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1a] 
欽定四庫全書
浪語集卷十四
宋 薛季宣 撰
五 七 九
五監
昔栁子厚作三戒東坡蘇公著二說顧事有類
是者述五監以足之非敢繼二先生之作亦各
言其事也
[014-1b]
魚有鮓所謂蠢也渾沌而無有眉目如浮漚聚沫然有
茅蝦焉雜然而翔其首鮓倚蝦之視當潮之漲遊於江
之浦潮去而蝦不知也涸鮓於塗人得之以食使鮓也
非蝦之目泛然而放於東溟雖蠢焉猶與之俱化則其
天也全借目亡身而蝦亦不自脫也可悲也夫
辰之虎有即田豕者實獖牙之豕也揜形於穴礪其牙
以抗虎不勝憤欲以力制之豕穴土而奮焉坌地羸五
畆虎傷於齰三日與俱斃兩體一無完膚以虎之威戾
[014-2a]
其剛以騁非所施其摰猛不能知難而退與一豕同盡
自取之也尚何怪
蟻慕羶聞羶畢集介蟲有鯪鯉者羶物也知蟻之嗜吐
舌張介以羶㗖羣蟻蟻集於體則巻舌而啖之因舐其
甲無遺蟻嗚呼蟻知羶食不知患生於所嗜反為羶敗
哀哉
獸之愚莫麂如也麂足修而善走田犬不能逮遇犬之
獵麂則盤辟而跳去欲以混其蹤常用此見及力窮計
[014-2b]
迫則藏頭於莽以為狗不已見犬得控其後殺之嗟哉
使麂知捷足之足恃疾去而違之雖良犬如麂何極其
少筭竄頭以自罔不亦傷乎
漢之湄産鹿鹿羣過千計虎難其衆為數以取之鹿齕
於原則振臊環其外闕焉而伏於下鹿齅得臊始恟求
臊之闕委而去之不暇筭其曹也虎搏於其後鹿如數
而得夫鹿之苟免求逺禍而禍從之卒喪其羣雖羣何
濟言之有足傷者故書
[014-3a]
七屆
無然先生居崆峒之山巢喬松之下不設藩籬不為庭
户引水以通其流耕田以餬其口語黙不常無能知其
極者冠服者七人同行於野聞其事於野人豫然詢其
居處謀從而師尊之進趨乎先生之所遡風而前承風
而語以請於先生曰竊聞天高而物覆焉地厚而物載
焉聖人德配天地而民取制焉小人無似而各有志焉
迄未知終之所屆夫子之道廓如無外灝如無際寂然
[014-3b]
不動而變適不窮曷知始而知終無乎不在無乎不通
固已合德二儀同成嵗功矣中庸其有擇焉不識蹇蹇
之志可言於前乎先生曰可哉
微生者位六人之後蹶然而進曰有鳥有鳥巢林之巔
有魚有魚則潜於淵百嵗之日在大化為嚊呬之間行
樂須及時日月為我延我有高堂金玉成之瓊室椒房
珠璣縈之華閣層樓接漢凌煙浮廡脩廊凝虚囘環後
聳崇臺間以流泉彫楹刻桷栢梁桂楣深湛海濶岌嶪
[014-4a]
天齊懸璧璫欒琇栭宛曲檻儼𤣥墀甍雲連而鱗比簷
軒翥而鸞飛星居煥其錯落粲神光之陸離别姬姜之
嬋姢皆紅粧而翠眉髮鬒如雲粉光如玉麗質天成清
標振古冠芙蓉之嵯峨曳霓裳之楚楚衆樂合奏八音
具舉吹洞簫鳴建鼓靄登歌紛屢舞奠金罍酌清酤羅
饈珍之百味具鳯卵與龍肝文豹之胎𤣥熊之蹯丙穴
之魚槎頭之鯿紅鱠絲瓊而並薦曄果肴其麗鮮方
丈綺錯五齊濃淵燕樂嘉賓以畢嵗年耳熱酒後醉歌
[014-4b]
狂顛歌曰烏莵川逝兮不我遲寧知昔是兮今非人生
能幾時有酒不醉夫何為予以為樂不知其外優焉游
焉聊以卒嵗夫子將許而進之乎先生曰瞽哉燕安枕
藉吾知其斧斤酖毒也不知其他
榮生曰三光錯行所以成天德也百吏攸司所以為民
極也三公之位九卿之職既尊且榮光輝赫弈莫不紆
紫綬綰金章班彤庭升玉堂宻勿泰階以從君王吹噓
則品物生春叱咄則風雷改色無志而不信無求而不
[014-5a]
得内子受小君之封諸兒執郎官之㦸九族恩覃四方
是則爵從九命列土苴茅王人致伯治陜分郊謐寧方
夏紀司百辟宮殿蓊其屯雲九章爛其車服樂舞六佾
城周百雉有寶玉之分器列山川之命祀鄉明而治南
面稱孤宗祏之享逮高曽惠澤之溥滋萬夫弓矢賜於
天王征伐行於諸侯濟濟盛鴛鷺之行熊羆羅糾糾之
夫整我卒徒一時隸武既飭我車既勒我馬千乘轔轔
駸駸四牡建拂天之翠旟載干雲之丹旗前行霧合後
[014-5b]
騎星羅擊鼓其韸載驅載馳兩首蜿蜒而蛇行八陣舒
巻而雲飛山川以之晻曀日月以之騰暉於是鳴金鉦
歛雲霓放卒駟效勇力乘高陵蹶巖石合圍電轉逐如
颷風拔潜水之蒼蛟落陵口之素禽下飛虎於木末執
𤣥豹於山南獲獸堆岑血蹤蔽林顧夕陽而旋返翕女
樂之嘉音舞袖欻其輕颺紛衆鼓其鳴琴厭厭夜飲和
樂且躭朝宗於王綽有加禮實獲我心於穆不已士之
通達於時至於斯而極矣夫子將許而進之乎先生曰
[014-6a]
彼哉不義而富且貴於我浮雲如也不知其他
誕生曰蚯蚓不可以語神龍之變燕鶡不可以語鵬程
之逺知小力單曷施曷展知方之士固不與志富貴者
同其蹇淺也彼高蒼蒼有神都焉是曰鈞天實為玉京
粤有靈之殿廣樂之庭兩曜二府千官衆星跨虹霓以
為梁馭煙霞而以乘䃱磹為之喊噓號令震其雷霆至
人鍊形身乃輕兮鶴駕龍車迎而升兮絶塵呌閽以遐
征兮其樂無涯不可名兮滄溟之東弱水西界壺山青
[014-6b]
葱巨鼇首出金闕玉堂銀階瑤陛聳高高而不極帶浮
雲之溶洩玉樹扶踈以成林琅玕參差而縈帶朱棗苦
𤓰而小核蟠桃如柈而並蔕馥郁香草維蘭維蕙輪蠢
丹芝藂蓯其砌鳯鳥翺翔於園樹麒麟馴擾其庭際仙
靈之人皆壽無極飛魚薦其朝飱玉醴為之夕食呑日
華嚥瓊液服青霞縈素霓雍雍容容披雲御風遊儵忽
其千里欻始上而已䧏其樂非人間之類䝉悅心而熱
中夜吸沆瀣旦含太和鍊靈砂之丹火咀玉蘂之瓊華
[014-7a]
