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1a] 
欽定四庫全書
竹隠畸士集巻十二 宋 趙鼎臣 撰
䇿問
定州州學私試䇿問六首
問國之重在兵兵之命在食自井牧丘甸之法壊而農
不知兵兵不務農徒手聚居張頤待飼朝炊之不屬則
讙然告病矣此宿兵之患後世所不得免焉者也方今
師屯之衆莫盛於西北日月廩給之用嵗時餽餉之費
[012-1b]
亡慮以鉅萬計常賦所入不足以為之出而旱乾水溢
之變尚未可以逆計而前知也故議者之論每欲厲農
積穀為安平永逺之規設官置司嵗輒平糶其為長慮
却顧之計誠深切矣雖然利孔多端法久生弊富商巨
賈因官為市緩則深藏而不售急則倍價以取贏宿貨
蓄資乗機奔走馬牛之負四出近郊以是年豐而穀愈
貴粟侈而農益耗緡錢徒縻於縣官而惠利不歸於南
畝管氏有言粟行三百里則國無一年之積行五百里
[012-2a]
則民有飢色使夷吾信知治體則其言豈不可思哉前
世調度兵食之法按原本脱去/法字今增入備矣或屯師營田互為
耕守或開倉平糶痛抑兼并或買爵除罪務實塞下或
漕運蜚輓遞相灌輸乗時便事其説疑有指焉抑使貴
不傷末賤不病農下有餘粟而上無乏用平居以求富
厚之藏緩急得資師衆之費稽之近古所已行攷之於
今而可法者盍備陳之至於充國屯田惟魏相任其計
夀昌平糶而望之沮其䇿其議論得失具可迹也願與
[012-2b]
諸君講之以待執事者之擇焉
問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以不忍人之
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之掌學士大夫鮮有不
以是藉其口者本朝仁深徳厚百有餘年其所以惠遺
天下便安元元皆漢唐之所未嘗有商周之所未到凡
所為濟時育物之政尚安有缺而不舉者乎然獨有猜
焉間一不登民輒凍飢嵗雖中熟尚或流散發廩之令
旁午捄荒之使踵至蠲逋已責移粟勸分而溝壑轉徙
[012-3a]
未之絶也烏虖是安可以置而不講哉蓋平糶善政也
而嵗設平糶之官常平博利也而州積常平之粟或計
口而給之食或約户以賑其阨收養迨乎廢疾撫視及
於孩乳凡比長之所上里胥之所書郡縣之所奉行使
者之所察治可謂至纎至悉而無有忽遺矣顧其效見
乃不副如此諸君能推知其故乎周官遺人之所積理
三熟之所斂漢耿夀昌之䇿隋長孫平之議名雖或異
實略施行矣豈獨利於古遺於今哉若夫汲黯矯制非
[012-3b]
守常之法子罕貸粟害承平之治而議者又謂善救災
者勿使至賑給宜皆有説願諸君子言之也
問以才而任官以官而舉職官之能否治忽繫焉職之
修廢利害形焉此校比之政先王所為至嚴而不敢慢
也國家席重熙承累洽樞機周密憲章完具守令著考
課之式庶官立薦舉之制内執法於御史外分部於監
司其為綱目詳矣天子垂心百度鋭於圖治政之未備
法之弗完者革而新之有不待旦吾儕雖賤且逺盍亦
[012-4a]
相與誦所聞以切磋當世之務乎蓋虞書考績制以三
載周官黜陟舉於時巡太宰三嵗之所計小宰六計之
所兼其法不獨為方國設也漢唐而下卑矣雖然其所
以治者蓋亦各有意焉則夫刺史六條之所察光禄四
行之所第考功善最之所書與夫京房劉紹之所建明
杜恕元凱之所論議其立言行事得無有可施於今日
者歟昔李勃為郎自宰相而下皆書其考蓋有意於舉
其職矣而識者迺不與之何耶願與諸君稽虞周覽漢
[012-4b]
唐折中於諸子之説取其可者而存之以俟有司之擇
