危急謂宜倚閣闢國拓地之虛談講行保
境衛民之實務罷兩淮沿江制置别於江上建大帥盡
[045-17b]
䕶江淮聚精兵數萬人使自将時時以輕騎廵行次邊
使次邊江面旗幟之容金鼔之聲隠然相接則姦雄不
肖之心可以少殺國家必至之禍可以少紓
   戊子荅真侍郎論選詩昨承尊㫖令編選詩今取百十三首作一册申納古詩
九漢詩九魏十二晉五十二宋二十一齊八梁二古詩
𤼵乎情性止乎禮義三百五篇多淫奔之詞若使後人
編次必皆刪棄聖人並存之以為世戒其流為後世閨
[045-18a]
情等作㡬於勸淫矣今皆不取五言祖蘇李首句云結
髪為夫妻若俚而媟然下文云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
期深合援枹忘身之意末云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首尾皆有意義不渉邪僻班姬團扇之作怨而不傷臣
妾之誼當然張曲江嘗取其義曹氏父子所作雖非過
沛横汾之比後世帝王筆力罕及此者太宗英偉葢世
其詩乃似書生無復氣概水心譏貶二曹太甚此論未
公王仲宣轉側兵戈諸詩畧備時事謁帝承明廬篇意
[045-18b]
多悲哀然孝友之情備見乎辭阮嗣宗云寧與燕雀翔
不隨黄鵠飛黄鵠㳺四海中路將安歸世亂憂深言近
指逺似不可以人廢張華荅何劭自謂優㳺卒嵗矣安
知晚節之禍足為持禄固位者之戒補南陔白華二首
視三百篇固懸絶比韋孟豈不簡而勝乎韋孟太絮及
云誰謂華髙企其齊而誰謂徳難厲其庶而其言粹美
束生又不能道漢作近古處直是逼真魏晉以後不及
矣陸士衡願君廣末光照妾薄莫年君臣之際深矣
[045-19a]
劉越石時哉不我與夕陽忽西流每讀至此常哀其忠
憤不衰之志盧諶軰雖不㑹做事猶能上書雪主將今
時賔客止㑹賣主盧諶豈可輕訾越石亦非泛愛借問
蜉蝣軰寧知龜鶴年廼是歿而不朽之義景純明數知
死非真有羡於龜鶴也陶公是天地冲和之氣所鍾非
學力可摹擬四言最難韋孟諸人皆勉强拘急獨停雲
榮木諸作優㳺自在有風雅趣五言尤髙妙其讀書學
古皆與聖賢不相悖而安貧樂道遁世無悶使在聖門
[045-19b]
豈不與曽㸃同傳但素標挿人頭前塗漸就窄家為逆
旅舍我如當去客謂之達亦可謂之媮亦可與古詩古
墓犂為田一首欲並刪去世以謝陶相配謝用功尤深
其詩極天下之工然其品固在五栁之下以其太工也
優㳺栗里僇死廣市即是陶謝優劣惟詩亦然顔不及
謝逺甚五君詠却是不易之論鮑明逺詩體與左太冲
相類古意浸㣲矣𤣥暉又工於靈運登孫權城一篇如
錦人織錦玉人琢玉非年嵗經緯鍛錬不就但陶公於
[045-20a]
短章稀句中美刺褒貶確乎其嚴而此篇押了十八韻
竟無歸宿此豈可以智力争哉别范安成一首盡離别
情休文得意之作也頃見阮嗣宗曹子建鮑明逺江
文通之類皆有全集陶詩篇篇可取而蕭統止取五六
篇無𦂳要者則諸家傑作横遭屈落者豈可勝計某本
不敢當此差使但先生長者諄諄命之止得黽勉揀去
未必仰合師指更望為將全集仔細看過勿使觀者得
以譏議幸甚
[045-20b]
 
 
 
 
 
 
 
 後村集巻四十五

[046-1a]
欽定四庫全書
 後村集巻四十六    宋 劉克莊 撰
  書
   與鄭丞相
邇者朝廷大黜陟大廢置莫不犁然當於羣心凡前日
臺閣名流犯嚴觸諱力争而不能回山林孤士隠憂太
息長徃而不欲返者吾相秉政以來事事罷行人人收拾
昔有所謂快活朝報於今見之天下幸甚抑草茅諸生
[046-1b]
猶願有獻焉留一鄧温伯李邦直於内卒能為諸賢之
祟改一役法匆匆猶使小人得以藉口我公規模全似
元祐自此堅凝初志開拓逺圗純用君子無使一憸人
得厠其間力行好事毋使一事一物之偶失其理則我
公相業煌煌赫赫與溫公相望於國史矣某自㓜固已
服膺道徳文章之望二弟希道克遜肄業持志又獲親
炙書冊琴瑟之前憶昨試邑建陽適為要路所嫉組織
言語横肆中傷㡬逮對御史府矣時大丞相方在瑣闥
[046-2a]
深惟國體力解當權謂文字不可以罪人謂明時不
可殺士某之所以獲全要領我公之賜也兹聆廷告
輒綴麗語且勒惡札以䞇今者秉鈞當軸之慶以
叙向來生死骨肉之謝筆硯荒廢文義鄙淺惶恐
死罪某兹以吉倅闕期逼近繫累之官行至福州承興化軍
逓至省劄某叨被恩㫖令赴都堂審察驟聞成命深惕
危衷仰惟某官粤從登拜宰衡以來尤以明揚士類為
[046-2b]
急璧帛首延於故老弓旌歴聘於遺賢莫非采當世之
公評極一時之妙選如某門䕃入仕人物冗瑣州縣奔
走無一毫可取之長里巷浮沉無久幽不改之操頃遭
䜛惎愈自退藏常恐終老山林不覩天日敢謂江湖流
落之迹亦在廟堂記憶之中自非某官開誠布公哀窮
悼屈出之於溝壑抗之於雲霄則某何以有此前乎此
未知仕進之榮當泰道亨通之時獲預拔茅連茹之數
然後知其榮焉少之時未知遇合之難及晩塗齟齬之
[046-3a]
餘忽有築臺市駿之遇然後知其難焉此某所以捧拜
公朝之誤渥尋繹吾相之大恩不自知其肝肺之激烈
涕泗之横流也
某骨相多屯謗傷易得頃罹語旤愈自退藏忽逢真宰
之登庸自撫㣲生而忻幸庶可仰竊覆燾俯謀稻粱敢
謂某官力援孤蹤過采虛譽疇昔既挈出於内溝之内