𠻳珠漿飲神醴饈肉芝嘗石髓鳴天鼔叩貝齒頂朝霞
之危冠佩天樞之神璽緝鶴氅而為衣蹈五雲之高履
旦旦朝元庻乎高企幾應之來下將以追夫仙者油雲
為我生青鸞為予舞東朝木公西賓金母遊神八極寓
目萬㝢老矣後天壽莫知數是亦不徒生矣夫子將進
而許之乎先生曰誇哉荒唐方士之言聖人不道也吾
不知其他
庸生曰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吾不敢以希上次庻幾而
[014-7b]
企焉仲尼之述者六經今或亡而或存易以盡神春秋
凝命禮樂存誠詩書正性孝經立其大本魯語㑹其蹊
逕其次諸儒之說亦彰彰而孔明中庸述於子思易傳
成於卜商春秋左氏之辭公羊逮於榖梁爰及史篇善
惡是揚諸子則曽王荀孟賈董韓揚異端則楊墨孫吳
佛老申商鬼谷之徒其言之詳紛競陳而破巻咸有正
於羣經吾將獵其菁華簸其粃糠汎遊覽於前修畢哦
咏其辭章自含醇而吐醨維舍短而取長懷玉之瑜茹
[014-8a]
菊之英賦詩篇續離騷補官箴廣歌謠舒箋染翰吮墨
含毫文燦羣華璀瑳瓊瑤追逸蹤於絶迹發新意於來
今仰不愧於先賢中有當於人心蔚神文之娓娓哂才
士之浮滛作自我而名家夫豈人之臣僕以明道之淵
源擬三光之旁燭用馳騁於中原等騄驪之行陸摛章
霏其雨散麗藻郁其蘭馥栗栗嚴冬之凛煦煦春陽之
燠以是為木鐸而鳴之於以贊夫化育夫子將許而進
之乎先生曰小哉辭文一藝爾君子依仁據德而後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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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遊焉六經不謂是也吾不知其他
汲生曰草之繁蕪不離於腐木之披離不逃於蠧均受
氣而成形乃索然其如寓諒無德而稱焉匪他之故人
萬物之靈也可寘焉而無務且修名之不立誠君子之
所矜必於身而有見將有事而足稱孝於家忠於國信
其言果其行夫然後行而名以此成位乎人之廟堂將
守忠之言進必致主於三王庸括囊而循靜諫惟其正
捋虎鬚逆龍鱗而道以此信冒叢棘囘帝力而後為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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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羌自效於小官亦昭昭如必聞寧直躬而隕首無左
道而逢君如牧民於都鄙澤逝廣而惟均凡小人之務
勦慎兢其及人將夫將三軍帥六師討不庭誅畔夷倚
分甘而均逸款共燠而同饑進螳螂於轍下流春酒於
江湄進遇敵於前行畢同心而載馳陣雲敷而霧巻飈
已住而還來震雷鼔之喧天聲磅砰其如披摧堅城而
執豹貅斬豪首而攬牙旗前無敵之可當展如虎而如
貔惟安人於一怒夫豈高其勇力用博濟而施仁永躋
[014-9b]
民於壽域近悅附而忻忻致兟兟而逺來達乎上其如
是沈以顯其清議體正以方我則章之言善以當我則
揚之行頗以僻我則直之道曲以畔我則辟之期此道
也無時而不振無時而不明無時而不立無時而不行
以我之軀麽然之微入鷄之羣如鳯之儀厠石之間如
玉之瑰夫子將進而許之乎先生曰淺哉役乎名者不
與有立悅乎外者不可與適道吾不知其他
高生曰驪龍之飛何羅之網丹鳯之翔豈為俗羈苟汨
[014-10a]
波於塵囂將䳱羊而視之知逺引之足尚遁世絶俗夫
何疑式高舉而深藏於以全其天力惟患道之不宏豈
為人而役役我有良玉藴精於璞我有狐裘反披其鞹
資一身而有餘夫何為乎有作青山幽幽浩蕩江湖有
石有泉有雲有霞紛佳景之不常萬象變於須臾孫竹
粲玉笄野花鋪錦綺松橑橑而孤貞泉涓涓而清泚鳥
日夕其徃還人安閒而自喜築室山阿茅茨素樸孰為
主客孤雲野鶴鼔絲桐以抒情音寥寥而滿壑時披髪
[014-10b]
而行吟窅不知其何樂雜幽蘭與杜蘅不為人而方馨
岌孤峯之壁聳佩璫璫其磵聲百草夥其咸遂猗盈前
而青青面有漣漪步有輕舠恣野情之安徃匪憚渉於
風濤水涵虛而無涯歌肅肅其清高鼓蘭橈漾澄流撥
青萍狎浮鷗迅短蓬披鷺蓑采絲蓴擷錢荷穿芙蕖之
叢杳出没於蒹葭慨自如其忘返視汀島其如家舟悠
悠以何之迹泛泛之輕鳬投絲綸引肥鱸縷膾玉鬭春
華薦氷盤倒氷壺茹新薇飯香菰樂生而已宛不知其
[014-11a]
所如萬物不足為吾累眇一身而安虞於以窮年其樂
只且豈以我之清潔而逐物之營營乎豈以我之浩浩
而從人之浮躁乎如斯而弗去也夫子將進而許之乎
先生曰逺哉獨善其身可矣以為道則未也吾不知其
他
安生者逡巡而退蔑然無言先生曰而何言安生曰予
何言哉六子之言詳矣悉矣吾不知其極矣予何言哉
先生曰亦各言其志也安生曰予何志要歸其中而已
[014-11b]
爾必也將有行也將有明也舍天地而何方哉夫天之
高高漠漠而蒼蒼曷知其大曷止其鄉日入隂生粲爛
三光雲油然其連鬈膚寸合而還亡轟霆閃電雨施風
行生春長夏秋収冬藏乾乾不息其出無方綿古亘今
弗改其常凡此道也固已植立乎其中有意存焉失得
寧免於茫茫伊坤形之厚博其以何而能度宏山海其
