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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明史卷二百八十五
大學士張廷玉等奉 敕修
列傳第一百七十三
文苑
明初文學之士承元季虞栁黄吳之後師友講貫學有
本原宋濂王褘方孝孺以文雄高楊張徐劉基袁凱以
詩著其他勝代遺逸風流標映不可指數蓋蔚然稱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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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永宣以還作者逓興皆沖融演迤不事鉤棘而氣體
漸弱𢎞正之間李東陽出入宋元溯流唐代擅聲館閣
而李夢陽何景明倡言復古文自西京詩自中唐而下
一切吐棄操觚談藝之士翕然宗之明之詩文於斯一
變迨嘉靖時王慎中唐順之輩文宗歐曽詩倣初唐李
攀龍王世貞輩文主秦漢詩規盛唐王李之持論大率
與夢陽景明相倡和也歸有光頗後出以司馬歐陽自
命力排李何王李而徐渭湯顯祖袁宏道鍾惺之屬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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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爭鳴一時於是宗李何王李者稍衰至啟禎時錢謙
益艾南英準北宋之矩矱張溥陳子龍擷東漢之芳華
又一變矣有明一代文士卓卓表見者其源流大抵如
此今博考諸家之集叅以衆論錄其著者作文苑傳
楊維楨陸居仁錢惟善 胡 翰
蘇伯衡 王 冕郭 奎鎦 炳
戴 良王 逢丁鶴年 危 素
張以寧石光霽秦裕伯 趙 壎宋 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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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夔 趙撝謙樂 良等
陶宗儀顧徳輝等 袁 凱
髙 啟楊 基等 王 行唐 肅宋 克等
孫 蕡王 佐等 王 䝉郭 傳
楊維楨字廉夫山隂人母李夢月中金錢墜懷而生維
楨少時日記書數千言父宏築樓鐵崖山中繞樓植梅
百株聚書數萬卷去其梯俾誦讀樓上者五年因自號
鐵崖元泰定四年成進士署天台尹改錢清場鹽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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狷直忤物十年不調㑹修遼金宋三史成維楨著正統
辯千餘言總裁官歐陽元功讀且嘆曰百年後公論定
於此矣將薦之而不果轉建徳路總管府推官擢江西
儒學提舉未上㑹兵亂避地富春山徙錢塘張士誠累
招之不赴遣其弟士信咨訪之因撰五論具書復士誠
反覆告以順逆成敗之説士誠不能用也又忤達實丞
相徙居松江之上海内薦紳大夫與東南才俊之士造
門納履無虚日酒酣以往筆墨橫飛或戴華陽巾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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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坐船屋上吹鐵笛作梅花弄或呼侍兒歌白雪之辭
自倚鳯琶和之賓客皆蹁躚起舞以為神仙中人洪武
二年太祖召諸儒纂禮樂書以維楨前朝老文學遣翰
林詹同奉幣詣門維楨謝曰豈有老婦將就木而再理
嫁者邪明年復遣有司敦促賦老客婦謠一章進御曰
皇帝竭吾之能不强吾所不能則可否則有蹈海死耳
帝許之賜安車詣闕廷留百有一十日所纂敘例畧定
即乞骸骨帝成其志仍給安車還山史館胄監之士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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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西門外宋濂贈之詩曰不受君王五色詔白衣宣至
白衣還蓋高之也抵家卒年七十五維楨詩名擅一時
號鐵崖體與永嘉李孝光茅山張羽錫山倪瓚崑山顧
瑛為詩文友碧桃叟釋臻知歸叟釋現清容叟釋信為
方外友張雨稱其古樂府出入少陵二李間有曠世金
石聲宋濂稱其論撰如覩商敦周彝雲雷成文而寒芒
横逸詩震蕩陵厲鬼設神施尤號名家云維楨徙松江
時與華亭陸居仁及僑居錢惟善相倡和惟善字思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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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塘人至正元年省試羅刹江賦時鎖院三千人獨惟
善据枚乗七發辨錢塘江為曲江由是得名號曲江居
士官副提舉張士誠據呉遂不仕居仁字宅之中泰定
三年鄉試隠居教授自號雲松野衲兩人既殁與維楨
同葬干山
胡翰字仲申金華人幼聰頴異常兒七嵗時道拾遺金
坐守待其人還之長從蘭谿呉師道浦江呉萊學古文
復登同邑許謙之門同郡黃溍栁貫以文章名天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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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文稱之不容口游元都公卿交譽之與武威余闕宣
城貢師泰尤善或勸之仕不應既歸遭天下大亂避地
南華山著書自適文章與宋濂王褘相上下太祖下金
華召見命與許元等㑹食中書省後侍臣復有薦翰者
召至金陵時方籍金華民為兵翰從容進曰金華人多
業儒鮮習兵籍之徒糜餉耳太祖即罷之授衢州教授
洪武初聘修元史書成受賚歸愛北山泉石卜築其下
徜徉十數年而終年七十有五所著有春秋集義文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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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仲子集詩曰長山先生集
蘇伯衡字平仲金華人宋門下侍郎轍之裔也父友龍
受業許謙之門官蕭山令行省都事明師下浙東坐長
子仕閩謫徙滁州李善長奏官之力辭歸伯衡警敏絶
倫博洽群籍為古文有聲元末貢於鄉太祖置禮賢館
伯衡與焉嵗丙午用為國子學錄遷學正被薦召見擢
翰林編修力辭乞省覲歸洪武十年學士宋濂致仕太
祖問誰可代者濂對曰伯衡臣鄉人學博行修文詞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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贍有法太祖即徵之入見復以疾辭賜衣鈔而還二十
一年聘主㑹試事竣復辭還尋為處州教授坐表箋誤
下吏死二子恬怡救父并被刑
王冕字元章諸暨人幼貧父使牧牛竊入學舍聽諸生
誦書暮乃返亡其牛父怒撻之已而復然母曰兒癡如
此曷不聽其所為冕因去依僧寺夜坐佛膝上映長明
燈讀書㑹稽韓性聞而異之録為弟子遂稱通儒性卒
門人事冕如事性屢應舉不中棄去北游燕客祕書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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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哈布哈家擬以館職薦力辭不就既歸毎大言天下