今兹又招延於開閣之初未上謁於翹材已挂名於除
目朝野之論皆以為我公當軸序進百官動守尺度稱
[046-3b]
量羣才不差銖寸獨於某超院轄而為職事官躐守貳
而為議幕不計資級寖階顯榮奉慈母之安輿食元僚
之厚禄化饑寒為温飽拔冗賤為髙華伏惟某官此恩
此徳至深至重雖無竒節可効報於衆中獨以孤忠願
終身於門下
某昨蒙大造陶鎔俾以朝衘就兼議幕將母携孥竊稍
累月全家温飽無非吾相之賜一飲一啄不敢忘恩惟
是帥閫召除遂無依托去則有畔官離次之懼留則有
[046-4a]
寡亷鮮恥之嫌又况庭闈每懐鄉井惟有歸投吾相改
畀祠官已䝉本司備申更望鈞慈矜允俾得以漸休故
里稍讀舊書不惟便於慈母之㫖甘亦可全乎孤生之
去就
某伏凖省劄令某日下前來供職驟聞朝命跼蹐靡寧
伏念某孤外小官庸常下品久矣山林之屏伏偶然廊
廟之記憐將母携孥全家就禄方愜便安之私計敢萌
僥覬之躁心第以帥既改移身無依托去未容於潔已
[046-4b]
留頗覺於厚顔遂投化鈞力丐祠廪豈謂書猶在道命
已臨門拔之泥塗之中抗之霄漢之上靡勞連帥之建
請不待孤生之歸依特加招徕倍費陶鑄某遭逢盛際
自當亟赴於弓旌感激異知尤欲進瞻於衮舄屬以親
年篤老畏暑戀鄉某與長舍弟克遜既俱䝉吾相褒擢
膝下不可無人小舍弟克剛僥倖今嵗班改已注沙縣
旦夕可歸歸則某可以奔走就職矣
某自辛丑秋出嶺再叨召除再被論列擢髮數罪噬臍
[046-5a]
省愆明知實之嵗走介上我公夀某終不能貢尺牋効
寸芹豈心力不如實之哉癸夘仲冬實之僕歸返辱大
丞相先生親灑翰墨拊存危蹤嘉奨㣲尚父於愛子師
於髙弟殆不能過某平時於敵已以下書疏登時酧
荅而况於拜大丞相先生之賜乎其所以遲徊瑟縮至
今良以無状蹤迹尤能累人而冢卿又廢置黜陟之所
從出凡人之身豈能無過茍欲加罪何患無詞而某每
遭煩嘖必有數語波及恩地覺得謗石介者意不在石
[046-5b]
而在富攻蘇舜欽者意不在蘇而在杜此某所以居常
恐懼惕息而不敢安者非惜身也慮為我公之累未已
也以此四年之内姓名不至鈞門然兩得祠因謝時相
父子書明言某申公客也不敢畔去又與其門下賔客
之尤親者書云某除擢皆出申公實事不可諱又每語
子弟曰我廢棄於時矣汝曹世世不可忘申公亦每每
發之詩文循跡觀之書問踈於實之心懐朝宗則有甚
焉近鄭幹徳言歸居相鄰日相過能言大丞相先生心
[046-6a]
甚安體甚康趣味益深願力益𢎞自恨肉身不羽安得
撰杖屨挾書册侍洛下深衣之側從鍾山蹇驢之後乎
因與徳言共説大丞相先生退處十年非惟國人久鬱
周公居東之望上亦有甘盤遯野之嘆今茲睿斷赫然
時事一新我公舊學也名宰也雖欲挹浮丘而從赤松
得乎旦夕必出而圗吾君矣
某敬惟某官有大勲勞於王家𤼵大願力救斯世嘉定
初潛之䇿不减魏公端平一變之功何慙涑水鴻業既
[046-6b]
定成功弗居不待誦魏處士赤松之詩已先動裴晉公
緑野之興惟一念隠憂於宗社盍重來整頓於乾坤凡
朝夕輔台納誨之言皆疇昔尊主庇民之學少留勸誦
有光紹興趙忠簡之前聞遂拜辨章将舉元祐文潞公
之故事世方有望公亦何心某一生齟齬嵗晚尤甚頃
由嶺嶠脱輓言歸囚山避謗加以親年髙宦情薄自分
此生不復出鹿門過虎溪矣豈料殘年復見天日璧帛
弓旌旁午四出某庸瑣何物亦䝉記憶起廢察州向非
[046-7a]
我公造膝開陳極力薦進則空谷纍臣何以臻兹而心
力困衡精鋭銷歇小何以𤼵擿姦伏大何以亷立懦頑
庶㡬藉手以踐前修聞人之萬一乎
某敬惟某官格天之業浴日之功兒童走卒所能稱誦
某獨以涑水公用元祐止九月我公用端平僅年餘然
熈豐以後無元祐寳紹以後無端平則國之為國未可知也
去之十年然後士大夫有知公未深之恨明天子有用
公未盡之愧安車强起温詔苦留冠秩孤卿擁旄鄉國
[046-7b]
備物典册焜燿一時至於賜第京師錫帶玉府先朝惟
荆公有洮河之功史相以潛邸之舊膺此異數至公則似
尊寵過之然公之心以世運否泰為已憂樂世之論乃
以外物去來為公忻戚均為未知公者何當觧葱珩脫
孟勞超然物外使某軰得以追攀於半山蹇驢之後哉
某承乏將指忽十閲月望雲念母箋天乞骸尚閟俞音
反叨誤渥自量忝竊方此控辭昔出翹材今垂暮齒獨
有晩節尤當愛惜葢嘗祈哀諸公冀為觧卸鞍䭾放逐
[046-8a]
水草而悠悠不報今天下惟公緇衣之好綈袍之念終
始不衰一聞某此語必為惻然動心也
某歴觀先正諸公相業雖異要必君臣如魚水之契同
列如鼎餗之和然後能相與以有成富公有人望一夏
竦惎之於内遂至終身懲創金陵有主眷一惠卿撼之
於下雖再至汔不能久惟某官則不然端平一變追配
元祐社稷長久終必頼之不容而去袖手十年靈光巋
然天意所屬聖上有知公未盡之愧天下有用公未盡
[046-8b]
之恨一旦金縢啟白麻出壊局振膠絃調同堂合席者
有下殿不失和氣之美分陜受鉞者無繞牀措置西事
之憂至公血誠可以對越奮張天歩康濟時囏雖韓范
之於先廟趙張之於南渡元勲盛徳蔑以加矣某負譴
去國狼狽出闗豈無交游散如風雨獨荷廊廟勛舊之
老再訪江湖放逐之臣都人聚觀以為創見自山林之
蹟逺徒軒廐之戀深今兹翹材重開多士復業而某類
先有物推之而去所謂命歟昔李少卿身在絶漠之北