深高瑣細及於沙石芚芚草木之敷榮煙火炎而旁爍
金從革而中剛水至柔而潤澤鳥之飛獸之馳夫豈容
[014-12a]
其私匪得於此曷之為天無為而時行地無為而物生
人儀形於兩儀惟至命而存誠道之妙也下焉而卑上
焉而亢信之則盡乎庻物舍之則宻而退藏凡動靜出
處語黙柔剛云為用舍曲直員方故非此而無行終亦
不知其所從毫杪之差忽焉而亡彼天地之時成名君
子之五常伊執方而弗通乃形器而可量羌不滯於端
倪允合德而無疆淪山澤履朝堂處富貴攷興亡將朝
夕之不違蹇有行而曲當故夫得一之至貫通萬彚變
[014-12b]
動不窮舉臻理義不可暨也庸可志也不可陳也庸何
言也予何言予何志先生唯然而進之曰庻哉至矣當
矣平矣常矣博厚而高明矣吾與其行矣六人者隳如
若廢靦然喪氣而問諸安生曰夫子之道可以無志乎
安生曰此非吾所識也雖然志吾志也烏知其棄置也
六人者擭然如瞽之決其眥也始知安生之大盡棄其
習而學焉弗愆其素弗移其外居無幾而咸有所屆
九奮
[014-13a]
啓憤兮申寃訴哀情兮敶矢言呌蒼天之無辜兮指心
以為正將求信於旬始兮或咎繇之我聽神羊不世有
以觸邪兮其誰宜為政親莫親於手足兮而為之詬病
重莫重於君臣兮而䜛言以興余服蘭而佩芷兮扈江
離與蕙茞紉留夷而緯楬車兮以為束帶青雲冠兮逺
遊履心曠漭兮横四海日月昭其清明兮孰興雲霧余
既有此高潔兮羌謂余為卑汚鳯皇翔於九霄兮燕雀
與程其度蒼蠅矢之亂白黑兮人夫何為乎不悟於穆
[014-13b]
修靈之高厚兮天與地其作配三辰煥其服章兮揭招
搖而為蓋拂白螭之純素兮列蒼龍於左輔朱鳥熒煌
而先後兮神龜昌揚而禦侮東南海而西界羌兮商於
崇其北户愉昭明而震起兮諶發揮於天下余日望其
遵此途兮放意咸池乘玉虬兮俱奮飛開閶門兮造東
父逍遙遊兮太微何鴟鴞兮名鳯皇駕金車兮翺翔之
桑間兮溱洧之側樂盤遊兮三旬不息余心隠憂兮惟
靈修之故也靚修餙而娟娟兮而以為惡也余靜好而
[014-14a]
弗余親兮蹲踏蛾眉之妬也足頓地而不我知寃兮仰
天而不吾訃也省吾私而内不疚兮此固天之數也悲
幽幽兮楚宮深望漠漠兮楚雲隂指天極兮清高聊適
我兮遐心吸正陽與沆瀣兮於夕隂與清旦騎朝霞而
御白蜺兮以遊以衍和六氣而與居兮不知我之為物
升天入地兮儵來徃忽靈修可告語而獻之兮將我從
而我咈重曰皇蒼愉和物無他兮隂靄飛騰儼惟瑕兮
雲収風靜恬靜嘉兮悠悠我心可如何兮
[014-14b]
右啓憤
怨春風之不仁兮既發我羣芳與衆葩羌無逺而不屆
兮爛錦綺之紛華栁青青兮花熳熳黃鸝擲兮聲度轉
香襲衣兮馡馡滿路又吹殘兮何故匪黔嬴之媢嫉兮
是殘醜數摧傷物之通美兮且以成其獨異彼丹葩兮
適榮樹端今飄零兮匝地漫漫昔芬馨兮襲人旖旎今
質存兮已塊然而少氣野之草兮昔芽萌其嫩今生砌
兮亦盤盤而錯錯余啟卜於靈氛兮問其何故靈氛示
[014-15a]
余以其繇兮曰皇之常度在天地萬物其盡然兮夫子
何疑暢其理而誠告兮子其知之曰人生百年猶樹花
兮三春發榮粲其葩兮光彩馨香能幾何兮壹夕飄風
竟辭柯兮彼隨颷兮展轉或歸根兮或逺或一墜於庭
闈兮或遂沈於坑圊風何知而花何有兮子之心焉眷
眷嗟世態之汨於是非兮孰通其說西施見斥兮嫫母
為說毁棄尺璧兮鼠璞見珍明月沈埋兮魚目為蠙美
自美而惡自惡兮贗與真其誰分春與秋其代謝兮子
[014-15b]
何與而傷春余不得此之高意兮懷達人之至言斯從
事於來今兮豈然
右怨春風
桂枻兮蘭舟去景兮悠悠維赤岸兮裵徊睠丹陽兮夷
猶中腸鬱結兮神情惝恍思夫君兮聊淹留浮涔江兮
放於河漢泛淪漪兮極其汗漫悵始異而終同兮匪他
囘波瀾兮顧復之豈逺婉清揚兮採蓮女要美人兮北
渚攬芳蘅與若英兮備雜采之芬馨將日仄之與期兮
[014-16a]
指潛波而為明羲和晻曀其西入兮暮雲合而美人不
見怨芳心兮泣蘪蕪余以衍秋風起兮颼飀蕭索幽蘭
秀兮芙蓉亂落感北江之東注兮泝洄之宛宛羌順天
而不極兮蕩波之有沔鳴鳩雨而逐婦兮言歸以霽動
人情兮弔孤影而零涕去靈修而自放兮余心不忍回
素首而不見其形兮於斯焉其逾逝亂曰冶余容兮安
閒自喜蓀窈窕而不我嘉兮何以苟承恩之不在貌兮
蒼天謂何分此生兮已矣
[014-16b]
右去郢
愁城結余之方寸兮羅累千之雉堞繚其外惟怨水兮
知褰裳之不可涉揖輸般俾攻以械兮訴余曰罔克礪
利刃而斬其闗兮礙重門而莫得登東丘而延佇兮見
滄溟之滉瀁深湛漫兮受百川之漭漭朝與夕有汐潮
兮冉冉來而西漲江河之波倒流而西傾兮泝崇丘而
以上欻忽洄流兮已徃來孰使之然兮去誰與讓曰夏
后之勤勞兮導川流之歸王執玉帛而朝萬邦兮凌會
[014-17a]
稽而會計穆百神之受其職兮罔或不至瑣防風氏之
恃脩軀兮朝宗敢後缺我斨兮破齊斧骨專車兮以徇
於天下於越守東藩而奉其祀兮盛浸滛於中世句踐
王兮始大北爭衡兮吳會棲會稽而幾不免其身兮惟
種蠡之與謀朝嘗膽以苦身兮將反之於寇讎吳夫差
之不仁兮忍闔廬之餘恨甘蟲蠧心兮尚不靦乎其面
說妖女而築姑蘇兮咈胥臣之悶悶乘鴟夷而蹈斥溝
兮不及夫椒之親見麋鹿遊於吳宮兮火灾興於探鷰
[014-17b]
羌伯越於中原兮通舟梁於梁宋痛曽孫之殞其緒兮
西面朝於雲夢鄂渚豫章有虎狼之遺跡兮曽不知其
所重虛鍾離而徠封豕兮寧待我師之所控心招搖兮
故丘將蹈海兮襲滄流望鯨鯢兮山峙蹇産吾心兮索
