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四庫全書
續仙傳卷上 唐 沈汾 撰
飛昇一十六人内女真三人
𤣥真子
𤣥真子姓張名志和會稽山隂人也博學能文進士擢
第善畫飲酒三斗不醉守真養氣卧雪不冷入水不濡
天下山水皆所遊覽魯國公顔真卿與之友善真卿為
湖州刺史日與門客會飲乃唱和為漁父詞其首唱即
[001-1b]
志和之詞曰西塞山邊白鳥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
笠緑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真卿與
成矩共唱和二十餘首遞相誇賞而志和命丹青剪素
寫景夾詞須㬰五本花木禽魚山水景象竒絶蹤跡古
今無比而真卿與諸客傳翫歎伏不已其後真卿東遊
平望驛志和酒酣為水戲鋪席於水上獨坐飲酌嘯詠
其席來去遲速如刺舟聲復有雲鶴隨覆其上真卿親
賔參佐觀者莫不驚異於水上揮手以謝真卿上昇而
[001-2a]
去今猶有傳寳其畫在於人間
藍采和
藍采和不知何許人也常衣破藍衫六銙黑木腰帶濶
三寸餘一脚著靴一脚跣行夏則衫内加絮冬則卧於
雪中氣出如蒸每行歌於城市乞索持大拍板長三尺
餘常醉踏歌老少皆隨看之機㨗諧謔人問應聲答之
笑皆絶倒似狂非狂行則振靴言曰踏踏歌藍采和世
界能幾何紅顔一春樹流年一擲梭古人混混去不返
[001-2b]
今人紛紛來更多朝騎鸞鳯到碧落暮見桑田生白波
長景明暉在空際金銀宫闕髙嵳峩歌極多率皆仙意
人莫
迴顧或見貧人却與之或與酒家周遊天下人有為兒
童時至及斑白見之顔狀如故後踏歌濠梁間於酒樓
乗醉有雲鶴笙簫聲忽然輕舉於雲中擲下靴衫腰帶
拍板冉冉而去
朱孺子
[001-3a]
朱孺子永嘉安固人也㓜而師事道士王元正居大若
巖巖即陶𨼆居修真誥於此亦謂/之真誥巖巖之西有陶山存焉勤苦事於元正深慕
仙道常登山嶺採黄精
忽見岸側有二花犬相趂孺子異之乃尋逐入枸杞叢
下歸語元正訝之遂與孺子俱往伺之復見二犬戯躍
逼之又入枸杞下元正與孺子共尋掘乃得二枸杞根形
狀如花犬堅若石洗澤挈歸煮之而孺子益薪著火三
晝夜不離竈側試嘗其汁味最甘美喫不已及見根爛
[001-3b]
以告元正來共取食之俄頃孺子忽然飛昇在峯上元
正驚異久之孺子謝别元正昇雲而去至今俗呼其峯
為童子峯元正後餌其根
西陶山有採樵者時或見之
宜君王老
王老坊州宜君縣人也居於村墅頗好道務行隂徳為
善其妻亦同心不倦一旦有藍縷老道士造其門王老
與妻俱延禮之居月餘間日與王老言談杯酌甚相歡
[001-4a]
洽俄忽患遍身惡瘡王老乃求醫藥看療益加勤切而
瘡日甚一日迨將逾年道士謂王老曰此瘡不煩以凡
藥治療但得數斛酒浸之自愈於是
酒及熟道士言以大瓮盛酒吾自加藥浸之遂入瓮三
日方出鬚髮俱黑顔復少年肌若凝脂王老合家視之
驚異道士謂王老曰此酒可飲能令人飛上天王老信
之初瓮酒五斛餘及窺存三二升耳清泠香美異於常
醪其時方持麥王老與妻子并持麥人共飲皆大醉道