[046-9a]
聞子孟少叔用事不覺動色豈有絲髮垂念哉士懐恩
舊情有感觸不自知其然而然某起卑渫据髙華如人
夢㳺鈞天忽然夢覺本無所喪奚足追恨獨是負明主
之知辱師臣之薦常恐沒世莫白此心舊揆予麾懇辭
未報吾相播物啟擬曰俞葢深諒孺慕之情且欲間䜛
慝之口矧霑㣲禄仍直小龍人知罪累之巳輕自覺身
心之俱泰今而後入有辭以白其大人矣出可以見魯
衛之士沒可以從先大夫於九原矣
[046-9b]
某自端平去國絶無再入之念去嵗獲隨召節望威顔
猶震灼不自持然一對之後旬月之頃徧歴平生夢想
不到之境界躐取他人十數年躋攀不可上之官職雖
曰遭際君父然一二年間便朝邇英明揚宻啓我公之
於某可謂不遺餘力矣負罪而行衆所唾棄我公獨飲
餞之又臨訪之恩意綢繆如惜其去者士懐知已中夕
上心未嘗不慷慨泣下也顧佩服承君道卿之訓一字
不入帝城耿耿此心我公必垂察焉某自聞黄麻告廷
[046-10a]
喜而不寐然為宗社喜為善類喜為天下蒼黔喜又為
先生憂他人當國於安閒之際先生得政於兵革之後
某之所以憂也昔仁祖再相富公公謂歐公曰弼頃為
人所䜛今必顧慮不若堅守前志竊觀近事愈加謹重
豈非有所懲創歟温公天若祚宋之語固竦然守道在
已成功則天亦名言也某昨在講筵每因燕見必進辨
姦之説言語比諸他人尤為苦切我公試質之於上必
尚記憶反受畏禍摸稜之名寃乎哉玉音鎸諭使為平
[046-10b]
詞某不奉詔自當誅矣安敢更播之於外進不敢枉道
退不敢潔名所以竭小臣之忠愛報明主之知遇也奏
稿具存天下後世必有知此心者前揆知某决不能出
畀左符方以辭免未俞為苦一旦我公提筆俯察至
情美職真祠不禱而獲所以保全某晚節末路者至矣
盡矣自我公再持魁柄當世士大夫以至朋友親戚皆
意某死再然某獨謂宰相當收拾天下士豈私於門
下客乎某老矣願如种明逸歸華山楊大年歸陽翟不
[046-11a]
願如石守道蘇子美累他杜富二公也祠請既俞識與
不識皆曰士子知止皆曰吾相至公然則某之不出要
亦有㣲助於廟堂矣
某凖省劄一道除某宗正少卿寵光逺逮感涕交零某
竊惟當世賢士大夫不合而去者多矣或徃而不復返
或久而後收獨某甫去國即除職予麾甫辭麾即晉
職奉祠甫食祠即起廢為卿中外之論皆謂某何人乃
辱聖君賢相記憶如此抆拭如此拔擢如此猶記端平
[046-11b]
初趙履常由小蓬遷此職某視趙無能為役而序進乃
與之同可謂極書生之榮遇矣某厭退閒而喜進用特
甚於他人放逐以來闕庭翹館常在夢寐自當犇走而
就列豈敢裴徊而控辭實以老親八十八嵗母子相依
為命跬歩不容相舍臨漳近在五百里内尚不能徃區
區情實去嵗兩申朝省言之悉矣謹具免牘一通専人
詣光範門投獻欲望鈞慈特賜敷奏亟收新渥俾奉舊
祠使士論皆曰先人老母有辭官飬志之子亦曰安晩
[046-12a]
先生有招而不至之客某死且不朽
某四月初再具免牘未至間共領三月末鈞翰一通丁
寜告戒勉之一出且知聖上曽問小臣何時可至某自
㓜識字即知不俟駕之義安敢稽留君命徘徊顧望况
在列諸臣或以科目或以才學自致通顯惟某無科目
而錫第入館無才學而侍經掌制此身秋毫以上皆君
父之賜而吾相之恩也神馳魏闕夢繞翹館肉身無翼
恨不奮飛實以偏親垂垂九十目昬足弱卧起痛楚湏
[046-12b]
人扶掖每朝暮上下牀呻吟殆不忍聴常在膝下則喜
出稍久則尋覔一郡皆知君親一致忠孝一理設使某
知慕君而不知慕親能為臣而不能為子通國議論譁
然而起被以匡章子之名是時吾君吾相雖欲保全不
可得已區區丹赤具如前申欲望鈞慈更賜敷奏先為
某摧謝聖恩次及親年大耋行而迎舍而去皆不可之
状陛下至仁必惻然從欲矣
某七月十二日承本郡逓至尚書省劄一道奉聖㫖
[046-13a]
某除秘閣修撰福建提刑者洊渥異頒深惕危衷
譔之職素高舉刺之權尤重矧鄉部未嘗輕畀在前
修間有此除如某昨廹親年力辭卿列但欲避匡章
子之謗不知犯防風氏之誅荷君相之寛恩需牧守
之逺次謝牘未登於翹館除書復下於窮閻便家庭
綵戲之娯動閭里繡行之羡九族相語一城聚觀皆
云吾相之維持諸生有甚慈親之顧復愛子丹心激
烈雪涕滂流某粗從師友聞理道之言素與鄉井無
[046-13b]
些芥之隙萬萬不至於夸詡得意報復任情以孤使
令以辱啟擬第貼職峻恐物議未允占籍近亦令甲
所禁當辭一也先朝如蔡君謨林子方皆以忠直有
節操嚴冷無面目被選某為人欠風力臨事少决斷
預有疲輭不勝任之憂當辭二也既具楷牘一通復
齋戒薰沐勒此惡札專人捧詣政事堂欲望鈞慈特
賜處分
   與喬丞相
[046-14a]
某伏凖勅劄差某主管華州雲臺觀不由祈請實出記
憐切自省循第深感懼某頃繇凡品擢預俊游奨遇特
殊謗傷交至及收朝蹟尚忝州麾疚心未補於前愆擢
髪又遭於新劾葢以書生之習氣不量事體之重輕輒
因對揚冒獻狂瞽孔門惡訐以為直漢法誅非所宜言
以至流傳尤乖恭謹咎雖已徃罪則如新仰荷化鈞止
收郡紱某於是銷聲息影甘為聖世棄人矣叢祠之命
飛落九天自昔名人多有一斥而不復者如某庸瑣何
[046-14b]
足深惜今也朴而起棄而收倍費大丞相造化如此廕
老之母襁抱之孩歡喜相告感涕交下
   與李丞相
某伏凖九月七日省劄除某江西提舉逖聞誤渥戰灼
