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1a] 
欽定四庫全書
景文集巻二十九
宋 宋祁 撰
奏疏
直言對案仁宗本紀皇祐三年春三月詔求直言/是時祁由龍圖學士復為翰林學士本傳
作景祐/中誤
翰林侍讀學士兼龍圖閣學士宋某昧死言伏以陛下
躬至聖開大明數引近臣廷謀急政退托不敏開敢言
[029-1b]
之路日昃便坐以須告猷夫人君據安而念危則終不
危操治而慮亂則終不亂何則幾㣲之兆成敗之端森
然前判于胸中矣臣向已被詔對所欲言書聞於上未
合明聰陛下赦其無狀再降徳音以欲竭盡下情以禆
萬一顧臣敢無辭而對臣聞羣臣之所以有朋黨者何
也由忠邪不早判耳且君子得位必引其類使恊濟忠
力不為私也小人獲進亦引其類使扇動聲勢不為公
也君子指小人所引固曰朋黨小人指君子所引亦曰
[029-2a]
朋黨君子常少而小人常多此人君所以易惑而難辨
也陛下何不質之以事騐之以言其言也陰賊忌害巧
為迎合聽之似可用察之而無實小人也其言也質直
蹇正多所補益聽之似逆耳察之而有實君子也又以
其言騐其人之行事與言合者為忠事與言反者為邪
不黜其邪不進其忠則朋黨終不除矣臣下之所以讒
佞得行者何也由朝廷言之路太廣也夫正人能言邪
人亦能言古者稱言之無罪者謂有道之言也若邪人
[029-2b]
搆虚以害有位架妄以間忠臣亦以為不可加罪則是
以言喪邦矣且邪人緣隙投詐寄事造奸詆人必以難
騐之文傷人必以似是之語使進不得自辨于主退有
以離間于君于是正人幽憤有功抑退如此者陛下雖
加罰焉可也正人則不然毅焉中立侃焉正論引古今
之宜根刑政之本質之衆則無害措之事則可行不為
勢傾不為利奪如此者陛下雖加賞焉可也故言路大
闢而正言不賞妄言不罰則讒佞終不去矣今議者皆
[029-3a]
曰朝廷誠安且治臣以為不然夫三患未去安得為治
直亂之未作耳請試言之夫與賢人謀事而與不肖者
斷之一患也重選大臣而輕任之二患也大事不圖而
小事是急三患也何則賢人必為國計而不肖者專為
身謀為國計者必恃至公故言直而援少為身謀者專
挾己私故喻巧而援多人君不能察之則奸詐行美于
是言長利者則破之以小害使終不能為利圖大功者
則急之以近效使終不得立功善令方下而謬令移之
[029-3b]
矣公議始行而私議奪之矣且不肖之人已不能忠而
忌人之納忠已為不善而能敗人之為善改白作黒以
是為非若朝廷已知其奸不能斥去郭公所以誡亡也
已知其賢而與不肖者並任用之劉向所以獲罪也此
今患之最切者也夫大臣左輔右弼參贊權綱朝訪夕
對彌縫闕漏既以為忠且賢而擢之矣材且謀而任之
矣是宜待之以無貳責之以一心今或指纎瑕采飛語
小則被疑大則賜罷朝為臯䕫夕為檮杌遂令家無全
[029-4a]
節人無完行何其有道之世而賢者之乏耶誠任之失
其理矣徒使繼至者瞻前畏後偷合取容事存形跡日
防猜阻舍國事而不慮苟身謀以自安大臣如此陛下
何須賴焉且君視臣如手足彼將以手足為報君視臣
如路人彼亦將以路人為報此患之次也聚天下莫急
於財鎮天下莫切於兵制四夷莫神於機仕天下莫謹
於官今財已匱而不肯計兵甚冗而不能擇機至而不
敢謀官濫而不知選而執事者但且計小利害責小經
[029-4b]
費羣對而旅前取㫖而奉行日徇一日嵗偷一嵗陛下
又不念此寧是朝廷之福耶此患之又次也假如萬一邉
境有事盜賊相挺甲兵宿野冦發在路此時三患不去
誰能出身為國與陛下共處安危耶誰能執節慷慨為
陛下前死不顧耶臣故曰非能治也直亂之未作耳陛
下詔中書門下使擇天下之冗官澄清流品詔樞宻院
去天下之冗兵寖明紀律斷自宸慮必取成功不使渙
汗復収匪石中轉則縣官之財有數年之饒為萬一不
[029-5a]
虞之備策之善者也機制夷狄臣前對已嘗具之猶有
可念者臣聞馬者兵之大也邊庭之所以常取勝中國
者也今監牧弗謹牸畜無課而自蕃入中國既有定價
則駔駿不至而疲駑實來地非所宜死者如積河南河
北草地數萬頃為郡縣所侵挑田伐樹半入民産且中
國之兵歩多騎少騎兵利平歩兵利險夫自河以北地
若砥平目與天盡不見堆阜此非用歩之利也雖歩卒
百萬詎能抗戎馬之出入乎故莫如養馬與之馳逐則
[029-5b]
契丹懼矣夫馬政修舉牧養得人五年之中可致良馬
十萬外可以罷西邊之入中令得與民通市内可以侈
人心之馳突與契丹爭衡此誠用武之急也臣又聞南