[001-4b]
士亦飲云可上天否王老曰願隨師所適於是祥風忽
起緑雲如蒸屋舍草樹全家人物雞犬一時飛去空中
猶聞打麥聲數村人共觀望驚異惟猫鼠
定其傭力持麥人乃遺在别村樹下後亦不食皆得長
生宜君縣西三十里有昇仙村在焉
侯道華
侯道華自言峨嵋山來泊於河中永樂觀中風狂衆道
士皆輕易之而道華能斤斧觀舍有所損悉自修葺登
[001-5a]
危歴險人所難及處皆到又為事賤劣有客到不問道
俗凡庶悉為提汲湯水濯足浣衣又除溷灌園辛苦備
歴以資於衆衆益賤之驅叱比於傭𨽻而道華
又常好子史手不釋卷一覽必誦之於口衆或問之要
此何為答曰天上無愚懵仙人咸大笑之經十餘年殿
梁上忽有異光人每見之相傳言開元中劉天師嘗鍊
丹成試犬死人不敢服藏之於殿梁皆謂為妄言忽暴
風雨殿㣲損道華乃登梁復見光於梁上陷中鑿起木
[001-5b]
得一合三重内小金合中有丹遂吞之擲下其合吞丹
遽無變動衆謂之虚誑忽一日入市醉歸及觀前素有松
樹偃蓋甚為勝景乃著木屐上樹悉斫去松枝衆道
屢止之不可但斫曰他日礙我上昇衆人常謂風狂怒
之且甚適永樂縣官入觀見斫松樹深訝之衆具白於
縣官縣官於是責辱之道華亦欣然後七日道華晨起
沐浴裝飾焚香曰我當有仙使來迎但望空拜不已衆
猶未信須㬰人言觀前松上有雲鶴盤旋簫笙響亮道
[001-6a]
華忽飛在松頂坐久之衆甚驚忙永樂縣官吏道俗奔
馳瞻禮其責辱道華縣官叩磕流血道華揮手以謝道
俗我受玉皇詔授仙臺郎知上清宫善信院今去矣俄
頃雲
馬自然
馬湘字自然杭州鹽官縣人也世為縣之小吏而湘獨
好經史文學乃隨道士天下遍遊後歸江南而嘗醉於
湖州墮霅溪經日而出衣不濕坐於水上而來言適為
[001-6b]
項羽相召飲酒欲醉方返溪濵觀者如堵酒氣衝人狀
若風狂路人多隨看之又時復以拳入鼻及出鼻如故
又指溪水令逆流良久指栁樹令隨溪水走來去指橋
令斷復續後遊常州適值
湘名乃邀相見延湘甚異之植問道兄幸同姓欲為兄
弟冀師道術可乎湘曰相公何望植曰扶風湘戯曰相
公扶風馬湘則馬風牛但且相知無徵同姓意言與植
風馬牛不相及也然植留之郡齋益異之或飲會次相
[001-7a]
請見小術乃於席上以瓷器盛土種瓜須㬰引蔓生花
結實取食衆賓皆稱香美異於常瓜又於徧身及襪上
摸錢所出錢不知多少擲之皆稱銅錢撮投井中呼之
一一飛出人有收取者須⬤復
多湘書符令人貼於南壁下以筯擊盤長嘯鼠成羣而
來走就符下俯伏湘乃呼鼠有大者近階前湘曰汝天
生㣲物天與粒食何得穿穴屋室晝夜擾於相公且以
慈憫為心未能盡殺汝宜便相率離此大鼠乃迴羣鼠
[001-7b]
前皆若叩磕謝罪遂作羣莫知其數出城門去自後城
内鼠便絶迹後南遊越州經洞巖禪院僧三百方齋而
湘與婺州永康縣牧馬巖道士王知㣲及弟子王延叟
同行僧見湘知㣲到踞而食畧無揖
食促知㣲延叟速食而去僧齋未畢及出門又促速行
到諸暨縣南店中約去禪院七十餘里深夜聞尋道士
聲主人遽應此有三人外面極喜請於主人願見道士
及入乃二僧但禮拜哀鳴衆僧不識道者昨失迎奉致
[001-8a]
貽責怒三百僧到今下床不得某二僧主事不坐所以
特來固乞捨之湘唯睡而不對知㣲延叟但笑僧愈哀