將亂攜妻孥隠九里山樹梅千株桃杏半之自號梅花
屋主善畫梅求者踵至以幅長短為得米之差嘗倣周
官著書一卷曰持此遇明主伊吕事業不難致也太祖
下婺州物色得之置幕府授諮議叅軍一夕病卒同時
郭奎鎦炳皆早叅戎幕以詩名奎字子章巢縣人從余
闕學治經闕亟稱之太祖為吳國公來歸從事幕府朱
文正開大都督府於南昌命奎叅其軍事文正得罪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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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誅炳字彦昺鄱陽人至正中從軍於浙太祖起淮南
獻書言事用為中書典籖洪武初從事大都督府出為
知縣閲兩考以病告歸久之卒
戴良字叔能浦江人通經史百家暨醫卜釋老之説學
古文於黃溍栁貫吳萊貫卒經紀其家太祖初定金華
命與胡翰等十二人㑹食省中日二人更番講經史陳
治道明年用良為學正與宋濂葉儀輩訓諸生太祖既
旋師良忽棄官逸去辛丑元順帝用薦者言授良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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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省儒學提舉良見時事不可為避地呉中依張士誠
久之見士誠將敗挈家泛海抵登萊欲間行歸庫庫軍
道梗寓昌樂數年洪武六年始南還變姓名隠四明山
太祖物色得之十五年召至京師試以文命居㑹同館
日給大官膳欲官之以老疾固辭忤㫖明年四月暴卒
蓋自裁也元亡後惟良與王逢不忘故主每形於歌詩
故卒不獲其死云良世居金華九靈山下自號九靈山
人逢字原吉江隂人至正中作河清頌臺臣薦之稱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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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張士誠據吳其弟士徳用逢䇿北降於元以拒明太
祖滅士誠欲辟用之堅臥不起隠上海之烏涇歌咏自
適洪武十五年以文學徵有司敦迫上道時子掖為通
事司令以父年高叩頭泣請乃命吏部符止之又六年卒
年七十有梧溪詩集七卷逢自稱席帽山人時又有丁
鶴年者回回人曽祖阿喇卜丹與弟烏瑪爾皆巨商元
世祖征西域乏饟阿喇卜丹杖䇿軍門盡以貲獻論功
賜田宅京師奉朝請烏瑪爾累官甘肅行省左丞父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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黙羅丹以世廕為武昌縣達嚕噶齊有惠政解官留葬
其地至正壬辰武昌被兵鶴年年十八奉母走鎮江母
殁鹽酪不入口者五年避地四明方國珍據浙東最忌
色目人鶴年轉徙逃匿為童子師或寄僧舍賣漿自給
及海内大定牒請還武昌而生母已道阻前死瘞東村
廢宅中鶴年痛哭行求母告以夢乃囓血沁骨斂而葬
焉烏斯道為作丁孝子傳鶴年自以家世仕元不忘故
國順帝北遁後飲泣賦詩情詞悽惻晩學浮屠法廬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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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墓以永樂中卒鶴年好學洽聞精詩律楚昭莊二王
咸禮敬之正統中憲王刻其遺文行世
危素字太樸金谿人唐撫州刺史全諷之後少通五經
遊吳澄范梈門至正元年用大臣薦授經筵檢討修宋
遼金三史及注爾雅成賜金及宫人不受由國子助教
遷翰林編修纂后妃等傳事逸無據素買餳餅饋宦寺
叩之得實乃筆諸書卒為全史遷太常博士兵部員外
郎監察御史工部侍郎轉大司農丞禮部尚書時亂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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亟素毎抗論得失十八年參中書省事請專任平章鼎
珠總西方兵毋迎帝師悞軍事用布延布哈為參政經
畧江南立兵農宣撫使司以安畿内任賢守令以撫流
竄之民且曰今日之事宜臥薪嘗膽力圗中興尋進御
史臺治書侍御史二十年拜參知政事俄除翰林學士
承㫖出為嶺北行省左丞言事不報棄官居房山素為
人侃直數有建白敢任事上都宫殿火敕重建大安睿
思二閣素諫止之請親祀南郊築北郊以斥合祭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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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進講陳民間疾苦詔為發錢粟振河南永平民淮南
兵亂素往廉問假便宜發楮幣振維揚京口饑居房山
者四年明師將抵燕淮王特穆爾布哈監國起為承㫖
如故素甫至而師入乃趨所居報恩寺入井寺僧大梓
力挽起之曰國史非公莫知公死是死國史也素遂止
兵迫史庫往告鎮撫呉勉輩出之元實錄得無失洪武
二年授翰林侍講學士數訪以元興亡之故且詔撰皇
陵碑文皆稱㫖頃之坐失朝被劾罷居一嵗復故官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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𢎞文館學士賜小車免朝謁嘗偕諸學士賜宴屢遣内
官勸之酒御製詩一章以示恩寵命各以詩進素詩最
後成帝獨覽而善之曰素老成有先憂之意時素已七
十餘矣御史王著等論素亡國之臣不宜列侍從詔謫
居和州守余闕廟嵗餘卒先是至元間西僧嗣古妙高
欲燬宋㑹稽諸陵夏人嘉木揚喇勒智為江南總攝悉
掘徽宗以下諸陵攫取金寶裒帝后遺骨瘞杭之故宫
築浮屠其上名曰鎮南以示厭勝又截理宗顱骨為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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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及敗其資皆籍於官顱骨亦入宣政院以賜所謂帝
師者素在翰林時宴見備言始末帝歎息良久命北平
守將購得顱骨於西僧儒克鼐所諭有司厝於高坐寺
西北其明年紹興以永穆陵圗來獻遂敕葬故陵實自
素發之云
張以寧字志道古田人父一清元福建江西行省參知
政事以寧年八嵗或訟其伯父於縣繫獄以寧詣縣伸
理尹異之命賦琴堂詩立就伯父得釋以寧用是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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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定中以春秋舉進士由黄巖判官進六合尹坐事免
官滯留江淮者十年順帝徵為國子助教累至翰林侍
讀學士知制誥在朝宿儒虞集歐陽元揭傒斯黃溍之
屬相繼物故以寧有俊才博學强記擅名於時人呼小
張學士明師取元都與危素等皆赴京奏對稱㫖復授
侍講學士特被寵遇帝嘗登鍾山以寧與朱升秦裕伯
等扈從擁翠亭給筆札賦詩洪武二年秋奉使安南封
其主陳日煃為國王御製詩一章遣之甫抵境而日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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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國人乞以印詔授其世子以寧不聽留居洱江上諭