然無氣
右東首
越夏首兮西泝張清蒲兮疾去鷁吻低徊兮翺翔風便
回首東冥兮日逺睇蘭洲兮芳杜若羌吾好兮不得泊
[014-18a]
聞持鼔兮韸韸余心結兮尚何樂西風駛兮江皋舟迎
風兮遡流進將寸兮退尺凝逺眺兮江水幽幽江風號
兮漫天素濤走鯋逼人兮將呑舟余奈何兮儵忽下有
蛟龍兮出没江豚得意兮若神肆跳梁兮衝
泊兮恍
烏雲潑墨兮吾上天地變兮不可測渠泉飛兮無峭壁
邅徊余桂棹兮薠叢至止曳方竹而相羊兮攬芝中沚
蘇椒紅兮和羮搴辛夷兮用餌雜薦兮蓀蘭載敶兮薜
芷風細細兮波停縱余舸兮于征長歌自返顧一返兮
[014-18b]
屏營倡曰扁舟大江遡狂風兮下地登天轉飄蓬兮人
之死生將彼舸之攸同兮停橈待濟考攸終兮賡曰逆
天理兮雖大而覆順其然兮百福攸助叛水性而余求
兮噫其何故
右遡江
巴丘兮崢嶸嶔岑兮洞庭秋霖兮閣涙春草兮愁生巴
之蛇兮脩之雲英甲兮火晶㦸微手足兮惟行雲霧飛
騰兮匪翼知絀信兮天性展轉委蛇兮至行朝之遊兮
[014-19a]
衡岳莫飯流兮湘曲鹿焱起兮中洲人之逐兮悠悠紛
繚亂兮海波弗靜逐之顛者相望兮莫得持其腰領鹿
冠元兮森槎千角蛇銜取兮不畏觸嵗三遷而解甲兮
骼髅具吐羌有獲兮故無取象巨牙之雙植兮肥腯頑
健肉雞兎虎龍而牛榦兮得鼠狶為首面性羊狠而馬
行兮狗猴心而蛇變既備此十二神象兮害於田其不
逺蜿蜒蛇之怒兮吸無勞乎宛轉雖有此脩鼻駢齒兮
寧復餐而以卷不勞咀此齒牙兮害以蛇除珠顯灼而
[014-19b]
光明兮不在短狐之毁譽遊若蘭兮芳洲卧香蒲兮翔
素流芷江兮戲豫丹穴兮優游何蜂蟲之隂戾瑣微兮
藏形於闇騎蛇頭而啜之兮堕厥頥而脫頷阜堆骨兮
名陵風悲雨泣兮千齡萬齡象種繁兮蛇既斃欲呑之
兮誰能舍鹿犇兮其復獲登蛇丘兮涕零零
右賦巴丘
解荃維兮放蘭舸蹇南越兮洞庭波噴浪花兮飛白雪
身何居兮入明月聊凝神兮隠處夢龍宮兮波之下珍
[014-20a]
珠庭兮紫貝闕璆琳宮兮犀甲户朝龍君兮殿堂芰荷
巾兮蘋藻裳圭琉璃兮荇帶佩美玉兮琅璫龍君遊兮
何之水晶宫兮丹水湄驂蒼虬兮飛亷御豐隆車兮為
後屬磣磹驅馳其左右兮使風伯為清路都離宮兮忘
反命羣臣兮燕衎葅蘩藴兮形鹽列鯨胎兮黿卵張鈞
天兮廣漠野鼓蛇鼖兮震鼉鼓鏗浮磬兮龍鍾歌湘靈
兮竒相舞三行兮清酤戛止兮柷敔觀其臣之就位兮
厥令尹曰瞋鮭揔羣蝦而將之兮胄乃元惟鯢魚緣蛙
[014-20b]
聲之䀨䀨兮位高於五諫鱣魚大而無庸兮處之冗散
鬱鬱余心之惛黙兮周章而蹇産欲□詞而夢覺兮嗟
言之而已晚忽忽余見斯精物兮徒臨流而悵惋
右記夢
行吟兮大澤邈無人兮臨水石被髪兮徙倚彷徨遇隠
淪兮嘉客艤魚舟而前致恭兮問余以名何徒搖爾精
兮焦然爾形曰原楚卿之貴戚兮三閭次也同王姓而
氏惟屈兮靈均先人之字也世滔淫而混濁兮我惟潔
[014-21a]
清彼醉者之紛拏兮同怒余之獨醒漁父愀然而教之
兮曰聖人之致一不必動而營皇兮卓時中之變物貴
莫貴於和光兮太潔在情之甚嫉混濁世兮胡不揚波
而泥淈衆皆醉兮尚可餔糟而醨歠不同人而求自異
兮宜一朝之見絀指清流之灝灝兮余將以逝方浴茞
而沐芳兮振衣冠而卒誓不自塵其皓皓兮受汶汶而
䝉世父行歌而鼔枻兮舟飄飄然無凝滯歌滄浪之水
兮時乎清濁斯濯纓兮斯濯足望斯人兮搖搖欲從之
[014-21b]
兮無由煙雲邈兮不可見嗟斯人兮已逺
右行吟
觀吾生兮何為乎今之世永悲傷兮耿耿夜長而尠寐
臨清湘兮思逝無舟倀欲行兮不濟擬飛騰兮假羽翰
於黃鵠鵠已亡兮曽是余之能服將觧衣而下遊兮潜
川不貫懼射工之余中兮備蛟龍之芻豢登衡山之嵯
峨兮栢松委靡怨飄風之怒狂兮害於物理猨狖嘯侣
兮上獲我冠荆榛塞路兮下穿我履望蒼梧兮將望華
[014-22a]
之雲愬巉九疑之不可辨兮又藐然其煙霧殺竹枝而
求泪斑兮思二妃之榘度哀靈修之返無期兮蓀舍兹
將安寓首陽河濱逺而不可適兮視申子夷齊其有故
將從此汨羅之泚水兮儻務成之或遇悲女須之嬋媛
兮臨流而止余涕滂沱兮心悲江渚念我獨兮斯不可
以久處心如石而莫轉兮吾其此介與子别兮余將于
邁褰余衣兮不我止蹈清泠兮余乃已抱巨石兮懷沙
諶同流兮灝波其窮幽兮𣺌𣺌皇乃德兮太皓
[014-22b]
右沈湘
九奮走之所作也走世官於楚身嘗主簿荆州假令
東鄂皆故楚地江陵又楚都也感靈均之志以為九
者天地萬物之通數因憤怨而奮發作九奮言將質
諸天地萬物而自奮於淵泉也
九禽言
不如歸去巴江春暮肝斷口無聲早夜啼紅雨尋思帝
蜀時驪龍魚服不知非相婦未饒姬妾兒流紅長恨不
[014-23a]
如歸
婆餅焦胡不歸熾炭炎炎不識兒兒饑不敢取兒苦長
自啼父母生兒忍不字棄兒父母生何為
脱却布袴從教暴露已自不能羞有甚供租賦官家官
家聽我語我本農家困征取祇今為鳥心不忘願王一
念農家苦
蠺姑力作繰絲一百箔五月罷蠶繰炎天勤織絡今年
州府急催科輕綃織成不得着蔽體無褌獨蠶婦百箔
[014-23b]
絲蠶枉辛苦貴人不念有寒人一曲千縑賜娼女
新婦抱兒歸天清曜日暉隂雲礙霧雨新婦抱兒去窶
窶勃姑鳥此情那可曉有兒有婦不作窠教去教歸幾
時了
謝豹謝豹獨何心挈我裳衣無處尋白露漙兮風勁紅
葉下兮秋深我寒終不辭皇天故不私請㸔穴土重泉
下對人靦面何為者
泥滑滑山岡路一步一躊躇行前復回顧如膏兮小雨
[014-24a]
膠膠兮薄土失足無多來徃人撲落紅崖不堪數兢戰
