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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明史卷二百六十
大學士張廷玉等奏 敇修
列傳第一百四十八
楊 鶴從弟鶚 陳奇瑜元 黙
熊文燦洪雲蒸 練國事
丁啓睿從父魁楚 鄭崇儉方孔炤楊一鵬
邵捷春 余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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髙斗樞 張任學
楊鶴字修齡武陵人萬厯三十二年進士授雒南知縣
調長安四十年擢御史上疏請東宫講學且言頃者愛
女被躙於宫奴館甥受撻於朝市叩閽不聞上書不達
壅蔽極矣時夀寧主壻冉興譲為掌家宫人梁盈女内
官彭進朝等毆辱公主三奏不達興譲掛冠長安門去
故鶴言及之尋出督兩淮鹽法巡按貴州貴州接壤烏
撒去川南敘州千里節制難土官安雲龍死其族人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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霑益安效良争印搆兵三十年後竟為效良所據其父
紹慶又據霑益州皆川雲貴咽喉牠鶴請割烏撒隸貴
州地近節制便可弭後患朝議不決未幾效良為亂如
其言貴州土官以百數水西安氏最大而土地戸口貢
賦之屬無籍可稽鶴乃檄宣慰安位盡著之籍并首領
目把主名承襲源委悉列上有司自是簿牒始明奸弊
易核事竣不候命徑歸久之還朝楊鎬四路師敗鶴薦
熊廷弼張鶴鳴李長庚薛國用袁應泰言遼事之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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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彼已喪師辱國誤在經略不諳機宜馬上催戰誤在
輔臣調度不聞束手無策誤在樞部至尊優柔不㫁又
至尊自誤當事惡其直將假他事逐之乃引疾去丁外
艱天啓初起太僕少卿擢右僉都御史巡撫南贛未任
丁内艱而廣寧又敗魏忠賢以鶴黨䕶廷弼除鶴名崇
禎元年召拜左僉都御史進左副都御史鶴上言圖治
之要在培元氣自大兵大役加派頻仍公私交罄小民
之元氣傷自遼左黔蜀喪師失律暴骨成邱封疆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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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傷自搢紳搆黨彼此相傾逆奄乘之誅鋤善類士大
夫之元氣傷譬如重病初起百脈未調風邪易入道在
培養時以為名言先是遼左用兵逃軍憚不敢歸伍相
聚剽虜至是關中頻嵗祲有司不恤下白水王二者鳩
衆墨其面闖入澄城殺知縣張耀采由是府谷王嘉允
漢南王大梁階州周大旺羣賊蠭起三邊饑軍應之流
氛之始也當是時承平久卒被兵人無固志大吏惡聞
賊曰此饑氓徐自定耳明年總督武之望死久之廷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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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肯往者羣推鶴帝召見鶴問方略對曰清慎自持撫
恤將卒而已遂拜鶴兵部右侍郎代之望總督陜西三
邊軍務至則大梁大旺王二已前誅滅而繼起者益衆
鶴素有清望然不知兵其冬京師戒嚴延綏寧夏甘肅
固原臨洮五鎮總兵官悉以勤王行延綏兵中道逃歸
甘肅兵亦譁懼誅並合於賊賊益張三年正月王左掛
等攻宜川為知縣成材所却轉攻韓城軍中無帥鶴命
參政洪承疇禦之俘斬三百餘人圍解賊走清澗鶴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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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請諸將還鎮不果起故將杜文煥任之二月延安知
府張輦都司艾穆蹙賊延川降其魁王子順張述聖姬
三兒别賊王嘉允掠延安慶陽鶴匿不奏而給降賊王
虎小紅狼一丈青掠地虎混江龍等免死牒安置延綏
河間曲賊淫掠如故有司不敢問冦患成於此矣七月
嘉允䧟黄甫清水木𤓰遂陷府谷文煥擊走之賊流入
山西已撫王左掛以白汝學攻綏徳州謀内應事覺巡
按李應期與承疇計誅左掛等綏徳五十七人皆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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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賊神一元攻䧟新安寧塞桞樹澗等堡寧塞文煥