乞湘乃曰此後無以輕慢為意迴去入門坐僧必能下
床僧迴果如其言湘翌日又南行時方春
菜求之不得仍聞惡言命延叟取紙筆知㣲遂言求菜
見阻誠無訟理况在道門詎宜施之湘笑曰我非訟者
也作小戯耳於是延叟捧紙筆湘畫一白鷺以水噴之
飛入菜畦中啄菜其主趕起又飛下再三湘又畫一猧
[001-8b]
子走趁捉白鷺共踐其菜碎盡不已其主見道士戯笑
曽求菜致此慮復為他術遂哀求湘曰非求菜也故相
戯耳於是呼鷺及犬皆飛走投入湘懐中視菜悉無所
損又南遊霍桐山長溪縣界夜投旅店宿舍少
已多主人戱曰無宿處道士能壁上睡即相容已逼日
暮知㣲延叟切於宿止湘曰汝但於俗旅中睡我坐可
到明衆皆睡湘躍身梁上以一脚挂梁倒睡適主人夜
起燭火照見大驚異湘曰梁上猶能壁上何難俄又入
[001-9a]
壁久之不出主人祈謝移知㣲延叟入家内淨處方出
及旦主人留連忽失所在知㣲延叟前行數里尋求已
在路傍自霍桐迴永康縣東天寶觀安泊觀有大枯松
湘指之曰此松已三千餘年即化為石自後松果化
石忽大風雷震石倒山側作數截楊發自廣州節度責授
婺州刺史發性尚竒異乃徙兩截就郡齋兩截致之龍
興寺九松院各髙六七尺徑三尺餘其石松皮鱗皴今
猶存焉或人有告疾者湘無藥但以竹拄杖打痛處取
[001-9b]
腹内及身上百病以竹杖指之口吹杖頭如雷鳴便愈
其患脚膝腰背駞曲拄杖而來者亦以竹杖打之令放
拄杖應手便伸展時有以財帛與湘者再三阻讓不得
遂即留之復散與貧人所遊行之處或宫觀洞巖多題
詩
人心九天日月移朝暮萬里山河換古今風動水光吞
逺徼雨⬤嵐氣沒髙林秦皇謾作驅山計滄海茫茫轉
更深後歸故鄉省兄適兄逺出嫂姪喜歸湘告曰我與
[001-10a]
兄共此宅歸來要分此地我惟愛東園耳嫂姪異之小
叔久離家歸來兄猶未見面何言分地骨肉之情必不
忍如此駐留三日嫂姪訝不食但飲酒而已待兄不歸
及夜遽卒明日兄歸兄問妻子其故具以實對兄感慟
乃曰我
思望耳乃棺斂其夕棺鍧然有聲一家驚異乃窆於園
中時大中十年也明年東川奏劒州梓潼縣道士馬自
然白日上昇湘於東川謂人曰湘新羽化於浙西今又
[001-10b]
為玉皇所詔於此日上昇以其事奏之帝遂勅浙西道
杭州覆之發塚視棺果一竹杖而已
鄔通㣲
鄔通㣲不知何許人為道士神氣清爽静坐黙然或吟
或醉多遊於洪州名山人見之多
顔狀益少於當時如此識者不測耳其服鍊丹藥遊行
無定後於酒樓乗醉飛昇而去
許碏
[001-11a]
許碏自稱髙陽人也少為進士累舉不第晚學道於王
屋山周遊五嶽名山洞府後從峨嵋山經兩京復自荆
襄汴宋抵江淮茅山天台四明仙都委羽武夷霍桐羅
浮無不徧厯到處皆於石崖峭壁人不及處題云許碏自
峨嵋山尋偃月子到此覩筆蹤者莫不歎其
莫詳偃月子也後多遊廬江間嘗醉吟曰閬苑花前是
醉鄉踏翻王母九霞觴群仙拍手嫌輕薄謫向人間作
酒狂好事者或詰之曰我天仙也方在崑崙就宴失儀
[001-11b]
見謫人皆笑之以為風狂後當春景挿花滿頭把花作
舞上酒家樓醉歌昇雲飛去
金可記
金可記新羅人也賓貢進士性沉静好道不尚華侈或
服氣鍊形自以為樂博學强記屬文清麗美姿容舉動
言談迥有中華之風俄