毋忽
問郊丘饗配之義尊祖嚴父之禮蓋有國之大經先王
之所致隆者也周衰史官失書脱簡亡諸儒區區私倡
臆決各以其智務推所聞聖上卓然罷黜百家壇於北
郊紹我神考有司掌故方有待以行之此故薦紳所既
聞也雖然郊必有配配必有主考成命之詩則兼舉二
后迹尊祖之誼則第云配天至於周官之書雖禮文具
[012-5a]
存而配地之説獨闕焉豈學者之未考歟後世推象類
之意始配以帝后牲用豕犬質之於經其果有合歟夫
學必本於禮而禮必本於經秦漢之末流宜未足以考
信也諸君其著明之毋畧
問國必有史史必有書三代之際而史為世官兩漢以
來而史為家學至於近世家學亡矣是非不出於一人
論議率資於衆口蓋趨以備官記事而已則後之不及
古豈不諒哉書與春秋皆史也至馬遷始合之而後人
[012-5b]
莫能易馬遷而後有班固班固而後有陳夀范曄此最
彰明較著者也踵而為者蓋日益多雖或善或否要知
各盡其心焉耳矣昔人以才學與識謂之三長今諸家
之書其文具存所謂才學者誰歟而所謂識者又何也
能兼衆長而備有之則信善矣亡迺或得其一而遺其
二歟固譏遷於前而曄掎固於後魏收致詆於魏澹韓
愈見刋於路隋史之説何紛如也昌黎伯至以仲尼之
窮丘明之盲遷固夀曄王隠崔浩之徒刑僇困辱以為
[012-6a]
史氏之敝自戒以不為烏虖其然乎其不然乎若夫荀
悦之合紀傳張輔之論班馬知幾不可之談李翺虚美
之説亦史學所宜講也願并與諸君辯之
問徳之厚者流必光禮之盛者文必縟廟祧宗祏之制
先王所為至嚴而不敢慢者也於赫有宋誕受天命祖
以功建宗以徳崇蓋景祐之詔為萬世法炳炳乎曄曄
乎斯固不可測已陛下奉承基緒永維仁宗暨我神考
功隆徳盛而未聞所以尊崇之深詔執事以時定議将
[012-6b]
以張閎休揚偉蹟傳無窮施罔極兹甚盛徳先師仲尼
父所為喟然太息以為又何以加者也公卿大夫薦紳
先生之徒方黻飾厥文草奏其事吾儕雖賤且逺然古
今成憲具在方冊以義起禮又烏可黙而已乎願與諸
君講二帝之絶徳刺六經之丕式稽㕘商周逮及兩漢
如明詔意以副聖天子孝思烝烝之誠斯亦臣子所樂
聞也烏虖其敬之哉
太學私試䇿題崇/寧
[012-7a]
問進功實則人有愜志抑奔競則士無覦心古者分職
以建官因任而考績凡其升黜取舍遷敘進退著之定
令而守以有司蓋不敢以私焉夫然故臣下百吏官修
其方以聴於法勸功趨事而㢘恥興行此神考所以制
為選格垂裕萬世蓋不刋之成憲而官人之丕式也天
子思至治之本原憚習俗之馳騖比下明詔若稽舊章
煥澤湛恩必參典訓任官命吏稍還有司蓋欲昭明至
公矯革流弊綱紀設於上職業修於下靡然鄉風孰不
[012-7b]
知勸雖然銓擇之難政所甚重播告之始士或未孚選
掄懲勸之方正今日所宜講也抑将使才必稱官官必
舉職人各曉然安於義命之分而服其事守之勤有激
昂自奮之心而無僥倖茍得之志以副吾君所以訓迪
待遇士大夫之意且使有司奉行得以持久而不敝者
顧必有説盍相與推言之
䇿
廷試䇿問囙/缺
[012-8a]
臣謹對曰臣聞天下之勢莫重於已安聖人之慮常切
於既治古先盛王不以太平盈成為可樂而以常治為
難不以垂裳拱揖為多暇而以居安為懼故衢室載放
勳之問總章志有虞之訪謀及卜筮學至芻蕘凡以不
恃獨見之聰明而思得天下之忠言嘉謨以濟其治也
不惟有以明已善而又有以取衆善不惟有以鑒已然
而又有以防未然聖而益聖安而愈安蓋皆出於此矣
恭惟陛下承休祖宗合徳天地仰奉太母之慈訓懋昭
[012-8b]
先帝之盛烈據已安之勢攬既治之俗猶於多士在廷