方鑛冶地寶不乏但轉運司與州縣莫適為謀昔之本
錢數十萬慶歴以來為官司侵耗畧盡矣今既無糧貨
不能聚人上下掩閉止以坑穴不發為解采鑿烹煉反
為奸人所盜利奪于下貨失于官禁帑之錢日朘月削
今若留數十萬緡置于饒信權為本錢精擇材臣委之
[029-6a]
經度自今舉吏專建官司庶幾銅溢於山錢流於府此
可以責數年之效未可以騐于目前也銅足錢多此亦
富國之一助耳臣智識庸暗不足上當清問輕率狂狷
惟陛下裁貸其誅
論羣牧制置使
臣伏見舊有羣牧使昔以樞宻院一員總領臣以為國
之大事在兵兵在馬今但以兩制以上領羣牧使其于
小臣浮議易為更易若樞密大臣兼總之不惟要見國
[029-6b]
馬登耗大數準量騎數所用又免小臣狂妄議論所貴
牧亊寖重速致成效
論復河北廣平兩監澶州兩監按歴代名臣奏議/係嘉祐六年祁為
羣牧使/時上
西北二敵所以能抗中國者惟以多馬而人習騎此二
敵之長也中國馬少又人不習騎此中國之短也每至
敵來作過則朝廷常以所短禦所長是以十戰十負罕
有勝理今議者但欲益兵破敵不知無馬且不能為兵
[029-7a]
也用兵七年終不聞講牧馬之制此寧朝議未之思乎
今羣牧司管河北凡十監其五監畜孶生馬五監畜大
馬然未嘗有數登十萬匹者何其弱也今河北洺衛相
北京五監之地皆水草甘涼可以蕃息但官非其人不
能盡法牧養何者馬數雖增未之賞馬數雖耗未之罰
急則括買民馬苟以充數既不可用徒有芻秣之費驅
之邊境未戰而凍死者十八九矣又聞河北洛州廣平
舊有三監今惟一監存焉欲望朝廷差有智識近臣按
[029-7b]
求舊地復為三監澶州舊有東平監水草地氣與洛相
一體亦可興復此二監合河北五監通為十監每監以
一萬匹為定額如國家牧養得人則五年之間可以自
養及額餘數則可以分入河南鄭許西京三監及在京
騏驥院天駟天廐諸監坊矣同州沙苑一監地尤宜馬
令郤只畜大馬不令孳育殊乖所宜欲望朝廷許將孶
生馬五千就沙苑分左右兩監委官益占官地謹加牧
放五年之間亦可得數萬七年之後可支陜西沿邊諸
[029-8a]
州戰馬之闕矣
又論京東西淮北州軍民間養馬法
河北陜西河東出馬之地民間皆宜蓄馬而近年黔中
土兵已多耕農數少難行民間養馬之法伏見京東西
緣淮北州軍地不純熟馬之種類與北馬小異若令民
間養馬朝廷緩急差可濟用臣今畧為養馬法如下
一民間能養馬二匹者免半丁科率三匹者免一丁五
匹者免三丁仍州縣不得尋常專擅差借其有第一等
[029-8b]
第二等二户全無丁者勒養馬三匹一丁者勒養馬二
匹其力及一丁養馬户比有丁養馬户免一半科率
一所養馬州縣為立籍許令提㸃刑獄與知州一嵗一
閲以知實數如有死損仍委本户置買及數
一民間如有刀及人户能養馬及十匹以上其户下科
率十分與免七分
一所養馬不得夾帶川蜀淮馬至小怯者充數並須堪
任負載者
[029-9a]
論養馬劄子案歴代名臣奏議以下四首俱/係嘉祐六年祁為羣牧使時上
臣等近知河北孳生諸監馬例各低小不堪戰陳蓋自
來馬種雜亂或翁大母小或翁小母大配放時不曽揀
别是致無由生得高大好馬實恐緩急有誤諸軍分配
昨有判官冦平因㸃印時曾揀好翁母馬七百餘匹送
淇水第一監别立羣分配放已準宣命施行續據都監
李知和乞于逐羣内揀出五匹大馬破草養餵好母馬
配放又䝉宣命許依臣等參詳逐官各見用心揀别馬
[029-9b]
種然終是未得盡善今欲乞將孳生監與一例分作二
等其骨格高大堪充戰陳者為上等骨格低小有諸色
病名者為下等各别立作羣分配放仍令草地相逺不
得交相混雜如此必生得駒口格式入等堪任披帶至
于雜馬亦自無闗用其自今以後生得駒子亦便依此
揀别各歸等第内上等馬翁並乞依冦平等奏請于不
配放時破草料上槽養餵所貴及時遊放不至羸怯兼
臣等不住將諸州上京馬内揀選迭格好翁母馬小作
[029-10a]
番次逐旋差殿侍押赴諸監如此分開等第不出三年
必須大改収得迭格駒口以備戰陳取進止
又乞養馬劄子
臣頃年為羣牧使其時曽擘畫欲于諸監市母馬合見
馬共成五七萬匹一嵗大約得駒五萬不出五年得二
十五萬就中破死損十分之二得駒二十萬于二十萬
中選出負䭾馬十分之五得戰馬十萬匹以為中國有
此馬可與敵人相馳逐使聞風畏威不敢有窺邊境意
[029-10b]
是時西事已定朝廷求安便忽畧此事有司指摘臣奏
以為迂濶但言放牧之地侵損民間膏腴田疇有損無
益于是寖廢且馬者兵之本倉卒求之不可得若無事