所居宗人多死明年正月賊棄寧塞陷保安一元死弟
一魁圍慶陽陷合水鶴聞移駐寧州一魁求撫送還合
水知縣蔣應昌别賊拓先齡金翅鵬過天星田近菴獨
頭虎上天龍等亦先後降鶴設御座於城樓賊跪拜呼
萬嵗鶴宣聖諭令設誓或歸伍或歸農賊佯應之則立
赦其罪羣盜自是視總督如兒戯矣鶴又以一魁最强
致其壻帳中同卧起而一魁果至數以十罪則稽首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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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宣詔赦之畀以官處其衆四千餘人於寧塞使守備
吳宏器䕶焉文煥聞之歎曰寧塞之役賊畏我而逃今
者賊偽降楊公信之借名城為盜資我宗人可與賊逼
處此土乎遂以其族行五月鶴移駐耀州賊攻破金鎻
關殺都司王亷七月别賊李老柴獨行狼攻䧟中部田
近菴以六百人守馬欄山應之而降渠一魁之黨茹成
名者尤桀驁鶴令一魁誘殺之於耀州其黨猜懼挾一
魁以叛御史謝三賓言鶴謂慶陽撫局既畢賊散遣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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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中部之賊寧自天降疏下巡按御史吴甡覈奏甡奏
鶴主撫誤國帝怒逮鶴下獄戍袁州七年秋子嗣昌擢
宣大山西總督疏辭言臣父鶴以總督䝉譴已三年臣
何心復居此職帝優詔答之而不赦鶴罪八年冬鶴卒
於戍所嗣昌請恤帝復鶴官而不予恤鶴初以尤世祿
寧夏大㨗功進兵部尚書太子少保世廕錦衣千户十
年敘賀虎臣寜夏破賊功追加太子少傅十三年又以
甘肅叙功任一子官從弟鶚崇禎四年進士官御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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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名擢順天巡撫京師陷南歸福王以為兵部右侍郎
總督川湖軍務
陳奇瑜字玉鉉保徳州人萬厯四十四年進士除洛陽
知縣天啓二年擢禮科給事中楊漣劾魏忠賢奇瑜亦
抗疏力詆六年春由户科左給事中出為陜西副使遷
右參政分守南陽崇禎改元加按察使職尋厯陜西左
右布政使五年擢右僉都御史代張福臻巡撫延綏時
大盜神一魁不沾泥等已殱而餘黨猶衆嵗大凶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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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賊明年五月奇瑜上疏極言鄜延達鎮城千餘里饑
荒盜賊狀詔免延安慶陽田租奇瑜乃遣副將盧文善
討斬截山虎桞盜跖金翅鵬等尋遣逰擊常懷徳斬薛
仁貴參政戴君恩斬一條龍金剛鑚開山鷂黑煞神人
中虎五閻王馬上飛都司賀思賢斬王登槐巡檢羅聖
楚斬馬紅狼滿天飛參政張伯鯨斬滿鵞禽黄參耀隔
溝飛守備閻士衡斬張聰樊登科樊計榮一塊鐵青背
狼穿山甲老將軍二將軍滿天星上山虎把總白士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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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埽地虎守備郭金城斬扒地虎括天飛守備郭太斬
跳山虎新來將就地滚小黄鶯房日兔逰擊羅世勛斬
賈總管逼上天小紅旗他將斬草上飛一隻虎一翅飛
雲裏手四天王薛紅旗獨尾狼諸渠魁略盡奇瑜乃上
疏曰流冦作難始於嵗饑而成於元兇之煽誘致兩郡
三路皆盜藪今未頓一兵未絶一弦禽斬頭目百七十
七人及其黨千有奇頭目既除餘黨自散向之斬木掲
竿者今且荷鋤負耒矣帝嘉之令錄有功將士以聞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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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羣賊多解獨鑚天哨開山斧據永寧關永寧在鎮城
東前阻山下臨黄河數年不下奇瑜謂是不可以力取
乃陰簡鋭士陽言總制檄發兵令賀人龍將之而西身
為後勁直扺延川俄策馬東曰視吾馬首所向潜師疾