親屈聖問勞謙退託質所未逮此誠陛下推堯舜之用
心而使有若卜筮芻蕘者咸得預謀而備問也臣愚不
肖草野狂戇妄殫所聞思補聖徳之萬一惟陛下赦其
昧死臣不勝至願伏惟聖策推兩漢之政鑒方今之治
愍大辟之尚衆念寒燠之或差此皆陛下求治之深也
臣聞善言古者驗於今善言天者驗於人陛下仁慈恭
儉視民如傷置官立司裁省浮費而約賞節用首自宫
[012-9a]
掖則非特衣綈履革而已銖金尺帛不妄賜與臺池苑
囿無所增飾則非特惜十家之産而已發内庫之金以
賑凍餒散上供之粟以賙飢饉則非特除慘酷之科著
胎養之令而已應天必以實見異必修徳此宜天地之
氣交感旁暢遐邇之氓承風向化俗興禮義而年穀和
熟以答陛下之休徳也然間有不能爾者雖臣嘗疑焉
請為陛下陳之臣聞人之怨咨鬱於下然後天之舒慘
變於上故水旱為沴本民情之未和民情之未和由大
[012-9b]
辟之滋衆蓋民無常産因無常心則放僻邪侈無不為
已及陷罪而刑之孟子所謂罔民此不可以不戒也臣
竊謂方今有仁政而無仁吏故郡縣之政徒謹簿書有
司之臣諱言教化化不下究則民起而觸憲網食不家
給則人窮而為盜賊督郵之所獲追胥之所執嵗不下
以千百數有司徒能据法以當其罪而未嘗諭陛下所
以愛養元元之意且思有以教之此不亦有仁政而無
仁吏邪刑罰積而嗟嘆興嗟嘆興而變沴作則夫寒暑
[012-10a]
差僭豈無自而致然哉昔東海一女子耳刑不以罪猶
能感致暵旱況四海生齒之衆而曰死必當辜刑必應
罪臣雖甚愚竊未敢謂之然也彼文章二帝因敝承峻
濟以寛厚故民氣既協而天理亦應此其所以修而致
之者惟陛下以教化為首務擇良有司而奉行之然後
刑辟可清嗟嘆可平而頌聲和氣固将薰蒸旁薄發為
嘉瑞則水旱之變又何見於盛世哉伏惟聖䇿慕無為
之治敬何言之化又将明賢鄙而平徭賦定法令而清
[012-10b]
蠻貊革而正之務求勿擾此見陛下圖政之備也臣聞
任官以資格則雖賢有所不伸取人以言語則雖鄙有
所幸進此其所以未明也惟陛下稽唐虞考績之典倣
周書黜陟之制如此則賢鄙明矣臣聞户版既久有虚
名而增税流亡不復有詭佃而不征貧以不足而重斂
富以有餘而徼幸至於課功調役多寡隨之此其所以
未平也惟陛下采師丹限田之議倣唐人口分之法浸
復古初毋尚一切如此則徭賦平矣臣聞之易於渙曰
[012-11a]
渙汗其大號於巽曰申命行事故先王之令也堅如金
石信如四時公如天地以陛下之聖布美意畫良法合
於人情熟講而力行之雖萬世可無敝至於因時移易
應變屈伸是乃所以為神化不倦者又何患於屢更哉
顧其所設施何如耳臣聞四夷固不可禮誼接也周人
上䇿不過乎嚴守禦走集之利俾其欲冦不能願臣不
許而已陛下臨御首詔疆吏毋得擅興侵略斥堠既明
約束素定持重養威隠然有不可犯之勢是以鬼章跳
[012-11b]
踉竊据邊壘而亟縛巨魁生致闕下蹈臨洮之城轔青
唐之壤雲徹席巻天威四震此誠今日已然之效也臣
願陛下謨謀嵓廊益詢逺略采姚崇之意不賞邊功取
士燮之言釋為外懼則又何患於不誠而且未清哉伏
惟聖䇿咨劭農之首務訪制禮之盛典欲人不趨利而
務節欲士不憚勞而奏功此見陛下講化之勤也臣聞
農盡其力在敦本而抑末禮制其宜當縁情而示訓雖
然傳曰禮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陛下徳為聖人位
[012-12a]
為天子則夫以義起禮固無便於此矣而復訪臣以制
宜之道此臣所以遲疑而不知對也臣聞上好節義則
人不勸而自矜朝有爵賞則士雖勞而不憚則夫不趨