隐逸之趣手植竒花異果極多嘗焚香静坐若有思念
又誦道徳及諸仙經不輟後三年思歸本國航海而去
[001-12a]
復來衣道服却入終南務行隂徳人有所求無阻者精
勤為事人不可偕也大中十一年十二月忽上表言臣
奉玉皇詔為英文臺侍郎明年二月二十五日當上昇
時宣宗極以為異遣中使徵入内固辭不就又求見玉
皇詔辭以為列仙所掌不留人間遂賜宫女四人香藥
金綵又遣中使二人專看侍
使多不接近每夜聞室内常有人談笑聲中使竊窺之
但見仙官仙女各坐龍鳯之上儼然相對復有侍衛非
[001-12b]
少而宫女中使不敢輒驚二月二十五日春景妍媚花卉
爛漫果有五雲唳鶴白鵠簫笙金石羽蓋瓊輪幡幢滿
空仙仗極衆昇天而去朝列士庶觀者填溢山谷莫不
瞻禮歎異
宋𤣥白
宋𤣥白不知何許人為道士身長七尺餘眉目如畫端
美肥白言談秀麗人見皆愛之有
單衣卧雪中去身一丈餘周匝氣出如蒸而雪不凝又
[001-13a]
指燈即滅指人若隙風所吹颼颼然指庭間草木䬃䬃
而動多遊名山自茅山出潤州希𤣥觀後遊括蒼仙都
辟榖養氣然嗜酒或食彘肉必五斤以蒜韲一盆手撮
肉畢即飲酒二㪷用一白梅人有求得一片蒜食之者
言不作蒜味有如異香終日在齒舌間香不歇人間得
蒜食者頗多而畢身無病夀皆八九十𤣥白到處住則
以金帛求置二三美妾行則捨之人皆
元之術又遊越州遇大旱方曝尫樂龍以祈雨涉旬亢
[001-13b]
陽愈甚𤣥白見之以為凡所降雨須俟天命非上奏無
以致之於是止於𤣥真觀焚香上祝經夕大雨澍告足
越人極神異之復南遊到信州又逢大旱祈禱有道士
知𤣥白能致雨州乃請之遽作術飛釘城隍神雙目刺史
韋徳璘怪其貯婦女復釘城隍神此妖狂也將加責辱健
步輩欲向之手脚皆不能動悉仆倒枷杖亦自摧折𤣥
白笑謂徳璘曰使君不悟劉根欲見誅罰
方懼祈禱須㬰致雨禮而遣之其靈術屢施不可備録
[001-14a]
後之撫州南城縣白日上昇而去
賀自真
賀自真莫究其來也為道士居嵩山有文學為事髙古
常焚修精勤年少人亦不知其甲子然道俗相傳見之
多年矣皆不甚為異一日雲鶴滿空聲樂清響自真忽
飛昇而去時有處士陳陶在東都見洛城人觀望瞻禮
驚歎不已遂為詩曰子晉鸞飛古洛川金桃再
仙三清樂奏嵩丘下五色雲屯御苑前朱頂舞低迎絳
[001-14b]
節青鬟歌對駐香軿誰能白晝相悲哭太極光隂一萬
年
賣藥翁
賣藥翁不知其姓名人或詰之稱秖此是真姓名也有
自童稚見之迨于暮齒復見其顔狀不改常提一大葫
蘆賣藥人告疾苦求藥得錢不得錢悉與之無阻藥皆
稱神效或無疾戯而求藥者得必失之由是人不敢妄
求藥敬之如神明常醉於城市間得錢亦與貧
[001-15a]
問之有大還丹賣否曰有一粒一千貫錢人皆笑之以
為風狂多於城市笑罵人曰有錢不買藥喫盡作土饅
頭去人莫曉其意益笑之後於長安賣藥抖擻葫蘆已
空内只有一丸出極大有光明安在掌中謂人曰百年
人間賣藥過却億兆人無一人肯把錢買藥喫深可哀
哉今須自喫却藥纔入口足下五色雲生風起飄飄飛
騰而去
酆去奢
[001-15b]
酆去奢衢州龍丘人也家於九峯山下少入
術精思忘疲年三十餘便居處州松陽縣安和觀即葉
静能故鄉學道之所而觀北五里有茅山髙五十餘丈