世子告哀於朝且請襲爵既得命俟後使者林唐臣至
然後入境將事事竣教世子服三年喪令其國人效中
國行頓首稽首禮天子聞而嘉之賜璽書比諸陸賈馬
援再賜御製詩八章及還道卒詔有司歸其柩所在致
祭以寧為人潔清不營財産奉使往還襆被外無他物
本以春秋致高第故所學尤專春秋多所自得譔胡傳
辨疑最辨博惟春王正月考未就寓安南踰半嵗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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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元故官來京者素及以寧名尤重素長於史以寧長
於經素宋元史藳俱失傳而以寧春秋學遂行門人石
光霽字仲濂泰州人讀書五行俱下洪武十三年以明
經舉授國子學正進博士作春秋鈎元能傳以寧之學
裕伯字景容大名人仕元累官至福建行省郎中遭世
亂棄官客揚州久之復避地上海居母喪盡禮張士誠
據姑蘇遣人招之拒不納吳元年太祖命中書省檄起
之裕伯對使者曰食元祿二十餘年而背之不忠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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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未終忘哀而出不孝也乃上中書省固辭洪武元年
復徵稱病不出帝乃手書諭之曰海濱民好鬭裕伯智
謀之士而居此地堅守不起恐有後悔裕伯拜書涕泗
横流不得已偕使者入朝授侍讀學士固辭不允與張
以寧等扈從登鍾山擁翠亭給筆札賦詩甚見寵待二
年改待制旋為治書侍御史三年始詔設科取士以裕
伯與御史中丞劉基為京畿主考官裕伯博辨善論説
占奏悉當帝意帝數稱之出知隴州卒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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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壎字伯友新喻人好學工屬文元至正中舉於鄉為
上猶教諭洪武二年太祖詔修元史命左丞相李善長
為監修官前起居注宋濂漳州府通判王褘為總裁官
徵山林遺逸之士汪克寛胡翰宋僖陶凱陳基曽魯高
啟趙汸張文海徐尊生黃篪傅恕王錡傅著謝徽為纂
修官而壎與焉以是年二月開局天界寺取元經世大
典諸書用資參考至八月成諸儒並賜賚遣歸而順帝
一朝史猶未備乃命儒士歐陽佑等往北平采遺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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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月還朝重開史局仍以宋濂王褘為總裁徵四方
文學士朱右貝瓊朱廉王彝張孟兼高遜志李懋李汶
張宣張簡杜寅殷弼俞寅及壎為纂修官先後纂修三
十人兩局並與者壎一人而已閲六月書成諸儒多授
官惟壎及朱右朱濂不受歸尋召修日厯授翰林編修
高麗遣使朝貢賜宴樂作使者以國喪辭壎進曰小國
之喪不廢大國之禮太祖甚悦命與宋濂同職史館濂
兄事之嘗奉詔撰甘露頌太祖稱善出為靖江王府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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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卒始與壎同纂修者汪克寛陶凱曽魯高啟趙汸貝
瓊高遜志並有傳今自宋僖以下可考者附著於篇宋
僖字無逸餘姚人元繁昌教諭遭亂歸史事竣命典福
建鄉試陳基字敬初臨海人少與兄聚受業於義烏黃
溍從溍游京師授經筵檢討嘗為人草諫章力陳順帝
並后之失順帝欲罪之引避歸里已奉母入吳參太尉
張士誠軍事士誠稱王基獨諫止欲殺之不果吳平召
修元史賜金而還洪武三年冬卒初士誠與太祖相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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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在其幕府書檄多指斥及吳亡吳臣多見誅基獨免
世所傳夷白集其指斥之文猶備列云張文海鄞人與
同里傅恕並入史館徐尊生字大年淳安人元史成受
賜歸復同修日厯後以宋濂薦授翰林應奉文字草制
悉稱㫖尋以老疾辭還傅恕字如心鄞人學通經史與
同郡烏斯道鄭真皆有文名洪武二年詣闕陳治道十
二䇿曰正朝廷重守令馭外蕃増祿秩均民田更法役
黜異端易服制興學校慎選舉罷榷鹽停榷茶太祖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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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之遂命修元史事竣授博野知縣後坐累死斯道字
繼善慈谿人與兄本良俱有學行洪武中斯道被薦授
石龍知縣調永新坐事謫役定逺放還卒斯道工古文
兼精書法子緝亦善詩文洪武四年舉鄉試第一授臨
淮教諭入見賜之宴賦詩稱㫖除廣信教授自號榮陽
外史傅著字則明長洲人史成歸為常熟教諭魏觀行
鄉飲酒禮長洲教諭周敏侍其父南老著侍其父玉皆
降而北面立觀禮者以為盛事焉厯官知府卒謝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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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懿長洲人史成授翰林國史院編修尋擢吏部郎中
力辭不拜歸復起國子助教卒徽博學工詩文與同邑
高啟齊名弟恭字元功亦能詩朱右字伯賢臨海人史
成辭歸已徵修日厯寶訓授翰林編修遷晉府右長史
九年卒官朱廉字伯清義烏人幼力學從黃溍學古文
知府王宗顯辟教郡學李文忠鎮嚴州延為釣臺書院
山長洪武初元史成不受官歸尋徵修日厯除翰林編
修八年扈駕中都進詩十章太祖稱善為和六章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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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而授楚王經遷楚府右長史久之辭疾歸廉好程朱
之學嘗取朱子語類摘其精義名曰理學纂言王彞字
常宗其先蜀人父為崑山教授遂卜居嘉定少孤貧讀
書天台山中師事王貞文得蘭谿金履祥之傳學有端
緒嘗著論力詆楊維楨目為文妖元史成賜銀幣還又
以薦入翰林母老乞歸坐知府魏觀事與高啟俱被殺
張孟兼浦江人名丁以字行史成授國子學錄歴禮部
主事太常司丞劉基嘗為太祖言今天下文章宋濂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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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其次即臣基又次即孟兼太祖頷之孟兼性傲嘗坐
累謫輸作已復官太祖顧孟兼謂濂曰卿門人邪濂對
非門人乃邑子也其為文有才臣劉基嘗稱之太祖熟