驅驢行不前苦是昏黃無逆旅
行不得逺哥哥途逺山高奈何畏日流金兮長夏䕃人
有樾兮無柯足蠒兮傖儜口渴兮煙生思量有底虧人
處不處高堂長路行
提葫蘆沽美酒舞春風卧花栁且作醉鄉遊此身非我
有與君㸔取壠頭墳人在誰知不長久
[014-24b]
浪語集巻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浪語集卷十四
宋 薛季宣 撰
五 七 九
五監
昔栁子厚作三戒東坡蘇公著二說顧事有類
是者述五監以足之非敢繼二先生之作亦各
言其事也
[014-1b]
魚有鮓所謂蠢也渾沌而無有眉目如浮漚聚沫然有
茅蝦焉雜然而翔其首鮓倚蝦之視當潮之漲遊於江
之浦潮去而蝦不知也涸鮓於塗人得之以食使鮓也
非蝦之目泛然而放於東溟雖蠢焉猶與之俱化則其
天也全借目亡身而蝦亦不自脫也可悲也夫
辰之虎有即田豕者實獖牙之豕也揜形於穴礪其牙
以抗虎不勝憤欲以力制之豕穴土而奮焉坌地羸五
畆虎傷於齰三日與俱斃兩體一無完膚以虎之威戾
[014-2a]
其剛以騁非所施其摰猛不能知難而退與一豕同盡
自取之也尚何怪
蟻慕羶聞羶畢集介蟲有鯪鯉者羶物也知蟻之嗜吐
舌張介以羶㗖羣蟻蟻集於體則巻舌而啖之因舐其
甲無遺蟻嗚呼蟻知羶食不知患生於所嗜反為羶敗
哀哉
獸之愚莫麂如也麂足修而善走田犬不能逮遇犬之
獵麂則盤辟而跳去欲以混其蹤常用此見及力窮計
[014-2b]
迫則藏頭於莽以為狗不已見犬得控其後殺之嗟哉
使麂知捷足之足恃疾去而違之雖良犬如麂何極其
少筭竄頭以自罔不亦傷乎
漢之湄産鹿鹿羣過千計虎難其衆為數以取之鹿齕
於原則振臊環其外闕焉而伏於下鹿齅得臊始恟求
臊之闕委而去之不暇筭其曹也虎搏於其後鹿如數
而得夫鹿之苟免求逺禍而禍從之卒喪其羣雖羣何
濟言之有足傷者故書
[014-3a]
七屆
無然先生居崆峒之山巢喬松之下不設藩籬不為庭
户引水以通其流耕田以餬其口語黙不常無能知其
極者冠服者七人同行於野聞其事於野人豫然詢其
居處謀從而師尊之進趨乎先生之所遡風而前承風
而語以請於先生曰竊聞天高而物覆焉地厚而物載
焉聖人德配天地而民取制焉小人無似而各有志焉
迄未知終之所屆夫子之道廓如無外灝如無際寂然
[014-3b]
不動而變適不窮曷知始而知終無乎不在無乎不通
固已合德二儀同成嵗功矣中庸其有擇焉不識蹇蹇
之志可言於前乎先生曰可哉
微生者位六人之後蹶然而進曰有鳥有鳥巢林之巔
有魚有魚則潜於淵百嵗之日在大化為嚊呬之間行
樂須及時日月為我延我有高堂金玉成之瓊室椒房
珠璣縈之華閣層樓接漢凌煙浮廡脩廊凝虚囘環後
聳崇臺間以流泉彫楹刻桷栢梁桂楣深湛海濶岌嶪
[014-4a]
天齊懸璧璫欒琇栭宛曲檻儼𤣥墀甍雲連而鱗比簷
軒翥而鸞飛星居煥其錯落粲神光之陸離别姬姜之
嬋姢皆紅粧而翠眉髮鬒如雲粉光如玉麗質天成清
標振古冠芙蓉之嵯峨曳霓裳之楚楚衆樂合奏八音
具舉吹洞簫鳴建鼓靄登歌紛屢舞奠金罍酌清酤羅
饈珍之百味具鳯卵與龍肝文豹之胎𤣥熊之蹯丙穴
之魚槎頭之鯿紅鱠絲瓊而並薦曄果肴其麗鮮方
丈綺錯五齊濃淵燕樂嘉賓以畢嵗年耳熱酒後醉歌
[014-4b]
狂顛歌曰烏莵川逝兮不我遲寧知昔是兮今非人生
能幾時有酒不醉夫何為予以為樂不知其外優焉游
焉聊以卒嵗夫子將許而進之乎先生曰瞽哉燕安枕
藉吾知其斧斤酖毒也不知其他
榮生曰三光錯行所以成天德也百吏攸司所以為民
極也三公之位九卿之職既尊且榮光輝赫弈莫不紆
紫綬綰金章班彤庭升玉堂宻勿泰階以從君王吹噓
則品物生春叱咄則風雷改色無志而不信無求而不
[014-5a]
得内子受小君之封諸兒執郎官之㦸九族恩覃四方
是則爵從九命列土苴茅王人致伯治陜分郊謐寧方
夏紀司百辟宮殿蓊其屯雲九章爛其車服樂舞六佾
城周百雉有寶玉之分器列山川之命祀鄉明而治南
面稱孤宗祏之享逮高曽惠澤之溥滋萬夫弓矢賜於
天王征伐行於諸侯濟濟盛鴛鷺之行熊羆羅糾糾之
夫整我卒徒一時隸武既飭我車既勒我馬千乘轔轔
駸駸四牡建拂天之翠旟載干雲之丹旗前行霧合後
[014-5b]
騎星羅擊鼓其韸載驅載馳兩首蜿蜒而蛇行八陣舒
巻而雲飛山川以之晻曀日月以之騰暉於是鳴金鉦
歛雲霓放卒駟效勇力乘高陵蹶巖石合圍電轉逐如
颷風拔潜水之蒼蛟落陵口之素禽下飛虎於木末執
𤣥豹於山南獲獸堆岑血蹤蔽林顧夕陽而旋返翕女
樂之嘉音舞袖欻其輕颺紛衆鼓其鳴琴厭厭夜飲和
樂且躭朝宗於王綽有加禮實獲我心於穆不已士之
通達於時至於斯而極矣夫子將許而進之乎先生曰
[014-6a]
彼哉不義而富且貴於我浮雲如也不知其他
誕生曰蚯蚓不可以語神龍之變燕鶡不可以語鵬程
之逺知小力單曷施曷展知方之士固不與志富貴者
同其蹇淺也彼高蒼蒼有神都焉是曰鈞天實為玉京
粤有靈之殿廣樂之庭兩曜二府千官衆星跨虹霓以
為梁馭煙霞而以乘䃱磹為之喊噓號令震其雷霆至
人鍊形身乃輕兮鶴駕龍車迎而升兮絶塵呌閽以遐
征兮其樂無涯不可名兮滄溟之東弱水西界壺山青
[014-6b]
葱巨鼇首出金闕玉堂銀階瑤陛聳高高而不極帶浮
雲之溶洩玉樹扶踈以成林琅玕參差而縈帶朱棗苦
𤓰而小核蟠桃如柈而並蔕馥郁香草維蘭維蕙輪蠢