時嵗月孶養臨事自無闕乏臣欲乞選左右名臣議羣
牧養馬法収還牧放舊地多列廐庌檢詳新舊條約擇
取便宜如臣所請且為新制及罷河東陜西馬禁許民
間與番落自相貨買及許天下民養馬勅州縣不得計
在貲財之限其牧馬臣且以十年為期若嵗嵗滋養當
[029-11a]
得二十萬匹而天下百姓所養馬亦益多假令西北二
邊敢為風塵則我兵足馬健與之角戰誠不足畏取進
止
帖黄云今天下馬軍大率十人無一二人有馬而所習
伎藝與歩兵不同緩急不堪移充歩人使喚使軍人無
馬是國家虚養此兵有名無實又云臣舊知牧馬數不
多于中選取戰馬即今數目益少此事為用兵之切務
伏乞朝廷深以為意
[029-11b]
論買馬劄子
河北孳生監馬母數少逐年有妨滋配勘會麟府州馬
最宜孳生准先降條貫其馬作五等収買第一等一十
八匹端至第五等各减一匹後來宣制于逐等上例各
減絹二匹第一等馬見今只有十六匹端蕃漢興販人
户别無利潤致騍馬轉少竊恐諸監每年漸見孳茂闕
額有悞將來支配諸軍本司今相度其麟府州所置五
等騍馬欲乞權于舊條未經減絹収馬五等價内將第
[029-12a]
三等以上各特添絹二匹第四等五等各特添一匹仍
令逐場買馬及三五十匹旋計綱上京赴估馬司交割
從本司再行揀選埒為好馬雜馬兩等轉送孶生諸監
添助蕃息臣等又見漢武帝時為將軍騎馬少乃令天
下諸亭養馬歲課孳息即知權宜立法古今一體如將
來諸監母馬數足即郤依元降條貫施行一則招來興
販人户將好馬中官二則三數年内孳生駒口漸多準
備緩急支填戰馬無闕取進止
[029-12b]
又論養馬劄子
階文州買到省馬舊來牽送上京近因本司擘畫奉聖
㫖並令送陜西轉運司支配諸軍闕馬伏緣今來孳生
諸監闕少上等馬翁馬母蕃息駒騍本司相度欲乞今
後階文兩州買到第一第二等馬内如有迭標格好結
裹及事藝别無病名堪充作馬翁馬母委自本州長吏
躬親揀選十嵗以下者令依舊押送上京于估馬司交
納從本司填配諸監其餘揀退不入今來色額者自依
[029-13a]
近降條貫施行取進止
議西人劄子
臣伏見趙元昊遣使進納誓書西人在館以待答報伏
知朝廷議欲降詔遂相開納止留册命未便舉行又聞
俞青使囘北庭謂本朝若必行元昊封冊勿令使命深
入恐契丹兵馬一例殺傷又其答書有俟平定西鄙遣
人來報之意此皆含糊未决之辭包奸蓄怨之語也臣
愚不敏不知大計竊謂機危之會理須審思事脱一失
[029-13b]
悔將難救且西北二敵連兵搆難中國之利也方當整
勒兵馬陰拱高視候其大傷小亡乃可以逞今若便許
元昊同其誓文則二國要約固巳先定不待封冊方正
君臣如此則元昊之貢獻必且續至朝廷之金幣亦便
頒分假使北敵能勝西則契丹必歸曲朝廷以為撫彼
叛臣逆其來信負力悖慢勢必稱兵而元昊得朝廷誓
詔必且取重外鄙市怨耶律肆其狡獪因為間諜得我
金幣以救敗亡是乃紓敵禍于一時嫁外怨于中國矣
[029-14a]
使西能勝北則二敵之怨必深契丹士力更當讐賽則
朝廷卻與元昊歡盟厚賂安得不動敵情哉契丹之怨
朝廷益深則元昊之結朝廷益固者非謂與我為金石
交也彼藉我之賄假我之援全境激敵以誓刼我使吾
邊戍束手瞪目熟視流散不得侵畧然後首䑕窟穴養
成豹虎斯其謀也臣又料契丹未能得忠于元昊先且
取賞于河北避强擊弱有何不可是朝廷免西鄙之小
衂結北方之巨釁輕重之擇安得不懐且契丹言恐一
[029-14b]
例殺傷又云俟平定西鄙此何等語朝廷忽而不計耶
臣伏見元昊誓書中要結天地誓及子孫言雖夸險勢
亦窘急何者彼葢廹契丹之用兵畏我境之乘便畧其
邊寨取其老小重以詛誓務在速成必知朝廷已賜開
許不肯先違誓信則彼一心捍北永無東顧之虞此賊
昊之計事在目前確然可辨臣以為當今計者不如且
遣彼使賜以存問詔書詰難誓文更令修正遷延來往
以賖後期兼令雄州騰報北帳俟其雄雌之决更議拒
[029-15a]
納之宜撫西懐北兩得其便伏望畧囘聖慮一賜裁擇
取進止
乞宰相監修唐書疏案歴代名臣奏議係仁/宗時祁知成徳軍時上
臣先奉詔修定唐書是時賈昌朝罷執政丁度以參知
政事嗣總其任度比罷免而書局不解今度不幸薨謝
臣又逺守邊郡本局止有刪修官王疇以下四員至今
編纂遲延紀志俱未有草巻誠恐書無統制諸儒議論
不一淹引嵗時欲望朝廷許依前例以宰相監修竊以
[029-15b]
一王大典垂法千古今功且垂成而其間褒貶是非出
史臣等須藉當國大臣商確訂正為斯文之重庻書成