走入山賊不虞大兵至驚潰焚其巢斬首千六百有奇
二賊俱馘分兵擊斬金翅鵬一座城獲首五百五十延
水羣盜盡平奇瑜威名著關陜於是羣盜盡萃於山西
流突河北畿南冬氷堅從澠池渡躙河南湖廣窺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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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廷議諸鎮撫事權不一宜設大臣統之多推薦洪
承疇以承疇方督三邊不可易乃擢奇瑜兵部右侍郎
兼右僉都御史總督陜西山西河南湖廣四川軍務専
辦流賊奇瑜檄諸將會兵陜州先是老回回過天星滿
天星闖塌天混世王五大營自楚入蜀䧟䕫州阻險復
走還楚分為三一犯均州往河南一犯鄖陽往浙川一
犯金漆坪渡河犯商南奇瑜乃馳至均州檄四巡撫會
討陜西練國事駐商南遏其西北鄖陽盧象昇駐房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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遏其西河南元黙駐盧氏遏其東北湖廣唐暉駐南漳
遏其東南奇瑜乃偕象昇督將士由竹谿至平利之烏
林關十餘戰斬賊千七百餘級越七日大破之乜家溝
斬千八十餘級總兵鄧玘功為多已設伏蚋谿連戰斬
三百餘級至獅子山斬七百二十餘級别將楊化麟楊
世恩周任鳳楊正芳等分道擊殺賊禽其魁闖王翻山
虎等奇瑜上言楚中屢㨗一時大盜幾盡其竄㐲深山
者臣督鄉兵為嚮道無穴不搜楚中漸有寧宇帝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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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乃督副將劉遷等搜竹谿平利賊追至五狼河禽其
魁十二人遣參將賀人龍等追八晝夜至紫陽賊死者
萬餘人先是賊入蜀復自蜀入秦由陽平關奔鞏昌承
疇禦之秦州賊遂越兩當襲破鳳縣分為二一向漢中
取間道犯城固洋縣一由鳳縣奔寳雞汧陽於是賊在
平利洵陽間者數萬自四川入西鄉者二三萬犯城固
洋縣者又東下石泉漢陰會漢興窺商雒當是時奇瑜
以湖廣賊盡鼔行而西謂賊不足平也乃遣逰擊唐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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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漢中以䕶藩封遣參將賀人龍劉遷夏鎬扼略陽沔
縣防賊西遁遣副將楊正芳余世任扼褒城防賊北遁
自督副將楊化麟栁國鎮等駐洋縣防賊東遁又檄練
國事盧象昇元黙各守要害截賊奔逸賊見官軍四集
大懼悉遁入興安之車箱峽諸渠魁李自成張獻忠等
咸在焉峽四山巉立中亘四十里易入難出賊誤入其
中山上居民下石擊或投以炬火山口累石塞路絶無
所得食困甚又大雨二旬弓矢盡脱馬乏芻死者過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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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是時官軍蹙之可盡殱自成等見勢絀用其黨顧君
恩謀以重寳賄奇瑜左右及諸將帥偽請降奇瑜無大
計遽許之先後籍三萬六千餘人悉勞遣歸農每百人
以安撫官一䕶之檄所過州縣具糗糧傳送諸將無邀
撓撫事諸賊未大創降非實也既出棧道遂不受約束
盡殺安撫官五十餘人攻掠諸州縣關中大震奇瑜悔
失計乃委罪他人以自解賊初叛猝至鳳翔誘開城守
城知其詐紿以縋城上殺其先登者三十六人餘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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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其犯寳雞亦為知縣李嘉彦所挫奇瑜遂劾嘉彦及
鳳翔鄉官孫鵬等撓撫局撫按官亦異心帝怒切責撫
按逮嘉彦鵬及士民五十餘人奇瑜又請敇陜西鄖陽
湖廣河南山西五巡撫各守要害有失則治諸臣罪冀
以分已過又委罪巡撫練國事國事亦被逮給事中顧
國寳劾奇瑜誤封疆詔解任候勘御史傳永淳復劾奇
瑜解隴州圍報首功不實詔除名錦衣官逮訊九年六
月謫戍邊初奇瑜官南陽唐王殺其世子欲并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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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聿鍵賴奇瑜力聿鍵得為世孫後聿鍵自立於閩召