丹芝藂蓯其砌鳯鳥翺翔於園樹麒麟馴擾其庭際仙
靈之人皆壽無極飛魚薦其朝飱玉醴為之夕食呑日
華嚥瓊液服青霞縈素霓雍雍容容披雲御風遊儵忽
其千里欻始上而已䧏其樂非人間之類䝉悅心而熱
中夜吸沆瀣旦含太和鍊靈砂之丹火咀玉蘂之瓊華
[014-7a]
𠻳珠漿飲神醴饈肉芝嘗石髓鳴天鼔叩貝齒頂朝霞
之危冠佩天樞之神璽緝鶴氅而為衣蹈五雲之高履
旦旦朝元庻乎高企幾應之來下將以追夫仙者油雲
為我生青鸞為予舞東朝木公西賓金母遊神八極寓
目萬㝢老矣後天壽莫知數是亦不徒生矣夫子將進
而許之乎先生曰誇哉荒唐方士之言聖人不道也吾
不知其他
庸生曰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吾不敢以希上次庻幾而
[014-7b]
企焉仲尼之述者六經今或亡而或存易以盡神春秋
凝命禮樂存誠詩書正性孝經立其大本魯語㑹其蹊
逕其次諸儒之說亦彰彰而孔明中庸述於子思易傳
成於卜商春秋左氏之辭公羊逮於榖梁爰及史篇善
惡是揚諸子則曽王荀孟賈董韓揚異端則楊墨孫吳
佛老申商鬼谷之徒其言之詳紛競陳而破巻咸有正
於羣經吾將獵其菁華簸其粃糠汎遊覽於前修畢哦
咏其辭章自含醇而吐醨維舍短而取長懷玉之瑜茹
[014-8a]
菊之英賦詩篇續離騷補官箴廣歌謠舒箋染翰吮墨
含毫文燦羣華璀瑳瓊瑤追逸蹤於絶迹發新意於來
今仰不愧於先賢中有當於人心蔚神文之娓娓哂才
士之浮滛作自我而名家夫豈人之臣僕以明道之淵
源擬三光之旁燭用馳騁於中原等騄驪之行陸摛章
霏其雨散麗藻郁其蘭馥栗栗嚴冬之凛煦煦春陽之
燠以是為木鐸而鳴之於以贊夫化育夫子將許而進
之乎先生曰小哉辭文一藝爾君子依仁據德而後藝
[014-8b]
可遊焉六經不謂是也吾不知其他
汲生曰草之繁蕪不離於腐木之披離不逃於蠧均受
氣而成形乃索然其如寓諒無德而稱焉匪他之故人
萬物之靈也可寘焉而無務且修名之不立誠君子之
所矜必於身而有見將有事而足稱孝於家忠於國信
其言果其行夫然後行而名以此成位乎人之廟堂將
守忠之言進必致主於三王庸括囊而循靜諫惟其正
捋虎鬚逆龍鱗而道以此信冒叢棘囘帝力而後為稱
[014-9a]
職羌自效於小官亦昭昭如必聞寧直躬而隕首無左
道而逢君如牧民於都鄙澤逝廣而惟均凡小人之務
勦慎兢其及人將夫將三軍帥六師討不庭誅畔夷倚
分甘而均逸款共燠而同饑進螳螂於轍下流春酒於
江湄進遇敵於前行畢同心而載馳陣雲敷而霧巻飈
已住而還來震雷鼔之喧天聲磅砰其如披摧堅城而
執豹貅斬豪首而攬牙旗前無敵之可當展如虎而如
貔惟安人於一怒夫豈高其勇力用博濟而施仁永躋
[014-9b]
民於壽域近悅附而忻忻致兟兟而逺來達乎上其如
是沈以顯其清議體正以方我則章之言善以當我則
揚之行頗以僻我則直之道曲以畔我則辟之期此道
也無時而不振無時而不明無時而不立無時而不行
以我之軀麽然之微入鷄之羣如鳯之儀厠石之間如
玉之瑰夫子將進而許之乎先生曰淺哉役乎名者不
與有立悅乎外者不可與適道吾不知其他
高生曰驪龍之飛何羅之網丹鳯之翔豈為俗羈苟汨
[014-10a]
波於塵囂將䳱羊而視之知逺引之足尚遁世絶俗夫
何疑式高舉而深藏於以全其天力惟患道之不宏豈
為人而役役我有良玉藴精於璞我有狐裘反披其鞹
資一身而有餘夫何為乎有作青山幽幽浩蕩江湖有
石有泉有雲有霞紛佳景之不常萬象變於須臾孫竹
粲玉笄野花鋪錦綺松橑橑而孤貞泉涓涓而清泚鳥
日夕其徃還人安閒而自喜築室山阿茅茨素樸孰為
主客孤雲野鶴鼔絲桐以抒情音寥寥而滿壑時披髪
[014-10b]
而行吟窅不知其何樂雜幽蘭與杜蘅不為人而方馨
岌孤峯之壁聳佩璫璫其磵聲百草夥其咸遂猗盈前
而青青面有漣漪步有輕舠恣野情之安徃匪憚渉於
風濤水涵虛而無涯歌肅肅其清高鼓蘭橈漾澄流撥
青萍狎浮鷗迅短蓬披鷺蓑采絲蓴擷錢荷穿芙蕖之
叢杳出没於蒹葭慨自如其忘返視汀島其如家舟悠
悠以何之迹泛泛之輕鳬投絲綸引肥鱸縷膾玉鬭春
華薦氷盤倒氷壺茹新薇飯香菰樂生而已宛不知其
[014-11a]
所如萬物不足為吾累眇一身而安虞於以窮年其樂
只且豈以我之清潔而逐物之營營乎豈以我之浩浩
而從人之浮躁乎如斯而弗去也夫子將進而許之乎
先生曰逺哉獨善其身可矣以為道則未也吾不知其
他
安生者逡巡而退蔑然無言先生曰而何言安生曰予
何言哉六子之言詳矣悉矣吾不知其極矣予何言哉
先生曰亦各言其志也安生曰予何志要歸其中而已
[014-11b]
爾必也將有行也將有明也舍天地而何方哉夫天之
高高漠漠而蒼蒼曷知其大曷止其鄉日入隂生粲爛
三光雲油然其連鬈膚寸合而還亡轟霆閃電雨施風
行生春長夏秋収冬藏乾乾不息其出無方綿古亘今
弗改其常凡此道也固已植立乎其中有意存焉失得
寧免於茫茫伊坤形之厚博其以何而能度宏山海其
深高瑣細及於沙石芚芚草木之敷榮煙火炎而旁爍
金從革而中剛水至柔而潤澤鳥之飛獸之馳夫豈容
[014-12a]
其私匪得於此曷之為天無為而時行地無為而物生
人儀形於兩儀惟至命而存誠道之妙也下焉而卑上
焉而亢信之則盡乎庻物舍之則宻而退藏凡動靜出
處語黙柔剛云為用舍曲直員方故非此而無行終亦
不知其所從毫杪之差忽焉而亡彼天地之時成名君
子之五常伊執方而弗通乃形器而可量羌不滯於端