視孟兼曰生骨相薄仕宦徐徐乃可耳未㡬用為山西
僉事廉勁疾惡糾摘奸猾令相牽引每事輒株連數十
人吏民聞張僉事行部凛然墮膽聲聞於朝擢山東副
使布政使吳印者僧也太祖驟貴之寵眷甚孟兼易之
印謁孟兼由中門入孟兼杖守門卒已又以他事與相
[453-17b]
拄太祖先入印言逮笞孟兼孟兼憤捕為印書奏者欲
論以罪印復上書言狀太祖大怒曰豎儒與我抗邪械
至闕下命棄市李汶字宗茂當塗人博學多才史成除
巴東知縣移南和晚年歸里以經學訓後進張宣字藻
重江隂人洪武初以考禮徵尋預修元史太祖親書其
名召對殿廷即日授翰林編修呼為小秀才奉詔歸娶
年已三十矣六年坐事謫徙濠梁道卒張簡字仲簡吳
縣人初師張雨為道士隠居鴻山元季兵亂以母老歸
[453-18a]
養遂返儒服洪武三年薦修元史當元季浙東西士大
夫以文墨相尚毎嵗必聨詩社聘一二文章鉅公主之
四方名士畢至讌賞窮日夜詩勝者輒有厚贈臨川饒
介為元淮南行省參政豪於詩自號醉樵嘗大集諸名
士賦醉樵歌簡詩第一贈黃金一餅高啟次之得白金
三斤楊基又次之猶贈一鎰杜寅字彦正呉縣人史成
官岐寧衛知事洪武八年番賊既降復叛寅與經厯熊
鼎俱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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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夔字大章天台人工文與義烏王褘善洪武二年
八月詔纂修禮書一夔及儒士梁寅劉于曽魯周子諒
胡行簡劉宗弼董彞蔡深勝公琰並與焉明年書成將
續修元史褘方為總裁官以一夔薦一䕫遺書曰邇者
縣令傳命言朝廷以續修元史見徵且云執事謂僕善
敘事薦之當路私心竊怪執事何惓惓於不材多病之
人也僕素謂執事知我今自審終不能副執事之望何
也近世論史者莫過於日厯日厯者史之根抵也自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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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夀中史官姚璹奏請撰時政記元和中韋執誼又奏
撰日厯日厯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
猶有春秋遺意至於起居注之説亦專以甲子起例蓋
紀事之法無踰此也往宋極重史事日厯之修諸司必
闗白如詔誥則三省必書兵機邊務則樞司必報百官
之進退刑賞之予奪臺諫之論列給舍之繳駁經筵之
論答臣僚之轉對侍從之直前啟事中外之囊封匭奏
下至錢榖甲兵獄訟造作凡有闗政體者無不隨日以
[453-19b]
錄猶患其出於吏牘或有訛失故歐陽修奏請宰相監
修者於嵗終檢㸃修撰官日所錄事有失職者罰之如
此則日厯不至訛失他時㑹要之修取於此實録之修
取於此百年之後紀志列傳取於此此宋氏之史所以
為精確也元朝則不然不置日厯不置起居注獨中書
置時政科遣一文學掾掌之以事付史館及一帝崩則
國史院據所付修實録而已其於史事固甚疎畧幸而
天厯間虞集倣六典法纂經世大典一代典章文物粗
[453-20a]
備是以前局之史既有十三朝實録又有此書可以參
稽而一時纂修諸公如胡仲申陶中立趙伯友趙子常
徐大年輩皆有史才史學厪而成書至若順帝三十六
年之事既無實録可據又無參稽之書惟憑采訪以足
成之竊恐事未必覈也言未必馴也首尾未必穿貫也
而向之數公或受官或還山復各散去乃欲以不材多
病如僕者承之於後僕雖欲仰副執事之望曷以哉謹
奉狀左右乞賜矜察一夔遂不至未㡬用薦署杭州教
[453-20b]
授召修大明日厯書成將授翰林院官以足疾辭賜文
綺遣還
趙撝謙名古則更名謙餘姚人幼孤貧寄食山寺與朱
右謝肅徐一夔輩定文字交天台鄭四表善易則從之
受易定海樂良鄞鄭真明春秋山隂趙俶長於説詩迮
雨善樂府廣陵張昱工歌詩無為吳志淳華亭朱芾工
草書篆隷撝謙悉與為友博究六經百氏之學尤精六
書作六書本義復作聲音文字通時目為考古先生洪
[453-21a]
武十二年命詞臣修正韻撝謙年二十有八應聘入京
師授中都國子監典簿久之以薦召為瓊山縣學教諭
二十八年卒於番禺其後門人柴欽字廣敬以庶吉士
與修永樂大典進言其師所撰聲音文字通當采錄遂
奉命馳傳即其家取之樂良字季本迮雨字士霖趙俶
字本初洪武中官國子監博士以年老乞歸加翰林待
制張昱字光弼廬陵人仕元為江浙行省左右司員外
郎行樞密院判官留居西湖夀安坊貧無以葺廬酒間
[453-21b]
為瞿佑誦所作詩笑曰我死埋骨湖上題曰詩人張員
外墓足矣太祖徵至京憫其老曰可閒矣厚賜遣還乃
自號可閒老人年八十三卒吳志淳字主一元末知靖
安都昌二縣奏除待制翰林為權倖所阻避兵於鄞朱
芾字孟辨洪武初官編修改中書舍人
陶宗儀字九成黃巖人父煜元福建江西行樞密院都
事宗儀少試有司一不中即棄去務古學無所不窺出
遊浙東西師事張翥李孝光杜本為詩文咸有程度尤
[453-22a]
刻志字學習舅氏趙雍篆法浙帥台哈布哈南臺御史
綽羅舉為行人又辟為教官皆不就張士誠據吳署為
軍諮亦不赴洪武四年詔徵天下儒士六年命有司舉
人才皆及宗儀引疾不赴晚嵗有司聘為教官非其志
也二十九年率諸生赴禮部試讀大誥賜鈔歸久之卒
所著有輟耕録三十卷又葺説郛書史㑹要四書備遺
並傳於世顧徳輝字仲瑛崑山人家世素封輕財結客
豪宕自喜年三十始折節讀書購古書名畫彞鼎祕翫
[453-22b]
築别業於茜涇西曰玉山佳處晨夕與客置酒賦詩其
中四方文學士河東張翥㑹稽楊維楨天台柯九思永
嘉李孝光方外士張雨于彦成琦元璞輩咸主其家園
池亭榭之盛圖史之富暨餼館聲伎並冠絶一時而徳
輝才情妙麗與諸名士亦畧相當嘗舉茂才授㑹稽教
諭辟行省屬官皆不就張士誠據吳欲强以官去隠於
嘉興之合溪尋以子元臣為元水軍副都萬户封徳輝
武畧將軍飛騎尉錢塘縣男母喪歸綽溪士誠再辟之
[453-23a]
遂斷髪廬墓自號金粟道人及吳平父子並徙濠梁洪
武二年卒士誠之據吳也頗收召知名士東南士避兵
於吳者依焉孫作字大雅江隂人為文醇正典雅動有
據依嘗著書十二篇號東家子宋濂為作東家子傳元
季挈家避兵於吳盡棄他物獨載書兩簏士誠廩祿之
旋以母病謝去客松江衆為買田築室居焉洪武六年
聘修大明日厯授翰林編修乞改太平府教授召為國
子助教尋分教中都踰年還國學擢授司業歸卒於家
[453-23b]
元末文人最盛其以詞學知名者又有張憲周砥高明
藍仁之屬張憲字思廉山隂人學詩於楊維楨最為所
許負才不羈嘗走京師恣言天下事衆駭其狂還入富
春山混緇流以自放一日升高呼所親語曰禍至矣亟
去三日而寇至死者五百家後仕張士誠為樞密院都
事吳平變姓名寄食杭州報國寺以歿周砥字履道吳
人僑無錫博學工文詞與宜興馬治善遭亂客治家治
為具舟車盡窮陽羡山溪之勝其鄉多富人與治善者
[453-24a]
咸置酒招砥砥心厭之一日貽書别治夜半遁去游㑹
稽歿於兵治字孝常亦能詩洪武時為内邱知縣終建
昌知府高明字則誠永嘉人至正五年進士授處州録
事辟行省掾方國珍叛省臣以明諳海濱事擇以自從
與論事不合及國珍就撫欲留置幕下即日解官旅寓
鄞之櫟社太祖聞其名召之以老疾辭還卒於家藍仁
字靜之弟智字明之崇安人元時清江杜本隠武夷崇
尚古學仁兄弟俱往師之授以四明任士林詩法遂謝
[453-24b]
科舉一意為詩後辟武夷書院山長遷邵武尉不赴内
附後例徙濠梁數月放歸卒智洪武十年被薦起家廣
西僉事著廉聲
袁凱字景文松江華亭人元末為府吏博學有才辨議
論飇發往往屈坐人洪武三年薦授御史武臣恃功驕
恣得罪者漸衆凱上言諸將習兵事恐未悉君臣禮請
於都督府延通經學古之士令諸武臣赴都堂聽講庶
得保族全身之道帝敕臺省延名士直午門為諸將説
[453-25a]
書後帝慮囚畢命凱送皇太子覆訊多所矜減凱還報
帝問朕與太子孰是凱頓首言陛下法之正東宫心之
慈帝以凱老猾持兩端惡之凱懼佯狂免告歸久之以
夀終凱工詩有盛名性恢諧自號海叟背戴烏巾倒騎
黑牛游行九峰間好事者至繪為圗初在楊維楨座客
出所賦白燕詩凱微笑别作一篇以獻維楨大驚賞徧
示座客人遂呼袁白燕云
高啟字季迪長洲人博學工詩張士誠據吳啟依外家
[453-25b]
居吳淞江之青邱洪武初被薦偕同縣謝徽召修元史
授翰林院國史編修官復命教授諸王三年秋帝御闕
樓啟徽俱入對擢啟户部右侍郎徽吏部郎中啟自陳
年少不敢當重任徽亦固辭乃見許已竝賜白金放還