奇瑜為東閣大學士道逺未聞命卒於家元黙字中象
静海人萬厯四十七年進士除懷慶推官擢吏科給事
中魏忠賢燄方熾以鄉里欲招致之黙謝不可言路承
忠賢意劾罷歸崇禎初復官厯遷太常卿六年春以僉
都御史巡撫河南流賊由均州犯河内黙率左良玉湯
九州李卑鄧玘兵待境上復率九州乘雪夜薄吳城賊
營大破之嵩雒以北名城數十賊避勿敢攻奇瑜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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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於車箱峽黙自汝州移駐盧氏檄良玉九州各
陳兵守要害得稍寧者數月當是時賊勢張良玉等承
督師檄守備尚固黙率諸將斬獲多賊多趨秦楚境已
分為三自潁州犯鳳陽皇陵中州所在告急八年夏黙
被逮去久之得釋歸八年卒
熊文燦貴州永寧衛人萬厯三十五年進士授黄州推
官遷禮部主事厯郎中出封琉球還擢山東左參政山
西按察使山東右布政使憂歸自是徙家蘄水崇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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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起福建左布政使三月就拜右僉都御史巡撫其地
海上故多劇盜袁進李忠既降楊六楊七及鄭芝龍繼
起總兵官俞咨臯招六七降芝龍猖獗如故然芝龍常
敗都司洪先春釋不追獲一逰擊不殺咨臯戰敗縱之
走當事知其可撫遣使諭降之文燦至善遇芝龍使為
己用其黨李魁奇再降再叛去芝龍擊禽之海警漸息
而鍾斌又起斌初亦就撫後復叛㓂福州文燦誘斌往
泉州令芝龍擊敗之既而蹙之大洋斌投海死閩中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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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巨冦皆芝龍力文燦亦敘功增秩焉五年二月擢文
燦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督兩廣軍務兼巡撫
廣東先是海冦鍾靈秀既降復叛為芝龍所禽其黨潰
入長汀轉掠江西屬邑文燦檄芝龍屢敗賊而福建有
紅夷之患海盜劉香乘之連犯閩廣沿海邑帝以責文
燦文燦不能討乃議招撫賊佯許之參政洪雲蒸長沙
人初官廣西參政嘗搜淩秀餘黨斬三十餘級盡毁其
巢文燦乃令雲蒸與副使康承祖參將夏之本張一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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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賊舟宣諭俱被執文燦懼罪奏諸臣信賊自陷給事
中朱國棟劾之詔貶秩戴罪自效八年芝龍合廣東兵
擊香於由尾逺洋香脅雲蒸止兵雲蒸大呼曰我矢死
報國急擊勿失遂遇害香勢蹙自焚溺死承祖等脱還
賊黨千餘人詣浙江歸欵海盜盡平文燦官閩廣久積
貲無算厚以珍寳結中外權要謀久鎮嶺南會帝疑劉
香未死且不識文燦為人遣中使假廣西采辦名往覘
之既至文燦盛有所贈遺留飲十日中使喜語及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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㓂亂文燦方中酒擊案罵曰諸臣悮國耳若文燦往詎
令鼠輩至是哉中使起立曰吾非往廣西采辦也衘上
命覘公公信有當世才非公不足辦此賊文燦出不意
悔失言随言有五難四不可中使曰吾見上自請之若
上無所吝即公不得辭矣文燦辭窮應曰諾中使還朝
果言之帝初文燦徙蘄水與邑人姚明恭為姻妮明恭
官詹事又與楊嗣昌善嗣昌握兵柄承帝眷以帝急平
賊冀得一人自助明恭因薦文燦且曰此有内援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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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嗣昌喜遂薦之十年四月拜文燦兵部尚書兼右副
都御史代王家禎總理南畿河南山西陜西湖廣四川
軍務文燦拜命即請左良玉所將六千人為己軍而大
募粤人及烏蠻精火器者一二千人以自䕶弓刀甲胄
甚整次廬山謁所善僧空隠僧迎謂曰公誤矣文燦屏
人問故僧曰公自度所將兵足制賊死命乎曰不能曰