倪允合德而無疆淪山澤履朝堂處富貴攷興亡將朝
夕之不違蹇有行而曲當故夫得一之至貫通萬彚變
[014-12b]
動不窮舉臻理義不可暨也庸可志也不可陳也庸何
言也予何言予何志先生唯然而進之曰庻哉至矣當
矣平矣常矣博厚而高明矣吾與其行矣六人者隳如
若廢靦然喪氣而問諸安生曰夫子之道可以無志乎
安生曰此非吾所識也雖然志吾志也烏知其棄置也
六人者擭然如瞽之決其眥也始知安生之大盡棄其
習而學焉弗愆其素弗移其外居無幾而咸有所屆
九奮
[014-13a]
啓憤兮申寃訴哀情兮敶矢言呌蒼天之無辜兮指心
以為正將求信於旬始兮或咎繇之我聽神羊不世有
以觸邪兮其誰宜為政親莫親於手足兮而為之詬病
重莫重於君臣兮而䜛言以興余服蘭而佩芷兮扈江
離與蕙茞紉留夷而緯楬車兮以為束帶青雲冠兮逺
遊履心曠漭兮横四海日月昭其清明兮孰興雲霧余
既有此高潔兮羌謂余為卑汚鳯皇翔於九霄兮燕雀
與程其度蒼蠅矢之亂白黑兮人夫何為乎不悟於穆
[014-13b]
修靈之高厚兮天與地其作配三辰煥其服章兮揭招
搖而為蓋拂白螭之純素兮列蒼龍於左輔朱鳥熒煌
而先後兮神龜昌揚而禦侮東南海而西界羌兮商於
崇其北户愉昭明而震起兮諶發揮於天下余日望其
遵此途兮放意咸池乘玉虬兮俱奮飛開閶門兮造東
父逍遙遊兮太微何鴟鴞兮名鳯皇駕金車兮翺翔之
桑間兮溱洧之側樂盤遊兮三旬不息余心隠憂兮惟
靈修之故也靚修餙而娟娟兮而以為惡也余靜好而
[014-14a]
弗余親兮蹲踏蛾眉之妬也足頓地而不我知寃兮仰
天而不吾訃也省吾私而内不疚兮此固天之數也悲
幽幽兮楚宮深望漠漠兮楚雲隂指天極兮清高聊適
我兮遐心吸正陽與沆瀣兮於夕隂與清旦騎朝霞而
御白蜺兮以遊以衍和六氣而與居兮不知我之為物
升天入地兮儵來徃忽靈修可告語而獻之兮將我從
而我咈重曰皇蒼愉和物無他兮隂靄飛騰儼惟瑕兮
雲収風靜恬靜嘉兮悠悠我心可如何兮
[014-14b]
右啓憤
怨春風之不仁兮既發我羣芳與衆葩羌無逺而不屆
兮爛錦綺之紛華栁青青兮花熳熳黃鸝擲兮聲度轉
香襲衣兮馡馡滿路又吹殘兮何故匪黔嬴之媢嫉兮
是殘醜數摧傷物之通美兮且以成其獨異彼丹葩兮
適榮樹端今飄零兮匝地漫漫昔芬馨兮襲人旖旎今
質存兮已塊然而少氣野之草兮昔芽萌其嫩今生砌
兮亦盤盤而錯錯余啟卜於靈氛兮問其何故靈氛示
[014-15a]
余以其繇兮曰皇之常度在天地萬物其盡然兮夫子
何疑暢其理而誠告兮子其知之曰人生百年猶樹花
兮三春發榮粲其葩兮光彩馨香能幾何兮壹夕飄風
竟辭柯兮彼隨颷兮展轉或歸根兮或逺或一墜於庭
闈兮或遂沈於坑圊風何知而花何有兮子之心焉眷
眷嗟世態之汨於是非兮孰通其說西施見斥兮嫫母
為說毁棄尺璧兮鼠璞見珍明月沈埋兮魚目為蠙美
自美而惡自惡兮贗與真其誰分春與秋其代謝兮子
[014-15b]
何與而傷春余不得此之高意兮懷達人之至言斯從
事於來今兮豈然
右怨春風
桂枻兮蘭舟去景兮悠悠維赤岸兮裵徊睠丹陽兮夷
猶中腸鬱結兮神情惝恍思夫君兮聊淹留浮涔江兮
放於河漢泛淪漪兮極其汗漫悵始異而終同兮匪他
囘波瀾兮顧復之豈逺婉清揚兮採蓮女要美人兮北
渚攬芳蘅與若英兮備雜采之芬馨將日仄之與期兮
[014-16a]
指潛波而為明羲和晻曀其西入兮暮雲合而美人不
見怨芳心兮泣蘪蕪余以衍秋風起兮颼飀蕭索幽蘭
秀兮芙蓉亂落感北江之東注兮泝洄之宛宛羌順天
而不極兮蕩波之有沔鳴鳩雨而逐婦兮言歸以霽動
人情兮弔孤影而零涕去靈修而自放兮余心不忍回
素首而不見其形兮於斯焉其逾逝亂曰冶余容兮安
閒自喜蓀窈窕而不我嘉兮何以苟承恩之不在貌兮
蒼天謂何分此生兮已矣
[014-16b]
右去郢
愁城結余之方寸兮羅累千之雉堞繚其外惟怨水兮
知褰裳之不可涉揖輸般俾攻以械兮訴余曰罔克礪
利刃而斬其闗兮礙重門而莫得登東丘而延佇兮見
滄溟之滉瀁深湛漫兮受百川之漭漭朝與夕有汐潮
兮冉冉來而西漲江河之波倒流而西傾兮泝崇丘而
以上欻忽洄流兮已徃來孰使之然兮去誰與讓曰夏
后之勤勞兮導川流之歸王執玉帛而朝萬邦兮凌會
[014-17a]
稽而會計穆百神之受其職兮罔或不至瑣防風氏之
恃脩軀兮朝宗敢後缺我斨兮破齊斧骨專車兮以徇
於天下於越守東藩而奉其祀兮盛浸滛於中世句踐
王兮始大北爭衡兮吳會棲會稽而幾不免其身兮惟
種蠡之與謀朝嘗膽以苦身兮將反之於寇讎吳夫差
之不仁兮忍闔廬之餘恨甘蟲蠧心兮尚不靦乎其面
說妖女而築姑蘇兮咈胥臣之悶悶乘鴟夷而蹈斥溝
兮不及夫椒之親見麋鹿遊於吳宮兮火灾興於探鷰
[014-17b]
羌伯越於中原兮通舟梁於梁宋痛曽孫之殞其緒兮
西面朝於雲夢鄂渚豫章有虎狼之遺跡兮曽不知其
所重虛鍾離而徠封豕兮寧待我師之所控心招搖兮
故丘將蹈海兮襲滄流望鯨鯢兮山峙蹇産吾心兮索
然無氣
右東首
越夏首兮西泝張清蒲兮疾去鷁吻低徊兮翺翔風便
回首東冥兮日逺睇蘭洲兮芳杜若羌吾好兮不得泊
[014-18a]
聞持鼔兮韸韸余心結兮尚何樂西風駛兮江皋舟迎
風兮遡流進將寸兮退尺凝逺眺兮江水幽幽江風號
兮漫天素濤走鯋逼人兮將呑舟余奈何兮儵忽下有
蛟龍兮出没江豚得意兮若神肆跳梁兮衝
泊兮恍烏雲潑墨兮吾上天地變兮不可測渠泉飛兮無峭壁