啟嘗賦詩有所諷刺帝嗛之未發也及歸居青邱授書
自給知府魏觀為移其家郡中旦夕延見甚歡觀以改
修府治獲譴帝見啟所作上梁文因發怒腰斬於市年
三十有九明初吳下多詩人啟與楊基張羽徐賁稱四
[453-26a]
傑以配唐王楊盧駱云基字孟載其先蜀嘉州人祖宦
呉中生基遂家焉九嵗背誦六經及長著書十萬餘言
名曰論鑒遭亂隠吳之赤山張士誠辟為丞相府記室
未㡬辭去客饒介所明師下平江基以饒氏客安置臨
濠旋徙河南洪武二年放歸尋起為滎陽知縣謫居鍾
離被薦為江西行省幕官以省臣得罪落職六年起官
奉使湖廣召還授兵部員外郎遷山西副使進按察使
被讒奪官謫輸作竟卒於工所初㑹稽楊維楨客吳中
[453-26b]
以詩自豪基於座上賦鐵笛歌維楨驚喜與俱東語從
游者曰吾在吳又得一鐵矣若曹就之學優於老鐵學
也張羽字來儀後以字行本潯陽人從父宦江浙兵阻
不獲歸與友徐賁約卜居吳興領鄉薦為安定書院山
長再徙於吳洪武四年徵至京師應對不稱㫖放還再
徵授太常司丞太祖重其文十六年自述滁陽王事命
羽撰廟碑尋坐事竄嶺南未半道召還羽自知不免投
龍江以死羽文章精潔有法尤長於詩作畫師小米徐
[453-27a]
賁字幼文其先蜀人徙常州再徙平江工詩善畫山水
張士誠辟為屬已謝去吳平謫徙臨濠洪武七年被薦
至京九年春奉使晉冀有所廉訪曁還檢其槖惟紀行
詩數首太祖悦授給事中改御史巡按廣東又改刑部
主事遷廣西參議以政績卓異擢河南左布政使大軍
征洮岷道其境坐犒勞不時下獄瘐死
王行字止仲吳縣人幼隨父依賣藥徐翁家徐媪好聽
稗官小説行日記數本為媪誦之媪喜言於翁授以論
[453-27b]
語明日悉成誦翁大異之俾盡讀家所有書遂淹貫經
史百家言未弱冠謝去授徒齊門名士咸與交富人沈
萬三延之家塾毎文成酬白金鎰計行輒麾去曰使富
而可守則然臍之慘不及矣洪武初有司延為學校師
已謝去隠於石湖其二子役於京行往視之凉國公藍
玉館於家數薦之太祖得召見後玉誅行父子亦坐死
始吳中用兵所在多列礟石自固行私語所知曰兵法
柔能制剛若植大竹於地繫布其端礟石至布隨之低
[453-28a]
昻則人不能害而礮石無所用矣後常遇春取平江果
如其法行亦自負知兵以及於禍云初高啟家北郭與
行比隣徐賁高遜志唐肅宋克余堯臣張羽吕敏陳則
皆卜居相近號北郭十友又稱十才子啟賁遜志羽自
有傳唐肅字處敬越州山隂人通經史兼習隂陽醫卜
書數少與上虞謝肅齊名稱㑹稽二肅至正壬寅舉鄉
試張士誠時為杭州黄岡書院山長遷嘉興路儒學正
士誠敗例赴京尋以父喪還洪武三年用薦召修禮樂
[453-28b]
書擢應奉翰林文字其秋科舉行為分考官免歸六年
謫佃濠梁卒子之淳字愚士宋濂亟稱之建文二年用
方孝孺薦擢翰林侍讀與孝孺共領修書事卒於官謝
肅官至福建僉事坐事死宋克字仲温長洲人偉軀幹
博涉書史少任俠好學劍走馬家素饒結客飲博迨壯
謝酒徒學兵法周流無所遇益以氣自豪張士誠欲羅
致之不就性抗直與人議論期必勝援古切今人莫能
難也杜門染翰日費十紙遂以善書名天下時有宋廣
[453-29a]
字昌裔亦善草書稱二宋洪武初克任鳯翔同知卒堯
臣字唐卿永嘉人入吳為士誠客城破例徙濠梁洪武
二年放還授新鄭丞吕敏字志學無錫人元時為道士
洪武初官無錫教諭十三年舉人才不知其官所終陳
則字文度崑山人洪武六年舉秀才授應天府治中俄
擢戸部侍郎以閲實户口出為大同府同知進知府
孫蕡字仲衍廣東順徳人性警敏書無所不窺詩文援
筆立就詞采爛然負節槩不妄交遊何真據嶺南開府
[453-29b]
辟士與王佐趙介李徳黃哲竝受禮遇稱五先生廖永
忠南征蕡為真草降表永忠辟典教事洪武三年始行
科舉蕡與其選授工部織染局使遷虹縣主簿兵燹後
蕡勞徠安輯民多復業居一年召為翰林典籍與修洪
武正韻九年遣監祀四川居久之出為平原主簿坐累
逮繫俾築京師望都門城垣蕡謳唫為粤聲主者以奏
召見命誦所歌詩語皆忠愛乃釋之十五年起為蘇州
經厯復坐累戍遼東已大治藍玉黨蕡嘗為玉題畫遂
[453-30a]
論死臨刑作詩長謳而逝時門生黎貞亦戍遼東蕡屍
乃得收斂貞字彦晦新㑹人工詩文嘗為本邑訓導以
事被誣戍遼陽十八年從游者甚衆放還卒蕡所著有
通鑑前編綱目孝經集善理學訓䝉及西菴集和陶集
多佚不傳番禺趙純稱其究極天人性命之理為一時
儒宗云王佐字彦舉先河東人元末侍父官南雄經亂
不能歸遂占籍南海與蕡結詩社搆辭敏捷佐不如蕡
句意沉著蕡亦不如佐何真使佐掌書記參謀議真歸
[453-30b]
朝佐亦還里洪武六年被薦徵為給事中太祖賜宋濂
黃馬復為歌命侍臣屬和佐立成性不樂樞要將告歸
時告者多獲重譴或尼之曰君少忍獨不虞性命邪佐
乃遲徊二年卒乞骸歸趙介字伯貞番禺人博通六籍
及釋老書氣豪邁無仕進意行以囊自隨遇景賦詩投
其中日往來西樵泉石間有司累薦皆辭免洪武二十
二年坐累逮赴京卒於南昌舟次四子潔絢繹純皆善
詩文工篆隸絢隠居不出有父風純仕御史李徳字仲
[453-31a]
修番禺人洪武三年以明經薦授洛陽典史厯南陽西
安二府幕官竝能其職以年衰乞改漢陽教諭秩滿調
義寧義寧在粤西荒陋甚徳為振舉文教漸興解官歸
卒徳初好為詩晚究洛閩之學謂誠意為古聖喆心要
故嶺南人稱理學必曰李仲修云黄哲亦番禺人厯仕
州郡以治行稱
王䝉字叔明湖州人趙孟頫之甥也敏於文不尚矩度
工畫山水兼善人物少時賦宫詞仁和俞友仁見之曰
[453-31b]
此唐人佳句也遂以妹妻焉元末官理問遇亂隠居黃
鶴山自稱黃鶴山樵洪武初知泰安州事䝉嘗謁胡惟
庸於私第與㑹稽郭傳僧知聰觀畫惟庸伏法䝉坐事
被逮瘐死獄中郭傳一名正傳字文逺洪武七年帝御
武樓賜學士宋濂坐謂曰天下既定朕方垂意宿學之
士卿知其人乎對曰㑹稽有郭傳者學有淵源其文雄
贍新麗其議論根據六經異才也既而濂持其文以進
帝召見於謹身殿授翰林應奉直起居注遷兵部主事
[453-32a]
再遷考功監丞進監令出署湖廣布政司參政
[453-32b]
明史卷二百八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明史卷二百八十五
大學士張廷玉等奉 敕修
列傳第一百七十三
文苑
明初文學之士承元季虞栁黄吳之後師友講貫學有
本原宋濂王褘方孝孺以文雄高楊張徐劉基袁凱以
詩著其他勝代遺逸風流標映不可指數蓋蔚然稱盛
[453-1b]
已永宣以還作者逓興皆沖融演迤不事鉤棘而氣體
漸弱𢎞正之間李東陽出入宋元溯流唐代擅聲館閣
而李夢陽何景明倡言復古文自西京詩自中唐而下
一切吐棄操觚談藝之士翕然宗之明之詩文於斯一
變迨嘉靖時王慎中唐順之輩文宗歐曽詩倣初唐李
攀龍王世貞輩文主秦漢詩規盛唐王李之持論大率
與夢陽景明相倡和也歸有光頗後出以司馬歐陽自
命力排李何王李而徐渭湯顯祖袁宏道鍾惺之屬亦
[453-2a]
各爭鳴一時於是宗李何王李者稍衰至啟禎時錢謙
益艾南英準北宋之矩矱張溥陳子龍擷東漢之芳華
又一變矣有明一代文士卓卓表見者其源流大抵如
此今博考諸家之集叅以衆論錄其著者作文苑傳
楊維楨陸居仁錢惟善 胡 翰
蘇伯衡 王 冕郭 奎鎦 炳
戴 良王 逢丁鶴年 危 素
張以寧石光霽秦裕伯 趙 壎宋 僖等
[453-2b]
徐一夔 趙撝謙樂 良等
陶宗儀顧徳輝等 袁 凱
髙 啟楊 基等 王 行唐 肅宋 克等
孫 蕡王 佐等 王 䝉郭 傳
楊維楨字廉夫山隂人母李夢月中金錢墜懷而生維
楨少時日記書數千言父宏築樓鐵崖山中繞樓植梅
百株聚書數萬卷去其梯俾誦讀樓上者五年因自號
鐵崖元泰定四年成進士署天台尹改錢清場鹽司令
[453-3a]
狷直忤物十年不調㑹修遼金宋三史成維楨著正統
辯千餘言總裁官歐陽元功讀且嘆曰百年後公論定
於此矣將薦之而不果轉建徳路總管府推官擢江西
儒學提舉未上㑹兵亂避地富春山徙錢塘張士誠累
招之不赴遣其弟士信咨訪之因撰五論具書復士誠
反覆告以順逆成敗之説士誠不能用也又忤達實丞
相徙居松江之上海内薦紳大夫與東南才俊之士造
門納履無虚日酒酣以往筆墨橫飛或戴華陽巾披羽
[453-3b]
衣坐船屋上吹鐵笛作梅花弄或呼侍兒歌白雪之辭
自倚鳯琶和之賓客皆蹁躚起舞以為神仙中人洪武
二年太祖召諸儒纂禮樂書以維楨前朝老文學遣翰
林詹同奉幣詣門維楨謝曰豈有老婦將就木而再理
嫁者邪明年復遣有司敦促賦老客婦謠一章進御曰
皇帝竭吾之能不强吾所不能則可否則有蹈海死耳
帝許之賜安車詣闕廷留百有一十日所纂敘例畧定
即乞骸骨帝成其志仍給安車還山史館胄監之士祖
[453-4a]
帳西門外宋濂贈之詩曰不受君王五色詔白衣宣至
白衣還蓋高之也抵家卒年七十五維楨詩名擅一時
號鐵崖體與永嘉李孝光茅山張羽錫山倪瓚崑山顧