諸將有可屬大事當一面不煩指揮而定者乎曰未知
何如也曰二者既不能當賊上特以名使公厚責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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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效誅矣文燦却立良久曰撫之何如僧曰吾料公必
撫然流冦非海㓂比公其慎之文燦去抵安慶帝所遣
中官劉元斌盧九徳監勇衛營軍者亦至良玉宿將桀
驁不受文燦節制會其下與粤軍不和大詬文燦不得
已遣還南兵然良玉軍實不為用嗣昌言於帝乃以邊
將馮舉苗有才兵五千人隸焉有才敗于真陽而京營
將黄得功連破賊兵威甚振當是時嗣昌建四正六隅
之策增兵餉大半期滅賊賊頗懼及文燦至京軍屢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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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懼文燦顧決計招降初抵安慶即遣人招張獻忠劉
國能二人聴命乃益刋招降檄布通都又請盡遷民與
粟閉城中賊無所掠當自退帝怒譙讓文燦嗣昌亦心
非之既己任之則曲為文燦解因其請畀以畿輔山西
兵各三千明年國能果降而獻忠襲據榖城會得功又
大破賊舞陽馬士秀杜應金夜半降信陽城下獻忠為
左良玉所創幾被禽其下饑困多散去獻忠窮蹙亦因
陳洪範以降於是嗣昌議功罪絀洪承疇曹變蛟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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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文燦功焉已而京軍解遂平圍斬獲三千有奇時文
燦在裕州馬進忠羅汝才十三家賊聚南陽文燦下令
殺賊者償死賊不肯從則齎金帛酒牢犒之名曰求賊
帝詗得狀曰文燦大言無實文燦恐孫傳庭出關擊賊
文燦不救而嗣昌已入政府掌中樞矣九月文燦次襄
陽賊分踞鄖襄諸險諸將請戰文燦議分兵盧九徳曰
兵分則力弱一失利全軍揺矣莫若厚集其力而合擊
之衆曰善乃以僉事張大經監大將左良玉陳洪範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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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通判孔貞會監副將龍在田軍戰于雙溝大破之斬
首二千餘級羅汝才恵登相率九營走均州李萬慶率
三營走光固十一月京師戒嚴召洪承疇孫傳庭入衛
汝才等以為討己也懼而叩太和山提督中官求撫於
文燦許之處汝才及一丈青小秦王一條龍四營於鄖
縣處登相及王國寧常徳安楊友賢王光恩五營於均
州上言臣於李萬慶賀一龍馬光玉及順天王主勦他
皆主撫請赦汝才等罪授之官可之時京軍良玉軍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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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入衛行馬士秀杜應金遂叛於許州初士秀等降良
玉以其衆處許之郊外許大州也良玉諸將寄孥與賄
焉良玉久征不歸士秀應金在文燦軍中偽請急假良
玉軍號入城夜半兵從府第出燒城南樓刦庫殺官吏
挈其貲投萬慶萬慶者賊魁射塌天也十二年三月良
玉還破降馬進忠使劉國能擊降萬慶士秀應金亦再
降順天王已前死其黨順義王為其下所殺文燦遂上
言臣兵威震慴降者接踵十三家之賊惟革左及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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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三部尚稽天誅可嵗月平也帝優詔報之初張獻忠
之降也擁兵萬人踞榖城索十萬人餉文燦及中外要
人曰與之為請官請地請關防矣獻忠列軍狀曰請備
遣既而三檄其兵不應朝野知獻忠必叛也其後汝才
降不肯釋甲及進忠萬慶等並降文燦以為得䇿謂天
下且無賊也五月獻忠遂反於榖城刦汝才於房縣於
是九營俱反初均州五營懼見討自疑相與歃血拒獻
忠無何亦叛去帝聞變大驚削文燦官戴罪視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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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玉擊獻忠羅