相傳云漢張天師及葉静能皆居此山修道去奢慕前
事登其山遂結菴以居後觀中道士相率山下居人為
之構屋及造堂宇設老君寫張天師像及葉静能真景
朝夕焚修朝禮山東南有一方石濶二丈餘平若砥蓋
天生也去奢常坐其上拱黙静想一旦感神人謂之曰
[001-16a]
張天師有斬邪劒二口并瓶盛丹在此石下可以
去奢謝神人曰此石天設非人力可加自惟荒謬守真
而已託以山棲獲安久蒙靈祐劒之與丹詎敢輒取神
人曰但勤修無怠劒丹自可立致後三年神人遂以劒
丹送於去奢劒乃張天師七星劒丹以石匣藏一瓶盛/之傾藥得斗餘如麻子紅色光明去奢自
服及施人有/疾者皆愈時麗水縣人華造承中和年荒亂之後擁
土人據巖險浙東帥具以上朝廷議欲息兵授造以為
刺史而造兇險間去奢得劒丹而囚鎻去奢於空屋中時方
[001-16b]
盛暑一月不與飲食造謂去奢已斃矣及開屋見神色儼
然顔狀光白愈
之一夜風雷飛鳴失所在去奢聞神仙吿却歸石下爾後
去奢居山十五年每言常見龍虎異鳥行於庭際安和觀
道士多寄山頂燒奏見龍虎鳥跡咸驚異去奢不食多年
他人忽穢觸其山春冬則猛獸來驚夏秋則毒蛇所螫去
奢又言每見雷雨在山半龍行雨及雷公電母鬼神甚衆
或到此山相見甚有禮焉又寄宿道士夜皆聞去奢居靜
[001-17a]
室内到曉與人談話竊窺之乃聞異香滿室及環珮聲
去奢
人對坐侍從皆玉童玉女光明照身復有神人逺遊於
側而道士皆不敢驚旦歸觀中傳説以為異耳却後十
五年去奢告道士曰恐當離此山去不長相見也他日
忽有綵雲鸞鶴聲樂滿空徘徊山頂復有輿軿幢幡靈
官駕龍鹿皆五色亦騎鸞鳯迎去奢上昇而去山下道
俗觀望甚衆後野火焚其屋舍而靈跡尚存今有道士
[001-17b]
醮祭焉
謝自然
謝自然蜀華陽女真也㓜而入道其師以黄老仙經示
之一覽皆如舊讀再覽誦之不忘及長神情清爽言談
迥髙好琴阮善筆札能屬文常鄙卓文君之為人每焚
修瞻禱王母麻姑慕南嶽魏夫人之節操及年四十出
逺遊往青城大面峨嵋三十六精廬二十四治直犁/切尋
離蜀歴京洛抵江淮凡有名山洞府靈跡之所無不辛
[001-18a]
勤歴覽後聞天台山道士司馬承禎居玉霄峯有道孤
髙遂詣焉師事承禎三年别居山野但日採樵為承禎
執爨
道徳何以勝此然爾竟何所欲自然曰萬里之外嚮師
得度世之道故來求受上法以度耳非他求也承禎以
女真罕傳上法恐泄慢大道但唯諾而已復經逾歲月
自然乃歎曰明師未録無乃命也每登玉霄峯即見滄
海蓬萊亦應非逺人間恐無可師者於是告别承禎言
[001-18b]
去遊蓬萊罄捨資裝布衣絶粒挈一席以投於海泛於
波上適新羅船見之就載及登船數日但見海水碧色
日落則逺
飄入一色水如墨又一色水如粉又一色水如朱又一色水
黄若硫黄氣忽風轉船乃投入澳中有山日照如金色
亦有草樹香霧走獸與禽皆黄色船人俱上山見石無大
小悉是硫黄賈客遽棄别貨盡載其石凡經四色水每過
一水皆三䖍敬終五晝夜風㠶所適莫知逺近復行月餘
[001-19a]
又為横風所飄海人惶慼舟人恐懼遥見水上湧出大山
上列紅旗千餘面海師言是鯨魚揚鬛又晴天忽見氣
直上髙百餘里傍若暴風雨此魚腦有井嘘吸則氣出