行逺無愧前人唐特修晉氏一史亦宰相恭總彼偏方
陋國制度殘窶尚以輔弼領之比今唐書恢大光明為
不侔矣伏乞特賜詳度施行
請復唐䭾幕之制案歴代名臣奏議係皇祐/四年祁知成徳軍時上
臣聞唐時出師用兵毎什為五䭾法馬牛任從所便其
間隨行什物鍋幕之類皆具故師行萬里經亘嵗月無
[029-16a]
所闕乏自五代之亂更相侵擾其兵不出中國弱者輕
齎强者因糧遂失五䭾法至今相承不復討尋臣伏見
朝廷之制毎指揮五百人指揮使得夾幕一具副者得
單幕一具馬軍得葉鍋布行槽等若干步軍得鍋若干
自軍員以下更無帳幕或出次野外雖甚風雨亦無所
庇又戰士被甲所將衣衾悉自負荷馬軍則盂杓之類
悉在馬上然則行數百里人馬强力皆已先疲脱若逢
賊安能挽蹋擊刺與爭勝哉故無幕帟則士卒無所休
[029-16b]
庇無䭾法則士卒須自負荷此于軍戎亦非小害臣乞
詔近臣檢求唐䭾幕法下殿前馬步軍司議可復與否
明條利害上禀朝廷指揮
論復監地必有羣臣以百姓税地為言
國家今廣置騎軍而無馬給之騎軍所習既不可為步
則是數十萬衆無所施用常坐費糧廩而與無軍同也
臣固以為不如復監地多畜戰馬以給其用計之便者
也凡監地有及千頃五七百頃者其間附山包野陂澤
[029-17a]
茭草非耕種之地今若復之則羣臣浮議云害百姓良
田使農不得耕種臣以為不然假使牧馬之地一監有
五千頃皆為税田國家所収嵗未及數萬石以數萬石
之粟于軍之虛實未有所益也使有牧馬數萬匹則三
軍之氣可以坐增由是言之國家急須軍馬之時難良
田尚可變而為牧田况今之牧地非盡良田者乎臣伏
見洛陽單鎮兩監曾廢為民田議者知皆以地之肥美
及經一二年民之佃不及一二百頃其餘盡為荒野無
[029-17b]
人請佃牧地之中樹木數千萬株皆為百姓所伐販賣
而官司明知上下相蔽不為糾發俄而却復此特倖人
邀一時之利議者之過此則監地興廢之一騐事已見
前惟國家詳酌而行
上便宜劄子按歴代名臣奏議係皇/祐五年祁知定州時上
右臣伏念行年五十有六素自衰怯不逮人宜内治一
郡習刀筆簿領計校米鹽與俗吏爭課最以報萬分不
意陛下過聽乃使守邊居真定不半年徙定武任過所
[029-18a]
能早夜震惶然常聞天下根本在河北河北根本在鎮
定以其扼衝要為國門户且契丹所欲得者惟定與鎮
二軍不戰則進薄深趙邢洺咋脆撞虛無有患矣臣所
以日夜深計者以為欲兵之强莫如多穀與財欲士而
練莫如善擇將欲人歆艶樂戰莫如賞重而罰嚴欲敵
顧望不敢前莫如使鎮重而定强夫恥怯尚勇好論事
甘得而忘死河北之人殆天性然陛下少勵之不憂不
戰以欲戰之士不得善將雖鬭猶負無糓與財雖鎮金
[029-18b]
城定湯池勢必輕今朝廷擇將練卒制財積糧乃以陜
西河東為先河北為後非計也夫西戎兵鋭士寡能畧
邊不能深入河東天險敵憚為冦惟河北不然失長城
之防自薊而南直視千里敵鼓而前如莞衽上行故曰
謀契丹者不得不先河北謀河北舍定與鎮無可議矣
故臣願先入穀鎮定鎮定已充可入穀餘州列將在陜
西河東有功狀者得遷鎮定則鎮定重天下久平馬益
少臣請多用歩兵夫閧然聚霍然㪚雲奔飇馳抄後掠
[029-19a]
前此馬之長也强弩巨梃長槍利刃什什相聨伍伍相
遮大呼薄戰此歩之長也臣料朝廷與敵相攻敺而去
之及境則止然則不待馬而歩可用矣臣請損馬而益
歩故馬少則騎精歩多則鬭健我能用歩所長雖契丹
多馬無所用之夫鎮定一體也勢不可離今判為二恐
謀之未詳自先帝為一道帥專而師不分故定揕其胸
則鎮擣其脅勢自然耳今其顯然有害者屯寨山川要
險之地裂而有之平時號令文移不能一敵脱叩壘則
[029-19b]
彼此不相謀誰肯任責耶臣請合鎮定為一路願以將
相大臣領之無事時以鎮為治所有事則遷治定指授
諸將諸將權一而責有歸無苟且意䇿之上也惟陛下
與中書樞宻院當居安慮危熟計所長必待事至而後
圖之殆矣河東馬强士習善馳突與鎮定若表裏然東
下井陘不百里入鎮定矣敵若深走以河東健馬佐鎮
定兵掩契丹之惰若歸者萬出萬全此一竒也臣聞事
切于用者不可以文陳臣所論増步兵及入穀分兵𨽻
[029-20a]
禆將等諸條件目繁碎要待刀筆吏委曲可曉臣已便
俗言之輙别封上至擇善將多蓄財乞委樞宻院三司
條具以聞臣一諸生弗知軍旅事偶有所見不敢隠特
以受大恩思亟報也恐議渉迂暗有司疑詰更乞付臣
令悉意條陳然後施行
[029-20b]