靡寜伏念某一介孤寒三年閒廢蹤跡久淪於𤱶畆姓
名不至於廟堂朝無更相稱譽之交身負不敢辨明之
罪居常循省合永棄捐不自意真宰登庸羣才奮起顧
如困躓亦荷記憐擢諸祠官授以使指不由寸援盡出
[046-15a]
至公他人棄逐之而吾相招徠之他人廢錮之而吾相
拔用之仰惟某官天地父母之恩何以論報捧戴除目
感涕交流惟是江西名部監司髙選恐非庸瑣可副使
令謹因省逓之回輒露控辭之請欲望鈞慈特為敷陳
俾安愚分
粤從某官爰立以來國人之論以為亷如公儀休公如
孔明敏如李文饒好賢樂善如崔祐甫裴垍而又持之
以正鎮之以重凡天下第一義皆欲舉行當世第一流
[046-15b]
皆欲收拾雖其間或制於獨斷沮於邇言然海内葢已
諒我公之心矣觀其黜陟百官進退羣才茍有可采雖
有嫌且憎亦不終棄如其不然雖親且䁥未嘗超用有
上書投贄守門而不省者有掃迹滅影相去千萬里而
見收者某嘗妄謂他人為身計故分門庭立黨與我公
為天下計為人才計故冺恩怨包同異昔在韓范用心
實然惟先生足以繼之方當内建皇極外靖邊塵守國
家制度紀綱之舊延江表禮樂衣冠之脉煌煌相業與
[046-16a]
宋匹休某罷郡未久奉祠未滿杜門訟過絶意榮望忽
凖省劄除某江西提舉謬叨進擢第切驚惶伏念某以
甚庸之材負不韙之罪每與二三子者恐怖循省慮有
後禍自吾相當國然後喜而相告曰罪或者可以已乎
山間林下所望不過如此至於抆拭之甄録之本無此
念亦無此夢何者觧雷霆叵測之威一難也和鼎鼐難
調之味一難也韓公不能援尹洙富公不能雪石介又
一難也今大丞相先生之於某犯三至難著一轉語遂
[046-16b]
由祠廩徑畀清華他人欲廢錮其終身吾相獨哀憐其
末路此生有限此徳無窮王通有言通於夫子受恩罔
極韓愈有云死於閤下之門無悔也某於先生亦云
某昨䝉陶鑄江西庾節已兩具禀牘摧謝惟是聞命之
初雖以從弟希仁同在一路為疑然逺方尚未知希仁
被論将謂需次故控辭申状止言資望輕淺不敢以兄
弟妨嫌為詞十月下旬忽得舊吏附至十月初七日省
劄一道前備某自述後載改除指揮伏念某一介孤寒
[046-17a]
旁無寸援旬月之内兩䝉某官啟擬甄録倍費造化如
此大凡自江浙入廣則為逺自閩入廣則良便葢鈞意
深念某將以恤其困窮安其杌隉雖使某自擇何以
過此矧䝉威命今不得再辭令疾速之官罪廢餘生一
旦進用甚超臨遣至榮跪受除書感泣不已東廣仕者
多為風俗所移鮮能自潔某愚無他長此行但當蘖食
氷飲以革貪濁銖積寸纍以裕財用庶㡬不負公朝選
使之意不至有累吾相知人之明而已亦可圗萬一分
[046-17b]
之報也
   與㳺丞相
某伏凖九月七日省劄除江西提舉驟聞誤渥戰灼靡
寜伏念某粤從罷郡還里自知罪名最重姑以藏形匿
影為幸都無復玷起廢之想天日在上實知此心諸公
間並不敢通書嵗一再寄聲於鈞門問寒暄而已敢謂
某官主盟公道軫記孤生方在從班有祠廪之授繼在
經帷有史筆之薦及居廊廟力賜陶鎔擢諸徒中授以
[046-18a]
使指生成卵翼恩等所天雖甚頑冥敢不衘戴惟是江
西名部監司髙選恐非凡陋可副使令謹因回逓輒具
免牘欲望敷陳俾安愚分某因有忱懇敢私布之某曩
因詩案不調十年晩遇端平暫出復處以清談妨世法
猶未害也因拙宦耗生計中年始受其敝矣今冬男冠
女笄家火寖廹環堵蕭然若䝉某官造化之力辭不獲
請遂可挈家就禄陳湯逋貸向平兒女庶乎有所指擬
矣更乞常以鄙言寘之鈞抱如做文字之類某酷所不
[046-18b]
喜葢素無科第只合依本分做官若位置一差犯衆怨
忌為世僇笑是某官愛之乃所以禍之也豈若在外面
做粗官有俸禄足以仰事俯育哉
某伏䝉鈞慈寵賜古律詩一編若以為孺子可教者某
即屏人事細讀旬日述懐八首體大而思精詞嚴而義
宻成已之餘推以成物光芒燦然與朱文公感興之作
相為發明者也葢某嘗為人子矣讀東下自訟生日感
懐之篇而後知承順之道未至嘗為人夫矣讀故囊之
[046-19a]
什而後知伉儷之誼未篤嘗為人門弟子矣讀與後溪
父子諸詩而後知師友之際有可愧者嘗為守令矣讀
臨民本經術之句而後知政事有未善者至於以自修
為未足欲朋友之夾持以獨善為未足欲頑鄙之皆化
所謂與人為善者也分人以徳者也及云去草寧容緩
滋蘭未厭多又云不然沸鼎中可復加煎烹自昔能為
此言者鮮居此位相公今居此位庶幾可以行此言矣
昔葉水心常云洛學起而文字壊此論傷於激如㳺楊
[046-19b]
胡文定父子文皆極工意者水心未之覽耶向使水心
及見相公四百七十五篇必悔前論韓子謂仁義之人
其言藹如前軰亦云淵明不為詩寫其胸中之妙耳某
妄謂相公句律尚可求之紙上若夫滿腔惻隠之心一
團冲和之氣學者烏能彷彿乎向來彼相求之先生囊
槖不輕出某賤且廢於世而先生辱教誨之既已襲藏
巾笥傳示雲來敬勒短札仰謝私淑因有無厭之請某
以序攷之此編之外雜文凡三百五十一篇葢興寄在
[046-20a]
詩名節在奏篇言論風㫖在記序題跋策謚之屬叙事
在誌状㳺戲翰墨在駢儷某所見者詩耳宫墻之髙宗
廟百官之富某竊不自揆願卒受業於門惟相公幸矜
許之某兹者伏審擢從本兵進輔大政真儒無敵吾國
有人伏惟慶慰日者鄞參去東府虛我公杜門謁告視