利而樂奏功亦在陛下所以鼔舞之而已至如漢之久
任可以課吏治隋之義倉可以禦凶年此善於今而可
先者也兵食之滋廣服用之無制此戾於古而為大者也
善者以漸而復行戾者以緩而除去為政之善宜必如
此凡此數者皆治國之大本方今之急務臣既言其略
[012-12b]
矣而陛下復䇿臣以天下之廣黎元之衆慮有未明而
當預防者臣於此然後見陛下凡所以問臣者豈徒為
無用之空文可喜之髙論哉又将深謀逺慮而及未然
之得失顧臣之愚何足以識此雖然仰觀陛下即位以
來仁深徳厚政良俗美務行寛大之令悉懲苛嬈之吏
元元赤子䝉被天地父母之恩可謂至矣然臣竊慮郡
縣疏逺之吏或不能明朝廷指意妄謂厭明察而簡易
務為優游懦緩之治以至見非不舉聞惡不察趨競者
[012-13a]
矯以取名偷懦者習以䝉幸兹風一扇流為姑息此臣
所大懼也願陛下懲其流而塞其源正其本以禁其末
有若宣帝之政信賞必罰太宗之治屈已從諫此消弭
之大略臣愚不識忌諱復附於末惟陛下裁幸臣謹對
欽定四庫全書
竹隠畸士集巻十二 宋 趙鼎臣 撰
䇿問
定州州學私試䇿問六首
問國之重在兵兵之命在食自井牧丘甸之法壊而農
不知兵兵不務農徒手聚居張頤待飼朝炊之不屬則
讙然告病矣此宿兵之患後世所不得免焉者也方今
師屯之衆莫盛於西北日月廩給之用嵗時餽餉之費
[012-1b]
亡慮以鉅萬計常賦所入不足以為之出而旱乾水溢
之變尚未可以逆計而前知也故議者之論每欲厲農
積穀為安平永逺之規設官置司嵗輒平糶其為長慮
却顧之計誠深切矣雖然利孔多端法久生弊富商巨
賈因官為市緩則深藏而不售急則倍價以取贏宿貨
蓄資乗機奔走馬牛之負四出近郊以是年豐而穀愈
貴粟侈而農益耗緡錢徒縻於縣官而惠利不歸於南
畝管氏有言粟行三百里則國無一年之積行五百里
[012-2a]
則民有飢色使夷吾信知治體則其言豈不可思哉前
世調度兵食之法按原本脱去/法字今增入備矣或屯師營田互為
耕守或開倉平糶痛抑兼并或買爵除罪務實塞下或
漕運蜚輓遞相灌輸乗時便事其説疑有指焉抑使貴
不傷末賤不病農下有餘粟而上無乏用平居以求富
厚之藏緩急得資師衆之費稽之近古所已行攷之於
今而可法者盍備陳之至於充國屯田惟魏相任其計
夀昌平糶而望之沮其䇿其議論得失具可迹也願與
[012-2b]
諸君講之以待執事者之擇焉
問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以不忍人之
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之掌學士大夫鮮有不
以是藉其口者本朝仁深徳厚百有餘年其所以惠遺
天下便安元元皆漢唐之所未嘗有商周之所未到凡
所為濟時育物之政尚安有缺而不舉者乎然獨有猜
焉間一不登民輒凍飢嵗雖中熟尚或流散發廩之令
旁午捄荒之使踵至蠲逋已責移粟勸分而溝壑轉徙
[012-3a]
未之絶也烏虖是安可以置而不講哉蓋平糶善政也
而嵗設平糶之官常平博利也而州積常平之粟或計
口而給之食或約户以賑其阨收養迨乎廢疾撫視及
於孩乳凡比長之所上里胥之所書郡縣之所奉行使
者之所察治可謂至纎至悉而無有忽遺矣顧其效見
乃不副如此諸君能推知其故乎周官遺人之所積理
三熟之所斂漢耿夀昌之䇿隋長孫平之議名雖或異
實略施行矣豈獨利於古遺於今哉若夫汲黯矯制非
[012-3b]
守常之法子罕貸粟害承平之治而議者又謂善救災
者勿使至賑給宜皆有説願諸君子言之也
問以才而任官以官而舉職官之能否治忽繫焉職之