景文集巻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景文集巻二十九
宋 宋祁 撰
奏疏
直言對案仁宗本紀皇祐三年春三月詔求直言/是時祁由龍圖學士復為翰林學士本傳
作景祐/中誤
翰林侍讀學士兼龍圖閣學士宋某昧死言伏以陛下
躬至聖開大明數引近臣廷謀急政退托不敏開敢言
[029-1b]
之路日昃便坐以須告猷夫人君據安而念危則終不
危操治而慮亂則終不亂何則幾㣲之兆成敗之端森
然前判于胸中矣臣向已被詔對所欲言書聞於上未
合明聰陛下赦其無狀再降徳音以欲竭盡下情以禆
萬一顧臣敢無辭而對臣聞羣臣之所以有朋黨者何
也由忠邪不早判耳且君子得位必引其類使恊濟忠
力不為私也小人獲進亦引其類使扇動聲勢不為公
也君子指小人所引固曰朋黨小人指君子所引亦曰
[029-2a]
朋黨君子常少而小人常多此人君所以易惑而難辨
也陛下何不質之以事騐之以言其言也陰賊忌害巧
為迎合聽之似可用察之而無實小人也其言也質直
蹇正多所補益聽之似逆耳察之而有實君子也又以
其言騐其人之行事與言合者為忠事與言反者為邪
不黜其邪不進其忠則朋黨終不除矣臣下之所以讒
佞得行者何也由朝廷言之路太廣也夫正人能言邪
人亦能言古者稱言之無罪者謂有道之言也若邪人
[029-2b]
搆虚以害有位架妄以間忠臣亦以為不可加罪則是
以言喪邦矣且邪人緣隙投詐寄事造奸詆人必以難
騐之文傷人必以似是之語使進不得自辨于主退有
以離間于君于是正人幽憤有功抑退如此者陛下雖
加罰焉可也正人則不然毅焉中立侃焉正論引古今
之宜根刑政之本質之衆則無害措之事則可行不為
勢傾不為利奪如此者陛下雖加賞焉可也故言路大
闢而正言不賞妄言不罰則讒佞終不去矣今議者皆
[029-3a]
曰朝廷誠安且治臣以為不然夫三患未去安得為治
直亂之未作耳請試言之夫與賢人謀事而與不肖者
斷之一患也重選大臣而輕任之二患也大事不圖而
小事是急三患也何則賢人必為國計而不肖者專為
身謀為國計者必恃至公故言直而援少為身謀者專
挾己私故喻巧而援多人君不能察之則奸詐行美于
是言長利者則破之以小害使終不能為利圖大功者
則急之以近效使終不得立功善令方下而謬令移之
[029-3b]
矣公議始行而私議奪之矣且不肖之人已不能忠而
忌人之納忠已為不善而能敗人之為善改白作黒以
是為非若朝廷已知其奸不能斥去郭公所以誡亡也
已知其賢而與不肖者並任用之劉向所以獲罪也此
今患之最切者也夫大臣左輔右弼參贊權綱朝訪夕
對彌縫闕漏既以為忠且賢而擢之矣材且謀而任之
矣是宜待之以無貳責之以一心今或指纎瑕采飛語
小則被疑大則賜罷朝為臯䕫夕為檮杌遂令家無全
[029-4a]
節人無完行何其有道之世而賢者之乏耶誠任之失
其理矣徒使繼至者瞻前畏後偷合取容事存形跡日
防猜阻舍國事而不慮苟身謀以自安大臣如此陛下
何須賴焉且君視臣如手足彼將以手足為報君視臣
如路人彼亦將以路人為報此患之次也聚天下莫急
於財鎮天下莫切於兵制四夷莫神於機仕天下莫謹
於官今財已匱而不肯計兵甚冗而不能擇機至而不
敢謀官濫而不知選而執事者但且計小利害責小經
[029-4b]
費羣對而旅前取㫖而奉行日徇一日嵗偷一嵗陛下
又不念此寧是朝廷之福耶此患之又次也假如萬一邉
境有事盜賊相挺甲兵宿野冦發在路此時三患不去
誰能出身為國與陛下共處安危耶誰能執節慷慨為
陛下前死不顧耶臣故曰非能治也直亂之未作耳陛
下詔中書門下使擇天下之冗官澄清流品詔樞宻院
去天下之冗兵寖明紀律斷自宸慮必取成功不使渙
汗復収匪石中轉則縣官之財有數年之饒為萬一不
[029-5a]
虞之備策之善者也機制夷狄臣前對已嘗具之猶有
可念者臣聞馬者兵之大也邊庭之所以常取勝中國
者也今監牧弗謹牸畜無課而自蕃入中國既有定價
則駔駿不至而疲駑實來地非所宜死者如積河南河
北草地數萬頃為郡縣所侵挑田伐樹半入民産且中
國之兵歩多騎少騎兵利平歩兵利險夫自河以北地
若砥平目與天盡不見堆阜此非用歩之利也雖歩卒
百萬詎能抗戎馬之出入乎故莫如養馬與之馳逐則
[029-5b]
契丹懼矣夫馬政修舉牧養得人五年之中可致良馬
十萬外可以罷西邊之入中令得與民通市内可以侈
人心之馳突與契丹爭衡此誠用武之急也臣又聞南
方鑛冶地寶不乏但轉運司與州縣莫適為謀昔之本
錢數十萬慶歴以來為官司侵耗畧盡矣今既無糧貨