大位若將凂以聖上察其忠實嘉其恬退而就拜焉葢
舉國以聽公矣某前引鄴侯有所開説良以其人本不
欲婚而人主强之婚本欲不宦而人主强之宦惟其滋
[046-20b]
味薄而嗜慾少所以人主别作一眼㸔待今我公亦無
心於富貴庶㡬諫行言聽膏澤可下於民矣
某前䝉誤恩畀以江右庾節其時猶未聞希仁參差謂
是待次故辭免状不敢直以弟兄同路為辭前月末聞
某辭免之命乃知已荷公朝易節東廣大凡自江浙入
廣則為逺自閩入廣則為便矧此闕在淳熈間以處楊
廷秀林子方某何人者而廟堂俾繼前修後塵顧雖駑鈍
無以愈人至於蘖食氷飲以革汙濁銖積寸纍以裕財
[046-21a]
用差有一日之長異時觧印而去使廣人皆曰是能潔
已奉公者即所以報我公之知也但有一説不敢不預
以告如作文字之類某實不願如此位置不過又為人
彈射饑餓至死耳如八十老親何如四兒一女何惟某
官終念之人情各有便不便某便於外不便於内區區
血誠梵志倒著韈之説也併發玉齒一笑某首春十六曰凖省劄除侍右郎官此皆某官念舊之
意髙憐才之意切因元㑹之除吏以孤官而竄名恩徳
[046-21b]
甚厚親朋咸喜而某獨以省愆未久起廢太驟為憂方
遲免牘之回已有嘖言之及尚從寛典仍畀叢祠某死
罪死罪凡人負譴必有罪名使天下曉然知之惟某所
坐最為黤黮不明今年之劾曰圗作南宫也明年之劾
曰圗作西掖也共惟國朝清望官選於髙科異等而不
選於任子選於館閣而不選於俗吏流品既異塗轍亦
殊誰倡此名鑿空架虛嫁其禍於米鹽之俗吏䕃補之
庸夫此言流播非獨某之恥也其羞朝廷辱縉紳甚矣
[046-22a]
葢避之嶺海不得免焉避之田里不得免焉待之十年
之久而不得免焉其實雕篆纂組童年所嗜今將耳順
一字不記而惡名著人如膩不可洗濯如癩不可熏沐
每自傷悼曰身不死謗不止烏虖寃哉又自寛釋曰聖
上數路以取士大臣不以一眚而廢人罪垢餘生茍未
奄溘但當掃去浮華斂歸平實以待清議之見察而公
朝之不終棄耳某屏居卻掃山深林宻踰年無一字至
鈞門獨有巖巖泰山之瞻朝夕不替去冬聞經筵之召
[046-22b]
俄又聞事樞之拜昔李少卿墮落異境絶望天日及聞
霍子孟諸人用事不覺動色某亦人耳其於相公之入
也烏能無鶴鳴子和宫動商應之喜哉顧念為國計則
當勸勉一出為公謀則當從吏勿行賀書瑟縮實以此
故既而傳觀巽牘至於十數凡小生所欲忠告在明公
畧已盡言然而上廹趣於惟行之令下牽絆於同朝之
賢則又有不可以常法論者曰本兵曰大政他人一著
脚此地必根著不肯去惟相公昔也先諸老而去今也
[046-23a]
後羣公而來視荆公晩拜頭㕔不辭而至者賢之逺矣
某舊臘叨恩起廢念既有免牘申省不敢不通諸府書
承受人言相公未至遂先作二揆書今以録本申乞鈞
覽願相公因與二揆議政採擇而施行焉幸甚某在南
中常告相公第一不喜做文字今甲子將一周豈是弄
筆硯時及相公諸君子當朝寒士得職之時隨分在外
遷轉一兩任畧改換十年前官稱即可納禄奉親修身
俟死以從先大夫於九原矣過此若有他望天厭之天
[046-23b]
厭之
 
 
 
 
 
 
 後村集巻四十六

[047-1a]
欽定四庫全書
 後村集巻四十七    宋 劉克莊 撰
  書
   與㳺丞相
某恭惟端嘉以來上之圖任非一相相之登庸非一人
然皆不岀長安城致身髙位者惟某官不然始在朝廷
以不合去後得政又以不合去其視榮利如涕唾然天
子固已尊敬而注倚之矣名最髙迹最近召最早來最
[047-1b]
遲公之素心葢如此一旦聖意先定告廷爰立仕者舉
笏曰吾軰有宗主矣耕者擊壤曰天之欲平治矣人心
不齊天籟自鳴此豈可以聲音笑貌求者方今急政要
務曰君徳曰國本曰朝綱曰邊防他人所不敢言與不
能為者竊意吾相必以身任之某獲罪鄞揆退耕于野
有千百億刼不下山之誓且奏記鈞門曰此生索性待
公當軸安知今日其言遂驗孟子不寐謝公折屐未足
以喻喜也然晩節末路曲荷陶鑄内陞朝序外擢職名
[047-2a]
就某分劑言之千足萬足今無所欠只是反哺情切欠
一歸爾吾相昔有牽掣今造化在手為某觧卸鞍䭾放
逐水草使為太平之幸民可矣
某初五日凖省劄奉聖㫖某令赴行在奏事成命驟
危衷憎悸伏念某素無扳援積困中傷但思空谷之逃
不作修門之夢然且起久廢而居按察㣲寸勞而忝褒
遷取數過多乞歸未遂敢圗收召俯及沉淪孤忠荷君
相之照知逺跡煩朝廷之記憶恩私所逮感涕交零某
[047-2b]
之孤危人所共知及某官當國宻勿啟擬不進不休迨
兹出命倍費造化某以十年之戀闕當倍道而造朝况
明時豈易遭逢而近比不許辭免但於某私計則有未
安葢以六十之兒上有九十之母前謂番陽去鄉差逺
力求祠廪或改閩郡天日在上實聞此言設若貪仕路
之向榮望親闈而愈邈既犯天下之公議亦為名教之
罪人輒以丹忱形之公牘欲望鈞慈特賜裁酌或尚可
敷陳改畀一麾不惟母子榆暮相保亦某官加惠諸生卵
[047-3a]
翼成就之初心也
   與范丞相
某十二月二十日承本貫興化軍逓至省劄奉聖㫖某
除江東提刑聞命震駭莫測其繇因念去嵗被論畀祠
嘗勒惡札短啟摧謝猥䝉鈞慈親洒荅翰諄複温厚固
已黙寓哀窮悼屈之意及兹旋乾轉坤造化在手首䝉
啟擬不待歸依拔諸散地之沉淪付以外臺之雄劇此