如此復見海人怪獸鬼神千態萬狀自然乃焚香想蓬
萊禱祝須㬰俄到一山見林木花鳥煙嵐若春海師登
山望有屋舍人家甚衆自然謂曰豈非仙山也而海師
言船人可登山歇泊以候風便俄而人皆登山散遊而
自然獨遊一處有道士數人侍者皆青衣有樹風動如
[001-19b]
金石聲花草香薰人徹骨綵鸞霜鶴碧雞五色犬遊於
庭際中有一人花冠霞帔狀貌端美青衣引自然入䖍
懇禮
士笑曰蓬萊隔弱水此去三十萬里非舟楫可行非飛
仙莫到天台山司馬承禎名在丹臺身居赤城此乃良
師也可以迴去俄頃風起聞海師促人登船言風已便
及揚帆又為横風飄三日却到台州岸自然欣然復往
天台具言其實以告承禎并謝前過承禎曰俟擇日昇
[001-20a]
壇以度於是傳授上清法後却歸蜀至貞元年中白日
上昇而去節度使韋臯奏之
裴𤣥静
裴氏道名𤣥静緱氏縣令昇之女鄠縣尉李言妻也㓜
而聰慧母以詩書示之覽皆誦之不忘及笄以婦功容
自飾而情迥然好道請於父母置於一静室披戴父母
亦崇道深念許之日以香火瞻禮道像以女使伴之必
逐於外處獨居若别有女伴言話父母窺之復不見人
[001-20b]
詰之堅不言潔思閒淡雖骨肉常見亦執禮曾無慢容
及年二十父母欲歸於李言聞之深以為不可唯願入
道修真以求度
不可失禮不可⬤儻入道是畢世無所歸也南嶽魏夫
人亦從人棄嗣後為上仙遂逼之以適李言婦禮臻備
未一月間告於李言以素修道神人不許為君妻請絶
俗李言亦早慕道聞妻之言甚異乃獨居静室焚修夜
中聞言笑聲李言稍疑之未敢驚乃壁隙窺之見光明
[001-21a]
滿室聞異香芬馥有二女子年可十七八鳯髻霓裳姿
態婉麗侍女數人皆雲鬟綃服綽約在側𤣥静與二女
子言談李言異之而
仙侣相省上仙已知君窺以術止之而君未覺更來慎
勿窺也恐君為靈官所責然𤣥静與君宿縁甚薄非久
在人間道君念君後嗣未立候上仙來當為言之後一
夕有天女降李言之室經年復降送一兒與李言曰此君
之子也𤣥静即當去矣三日有五雲盤旋仙女奏樂白
[001-21b]
鳯載𤣥静昇天向西北而去
戚逍遥
戚氏道名逍遥冀州南宫人也父教授生徒
逍遥十餘嵗情頗清澹不為兒戯有好道心父母亦知
之常行隂徳於人而父以女誡授於逍遥覽之曰此常
人之事耳遂取老子仙經誦之不輟及笄媒氏詣其家
聞之以為不祥迨二十嵗父母以適同邑薊潯耕織之
家而舅姑嚴酷責之以⬤農怠惰而逍遥晨暮以齋潔
[001-22a]
修淨為事殊不以生計在意薊潯亦屢責之逍遥白舅
姑請退返於父母家及父母家亦逼迴於是以不能為
塵俗事願獨居静室修道以資舅姑薊潯與父母
他疑乃棄之於一室而逍遥但資香水為絶食静想自
歌曰笑看滄海欲成塵王母花前别衆真千載却歸天
上去一心珍重世間人薊潯家及隣里悉以為妖狂夜
聞室内有人言話聲及曉見獨坐亦不驚又三日晨起
舉家聞屋裂如雷但見所服衣履在室内仰視半天有
[001-22b]
雲霞煙靄煥赫鸞鶴飛鳴復有仙樂香軿綵仗羅列逍
遥與衆仙俱在雲中歴歴聞分别言語薊潯馳報逍遥
父母到猶見之邑郭之人咸奔觀望無不驚歎
續仙傳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