瑛為詩文友碧桃叟釋臻知歸叟釋現清容叟釋信為
方外友張雨稱其古樂府出入少陵二李間有曠世金
石聲宋濂稱其論撰如覩商敦周彝雲雷成文而寒芒
横逸詩震蕩陵厲鬼設神施尤號名家云維楨徙松江
時與華亭陸居仁及僑居錢惟善相倡和惟善字思復
[453-4b]
錢塘人至正元年省試羅刹江賦時鎖院三千人獨惟
善据枚乗七發辨錢塘江為曲江由是得名號曲江居
士官副提舉張士誠據呉遂不仕居仁字宅之中泰定
三年鄉試隠居教授自號雲松野衲兩人既殁與維楨
同葬干山
胡翰字仲申金華人幼聰頴異常兒七嵗時道拾遺金
坐守待其人還之長從蘭谿呉師道浦江呉萊學古文
復登同邑許謙之門同郡黃溍栁貫以文章名天下見
[453-5a]
翰文稱之不容口游元都公卿交譽之與武威余闕宣
城貢師泰尤善或勸之仕不應既歸遭天下大亂避地
南華山著書自適文章與宋濂王褘相上下太祖下金
華召見命與許元等㑹食中書省後侍臣復有薦翰者
召至金陵時方籍金華民為兵翰從容進曰金華人多
業儒鮮習兵籍之徒糜餉耳太祖即罷之授衢州教授
洪武初聘修元史書成受賚歸愛北山泉石卜築其下
徜徉十數年而終年七十有五所著有春秋集義文曰
[453-5b]
胡仲子集詩曰長山先生集
蘇伯衡字平仲金華人宋門下侍郎轍之裔也父友龍
受業許謙之門官蕭山令行省都事明師下浙東坐長
子仕閩謫徙滁州李善長奏官之力辭歸伯衡警敏絶
倫博洽群籍為古文有聲元末貢於鄉太祖置禮賢館
伯衡與焉嵗丙午用為國子學錄遷學正被薦召見擢
翰林編修力辭乞省覲歸洪武十年學士宋濂致仕太
祖問誰可代者濂對曰伯衡臣鄉人學博行修文詞蔚
[453-6a]
贍有法太祖即徵之入見復以疾辭賜衣鈔而還二十
一年聘主㑹試事竣復辭還尋為處州教授坐表箋誤
下吏死二子恬怡救父并被刑
王冕字元章諸暨人幼貧父使牧牛竊入學舍聽諸生
誦書暮乃返亡其牛父怒撻之已而復然母曰兒癡如
此曷不聽其所為冕因去依僧寺夜坐佛膝上映長明
燈讀書㑹稽韓性聞而異之録為弟子遂稱通儒性卒
門人事冕如事性屢應舉不中棄去北游燕客祕書卿
[453-6b]
台哈布哈家擬以館職薦力辭不就既歸毎大言天下
將亂攜妻孥隠九里山樹梅千株桃杏半之自號梅花
屋主善畫梅求者踵至以幅長短為得米之差嘗倣周
官著書一卷曰持此遇明主伊吕事業不難致也太祖
下婺州物色得之置幕府授諮議叅軍一夕病卒同時
郭奎鎦炳皆早叅戎幕以詩名奎字子章巢縣人從余
闕學治經闕亟稱之太祖為吳國公來歸從事幕府朱
文正開大都督府於南昌命奎叅其軍事文正得罪奎
[453-7a]
坐誅炳字彦昺鄱陽人至正中從軍於浙太祖起淮南
獻書言事用為中書典籖洪武初從事大都督府出為
知縣閲兩考以病告歸久之卒
戴良字叔能浦江人通經史百家暨醫卜釋老之説學
古文於黃溍栁貫吳萊貫卒經紀其家太祖初定金華
命與胡翰等十二人㑹食省中日二人更番講經史陳
治道明年用良為學正與宋濂葉儀輩訓諸生太祖既
旋師良忽棄官逸去辛丑元順帝用薦者言授良江北
[453-7b]
行省儒學提舉良見時事不可為避地呉中依張士誠
久之見士誠將敗挈家泛海抵登萊欲間行歸庫庫軍
道梗寓昌樂數年洪武六年始南還變姓名隠四明山
太祖物色得之十五年召至京師試以文命居㑹同館
日給大官膳欲官之以老疾固辭忤㫖明年四月暴卒
蓋自裁也元亡後惟良與王逢不忘故主每形於歌詩
故卒不獲其死云良世居金華九靈山下自號九靈山
人逢字原吉江隂人至正中作河清頌臺臣薦之稱疾
[453-8a]
辭張士誠據吳其弟士徳用逢䇿北降於元以拒明太
祖滅士誠欲辟用之堅臥不起隠上海之烏涇歌咏自
適洪武十五年以文學徵有司敦迫上道時子掖為通
事司令以父年高叩頭泣請乃命吏部符止之又六年卒
年七十有梧溪詩集七卷逢自稱席帽山人時又有丁
鶴年者回回人曽祖阿喇卜丹與弟烏瑪爾皆巨商元
世祖征西域乏饟阿喇卜丹杖䇿軍門盡以貲獻論功
賜田宅京師奉朝請烏瑪爾累官甘肅行省左丞父智
[453-8b]
黙羅丹以世廕為武昌縣達嚕噶齊有惠政解官留葬
其地至正壬辰武昌被兵鶴年年十八奉母走鎮江母
殁鹽酪不入口者五年避地四明方國珍據浙東最忌
色目人鶴年轉徙逃匿為童子師或寄僧舍賣漿自給
及海内大定牒請還武昌而生母已道阻前死瘞東村
廢宅中鶴年痛哭行求母告以夢乃囓血沁骨斂而葬
焉烏斯道為作丁孝子傳鶴年自以家世仕元不忘故
國順帝北遁後飲泣賦詩情詞悽惻晩學浮屠法廬居
[453-9a]
父墓以永樂中卒鶴年好學洽聞精詩律楚昭莊二王
咸禮敬之正統中憲王刻其遺文行世
危素字太樸金谿人唐撫州刺史全諷之後少通五經
遊吳澄范梈門至正元年用大臣薦授經筵檢討修宋
遼金三史及注爾雅成賜金及宫人不受由國子助教
遷翰林編修纂后妃等傳事逸無據素買餳餅饋宦寺
叩之得實乃筆諸書卒為全史遷太常博士兵部員外
郎監察御史工部侍郎轉大司農丞禮部尚書時亂將
[453-9b]
亟素毎抗論得失十八年參中書省事請專任平章鼎
珠總西方兵毋迎帝師悞軍事用布延布哈為參政經
畧江南立兵農宣撫使司以安畿内任賢守令以撫流
竄之民且曰今日之事宜臥薪嘗膽力圗中興尋進御
史臺治書侍御史二十年拜參知政事俄除翰林學士
承㫖出為嶺北行省左丞言事不報棄官居房山素為
人侃直數有建白敢任事上都宫殿火敕重建大安睿
思二閣素諫止之請親祀南郊築北郊以斥合祭之失
[453-10a]
因進講陳民間疾苦詔為發錢粟振河南永平民淮南
兵亂素往廉問假便宜發楮幣振維揚京口饑居房山
者四年明師將抵燕淮王特穆爾布哈監國起為承㫖
如故素甫至而師入乃趨所居報恩寺入井寺僧大梓
力挽起之曰國史非公莫知公死是死國史也素遂止
兵迫史庫往告鎮撫呉勉輩出之元實錄得無失洪武
二年授翰林侍講學士數訪以元興亡之故且詔撰皇
陵碑文皆稱㫖頃之坐失朝被劾罷居一嵗復故官兼
[453-10b]
𢎞文館學士賜小車免朝謁嘗偕諸學士賜宴屢遣内
官勸之酒御製詩一章以示恩寵命各以詩進素詩最
後成帝獨覽而善之曰素老成有先憂之意時素已七
十餘矣御史王著等論素亡國之臣不宜列侍從詔謫
居和州守余闕廟嵗餘卒先是至元間西僧嗣古妙高
欲燬宋㑹稽諸陵夏人嘉木揚喇勒智為江南總攝悉
掘徽宗以下諸陵攫取金寶裒帝后遺骨瘞杭之故宫
築浮屠其上名曰鎮南以示厭勝又截理宗顱骨為飲
[453-11a]
器及敗其資皆籍於官顱骨亦入宣政院以賜所謂帝
師者素在翰林時宴見備言始末帝歎息良久命北平
守將購得顱骨於西僧儒克鼐所諭有司厝於高坐寺
西北其明年紹興以永穆陵圗來獻遂敕葬故陵實自
素發之云
張以寧字志道古田人父一清元福建江西行省參知
政事以寧年八嵗或訟其伯父於縣繫獄以寧詣縣伸
理尹異之命賦琴堂詩立就伯父得釋以寧用是知名
[453-11b]
泰定中以春秋舉進士由黄巖判官進六合尹坐事免
官滯留江淮者十年順帝徵為國子助教累至翰林侍
讀學士知制誥在朝宿儒虞集歐陽元揭傒斯黃溍之
屬相繼物故以寧有俊才博學强記擅名於時人呼小
張學士明師取元都與危素等皆赴京奏對稱㫖復授
侍講學士特被寵遇帝嘗登鍾山以寧與朱升秦裕伯
等扈從擁翠亭給筆札賦詩洪武二年秋奉使安南封
其主陳日煃為國王御製詩一章遣之甫抵境而日煃
[453-12a]
卒國人乞以印詔授其世子以寧不聽留居洱江上諭
世子告哀於朝且請襲爵既得命俟後使者林唐臣至
然後入境將事事竣教世子服三年喪令其國人效中
國行頓首稽首禮天子聞而嘉之賜璽書比諸陸賈馬
援再賜御製詩八章及還道卒詔有司歸其柩所在致
祭以寧為人潔清不營財産奉使往還襆被外無他物
本以春秋致高第故所學尤專春秋多所自得譔胡傳
辨疑最辨博惟春王正月考未就寓安南踰半嵗始卒
[453-12b]
業元故官來京者素及以寧名尤重素長於史以寧長
於經素宋元史藳俱失傳而以寧春秋學遂行門人石
光霽字仲濂泰州人讀書五行俱下洪武十三年以明
經舉授國子學正進博士作春秋鈎元能傳以寧之學
裕伯字景容大名人仕元累官至福建行省郎中遭世
亂棄官客揚州久之復避地上海居母喪盡禮張士誠
據姑蘇遣人招之拒不納吳元年太祖命中書省檄起
之裕伯對使者曰食元祿二十餘年而背之不忠也母
[453-13a]
喪未終忘哀而出不孝也乃上中書省固辭洪武元年
復徵稱病不出帝乃手書諭之曰海濱民好鬭裕伯智
謀之士而居此地堅守不起恐有後悔裕伯拜書涕泗
横流不得已偕使者入朝授侍讀學士固辭不允與張
以寧等扈從登鍾山擁翠亭給筆札賦詩甚見寵待二
年改待制旋為治書侍御史三年始詔設科取士以裕
伯與御史中丞劉基為京畿主考官裕伯博辨善論説
占奏悉當帝意帝數稱之出知隴州卒於官
[453-13b]
趙壎字伯友新喻人好學工屬文元至正中舉於鄉為
上猶教諭洪武二年太祖詔修元史命左丞相李善長