乃在朝卿監郎官所欲求而不可得者某方在廢錮安
[047-3b]
敢有此夢想仰惟某官啄菢卵翼之恩可謂勤矣某先
白家廟次告親闈聚族百口一詞銜戴某筋力尚堪驅
策向者不殫入廣今江東距閩為鄰部况一閒四載寧
不急禄實縁孤危一旦吾相當國復玷太驟深慮微蹤
又将不安謹具免牘一封歸命化鈞冀請誤恩敢乞鈞
念速賜處分
某今月念六日凖省劄奉聖㫖某除將作監驟聞成命
載惕危衷伏念某昨閉户而投閒未磨瑕累兹起家而
[047-4a]
司臬無補涓埃事功繆悠風采消靡養親有請方
頼曲成播物無私忽叨峻擢由郎曹之秩序陞匠監之班聨必王官積累而後遷豈外臣夢想之敢
到仰惟某官振淹拔滯之意超資越録之恩雖殞
㣲生莫酧洪造但某自揣孤危而多畏毎因召用
而挻災况新命之過優慮僉言之未允見具免牘
仰干化鈞
某前月二十九日因繳逓筒嘗具禀劄退而屬藁擬辭
[047-4b]
匠監之除忽得邸報聞已改命惕息以俟至十二月十
一日伏凖省劄某除直華文閣依舊江東提刑某竊惟
大匠穹班以待郎官之久次先朝奎閣以旌監牧之有
勞豈伊名論之卑凡併沐寵光之殊異旁觀歆豔内省
兢惶此皆某官記夾袋之儲篤緇衣之好觧十年未易
觧之謗調衆口至難調之言回白日之照於覆盆息慈
母之疑於投杼遂令踈逖坐致顯榮永惟吾相此恩之
尤深雖盡今生來世而莫報重念某自收朝蹟屢閲嵗
[047-5a]
華前此當軸數公貼書盈篋或便朝之宻薦或廣坐之
誦言徒有空言孰為實惠某亦固窮而自守不少屈而
有求及某官登冠元台兼收多士因鈞問之下及竭鄙
情而上訴者恃吾相道廣而無黨偏也心平而無恩怨
也恃吾相之追念長公而未忘先人也某官雖愛之深
主之力然前後所賜鈞翰未嘗少見㡬㣲一旦榻前啟
擬中書秉筆乃超資越格出人意表如此乃以朝士積
日累月而不敢望者度外拔擢之如此乃排羣議而一
[047-5b]
手挈提之如此身可隕恩不可忘昔王文正公擢士而
士不知其言曰恩若已出怨將誰歸誰其繼之某官一
人而已某初意實以親年髙家山逺清温既隔夢寐不
寧欲辭繡斧之榮復返綵衣之樂冀將見禄換一虛稱
以華歸塗以全晩節今為身計者皆遂為親謀者未諧
仰戴洪恩之曲成俯畏清議之責及望翹材而矯首具
免牘以陳情敢丐鈞慈特賜處分
   與范杜二相
[047-6a]
某仰惟聖天子一旦躬大權枚卜羣公以相印屬之
真儒莘渭之舉也制麻一出學士大夫至於舉笏相賀
文富之拜也然今日之事至難今日之相尤難大丞相
登庸之初將慰人望必痛革時弊必先收人心請試條
前日之所以失人心者以備採擇自昔朝廷必長養士
大夫氣節而成就其聲名比年號敢言者著清節者賢
而有人望者功名與已相軋者皆為一説以沮之求一
罪以加之曰是空言無實也是嘗誤某事也是嘗主某
[047-6b]
人也甚者毁其素履如温公狎妓東坡販鹽之類初年
有三十餘人之薦其後取三十餘人者芟夷而藴崇之
皆掃影滅迹更用一種刀筆俗吏聚斂小人或瑣瑣姻
婭以根據津要布滿郡國一當革也自昔立賢無方比
年乃拘鄉貫因惡一夫遂惡其類因惡其類併惡其鄉
喜者擢連枌榆憎者固其州里夫惡閩士如呂吉甫輩
可也不有蔡君謨陳述古乎惡蜀士如鄧綰輩可也不
有范景仁淳夫坡潁兄弟乎二當革也孔明所用皆巴
[047-7a]
蜀人才國家駐蹕既未能混一西北銓選科舉多得閩
浙之士理勢則然今進退人才者曰吾惡福建也典掌
文衡者曰吾抑閩浙也昔了翁彈蔡京云重南輕北分
裂已萌况版圖日蹙又於已蹙之中有所厭薄何其甚
不祥耶三當革也分門庭植黨與非盛世事比年以由
我而進者為賢由他人而進者為不肖夫了翁非曽子
宣所引乎道卿非吕嘉問所薦乎謂鄒陳不受知於曽
吕則不可謂為曽吕之黨尤不可烏得以其始進議其
[047-7b]
終身四當革也取鹽袋錢變經總制法而守倅壊増斛
面刷義倉而田里空括浮鹽而盗賊起奪天下利源歸
國用房而版曹㡬廢先撥邦本大失民和此其行事當
革也自昔為國必有魁磊骨鯁之臣淳化景徳間以王
元之楊大年重慶厯以四諫重熈寧以三舍人重元祐
而後以元城了翁諸人重比年居𦂳官者一則譽真宰
之圗回二則贊世臣之把握至於事闗綱常名教之大
相視禁齘莫敢𤼵口向非諸生猖言講官宻啟國無人
[047-8a]
矣公卿大夫不敢論諌亦不敢駁議乃以据摭細㣲為
守法以沮抑孤寒為奉公除堂参部者魚貫客邸或饑
餓而死狼狽而歸起道塗之怨嗟傷祖宗之仁厚譬如
巨室積善起家一旦衰㣲為子孫者不思力行好事増
廣隂隲而一切反以鍥薄欲家之肥恐無此理此其大
意當革也至於格非去佞之機括内修外攘之次序大
丞相固以身任而無俟於人言矣昔人有云千人之諾諾
不如一士之諤諤自吾相宅揆秉筆之士作王褒之頌
[047-8b]
獻徂徠之詩者必已堆牀盈几然而未必皆有益於吾
相也某懐昔受知之意與今起廢之恩既自課一啟為
天下賀而啟所不能言者又齋沐裁為此書少効芹曝
之忠
   與宰執
某昨者叨恩入奏嘗具尺牘少伸摧謝共想已塵電覽
某賤迹行至泉州聞有臺劾歸至田里方見彈文罪惡
如此宜肆市朝以為世戒而明主寛洪大臣長厚不忍
[047-9a]
加誅賦以祠廪雖進莫望天顔於軒陛然退猶躬子職
於庭闈仰繄廟堂委曲全䕶之力寸心耿耿寧不知恩
伏念某去國六年之久而又㳺宦萬里之外本為公論