邅徊余桂棹兮薠叢至止曳方竹而相羊兮攬芝中沚
蘇椒紅兮和羮搴辛夷兮用餌雜薦兮蓀蘭載敶兮薜
芷風細細兮波停縱余舸兮于征長歌自返顧一返兮
[014-18b]
屏營倡曰扁舟大江遡狂風兮下地登天轉飄蓬兮人
之死生將彼舸之攸同兮停橈待濟考攸終兮賡曰逆
天理兮雖大而覆順其然兮百福攸助叛水性而余求
兮噫其何故
右遡江
巴丘兮崢嶸嶔岑兮洞庭秋霖兮閣涙春草兮愁生巴
之蛇兮脩之雲英甲兮火晶㦸微手足兮惟行雲霧飛
騰兮匪翼知絀信兮天性展轉委蛇兮至行朝之遊兮
[014-19a]
衡岳莫飯流兮湘曲鹿焱起兮中洲人之逐兮悠悠紛
繚亂兮海波弗靜逐之顛者相望兮莫得持其腰領鹿
冠元兮森槎千角蛇銜取兮不畏觸嵗三遷而解甲兮
骼髅具吐羌有獲兮故無取象巨牙之雙植兮肥腯頑
健肉雞兎虎龍而牛榦兮得鼠狶為首面性羊狠而馬
行兮狗猴心而蛇變既備此十二神象兮害於田其不
逺蜿蜒蛇之怒兮吸無勞乎宛轉雖有此脩鼻駢齒兮
寧復餐而以卷不勞咀此齒牙兮害以蛇除珠顯灼而
[014-19b]
光明兮不在短狐之毁譽遊若蘭兮芳洲卧香蒲兮翔
素流芷江兮戲豫丹穴兮優游何蜂蟲之隂戾瑣微兮
藏形於闇騎蛇頭而啜之兮堕厥頥而脫頷阜堆骨兮
名陵風悲雨泣兮千齡萬齡象種繁兮蛇既斃欲呑之
兮誰能舍鹿犇兮其復獲登蛇丘兮涕零零
右賦巴丘
解荃維兮放蘭舸蹇南越兮洞庭波噴浪花兮飛白雪
身何居兮入明月聊凝神兮隠處夢龍宮兮波之下珍
[014-20a]
珠庭兮紫貝闕璆琳宮兮犀甲户朝龍君兮殿堂芰荷
巾兮蘋藻裳圭琉璃兮荇帶佩美玉兮琅璫龍君遊兮
何之水晶宫兮丹水湄驂蒼虬兮飛亷御豐隆車兮為
後屬磣磹驅馳其左右兮使風伯為清路都離宮兮忘
反命羣臣兮燕衎葅蘩藴兮形鹽列鯨胎兮黿卵張鈞
天兮廣漠野鼓蛇鼖兮震鼉鼓鏗浮磬兮龍鍾歌湘靈
兮竒相舞三行兮清酤戛止兮柷敔觀其臣之就位兮
厥令尹曰瞋鮭揔羣蝦而將之兮胄乃元惟鯢魚緣蛙
[014-20b]
聲之䀨䀨兮位高於五諫鱣魚大而無庸兮處之冗散
鬱鬱余心之惛黙兮周章而蹇産欲□詞而夢覺兮嗟
言之而已晚忽忽余見斯精物兮徒臨流而悵惋
右記夢
行吟兮大澤邈無人兮臨水石被髪兮徙倚彷徨遇隠
淪兮嘉客艤魚舟而前致恭兮問余以名何徒搖爾精
兮焦然爾形曰原楚卿之貴戚兮三閭次也同王姓而
氏惟屈兮靈均先人之字也世滔淫而混濁兮我惟潔
[014-21a]
清彼醉者之紛拏兮同怒余之獨醒漁父愀然而教之
兮曰聖人之致一不必動而營皇兮卓時中之變物貴
莫貴於和光兮太潔在情之甚嫉混濁世兮胡不揚波
而泥淈衆皆醉兮尚可餔糟而醨歠不同人而求自異
兮宜一朝之見絀指清流之灝灝兮余將以逝方浴茞
而沐芳兮振衣冠而卒誓不自塵其皓皓兮受汶汶而
䝉世父行歌而鼔枻兮舟飄飄然無凝滯歌滄浪之水
兮時乎清濁斯濯纓兮斯濯足望斯人兮搖搖欲從之
[014-21b]
兮無由煙雲邈兮不可見嗟斯人兮已逺
右行吟
觀吾生兮何為乎今之世永悲傷兮耿耿夜長而尠寐
臨清湘兮思逝無舟倀欲行兮不濟擬飛騰兮假羽翰
於黃鵠鵠已亡兮曽是余之能服將觧衣而下遊兮潜
川不貫懼射工之余中兮備蛟龍之芻豢登衡山之嵯
峨兮栢松委靡怨飄風之怒狂兮害於物理猨狖嘯侣
兮上獲我冠荆榛塞路兮下穿我履望蒼梧兮將望華
[014-22a]
之雲愬巉九疑之不可辨兮又藐然其煙霧殺竹枝而
求泪斑兮思二妃之榘度哀靈修之返無期兮蓀舍兹
將安寓首陽河濱逺而不可適兮視申子夷齊其有故
將從此汨羅之泚水兮儻務成之或遇悲女須之嬋媛
兮臨流而止余涕滂沱兮心悲江渚念我獨兮斯不可
以久處心如石而莫轉兮吾其此介與子别兮余將于
邁褰余衣兮不我止蹈清泠兮余乃已抱巨石兮懷沙
諶同流兮灝波其窮幽兮𣺌𣺌皇乃德兮太皓
[014-22b]
右沈湘
九奮走之所作也走世官於楚身嘗主簿荆州假令
東鄂皆故楚地江陵又楚都也感靈均之志以為九
者天地萬物之通數因憤怨而奮發作九奮言將質
諸天地萬物而自奮於淵泉也
九禽言
不如歸去巴江春暮肝斷口無聲早夜啼紅雨尋思帝
蜀時驪龍魚服不知非相婦未饒姬妾兒流紅長恨不
[014-23a]
如歸
婆餅焦胡不歸熾炭炎炎不識兒兒饑不敢取兒苦長
自啼父母生兒忍不字棄兒父母生何為
脱却布袴從教暴露已自不能羞有甚供租賦官家官
家聽我語我本農家困征取祇今為鳥心不忘願王一
念農家苦
蠺姑力作繰絲一百箔五月罷蠶繰炎天勤織絡今年
州府急催科輕綃織成不得着蔽體無褌獨蠶婦百箔
[014-23b]
絲蠶枉辛苦貴人不念有寒人一曲千縑賜娼女
新婦抱兒歸天清曜日暉隂雲礙霧雨新婦抱兒去窶
窶勃姑鳥此情那可曉有兒有婦不作窠教去教歸幾
時了
謝豹謝豹獨何心挈我裳衣無處尋白露漙兮風勁紅
葉下兮秋深我寒終不辭皇天故不私請㸔穴土重泉
下對人靦面何為者
泥滑滑山岡路一步一躊躇行前復回顧如膏兮小雨
[014-24a]
膠膠兮薄土失足無多來徃人撲落紅崖不堪數兢戰
驅驢行不前苦是昏黃無逆旅
行不得逺哥哥途逺山高奈何畏日流金兮長夏䕃人
有樾兮無柯足蠒兮傖儜口渴兮煙生思量有底虧人
處不處高堂長路行
提葫蘆沽美酒舞春風卧花栁且作醉鄉遊此身非我
有與君㸔取壠頭墳人在誰知不長久
[014-24b]
浪語集巻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