為監修官前起居注宋濂漳州府通判王褘為總裁官
徵山林遺逸之士汪克寛胡翰宋僖陶凱陳基曽魯高
啟趙汸張文海徐尊生黃篪傅恕王錡傅著謝徽為纂
修官而壎與焉以是年二月開局天界寺取元經世大
典諸書用資參考至八月成諸儒並賜賚遣歸而順帝
一朝史猶未備乃命儒士歐陽佑等往北平采遺事明
[453-14a]
年二月還朝重開史局仍以宋濂王褘為總裁徵四方
文學士朱右貝瓊朱廉王彝張孟兼高遜志李懋李汶
張宣張簡杜寅殷弼俞寅及壎為纂修官先後纂修三
十人兩局並與者壎一人而已閲六月書成諸儒多授
官惟壎及朱右朱濂不受歸尋召修日厯授翰林編修
高麗遣使朝貢賜宴樂作使者以國喪辭壎進曰小國
之喪不廢大國之禮太祖甚悦命與宋濂同職史館濂
兄事之嘗奉詔撰甘露頌太祖稱善出為靖江王府長
[453-14b]
史卒始與壎同纂修者汪克寛陶凱曽魯高啟趙汸貝
瓊高遜志並有傳今自宋僖以下可考者附著於篇宋
僖字無逸餘姚人元繁昌教諭遭亂歸史事竣命典福
建鄉試陳基字敬初臨海人少與兄聚受業於義烏黃
溍從溍游京師授經筵檢討嘗為人草諫章力陳順帝
並后之失順帝欲罪之引避歸里已奉母入吳參太尉
張士誠軍事士誠稱王基獨諫止欲殺之不果吳平召
修元史賜金而還洪武三年冬卒初士誠與太祖相持
[453-15a]
基在其幕府書檄多指斥及吳亡吳臣多見誅基獨免
世所傳夷白集其指斥之文猶備列云張文海鄞人與
同里傅恕並入史館徐尊生字大年淳安人元史成受
賜歸復同修日厯後以宋濂薦授翰林應奉文字草制
悉稱㫖尋以老疾辭還傅恕字如心鄞人學通經史與
同郡烏斯道鄭真皆有文名洪武二年詣闕陳治道十
二䇿曰正朝廷重守令馭外蕃増祿秩均民田更法役
黜異端易服制興學校慎選舉罷榷鹽停榷茶太祖嘉
[453-15b]
納之遂命修元史事竣授博野知縣後坐累死斯道字
繼善慈谿人與兄本良俱有學行洪武中斯道被薦授
石龍知縣調永新坐事謫役定逺放還卒斯道工古文
兼精書法子緝亦善詩文洪武四年舉鄉試第一授臨
淮教諭入見賜之宴賦詩稱㫖除廣信教授自號榮陽
外史傅著字則明長洲人史成歸為常熟教諭魏觀行
鄉飲酒禮長洲教諭周敏侍其父南老著侍其父玉皆
降而北面立觀禮者以為盛事焉厯官知府卒謝徽字
[453-16a]
元懿長洲人史成授翰林國史院編修尋擢吏部郎中
力辭不拜歸復起國子助教卒徽博學工詩文與同邑
高啟齊名弟恭字元功亦能詩朱右字伯賢臨海人史
成辭歸已徵修日厯寶訓授翰林編修遷晉府右長史
九年卒官朱廉字伯清義烏人幼力學從黃溍學古文
知府王宗顯辟教郡學李文忠鎮嚴州延為釣臺書院
山長洪武初元史成不受官歸尋徵修日厯除翰林編
修八年扈駕中都進詩十章太祖稱善為和六章賜之
[453-16b]
已而授楚王經遷楚府右長史久之辭疾歸廉好程朱
之學嘗取朱子語類摘其精義名曰理學纂言王彞字
常宗其先蜀人父為崑山教授遂卜居嘉定少孤貧讀
書天台山中師事王貞文得蘭谿金履祥之傳學有端
緒嘗著論力詆楊維楨目為文妖元史成賜銀幣還又
以薦入翰林母老乞歸坐知府魏觀事與高啟俱被殺
張孟兼浦江人名丁以字行史成授國子學錄歴禮部
主事太常司丞劉基嘗為太祖言今天下文章宋濂第
[453-17a]
一其次即臣基又次即孟兼太祖頷之孟兼性傲嘗坐
累謫輸作已復官太祖顧孟兼謂濂曰卿門人邪濂對
非門人乃邑子也其為文有才臣劉基嘗稱之太祖熟
視孟兼曰生骨相薄仕宦徐徐乃可耳未㡬用為山西
僉事廉勁疾惡糾摘奸猾令相牽引每事輒株連數十
人吏民聞張僉事行部凛然墮膽聲聞於朝擢山東副
使布政使吳印者僧也太祖驟貴之寵眷甚孟兼易之
印謁孟兼由中門入孟兼杖守門卒已又以他事與相
[453-17b]
拄太祖先入印言逮笞孟兼孟兼憤捕為印書奏者欲
論以罪印復上書言狀太祖大怒曰豎儒與我抗邪械
至闕下命棄市李汶字宗茂當塗人博學多才史成除
巴東知縣移南和晚年歸里以經學訓後進張宣字藻
重江隂人洪武初以考禮徵尋預修元史太祖親書其
名召對殿廷即日授翰林編修呼為小秀才奉詔歸娶
年已三十矣六年坐事謫徙濠梁道卒張簡字仲簡吳
縣人初師張雨為道士隠居鴻山元季兵亂以母老歸
[453-18a]
養遂返儒服洪武三年薦修元史當元季浙東西士大
夫以文墨相尚毎嵗必聨詩社聘一二文章鉅公主之
四方名士畢至讌賞窮日夜詩勝者輒有厚贈臨川饒
介為元淮南行省參政豪於詩自號醉樵嘗大集諸名
士賦醉樵歌簡詩第一贈黃金一餅高啟次之得白金
三斤楊基又次之猶贈一鎰杜寅字彦正呉縣人史成
官岐寧衛知事洪武八年番賊既降復叛寅與經厯熊
鼎俱被害
[453-18b]
徐一夔字大章天台人工文與義烏王褘善洪武二年
八月詔纂修禮書一夔及儒士梁寅劉于曽魯周子諒
胡行簡劉宗弼董彞蔡深勝公琰並與焉明年書成將
續修元史褘方為總裁官以一夔薦一䕫遺書曰邇者
縣令傳命言朝廷以續修元史見徵且云執事謂僕善
敘事薦之當路私心竊怪執事何惓惓於不材多病之
人也僕素謂執事知我今自審終不能副執事之望何
也近世論史者莫過於日厯日厯者史之根抵也自唐
[453-19a]
長夀中史官姚璹奏請撰時政記元和中韋執誼又奏
撰日厯日厯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
猶有春秋遺意至於起居注之説亦專以甲子起例蓋
紀事之法無踰此也往宋極重史事日厯之修諸司必
闗白如詔誥則三省必書兵機邊務則樞司必報百官
之進退刑賞之予奪臺諫之論列給舍之繳駁經筵之
論答臣僚之轉對侍從之直前啟事中外之囊封匭奏
下至錢榖甲兵獄訟造作凡有闗政體者無不隨日以
[453-19b]
錄猶患其出於吏牘或有訛失故歐陽修奏請宰相監
修者於嵗終檢㸃修撰官日所錄事有失職者罰之如
此則日厯不至訛失他時㑹要之修取於此實録之修
取於此百年之後紀志列傳取於此此宋氏之史所以
為精確也元朝則不然不置日厯不置起居注獨中書
置時政科遣一文學掾掌之以事付史館及一帝崩則
國史院據所付修實録而已其於史事固甚疎畧幸而
天厯間虞集倣六典法纂經世大典一代典章文物粗
[453-20a]
備是以前局之史既有十三朝實録又有此書可以參
稽而一時纂修諸公如胡仲申陶中立趙伯友趙子常
徐大年輩皆有史才史學厪而成書至若順帝三十六
年之事既無實録可據又無參稽之書惟憑采訪以足
成之竊恐事未必覈也言未必馴也首尾未必穿貫也
而向之數公或受官或還山復各散去乃欲以不材多
病如僕者承之於後僕雖欲仰副執事之望曷以哉謹
奉狀左右乞賜矜察一夔遂不至未㡬用薦署杭州教
[453-20b]
授召修大明日厯書成將授翰林院官以足疾辭賜文
綺遣還
趙撝謙名古則更名謙餘姚人幼孤貧寄食山寺與朱
右謝肅徐一夔輩定文字交天台鄭四表善易則從之
受易定海樂良鄞鄭真明春秋山隂趙俶長於説詩迮
雨善樂府廣陵張昱工歌詩無為吳志淳華亭朱芾工
草書篆隷撝謙悉與為友博究六經百氏之學尤精六
書作六書本義復作聲音文字通時目為考古先生洪
[453-21a]
武十二年命詞臣修正韻撝謙年二十有八應聘入京
師授中都國子監典簿久之以薦召為瓊山縣學教諭
二十八年卒於番禺其後門人柴欽字廣敬以庶吉士
與修永樂大典進言其師所撰聲音文字通當采錄遂
奉命馳傳即其家取之樂良字季本迮雨字士霖趙俶
字本初洪武中官國子監博士以年老乞歸加翰林待
制張昱字光弼廬陵人仕元為江浙行省左右司員外
郎行樞密院判官留居西湖夀安坊貧無以葺廬酒間
[453-21b]
為瞿佑誦所作詩笑曰我死埋骨湖上題曰詩人張員
外墓足矣太祖徵至京憫其老曰可閒矣厚賜遣還乃
自號可閒老人年八十三卒吳志淳字主一元末知靖
安都昌二縣奏除待制翰林為權倖所阻避兵於鄞朱
芾字孟辨洪武初官編修改中書舍人
陶宗儀字九成黃巖人父煜元福建江西行樞密院都
事宗儀少試有司一不中即棄去務古學無所不窺出
遊浙東西師事張翥李孝光杜本為詩文咸有程度尤
[453-22a]
刻志字學習舅氏趙雍篆法浙帥台哈布哈南臺御史
綽羅舉為行人又辟為教官皆不就張士誠據吳署為
軍諮亦不赴洪武四年詔徵天下儒士六年命有司舉
人才皆及宗儀引疾不赴晚嵗有司聘為教官非其志
也二十九年率諸生赴禮部試讀大誥賜鈔歸久之卒
所著有輟耕録三十卷又葺説郛書史㑹要四書備遺
並傳於世顧徳輝字仲瑛崑山人家世素封輕財結客
豪宕自喜年三十始折節讀書購古書名畫彞鼎祕翫
[453-22b]
築别業於茜涇西曰玉山佳處晨夕與客置酒賦詩其
中四方文學士河東張翥㑹稽楊維楨天台柯九思永
嘉李孝光方外士張雨于彦成琦元璞輩咸主其家園
池亭榭之盛圖史之富暨餼館聲伎並冠絶一時而徳
輝才情妙麗與諸名士亦畧相當嘗舉茂才授㑹稽教
諭辟行省屬官皆不就張士誠據吳欲强以官去隠於