所恕止縁某官奨譽過當汲引尤力及兹收召果觸危
機某少時雖以章句小技浪竊虛聲年將耳順憂患摧
壓耗忘都盡常願歸耕以全晚節大臣欲進擢之見其
盛壯時也言者遽攻擊之亦見其盛壯時也向使大臣
知其捐書惰學必不仰累生成言者知其倦㳺念歸必
[047-9b]
不重勞驅逐也凡此皆平日於踐履上欠功夫文勝質
才掩徳之所致反覆循省無所怨尤但當改已徃之過
勉方來之善庶幾上不辱殊知下不羞先訓他復何

   與髙樞宻
某嵗首奉凖省劄除侍右郎官皆某官陶鑄啟擬之賜
矯首知皈某自度孤危必生悔吝即具免牘力言恐懼
瑟縮不敢就列之意俄聞又汙臺評矣尚䝉寛典仍畀
[047-10a]
舊祠某死罪死罪伏念某莆之鄙人二大父知名乾道
間先君諸父皆擢世科惟某㓜而失學門䕃入仕當世
耆舊猶以其故家遺俗多所奨進絜齋侍郎袁公竹隠
諫議傅公屢薦於朝不報西山真公帥閩以議幕招内
史洪舍人初除以自代舉盖諸公假借之私而非天下
議論之公也立朝之初衆以為喜獨以為憂未久果逐
起廢守袁數月又逐後除廣鹽某官以麟史之筆當鳳
閣之制推本其家世師友次及其奏對議論王言一出
[047-10b]
多士盛傳衆以為榮獨以為辱未㡬召則逐除郎則又
逐訂其所坐别無過犯亦無贓私専云欲作文字官而
已魚鳥至㣲猶懲弓餌某亦人耳端平之劾此罪也嘉
熈之劾此罪也淳祐之劾亦此罪也一何㝠頑不靈久
而未知悔悟哉况夫朝廷之大科目之廣乃使一米鹽
俗吏實受此名豈特某之恥其羞當時辱後世甚矣某
弱冠筮仕今將耳順於獄訟米鹽粗有一日之長區區
素心願以絲毫實用自見不願以文字受知於人廟堂
[047-11a]
茍不遐遺筋力尚堪粗使豈必加屨於刖施髢於僧食
馬肝而俟河清乎良由某命運窮薄為人鑿空嫁此惡
名尚頼天子聖明大臣忠厚使從閒散以避怨憎殘年
㡬何但當内訟而自新固守以待察耳
   與郭小坡
某伏念端平甲午起下土登周行忝與當代名流同一
除書萬人海中雖不及欵侍誨言然望而知為吾叔度
也明公如鸞皇縻之不可某如鳥鳶彈而後去每懐清
[047-11b]
標想髙致未嘗不起敬起慕天日實照臨之某敬以某
官平昔樹立見謂第一流人一旦進居言責國人皆喜
而相告曰是必能與天子宰相争是非可否者是必能
判别忠邪者是不可以官爵誘利害怵者及諌紙一出
則又喜而相告曰正論明矣佞人去矣人心不齊天籟
自鳴誠之不可掩如此前世小人害君子或興黨禍或
設學禁各為一説以掃空其類至於妄引經訓倒植綱
常禁人不得説天理民彛則自生民以來未之有向非
[047-12a]
明公正色闢之萬代謂何韓愈有言孟氏功不在禹下
某亦謂正言之功不在孟氏下自此序遷諫大夫中執
法天子盡行其言天下舉被其澤矣某初元召審行至
三山願留西山先生幕府葢自審不堪立朝爾牽聫一
出非本謀也師死不去或者罪之所以有丙申之逐又
掇拾師之緒餘見之對揚或者怒之所以有丁酉之逐
齒朝年餘典州數月謗咎山積退而杜門自分老死田
里矣然猶孤危凛凛不敢自保及聞朝陽之鳴然後與
[047-12b]
友人方右史私相語曰上用端人吾輩之罪或者可以
已乎矯首雲霄不忘瞻戴
   與吳叔永尚書
某丙申去國獨荷尚書與洪文端明聫騎訪别嵗月易
逝昔未知命今耳順矣張公九尺之身翰林萬丈之文
何嘗一日不在心目楊右司在郡時每欲附拜尺書又
念得罪少公而登門未已雖合於善論將不吾與强而
附之然恐非君子上交不謟之義况傳云親戚不悦不
[047-13a]
敢外交近者不獲不敢求逺竊意尚書篤於友愛非但
某不當自通而已前和髙詞末章所謂洗空者即是采
用退之聴琴之語韓與頴師豈嘗有纎芥哉妄意謂尚
書樂府之妙不異頴師之琴實無他腸粤自髙牙大纛
作屏洪都相距僅三百里豈不欲修書札問專城瑟縮
至今猶前志也敢謂大君子髙懐曠度超出古今精筆
妙墨俯逮卑晚捧得驚喜如蔡邕之得論衡辯才之獲
褉帖而今而後尚書既無訑訑而拒之色某安敢不源
[047-13b]
源而來乎端平從官皆已秉事樞惟尚書猶以直學士
臨大方面向者尚恐當軸未相孚果山既相道同志合
聲應氣求竊意旦夕必間兩社矣某宦情薄親年髙去
春為范社二公好語牽挽一動非所樂也自去春屢告
果山力求清漳以便養親已有陶鑄消息矣聞直翁辭
亦求此州遂失指擬臬事書考又踰兩月已除陳叔
方為代但此距永嘉千餘里猝未能至天氣尚熱觸熱
奔走其何以堪凡人皆有劑量某門䕃入仕内至郎監
[047-14a]
外至麾節劑量極矣更求毫芒之益是乾沒無已時嗜
進無止法也以此力辭入奏不足陳於尚書之前比聞
令嗣知丞不起妙年玉樹脆折上惱慈抱誠何以堪然
斯文命脈繫於元身更望玩老易齊彭殤使之漸逺漸
忘可也
   與鄭邵武
疇昔親炙每聞餘論謂他日必官君瑞明府之子以
大監罔極之恩某與子敬左司聞而歎伏邇來不意此
[047-14b]
説稍斷續莫曉其故豈以君瑞既歿而寒盟耶閣下為
人磊磊落落不忍如此意者婦人女子有以動摇之耶
或宗族親戚有來破之者耶吾輩處大事當斷諸心豈
可謀於人閣下之官受於大監能為此舉止只是常情
非卓行萬一不能然閣下許多英風誼概晩節掃地盡
矣當大監奏任閣下時君瑞雖已登科下面猶有三子
舍子任弟是托孤於賢弟矣今大監直下遂無齒仕版