不能聚人上下掩閉止以坑穴不發為解采鑿烹煉反
為奸人所盜利奪于下貨失于官禁帑之錢日朘月削
今若留數十萬緡置于饒信權為本錢精擇材臣委之
[029-6a]
經度自今舉吏專建官司庶幾銅溢於山錢流於府此
可以責數年之效未可以騐于目前也銅足錢多此亦
富國之一助耳臣智識庸暗不足上當清問輕率狂狷
惟陛下裁貸其誅
論羣牧制置使
臣伏見舊有羣牧使昔以樞宻院一員總領臣以為國
之大事在兵兵在馬今但以兩制以上領羣牧使其于
小臣浮議易為更易若樞密大臣兼總之不惟要見國
[029-6b]
馬登耗大數準量騎數所用又免小臣狂妄議論所貴
牧亊寖重速致成效
論復河北廣平兩監澶州兩監按歴代名臣奏議/係嘉祐六年祁為
羣牧使/時上
西北二敵所以能抗中國者惟以多馬而人習騎此二
敵之長也中國馬少又人不習騎此中國之短也每至
敵來作過則朝廷常以所短禦所長是以十戰十負罕
有勝理今議者但欲益兵破敵不知無馬且不能為兵
[029-7a]
也用兵七年終不聞講牧馬之制此寧朝議未之思乎
今羣牧司管河北凡十監其五監畜孶生馬五監畜大
馬然未嘗有數登十萬匹者何其弱也今河北洺衛相
北京五監之地皆水草甘涼可以蕃息但官非其人不
能盡法牧養何者馬數雖增未之賞馬數雖耗未之罰
急則括買民馬苟以充數既不可用徒有芻秣之費驅
之邊境未戰而凍死者十八九矣又聞河北洛州廣平
舊有三監今惟一監存焉欲望朝廷差有智識近臣按
[029-7b]
求舊地復為三監澶州舊有東平監水草地氣與洛相
一體亦可興復此二監合河北五監通為十監每監以
一萬匹為定額如國家牧養得人則五年之間可以自
養及額餘數則可以分入河南鄭許西京三監及在京
騏驥院天駟天廐諸監坊矣同州沙苑一監地尤宜馬
令郤只畜大馬不令孳育殊乖所宜欲望朝廷許將孶
生馬五千就沙苑分左右兩監委官益占官地謹加牧
放五年之間亦可得數萬七年之後可支陜西沿邊諸
[029-8a]
州戰馬之闕矣
又論京東西淮北州軍民間養馬法
河北陜西河東出馬之地民間皆宜蓄馬而近年黔中
土兵已多耕農數少難行民間養馬之法伏見京東西
緣淮北州軍地不純熟馬之種類與北馬小異若令民
間養馬朝廷緩急差可濟用臣今畧為養馬法如下
一民間能養馬二匹者免半丁科率三匹者免一丁五
匹者免三丁仍州縣不得尋常專擅差借其有第一等
[029-8b]
第二等二户全無丁者勒養馬三匹一丁者勒養馬二
匹其力及一丁養馬户比有丁養馬户免一半科率
一所養馬州縣為立籍許令提㸃刑獄與知州一嵗一
閲以知實數如有死損仍委本户置買及數
一民間如有刀及人户能養馬及十匹以上其户下科
率十分與免七分
一所養馬不得夾帶川蜀淮馬至小怯者充數並須堪
任負載者
[029-9a]
論養馬劄子案歴代名臣奏議以下四首俱/係嘉祐六年祁為羣牧使時上
臣等近知河北孳生諸監馬例各低小不堪戰陳蓋自
來馬種雜亂或翁大母小或翁小母大配放時不曽揀
别是致無由生得高大好馬實恐緩急有誤諸軍分配
昨有判官冦平因㸃印時曾揀好翁母馬七百餘匹送
淇水第一監别立羣分配放已準宣命施行續據都監
李知和乞于逐羣内揀出五匹大馬破草養餵好母馬
配放又䝉宣命許依臣等參詳逐官各見用心揀别馬
[029-9b]
種然終是未得盡善今欲乞將孳生監與一例分作二
等其骨格高大堪充戰陳者為上等骨格低小有諸色
病名者為下等各别立作羣分配放仍令草地相逺不
得交相混雜如此必生得駒口格式入等堪任披帶至
于雜馬亦自無闗用其自今以後生得駒子亦便依此
揀别各歸等第内上等馬翁並乞依冦平等奏請于不
配放時破草料上槽養餵所貴及時遊放不至羸怯兼
臣等不住將諸州上京馬内揀選迭格好翁母馬小作
[029-10a]
番次逐旋差殿侍押赴諸監如此分開等第不出三年
必須大改収得迭格駒口以備戰陳取進止
又乞養馬劄子
臣頃年為羣牧使其時曽擘畫欲于諸監市母馬合見
馬共成五七萬匹一嵗大約得駒五萬不出五年得二
十五萬就中破死損十分之二得駒二十萬于二十萬
中選出負䭾馬十分之五得戰馬十萬匹以為中國有
此馬可與敵人相馳逐使聞風畏威不敢有窺邊境意
[029-10b]
是時西事已定朝廷求安便忽畧此事有司指摘臣奏
以為迂濶但言放牧之地侵損民間膏腴田疇有損無
益于是寖廢且馬者兵之本倉卒求之不可得若無事
時嵗月孶養臨事自無闕乏臣欲乞選左右名臣議羣