山敗績帝大怒命嗣昌來代嗣昌已
至軍即遣使下文燦逮獄坐大辟所親姚明恭柄國而
不能救也十三年十月文燦竟棄市
練國事字君豫永城人萬厯四十四年進士授沛縣知
縣調山陽天啓二年徴授御史廣寧失守國事請薊州
宣府大同及山東山西河南撫臣各練兵萬以壮山海
聲援又請捕誅殺大同妖人又疏論魏忠賢使羣閹辱
尚書鍾羽正索冬衣傷國體國事在諫垣匡救多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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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趙興邦忠賢私人也以國事為趙南星黨劾之削籍
崇禎元年復官擢太僕少卿進右僉都御史巡撫陜西
關中頻嵗饑盜賊蠭起四年正月神一元陷保安國事
遣賀虎臣援延安而身率副將張全昌連破㸃燈子於
中部郃陽韓城又破别部於宜君雒川降其魁李應鰲
諸將張全昌趙大允王承恩杜文煥賀虎臣等分勦賊
澄城宜川耀州白水郃陽斬首千九百有奇總督楊鶴
既受羣賊降已復相繼叛田近菴李老柴陷中部國事
[403-18b]
偕承恩攻圍五月克之而所部亦頻失事楊鶴被徴國
事亦戴罪自贖五年紅軍友李都司等將犯平凉國事
自涇趨固原檄大帥楊嘉謨殺賊塘馬㫁其偵探賊乃
走慶陽西壕嘉謨曺文詔邀擊大破之自三月至五月
大小數十戰賊迄破滅國事免戴罪當是時關中五鎮
大帥曺文詔楊嘉謨王承恩楊麟賀虎臣各督邊軍恊
討總督洪承疇尤善調度賊魁多殱餘盡走山西關中
稍靖六年冬賊既從澠池渡入盧氏明年賊遂由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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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廣入漢南總督陳奇瑜檄國事駐商州恊勦商南盧
氏賊漢南賊遂由寧𦍑至兩當掠鳳縣出棧道陷寳雞
關中賊復熾既而奇瑜受賊降檄諸軍勿擊賊出險遂
大掠鳳翔麟㳺寳雞扶風汧陽乾州涇陽醴泉奇瑜委
罪國事以自解國事上言漢南賊盡入棧道奇瑜檄止
兵臣未知所撫實數及見奇瑜疏八大王部萬三千餘
人蠍子塊部萬五百餘人張妙手部九千一百餘人八
大王又一部八千三百餘人臣不覺仰天長歎夫一月
[403-19b]
内撫强㓂四萬餘盡從棧道入内地食飲何自出安得
無剽掠且一大帥將三千人而一賊魁反擁萬餘衆安
能受紀律即藉口回籍延安州縣驟増四萬餘人安集
何所合諸征勦兵不滿二萬而降賊踰四萬豈内地兵
力所能支宜其連陷名城而不可救也若咎臣不堵勦
則先有止兵檄矣若云賊已受撫因誤殺使人致然則
未誤殺之先何為破麟㳺永夀今事已至此惟急調大
軍致討若仍以願回原籍禁兵勿勦三秦之禍安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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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哉疏入事已不可為遂逮下獄九年正月遣戍廣西
久之叙前功赦還復冠帶福王時召為户部左侍郎尋
改兵部十二月加尚書仍涖侍郎事明年二月致仕未
幾卒
丁啓睿永城人萬厯四十七年進士崇禎初厯山東右
參政坐事謫陜西副使九年寧夏兵變啓睿捕斬殺巡
撫王楫者首惡六人軍中大定再遷右布政使分守關
南從巡撫孫傳庭討賊十一年冬就拜右僉都御史代
[403-20b]
傳庭巡撫陜西嵗頻旱民益為盜長武環白水長安臨
潼咸陽賊起如蝟毛十三年用督師楊嗣昌薦擢兵部
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代鄭崇儉總督陜西三邊軍務
討賊明年嗣昌死加啓睿兵部尚書改稱督師代嗣昌
盡督陜西湖廣河南四川山西及江南北諸軍仍兼總
督陜西三邊軍務賜劍敇印如嗣昌啓睿自謫河西副
使數遷皆在陜西然實庸才為督撫奉督師期會謹慎
無功過及督師任重専制即莫知為計啓睿已受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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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將由承天赴嗣昌軍於荆州湖廣巡按汪承詔言
大㓂在河南荆襄幸息警無煩大軍盡匿漢津船啓睿
至五日不得渡折而向鄧州州人閉門詬過内鄉長吏
閉之糴軍行荒山間割馬贏燎以野草士啗不得飽是
時李自成已陷洛陽圍開封有衆七十萬啓睿憚不敢
援聞張獻忠在光山固始間少弱乃謀於諸將曰上命
我勦豫賊此亦豫賊也遂檄左良玉破之於麻城斬首
千二百開封日告急則曰我方有事於獻忠不赴矣聞
[403-21b]