者手足之情寧不一動心又憶君瑞在時事叔父如事
[047-15a]
父今叔父以他人為子孫而擯大監子孫於門墻之外
某心猶覺不安於閣下心安乎知此事始末惟子敬與
不肖子敬逝矣非不肖誰啟𤼵閣下者傳曰使死者復
生生者不愧其言然死者無復生之理生者見有死者
之時吾輩夀非金石此事不早定他日閣下何以見大
監某何以見君瑞於地下哉去冬運管顧兄席上曽開
其端閣下頗自感悟别後不知又作如何商量凡人奪
嫡謀宗無所不施其智巧若不以大義自裁斷而囿於
[047-15b]
他人智巧之内未有不顛倒錯亂者曷不隠之於初心
采之於公論乎又聞令嗣新除學士力主君瑞一房葢其才雖不足以望嚴君而其徳宜為正人之子矣敢拜
手為閣下有子賀惟閣下反復愚言而處分焉此事於
立孫無相妨華屋良田與吾之孫獨以一命與吾兄之
孫兩得其所矣某言之閣下行之人必曰潛夫景輔之
益友也以道義相期有過必規某不能言之閣下不能
行之人必曰潜夫景輔之狎友也平時酒食㳺戱相追
[047-16a]
逐而已如景輔晩節何不覺因書悉吐露之知我罪我
席藁以俟
   荅南雄翁教授
僕端平初為郎與直翁侍郎徐公同舍相好也南來
侍郎書誦足下及河源令君之賢侍郎素强直不輕許
可不待覩面固已心敬矣便風辱書陳義甚髙委教甚
富益歎侍郎取友之端而恨僕納交之不早也人情喜
面䛕雖至親骨肉間猶有隠情足下於僕風牛馬不相
[047-16b]
及而意氣傾倒攻瑕指疵慨然以訂頑砭愚自任推足
下之心將以其美諸身者而淑諸人也僕雖懦怯敢不
佩服然足下所以教我是也其所以自處非也自昔聖
賢著書立言者多矣曰百世以俟聖而不惑曰後有子
雲必好太𤣥是當時之人皆不足以知必復有聖賢者出
然後知之知不知聖賢之書與言自若也今足下之詩
幽然以深其文囦然以長而又頗自貴重知者尚寡足
下以知者之寡也遂有望當世責時人之意望知者可
[047-17a]
也又望不知者焉責故交可也又責素昧者焉足下論
著如此意其中必有充焉自得者而又据科第為師儒
曰不遇何至遽效阮籍之慟唐衢之哭哉嚮使足下徒
歩取拜相白衣入翰林其足樂乎否也僕他无以愈人
但遭詩禍以來心仕進其後復出非心思巧力所能
致也然懲艾益深謹嘿益甚天真益斵䘮足下當責其
栖栖為佞而反譏其皦皦難全乎噫足下所責乃故我
非今我也僕立朝逐於朝補郡逐於郡起廢乗使者車
[047-17b]
僅數月爾所得俸賜斤斤然事育之不足何以致珠履
而供車魚乎足下引四賢之事以相勉彼皆立名譽建
事功於當世者之所為也僕力不任此故當付議論於
當世爾况黄巻之中皆吾師友四海之内皆吾兄弟僕
之學何嘗獨而黨何嘗孤乎聞當撤棘倘肯過訪不惜
面商確也
   荅林公掞監場
僕與足下同里閈又與賢氷翁南宫舍人接交㳺聞俊
[047-18a]
聲仰下風之日多矣顧壯老不相謀鋭惰不同調常
親炙而不敢自去嵗至今足下以所著易學及詩文教
詔之者三以書開曉之者亦三時先親已病僕之方寸
已亂曽未一酬荅而大禍至血氣摧傷性靈顛錯十事
九忘不可以人理責而足下尚復不棄勵以前輩居䘮
講學之事誠足下待朋友之厚望朋友之切然僕豈其
人哉昔人有云人言當指實寧可面䛕僕少時讀書粗
了治亂成敗未嘗窮經析理為文字多諧世趨俗而少
[047-18b]
古意前諸老過聴荷聖上誤知猥以文史叨進用及侍
邇英力以不通經辭廹於威命每一進講面汗心愧然
後知學力如弓分寸不可勉强也足下之所以誨僕者
易學也詩文也僕於易或未能分其句讀豈能索其精
㣲哉理學至伊川數學至漢上亦云至矣然考亭已㣲
與二家異鶴山又㣲與攷亭異南塘虛齋皆求新義於
諸儒未𤼵之外皆以其説陳之旃厦雖貴為侍從加以
明主稱制臨决而承學之士未之能信然則足下之詩
[047-19a]
縱使南塘虛齋見之明主之力皆恐未能剖鑿一世之
聾瞽統一羣儒之議論如僕庸瑣何足以贊美其萬一
乎諸文惟有韻無韻之作為近古偶儷為俗似不必苦
求工然不工又不可讀先朝孫明復胡安定俱以經為
師曷嘗有一篇文字行世哉攷亭論荆公東坡門人
取吕吉甫而不取秦少㳺輩其説以為吉甫猶㸔經書
少㳺翰墨而已足下既為易學占得地位已髙而又欲
求工於文無乃反自狹小自卑陋乎足下又條易學數
[047-19b]
端俾區别以對若主司䇿進士之為者僕聞程氏將沒
自言易傳只説得七分足下以程氏之傳為然耶當補
其三分之未𤼵者可也以為未然耶當自為一書藏之
名山百世以俟聖可也上起鄭康成王輔嗣韓康伯下
至鶴山南塘虛齋諸家之説當以程氏傳為凖可也兹
事體大他日足下學成書傳僕此膝雖不屈於他人將
為足下屈矣
 後村集巻十七

[048-1a]
欽定四庫全書
 後村集巻四十八    宋 劉克莊 撰
  行狀
   有宋朝直秘閣主管亳州明道宫林公
   行狀
    曽祖格故將作鹽簿贈通議大夫
    祖遹龍圖閣直學士贈少師    父埏故奉直大夫知沅州贈金紫光禄大
[048-1b]
    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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