牧養馬法収還牧放舊地多列廐庌檢詳新舊條約擇
取便宜如臣所請且為新制及罷河東陜西馬禁許民
間與番落自相貨買及許天下民養馬勅州縣不得計
在貲財之限其牧馬臣且以十年為期若嵗嵗滋養當
[029-11a]
得二十萬匹而天下百姓所養馬亦益多假令西北二
邊敢為風塵則我兵足馬健與之角戰誠不足畏取進
止
帖黄云今天下馬軍大率十人無一二人有馬而所習
伎藝與歩兵不同緩急不堪移充歩人使喚使軍人無
馬是國家虚養此兵有名無實又云臣舊知牧馬數不
多于中選取戰馬即今數目益少此事為用兵之切務
伏乞朝廷深以為意
[029-11b]
論買馬劄子
河北孳生監馬母數少逐年有妨滋配勘會麟府州馬
最宜孳生准先降條貫其馬作五等収買第一等一十
八匹端至第五等各减一匹後來宣制于逐等上例各
減絹二匹第一等馬見今只有十六匹端蕃漢興販人
户别無利潤致騍馬轉少竊恐諸監每年漸見孳茂闕
額有悞將來支配諸軍本司今相度其麟府州所置五
等騍馬欲乞權于舊條未經減絹収馬五等價内將第
[029-12a]
三等以上各特添絹二匹第四等五等各特添一匹仍
令逐場買馬及三五十匹旋計綱上京赴估馬司交割
從本司再行揀選埒為好馬雜馬兩等轉送孶生諸監
添助蕃息臣等又見漢武帝時為將軍騎馬少乃令天
下諸亭養馬歲課孳息即知權宜立法古今一體如將
來諸監母馬數足即郤依元降條貫施行一則招來興
販人户將好馬中官二則三數年内孳生駒口漸多準
備緩急支填戰馬無闕取進止
[029-12b]
又論養馬劄子
階文州買到省馬舊來牽送上京近因本司擘畫奉聖
㫖並令送陜西轉運司支配諸軍闕馬伏緣今來孳生
諸監闕少上等馬翁馬母蕃息駒騍本司相度欲乞今
後階文兩州買到第一第二等馬内如有迭標格好結
裹及事藝别無病名堪充作馬翁馬母委自本州長吏
躬親揀選十嵗以下者令依舊押送上京于估馬司交
納從本司填配諸監其餘揀退不入今來色額者自依
[029-13a]
近降條貫施行取進止
議西人劄子
臣伏見趙元昊遣使進納誓書西人在館以待答報伏
知朝廷議欲降詔遂相開納止留册命未便舉行又聞
俞青使囘北庭謂本朝若必行元昊封冊勿令使命深
入恐契丹兵馬一例殺傷又其答書有俟平定西鄙遣
人來報之意此皆含糊未决之辭包奸蓄怨之語也臣
愚不敏不知大計竊謂機危之會理須審思事脱一失
[029-13b]
悔將難救且西北二敵連兵搆難中國之利也方當整
勒兵馬陰拱高視候其大傷小亡乃可以逞今若便許
元昊同其誓文則二國要約固巳先定不待封冊方正
君臣如此則元昊之貢獻必且續至朝廷之金幣亦便
頒分假使北敵能勝西則契丹必歸曲朝廷以為撫彼
叛臣逆其來信負力悖慢勢必稱兵而元昊得朝廷誓
詔必且取重外鄙市怨耶律肆其狡獪因為間諜得我
金幣以救敗亡是乃紓敵禍于一時嫁外怨于中國矣
[029-14a]
使西能勝北則二敵之怨必深契丹士力更當讐賽則
朝廷卻與元昊歡盟厚賂安得不動敵情哉契丹之怨
朝廷益深則元昊之結朝廷益固者非謂與我為金石
交也彼藉我之賄假我之援全境激敵以誓刼我使吾
邊戍束手瞪目熟視流散不得侵畧然後首䑕窟穴養
成豹虎斯其謀也臣又料契丹未能得忠于元昊先且
取賞于河北避强擊弱有何不可是朝廷免西鄙之小
衂結北方之巨釁輕重之擇安得不懐且契丹言恐一
[029-14b]
例殺傷又云俟平定西鄙此何等語朝廷忽而不計耶
臣伏見元昊誓書中要結天地誓及子孫言雖夸險勢
亦窘急何者彼葢廹契丹之用兵畏我境之乘便畧其
邊寨取其老小重以詛誓務在速成必知朝廷已賜開
許不肯先違誓信則彼一心捍北永無東顧之虞此賊
昊之計事在目前確然可辨臣以為當今計者不如且
遣彼使賜以存問詔書詰難誓文更令修正遷延來往
以賖後期兼令雄州騰報北帳俟其雄雌之决更議拒
[029-15a]
納之宜撫西懐北兩得其便伏望畧囘聖慮一賜裁擇
取進止
乞宰相監修唐書疏案歴代名臣奏議係仁/宗時祁知成徳軍時上
臣先奉詔修定唐書是時賈昌朝罷執政丁度以參知
政事嗣總其任度比罷免而書局不解今度不幸薨謝
臣又逺守邊郡本局止有刪修官王疇以下四員至今
編纂遲延紀志俱未有草巻誠恐書無統制諸儒議論
不一淹引嵗時欲望朝廷許依前例以宰相監修竊以
[029-15b]
一王大典垂法千古今功且垂成而其間褒貶是非出
史臣等須藉當國大臣商確訂正為斯文之重庻書成
行逺無愧前人唐特修晉氏一史亦宰相恭總彼偏方
陋國制度殘窶尚以輔弼領之比今唐書恢大光明為