修廢利害形焉此校比之政先王所為至嚴而不敢慢
也國家席重熙承累洽樞機周密憲章完具守令著考
課之式庶官立薦舉之制内執法於御史外分部於監
司其為綱目詳矣天子垂心百度鋭於圖治政之未備
法之弗完者革而新之有不待旦吾儕雖賤且逺盍亦
[012-4a]
相與誦所聞以切磋當世之務乎蓋虞書考績制以三
載周官黜陟舉於時巡太宰三嵗之所計小宰六計之
所兼其法不獨為方國設也漢唐而下卑矣雖然其所
以治者蓋亦各有意焉則夫刺史六條之所察光禄四
行之所第考功善最之所書與夫京房劉紹之所建明
杜恕元凱之所論議其立言行事得無有可施於今日
者歟昔李勃為郎自宰相而下皆書其考蓋有意於舉
其職矣而識者迺不與之何耶願與諸君稽虞周覽漢
[012-4b]
唐折中於諸子之説取其可者而存之以俟有司之擇
毋忽
問郊丘饗配之義尊祖嚴父之禮蓋有國之大經先王
之所致隆者也周衰史官失書脱簡亡諸儒區區私倡
臆決各以其智務推所聞聖上卓然罷黜百家壇於北
郊紹我神考有司掌故方有待以行之此故薦紳所既
聞也雖然郊必有配配必有主考成命之詩則兼舉二
后迹尊祖之誼則第云配天至於周官之書雖禮文具
[012-5a]
存而配地之説獨闕焉豈學者之未考歟後世推象類
之意始配以帝后牲用豕犬質之於經其果有合歟夫
學必本於禮而禮必本於經秦漢之末流宜未足以考
信也諸君其著明之毋畧
問國必有史史必有書三代之際而史為世官兩漢以
來而史為家學至於近世家學亡矣是非不出於一人
論議率資於衆口蓋趨以備官記事而已則後之不及
古豈不諒哉書與春秋皆史也至馬遷始合之而後人
[012-5b]
莫能易馬遷而後有班固班固而後有陳夀范曄此最
彰明較著者也踵而為者蓋日益多雖或善或否要知
各盡其心焉耳矣昔人以才學與識謂之三長今諸家
之書其文具存所謂才學者誰歟而所謂識者又何也
能兼衆長而備有之則信善矣亡迺或得其一而遺其
二歟固譏遷於前而曄掎固於後魏收致詆於魏澹韓
愈見刋於路隋史之説何紛如也昌黎伯至以仲尼之
窮丘明之盲遷固夀曄王隠崔浩之徒刑僇困辱以為
[012-6a]
史氏之敝自戒以不為烏虖其然乎其不然乎若夫荀
悦之合紀傳張輔之論班馬知幾不可之談李翺虚美
之説亦史學所宜講也願并與諸君辯之
問徳之厚者流必光禮之盛者文必縟廟祧宗祏之制
先王所為至嚴而不敢慢者也於赫有宋誕受天命祖
以功建宗以徳崇蓋景祐之詔為萬世法炳炳乎曄曄
乎斯固不可測已陛下奉承基緒永維仁宗暨我神考
功隆徳盛而未聞所以尊崇之深詔執事以時定議将
[012-6b]
以張閎休揚偉蹟傳無窮施罔極兹甚盛徳先師仲尼
父所為喟然太息以為又何以加者也公卿大夫薦紳
先生之徒方黻飾厥文草奏其事吾儕雖賤且逺然古
今成憲具在方冊以義起禮又烏可黙而已乎願與諸
君講二帝之絶徳刺六經之丕式稽㕘商周逮及兩漢
如明詔意以副聖天子孝思烝烝之誠斯亦臣子所樂
聞也烏虖其敬之哉
太學私試䇿題崇/寧
[012-7a]
問進功實則人有愜志抑奔競則士無覦心古者分職
以建官因任而考績凡其升黜取舍遷敘進退著之定
令而守以有司蓋不敢以私焉夫然故臣下百吏官修
其方以聴於法勸功趨事而㢘恥興行此神考所以制
為選格垂裕萬世蓋不刋之成憲而官人之丕式也天
子思至治之本原憚習俗之馳騖比下明詔若稽舊章
煥澤湛恩必參典訓任官命吏稍還有司蓋欲昭明至
公矯革流弊綱紀設於上職業修於下靡然鄉風孰不
[012-7b]
知勸雖然銓擇之難政所甚重播告之始士或未孚選