傅宗龍將入關督秦師啓睿曰三邊已置總督矣乞帝
更敕書乃更敕書宗龍辦自成九月宗龍敗歿于項城
啓睿不能救賊乘勝陷南陽殺唐王開汝二郡望風下
十二月自成再圍開封河南巡撫髙名衡飛檄至啓睿
督兵赴之避賊入城部下大淫掠總兵陳永福射自成
中其左目明年正月賊解圍去啓睿之在許州也畏賊
逼始赴開封離城三十里而城即破其抵開封啓門入
賊乘之幾陷四月自成合羣賊復攻開封六月帝釋侯
[403-22a]
恂於獄命督援勦諸軍救開封未至開封圍益急帝數
詔切責啓睿啓睿不得已乃大集良玉虎大威楊徳政
方國安之軍皆保定總督楊文岳以七月會於朱仙鎮
與賊壘相望賊衆百萬啓睿欲戰良玉曰賊鋒鋭未可
擊也啓睿曰圍已急必擊之諸將皆懼良玉歸營即先
走諸營俱走啓睿文岳聨騎奔汝寧賊渡河逐之追奔
四百里喪馬贏七千將士數萬啓睿敕書印劍俱失事
聞詔褫職候代九月賊决馬家口河灌開封開封遂陷
[403-22b]
乃徴下吏久之釋歸自嗣昌死二年而啓睿敗啓睿敗
又二年而明亡矣福王時啓睿夤緣馬士英充為事官
督河南勸農勦㓂諸務尋以禽斬歸徳偽官拜兵部尚
書加太子太保官其一子事敗脱身旋里久之卒從父
魁楚崇禎四年春以右僉都御史巡撫保定七年擢兵
部右侍郎代傅宗龍總督薊遼保定軍務九年七月畿
輔被兵魁楚坐下吏久之放還福王時起故官總督河
南湖廣兼巡撫承天徳安襄陽未赴會兩廣總督沈猶
[403-23a]
龍入為侍郎魁楚竟代其任尋加兵部尚書唐王自立
於福州命以故官協理戎政靖江王亨嘉反桂林下梧
州執巡撫瞿式耜魁楚檄思恩㕘將陳邦傳等襲走之
獲于桂林封魁楚平粤伯仍留鎮兩廣閩中事敗與式
耜擁立桂王於肇慶進東閣大學士兼理戎政
大清兵下廣州漸迫肇慶魁楚奉王走梧州復棄之走
岑溪輜重多舳艫相屬為大將李成棟追獲魁楚遂降
成棟與有隙錄其家數百人殺之魁楚乞一子成棟笑
[403-23b]
曰汝身且莫保尚求活人耶并殺之
鄭崇儉字大章寧鄉人萬厯四十四年進士授河南府
推官厯濟南兵備副使崇禎初遷陜西右㕘政屢遷右
僉都御史巡撫寧夏數敗套㓂賚銀幣世廕錦衣副千
戸十二年正月擢兵部右侍郎代洪承疇總督陜西三
邊軍務五月張獻忠反榖城羅汝才等九營皆反興安
告警總理熊文燦請敇楚撫方孔炤防荆門當陽鄖撫
王鰲永防江陵逺安陜撫丁啓睿蜀撫邵㨗春各嚴兵
[403-24a]
於其境而崇儉主提兵合擊時固原臨洮寧夏三總兵
左光先曺變蛟馬科随承疇入衛柴時華中道還甘肅
徴之不應崇儉乃檄副將賀人龍李國奇等軍發西安
國奇至洛陽卒大譟剽瑞王租國奇已擢陜西總兵官
坐停新命崇儉亦貶一秩獻忠既叛大敗左良玉軍於
房縣之羅山謀入陜崇儉率人龍國奇軍扼之興安
賊還走興山太平處楚蜀交是時楊嗣昌已出師入文
燦軍而代之矣先是尚書傅宗龍議令崇儉兼督蜀軍
[403-24b]
而嗣昌亦檄秦軍入蜀崇儉乃以十三年二月率人龍
國奇會良玉大敗賊於瑪瑶山獲首功千三百三十有
三降賊將二十有五人獲馬驘甲仗無算是役也崇儉
身在行而嗣昌逺處襄陽及論功所賜半嗣昌但増一
秩復先所降一秩而已獻忠既敗竄柯家坪蜀將張令
追之被圍崇儉遣兵擊走賊人龍奇國等復追敗之寒
溪寺鹽井先後斬首千五百級其黨順天王一條龍一
隻龍皆降崇儉軍五日三㨗威名甚振以年衰乞骸骨
[403-25a]
不許令率總兵鄭家棟還關中留人龍國奇討賊當是
時獻忠竄伏興歸山中秦楚師俱集于䕫諸將協心窮
搜深箐千餘殘㓂可盡殱崇儉既去未幾人龍軍亦自
開縣譟而西歸楚師遂敗績於土地嶺蜀中由是大亂
嗣昌因言崇儉撒兵太早致賊猖獗帝初以崇儉不能
馭軍不悦及是命削籍以啓睿赴軍前代理而疑崇儉
託疾令按臣核實明年春獻忠陷襄陽嗣昌死帝益恨
崇儉不犄角平賊也逮下獄責以縱兵擅還失悮軍律
[403-25b]
不俟秋後以五月棄市帝自即位以來誅總督七人崇
儉及袁崇煥劉䇿楊一鵬熊文燦范志完趙光抃也帝
憤㓂日熾用法益峻功罪不假貸而疆事寖壞卒至于
亡福王時給事中李清言崇儉未失一城喪一旅因他
人巧缷遂服上刑羣臣微知其寃無敢訟言者臣甚痛
之崇儉寃始白方孔炤字潜夫桐城人萬厯四十四年
進士天啓初為職方員外郎忤崔呈秀削籍崇禎元年
起故官憂歸定桐城民變還朝十一年以右僉都御史
[403-26a]
巡撫湖廣擊賊李萬慶馬光玉羅汝才於承天八戰八
㨗時文燦納獻忠降處之榖城孔炤條上八議言主撫
之誤不聴而陰厲士馬備戰守已而賊果叛如孔炤言
賊故畏孔炤不敢東文燦乃檄孔炤防荆門當陽鰲永
防江陵逺安秦蜀各嚴兵崇儉主合擊孔炤乃請專㫁
徳黄守承天䕶獻陵而江漢以南責鰲永會嗣昌代文
燦令孔炤仍駐當陽恵王常潤言孔炤遏獻忠有來家
河神通堡之㨗射中賊魁馬光王陵寢得無虞請增秩
[403-26b]
久任章下部未奏而部將楊世恩羅安邦奉調會川沅
兵勦竹山㓂兩將深入至香油坪而敗嗣昌既以孔炤
撫議異己也又忮其言中遂因事獨劾孔炤逮下詔獄
子檢討以智國變後棄家為僧號無可者也㐲闕訟父
寃膝行沙塸者兩年帝為心動下議孔炤䕶陵寢功多
減死戍紹興久之用薦復官以右僉都御史屯田山東
河北馳至濟南復命兼理軍務督大名廣平二監司禦
賊命甫下而京師陷孔炤南奔馬阮亂政歸隠十餘年
[403-27a]
而終先是有以陵寢失守獲重譴者為楊一鵬一鵬臨
湘人厯官大理寺丞削籍崇禎六年以兵部左侍郎拜
戸部尚書兼右僉都御史總督漕運巡撫江北四府鳳
陽軍民素疾守陵太監楊澤貪虐引賊來㓂八年正月
賊遂攻陷鳳陽焚皇陵燒龍興寺燔公私邸舍二萬二