不侔矣伏乞特賜詳度施行
請復唐䭾幕之制案歴代名臣奏議係皇祐/四年祁知成徳軍時上
臣聞唐時出師用兵毎什為五䭾法馬牛任從所便其
間隨行什物鍋幕之類皆具故師行萬里經亘嵗月無
[029-16a]
所闕乏自五代之亂更相侵擾其兵不出中國弱者輕
齎强者因糧遂失五䭾法至今相承不復討尋臣伏見
朝廷之制毎指揮五百人指揮使得夾幕一具副者得
單幕一具馬軍得葉鍋布行槽等若干步軍得鍋若干
自軍員以下更無帳幕或出次野外雖甚風雨亦無所
庇又戰士被甲所將衣衾悉自負荷馬軍則盂杓之類
悉在馬上然則行數百里人馬强力皆已先疲脱若逢
賊安能挽蹋擊刺與爭勝哉故無幕帟則士卒無所休
[029-16b]
庇無䭾法則士卒須自負荷此于軍戎亦非小害臣乞
詔近臣檢求唐䭾幕法下殿前馬步軍司議可復與否
明條利害上禀朝廷指揮
論復監地必有羣臣以百姓税地為言
國家今廣置騎軍而無馬給之騎軍所習既不可為步
則是數十萬衆無所施用常坐費糧廩而與無軍同也
臣固以為不如復監地多畜戰馬以給其用計之便者
也凡監地有及千頃五七百頃者其間附山包野陂澤
[029-17a]
茭草非耕種之地今若復之則羣臣浮議云害百姓良
田使農不得耕種臣以為不然假使牧馬之地一監有
五千頃皆為税田國家所収嵗未及數萬石以數萬石
之粟于軍之虛實未有所益也使有牧馬數萬匹則三
軍之氣可以坐增由是言之國家急須軍馬之時難良
田尚可變而為牧田况今之牧地非盡良田者乎臣伏
見洛陽單鎮兩監曾廢為民田議者知皆以地之肥美
及經一二年民之佃不及一二百頃其餘盡為荒野無
[029-17b]
人請佃牧地之中樹木數千萬株皆為百姓所伐販賣
而官司明知上下相蔽不為糾發俄而却復此特倖人
邀一時之利議者之過此則監地興廢之一騐事已見
前惟國家詳酌而行
上便宜劄子按歴代名臣奏議係皇/祐五年祁知定州時上
右臣伏念行年五十有六素自衰怯不逮人宜内治一
郡習刀筆簿領計校米鹽與俗吏爭課最以報萬分不
意陛下過聽乃使守邊居真定不半年徙定武任過所
[029-18a]
能早夜震惶然常聞天下根本在河北河北根本在鎮
定以其扼衝要為國門户且契丹所欲得者惟定與鎮
二軍不戰則進薄深趙邢洺咋脆撞虛無有患矣臣所
以日夜深計者以為欲兵之强莫如多穀與財欲士而
練莫如善擇將欲人歆艶樂戰莫如賞重而罰嚴欲敵
顧望不敢前莫如使鎮重而定强夫恥怯尚勇好論事
甘得而忘死河北之人殆天性然陛下少勵之不憂不
戰以欲戰之士不得善將雖鬭猶負無糓與財雖鎮金
[029-18b]
城定湯池勢必輕今朝廷擇將練卒制財積糧乃以陜
西河東為先河北為後非計也夫西戎兵鋭士寡能畧
邊不能深入河東天險敵憚為冦惟河北不然失長城
之防自薊而南直視千里敵鼓而前如莞衽上行故曰
謀契丹者不得不先河北謀河北舍定與鎮無可議矣
故臣願先入穀鎮定鎮定已充可入穀餘州列將在陜
西河東有功狀者得遷鎮定則鎮定重天下久平馬益
少臣請多用歩兵夫閧然聚霍然㪚雲奔飇馳抄後掠
[029-19a]
前此馬之長也强弩巨梃長槍利刃什什相聨伍伍相
遮大呼薄戰此歩之長也臣料朝廷與敵相攻敺而去
之及境則止然則不待馬而歩可用矣臣請損馬而益
歩故馬少則騎精歩多則鬭健我能用歩所長雖契丹
多馬無所用之夫鎮定一體也勢不可離今判為二恐
謀之未詳自先帝為一道帥專而師不分故定揕其胸
則鎮擣其脅勢自然耳今其顯然有害者屯寨山川要
險之地裂而有之平時號令文移不能一敵脱叩壘則
[029-19b]
彼此不相謀誰肯任責耶臣請合鎮定為一路願以將
相大臣領之無事時以鎮為治所有事則遷治定指授
諸將諸將權一而責有歸無苟且意䇿之上也惟陛下
與中書樞宻院當居安慮危熟計所長必待事至而後
圖之殆矣河東馬强士習善馳突與鎮定若表裏然東
下井陘不百里入鎮定矣敵若深走以河東健馬佐鎮
定兵掩契丹之惰若歸者萬出萬全此一竒也臣聞事
切于用者不可以文陳臣所論増步兵及入穀分兵𨽻
[029-20a]
禆將等諸條件目繁碎要待刀筆吏委曲可曉臣已便
俗言之輙别封上至擇善將多蓄財乞委樞宻院三司
條具以聞臣一諸生弗知軍旅事偶有所見不敢隠特
以受大恩思亟報也恐議渉迂暗有司疑詰更乞付臣
令悉意條陳然後施行
[029-20b]
景文集巻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