掄懲勸之方正今日所宜講也抑将使才必稱官官必
舉職人各曉然安於義命之分而服其事守之勤有激
昂自奮之心而無僥倖茍得之志以副吾君所以訓迪
待遇士大夫之意且使有司奉行得以持久而不敝者
顧必有説盍相與推言之
䇿
廷試䇿問囙/缺
[012-8a]
臣謹對曰臣聞天下之勢莫重於已安聖人之慮常切
於既治古先盛王不以太平盈成為可樂而以常治為
難不以垂裳拱揖為多暇而以居安為懼故衢室載放
勳之問總章志有虞之訪謀及卜筮學至芻蕘凡以不
恃獨見之聰明而思得天下之忠言嘉謨以濟其治也
不惟有以明已善而又有以取衆善不惟有以鑒已然
而又有以防未然聖而益聖安而愈安蓋皆出於此矣
恭惟陛下承休祖宗合徳天地仰奉太母之慈訓懋昭
[012-8b]
先帝之盛烈據已安之勢攬既治之俗猶於多士在廷
親屈聖問勞謙退託質所未逮此誠陛下推堯舜之用
心而使有若卜筮芻蕘者咸得預謀而備問也臣愚不
肖草野狂戇妄殫所聞思補聖徳之萬一惟陛下赦其
昧死臣不勝至願伏惟聖策推兩漢之政鑒方今之治
愍大辟之尚衆念寒燠之或差此皆陛下求治之深也
臣聞善言古者驗於今善言天者驗於人陛下仁慈恭
儉視民如傷置官立司裁省浮費而約賞節用首自宫
[012-9a]
掖則非特衣綈履革而已銖金尺帛不妄賜與臺池苑
囿無所增飾則非特惜十家之産而已發内庫之金以
賑凍餒散上供之粟以賙飢饉則非特除慘酷之科著
胎養之令而已應天必以實見異必修徳此宜天地之
氣交感旁暢遐邇之氓承風向化俗興禮義而年穀和
熟以答陛下之休徳也然間有不能爾者雖臣嘗疑焉
請為陛下陳之臣聞人之怨咨鬱於下然後天之舒慘
變於上故水旱為沴本民情之未和民情之未和由大
[012-9b]
辟之滋衆蓋民無常産因無常心則放僻邪侈無不為
已及陷罪而刑之孟子所謂罔民此不可以不戒也臣
竊謂方今有仁政而無仁吏故郡縣之政徒謹簿書有
司之臣諱言教化化不下究則民起而觸憲網食不家
給則人窮而為盜賊督郵之所獲追胥之所執嵗不下
以千百數有司徒能据法以當其罪而未嘗諭陛下所
以愛養元元之意且思有以教之此不亦有仁政而無
仁吏邪刑罰積而嗟嘆興嗟嘆興而變沴作則夫寒暑
[012-10a]
差僭豈無自而致然哉昔東海一女子耳刑不以罪猶
能感致暵旱況四海生齒之衆而曰死必當辜刑必應
罪臣雖甚愚竊未敢謂之然也彼文章二帝因敝承峻
濟以寛厚故民氣既協而天理亦應此其所以修而致
之者惟陛下以教化為首務擇良有司而奉行之然後
刑辟可清嗟嘆可平而頌聲和氣固将薰蒸旁薄發為
嘉瑞則水旱之變又何見於盛世哉伏惟聖䇿慕無為
之治敬何言之化又将明賢鄙而平徭賦定法令而清
[012-10b]
蠻貊革而正之務求勿擾此見陛下圖政之備也臣聞
任官以資格則雖賢有所不伸取人以言語則雖鄙有
所幸進此其所以未明也惟陛下稽唐虞考績之典倣
周書黜陟之制如此則賢鄙明矣臣聞户版既久有虚
名而增税流亡不復有詭佃而不征貧以不足而重斂
富以有餘而徼幸至於課功調役多寡隨之此其所以
未平也惟陛下采師丹限田之議倣唐人口分之法浸
復古初毋尚一切如此則徭賦平矣臣聞之易於渙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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渙汗其大號於巽曰申命行事故先王之令也堅如金
石信如四時公如天地以陛下之聖布美意畫良法合
於人情熟講而力行之雖萬世可無敝至於因時移易