嘉興之合溪尋以子元臣為元水軍副都萬户封徳輝
武畧將軍飛騎尉錢塘縣男母喪歸綽溪士誠再辟之
[453-23a]
遂斷髪廬墓自號金粟道人及吳平父子並徙濠梁洪
武二年卒士誠之據吳也頗收召知名士東南士避兵
於吳者依焉孫作字大雅江隂人為文醇正典雅動有
據依嘗著書十二篇號東家子宋濂為作東家子傳元
季挈家避兵於吳盡棄他物獨載書兩簏士誠廩祿之
旋以母病謝去客松江衆為買田築室居焉洪武六年
聘修大明日厯授翰林編修乞改太平府教授召為國
子助教尋分教中都踰年還國學擢授司業歸卒於家
[453-23b]
元末文人最盛其以詞學知名者又有張憲周砥高明
藍仁之屬張憲字思廉山隂人學詩於楊維楨最為所
許負才不羈嘗走京師恣言天下事衆駭其狂還入富
春山混緇流以自放一日升高呼所親語曰禍至矣亟
去三日而寇至死者五百家後仕張士誠為樞密院都
事吳平變姓名寄食杭州報國寺以歿周砥字履道吳
人僑無錫博學工文詞與宜興馬治善遭亂客治家治
為具舟車盡窮陽羡山溪之勝其鄉多富人與治善者
[453-24a]
咸置酒招砥砥心厭之一日貽書别治夜半遁去游㑹
稽歿於兵治字孝常亦能詩洪武時為内邱知縣終建
昌知府高明字則誠永嘉人至正五年進士授處州録
事辟行省掾方國珍叛省臣以明諳海濱事擇以自從
與論事不合及國珍就撫欲留置幕下即日解官旅寓
鄞之櫟社太祖聞其名召之以老疾辭還卒於家藍仁
字靜之弟智字明之崇安人元時清江杜本隠武夷崇
尚古學仁兄弟俱往師之授以四明任士林詩法遂謝
[453-24b]
科舉一意為詩後辟武夷書院山長遷邵武尉不赴内
附後例徙濠梁數月放歸卒智洪武十年被薦起家廣
西僉事著廉聲
袁凱字景文松江華亭人元末為府吏博學有才辨議
論飇發往往屈坐人洪武三年薦授御史武臣恃功驕
恣得罪者漸衆凱上言諸將習兵事恐未悉君臣禮請
於都督府延通經學古之士令諸武臣赴都堂聽講庶
得保族全身之道帝敕臺省延名士直午門為諸將説
[453-25a]
書後帝慮囚畢命凱送皇太子覆訊多所矜減凱還報
帝問朕與太子孰是凱頓首言陛下法之正東宫心之
慈帝以凱老猾持兩端惡之凱懼佯狂免告歸久之以
夀終凱工詩有盛名性恢諧自號海叟背戴烏巾倒騎
黑牛游行九峰間好事者至繪為圗初在楊維楨座客
出所賦白燕詩凱微笑别作一篇以獻維楨大驚賞徧
示座客人遂呼袁白燕云
高啟字季迪長洲人博學工詩張士誠據吳啟依外家
[453-25b]
居吳淞江之青邱洪武初被薦偕同縣謝徽召修元史
授翰林院國史編修官復命教授諸王三年秋帝御闕
樓啟徽俱入對擢啟户部右侍郎徽吏部郎中啟自陳
年少不敢當重任徽亦固辭乃見許已竝賜白金放還
啟嘗賦詩有所諷刺帝嗛之未發也及歸居青邱授書
自給知府魏觀為移其家郡中旦夕延見甚歡觀以改
修府治獲譴帝見啟所作上梁文因發怒腰斬於市年
三十有九明初吳下多詩人啟與楊基張羽徐賁稱四
[453-26a]
傑以配唐王楊盧駱云基字孟載其先蜀嘉州人祖宦
呉中生基遂家焉九嵗背誦六經及長著書十萬餘言
名曰論鑒遭亂隠吳之赤山張士誠辟為丞相府記室
未㡬辭去客饒介所明師下平江基以饒氏客安置臨
濠旋徙河南洪武二年放歸尋起為滎陽知縣謫居鍾
離被薦為江西行省幕官以省臣得罪落職六年起官
奉使湖廣召還授兵部員外郎遷山西副使進按察使
被讒奪官謫輸作竟卒於工所初㑹稽楊維楨客吳中
[453-26b]
以詩自豪基於座上賦鐵笛歌維楨驚喜與俱東語從
游者曰吾在吳又得一鐵矣若曹就之學優於老鐵學
也張羽字來儀後以字行本潯陽人從父宦江浙兵阻
不獲歸與友徐賁約卜居吳興領鄉薦為安定書院山
長再徙於吳洪武四年徵至京師應對不稱㫖放還再
徵授太常司丞太祖重其文十六年自述滁陽王事命
羽撰廟碑尋坐事竄嶺南未半道召還羽自知不免投
龍江以死羽文章精潔有法尤長於詩作畫師小米徐
[453-27a]
賁字幼文其先蜀人徙常州再徙平江工詩善畫山水
張士誠辟為屬已謝去吳平謫徙臨濠洪武七年被薦
至京九年春奉使晉冀有所廉訪曁還檢其槖惟紀行
詩數首太祖悦授給事中改御史巡按廣東又改刑部
主事遷廣西參議以政績卓異擢河南左布政使大軍
征洮岷道其境坐犒勞不時下獄瘐死
王行字止仲吳縣人幼隨父依賣藥徐翁家徐媪好聽
稗官小説行日記數本為媪誦之媪喜言於翁授以論
[453-27b]
語明日悉成誦翁大異之俾盡讀家所有書遂淹貫經
史百家言未弱冠謝去授徒齊門名士咸與交富人沈
萬三延之家塾毎文成酬白金鎰計行輒麾去曰使富
而可守則然臍之慘不及矣洪武初有司延為學校師
已謝去隠於石湖其二子役於京行往視之凉國公藍
玉館於家數薦之太祖得召見後玉誅行父子亦坐死
始吳中用兵所在多列礟石自固行私語所知曰兵法
柔能制剛若植大竹於地繫布其端礟石至布隨之低
[453-28a]
昻則人不能害而礮石無所用矣後常遇春取平江果
如其法行亦自負知兵以及於禍云初高啟家北郭與
行比隣徐賁高遜志唐肅宋克余堯臣張羽吕敏陳則
皆卜居相近號北郭十友又稱十才子啟賁遜志羽自
有傳唐肅字處敬越州山隂人通經史兼習隂陽醫卜
書數少與上虞謝肅齊名稱㑹稽二肅至正壬寅舉鄉
試張士誠時為杭州黄岡書院山長遷嘉興路儒學正
士誠敗例赴京尋以父喪還洪武三年用薦召修禮樂
[453-28b]
書擢應奉翰林文字其秋科舉行為分考官免歸六年
謫佃濠梁卒子之淳字愚士宋濂亟稱之建文二年用
方孝孺薦擢翰林侍讀與孝孺共領修書事卒於官謝
肅官至福建僉事坐事死宋克字仲温長洲人偉軀幹
博涉書史少任俠好學劍走馬家素饒結客飲博迨壯
謝酒徒學兵法周流無所遇益以氣自豪張士誠欲羅
致之不就性抗直與人議論期必勝援古切今人莫能
難也杜門染翰日費十紙遂以善書名天下時有宋廣
[453-29a]
字昌裔亦善草書稱二宋洪武初克任鳯翔同知卒堯
臣字唐卿永嘉人入吳為士誠客城破例徙濠梁洪武
二年放還授新鄭丞吕敏字志學無錫人元時為道士
洪武初官無錫教諭十三年舉人才不知其官所終陳
則字文度崑山人洪武六年舉秀才授應天府治中俄
擢戸部侍郎以閲實户口出為大同府同知進知府
孫蕡字仲衍廣東順徳人性警敏書無所不窺詩文援
筆立就詞采爛然負節槩不妄交遊何真據嶺南開府
[453-29b]
辟士與王佐趙介李徳黃哲竝受禮遇稱五先生廖永
忠南征蕡為真草降表永忠辟典教事洪武三年始行
科舉蕡與其選授工部織染局使遷虹縣主簿兵燹後
蕡勞徠安輯民多復業居一年召為翰林典籍與修洪
武正韻九年遣監祀四川居久之出為平原主簿坐累
逮繫俾築京師望都門城垣蕡謳唫為粤聲主者以奏
召見命誦所歌詩語皆忠愛乃釋之十五年起為蘇州
經厯復坐累戍遼東已大治藍玉黨蕡嘗為玉題畫遂
[453-30a]
論死臨刑作詩長謳而逝時門生黎貞亦戍遼東蕡屍
乃得收斂貞字彦晦新㑹人工詩文嘗為本邑訓導以
事被誣戍遼陽十八年從游者甚衆放還卒蕡所著有
通鑑前編綱目孝經集善理學訓䝉及西菴集和陶集
多佚不傳番禺趙純稱其究極天人性命之理為一時
儒宗云王佐字彦舉先河東人元末侍父官南雄經亂
不能歸遂占籍南海與蕡結詩社搆辭敏捷佐不如蕡
句意沉著蕡亦不如佐何真使佐掌書記參謀議真歸
[453-30b]
朝佐亦還里洪武六年被薦徵為給事中太祖賜宋濂
黃馬復為歌命侍臣屬和佐立成性不樂樞要將告歸
時告者多獲重譴或尼之曰君少忍獨不虞性命邪佐
乃遲徊二年卒乞骸歸趙介字伯貞番禺人博通六籍
及釋老書氣豪邁無仕進意行以囊自隨遇景賦詩投
其中日往來西樵泉石間有司累薦皆辭免洪武二十
二年坐累逮赴京卒於南昌舟次四子潔絢繹純皆善
詩文工篆隸絢隠居不出有父風純仕御史李徳字仲
[453-31a]
修番禺人洪武三年以明經薦授洛陽典史厯南陽西
安二府幕官竝能其職以年衰乞改漢陽教諭秩滿調
義寧義寧在粤西荒陋甚徳為振舉文教漸興解官歸
卒徳初好為詩晚究洛閩之學謂誠意為古聖喆心要
故嶺南人稱理學必曰李仲修云黄哲亦番禺人厯仕
州郡以治行稱
王䝉字叔明湖州人趙孟頫之甥也敏於文不尚矩度
工畫山水兼善人物少時賦宫詞仁和俞友仁見之曰
[453-31b]
此唐人佳句也遂以妹妻焉元末官理問遇亂隠居黃
鶴山自稱黃鶴山樵洪武初知泰安州事䝉嘗謁胡惟
庸於私第與㑹稽郭傳僧知聰觀畫惟庸伏法䝉坐事
被逮瘐死獄中郭傳一名正傳字文逺洪武七年帝御
武樓賜學士宋濂坐謂曰天下既定朕方垂意宿學之
士卿知其人乎對曰㑹稽有郭傳者學有淵源其文雄
贍新麗其議論根據六經異才也既而濂持其文以進
帝召見於謹身殿授翰林應奉直起居注遷兵部主事
[453-32a]
再遷考功監丞進監令出署湖廣布政司參政
[453-32b]
明史卷二百八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