應變屈伸是乃所以為神化不倦者又何患於屢更哉
顧其所設施何如耳臣聞四夷固不可禮誼接也周人
上䇿不過乎嚴守禦走集之利俾其欲冦不能願臣不
許而已陛下臨御首詔疆吏毋得擅興侵略斥堠既明
約束素定持重養威隠然有不可犯之勢是以鬼章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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踉竊据邊壘而亟縛巨魁生致闕下蹈臨洮之城轔青
唐之壤雲徹席巻天威四震此誠今日已然之效也臣
願陛下謨謀嵓廊益詢逺略采姚崇之意不賞邊功取
士燮之言釋為外懼則又何患於不誠而且未清哉伏
惟聖䇿咨劭農之首務訪制禮之盛典欲人不趨利而
務節欲士不憚勞而奏功此見陛下講化之勤也臣聞
農盡其力在敦本而抑末禮制其宜當縁情而示訓雖
然傳曰禮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陛下徳為聖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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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天子則夫以義起禮固無便於此矣而復訪臣以制
宜之道此臣所以遲疑而不知對也臣聞上好節義則
人不勸而自矜朝有爵賞則士雖勞而不憚則夫不趨
利而樂奏功亦在陛下所以鼔舞之而已至如漢之久
任可以課吏治隋之義倉可以禦凶年此善於今而可
先者也兵食之滋廣服用之無制此戾於古而為大者也
善者以漸而復行戾者以緩而除去為政之善宜必如
此凡此數者皆治國之大本方今之急務臣既言其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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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而陛下復䇿臣以天下之廣黎元之衆慮有未明而
當預防者臣於此然後見陛下凡所以問臣者豈徒為
無用之空文可喜之髙論哉又将深謀逺慮而及未然
之得失顧臣之愚何足以識此雖然仰觀陛下即位以
來仁深徳厚政良俗美務行寛大之令悉懲苛嬈之吏
元元赤子䝉被天地父母之恩可謂至矣然臣竊慮郡
縣疏逺之吏或不能明朝廷指意妄謂厭明察而簡易
務為優游懦緩之治以至見非不舉聞惡不察趨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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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以取名偷懦者習以䝉幸兹風一扇流為姑息此臣
所大懼也願陛下懲其流而塞其源正其本以禁其末
有若宣帝之政信賞必罰太宗之治屈已從諫此消弭
之大略臣愚不識忌諱復附於末惟陛下裁幸臣謹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