千六百五十戮中都留守朱國相指揮使程永寧等四
十有一員殺軍民數萬人先是賊漸逼江北兵部尚書
張鳳翼請敇一鵬移鎮鳳陽温體仁格其議賊驟至一
[403-27b]
鵬在淮安逺不及救帝聞變大驚素服避殿親祭告太
廟遂逮一鵬及巡按御史吴振纓守陵官澤澤先自殺
一鵬棄市振纓戍邊
邵㨗春字肇復侯官人萬厯四十七年進士累官稽勲
郎中崇禎二年出為四川右㕘政分守川南撫定天全
六番髙楊二氏遷浙江按察使大計坐貶久之起四川
副使以十年秋抵成都時秦賊已入蜀巡撫王維章總
兵侯良柱悉衆北拒城中惟屯田軍及蜀府䕶衛軍人
[403-28a]
情恇懼㨗春啓門納鄉民避賊者中尉奉鐟勾賊抵城
下㨗春與御史陳廷謨禽繫奉鐟而募市人起廢將固
守賊去蜀王疏其功會維章罷傅宗龍代命㨗春監軍
偕總兵羅尚文擊賊明年尚文及安錦副使吴麟徴大
破賊過天星等㨗春進右㕘政仍監軍十二年五月宗
龍入掌中樞即擢㨗春右僉都御史代之時張獻忠羅
汝才已叛謀入秦秦兵扼之興安乃犯興山及蜀太平
遂窺大寧㨗春遣副將王之綸方安國分道扼之國安
[403-28b]
連破賊賊遂還入秦楚十月朔楊嗣昌誓師襄陽檄蜀
軍受節度嗣昌以楚地廣衍賊難制驅使入蜀蜀險阻
賊不得逞蹙之可全勝又慮蜀重兵扼險賊將還毒楚
調蜀精鋭萬餘為己用蜀中卒自是益罷弱不足支矣
㨗春憤曰令甲失一城巡撫坐今以蜀委賊是督師殺
我也争之不能得於是汝才恵登相遂自興山逺安犯
大寧大昌獻忠亦西至太平明年二月左良玉大破獻
忠瑪瑶山他將張應元張令等復數敗之獻忠乃逃興
[403-29a]
歸山中久之復振由汝才入寧昌故道走而西初汝才
在寧昌阻江為諸將劉貴秦良玉秦翼明楊茂選等所
拒不得渡會獻忠西遂與合貴等戰皆却賊乃渡江營
萬頃山苦桃灣其别部營紅茨崖青平砦歸巫間大震
嗣昌乃上夷陵而檄㨗春扼䕫門蜀大寧大昌界楚竹
溪房縣有三十二隘口嗣昌欲厚集兵力専守䕫棄寧
昌噉賊官軍環攻之㨗春曰棄隘口不守是延賊入戸
也乃遣茂選及覃思岱等出關分守二將不相得思岱
[403-29b]
潜殺茂選㨗春令兼統其衆其衆相率去賊入隘守者
潰賊夜斬䕫關將士大驚潰新寧大竹皆陷而汝才登
相越巴霧河陷開縣為鄭嘉棟賀人龍所破汝才乃與
小秦王混世王東奔而登相獨過開縣西人龍及李國
奇又西追之汝才等遁還興山屢挫會嗣昌下招降令
小秦王混世王皆降惟汝才逸去嗣昌見楚地無賊以
八月終率師入蜀於是羣賊盡萃蜀中當是時㨗春提
弱卒二萬守重慶所倚惟秦良玉張令軍無何秦師譟
[403-30a]
而西歸楚將張應元等敗績於䕫州之土地嶺於是㨗
春以大昌上中下馬渡水淺地平難與持久乃扼水寨
觀音巖為第一隘以部將邵仲光守之而夜叉巖三黄
嶺磨子巖魚河洞下涌諸處各分兵三四百人以守萬
元吉以兵分力弱為憂㨗春不聴九月獻忠突敗仲光
軍破上馬渡元吉急檄諸將分邀之復令張奏凱屯淨
壁㨗春遣二將羅洪政沈應龍為助十月獻忠突浄壁
遂陷大昌屯開縣良玉令兩軍皆覆賊行則哨探止則
[403-30b]
息馬抄糧關隘偵候不明防軍或逺離戍所賊乘隙而
過無人之境嗣昌遂收斬仲光上疏劾㨗春失事㨗春
收兵扼梁山時登相已歸正而汝才復與獻忠合以梁
山河深不能渡乃自開縣西走達州㨗春退保綿州扼
涪江賊疾走陷劍州遂趨廣元將由間道入漢中為秦
兵所扼乃復走巴西應元諸軍邀之梓潼戰小利既而
衂蜀將曹志耀等力戰却之降將張一州張載福陷陣
死涪江師遂潰賊屠綿州㨗春歸成都賊逼成都十一
[403-31a]
月逮㨗春使者至遂以軍事付代者廖大亨而去㨗春
為人清謹治蜀有恵政士民哭送者載道舟不得行競
逐散官旗蜀王為疏救不聴敕巡按御史遣官送京師
下獄論死㨗春知不可脱明年八月仰藥死獄中福王
時復官贈兵部右侍郎
余應桂字二磯都昌人萬厯四十七年進士厯知武康
龍巖海澄三縣崇禎四年徴授御史劾户部尚書畢自
嚴朋比殿試讀卷取陳于泰第一于泰者首輔周延儒
[403-31b]
姻也劾延儒納孫元化參貂受楊鶴重賂帝方眷延儒
責應桂未幾賊陷登州元化被執應桂再疏劾延儒帝
怒貶三秩視事應桂引疾歸七年還朝出按湖廣居守
承天捐贖鍰十餘萬募壯士繕城治器賊不敢逼獻陵
帝聞而嘉之期滿命再巡一年貽贖鍰萬五千助盧象
昇軍需而奏報屬城失事具以實聞帝以是知巡撫王
夢尹詐而益信應桂期滿命再巡一年十月即擢應桂
右僉都御史代夢尹當是時諸監司袁繼咸包鳳起髙
[403-32a]
斗樞輩已削平湖南羣賊而江北賊勢日熾諸將雖奏
㨗不能大創也帝命熊文燦為總理文燦主撫明年降
其渠劉國能張獻忠馬進忠西走潼關馬光玉賀一龍
李萬慶順義王九條龍衆十餘萬萃麻城黄安應桂諭
降光玉一龍未至而遣將擊順天王等於黄福店賊遂
走黄安會文燦至麻城應桂請協擊不從賊復東走江
北為左良玉所遏折而走廣濟蘄水文燦檄諸道兵合
擊賊於茶山賊逸於應桂所分地文燦遂劾其後期悮
[403-32b]
軍兵部尚書楊嗣昌以應桂曽劾其父鶴也奏逮之應
桂乃陳撫勦始末白已無罪而詆文燦言正月初議撫
劉國能其黨李萬慶等諸大賊盡走泌陽棗陽時文燦
良玉並在徳安臣以為兵勢方盛宜乘此追勦而文燦
調良玉諸軍盡赴信陽勦馬進忠臣謂進忠小㓂勝之
不武文燦不聴自此機一失賊走西而文燦東致張獻
忠攻陷榖城以要撫李萬慶五部収餘燼勢復振而豫
楚之患遂自文燦之愎諫貽之矣迨賊西潰之後遮飾
[403-33a]
上聞妄報斬級其自恃所長惟火礮火攻經過州縣用
夫至八百死亡載道未見其一試也且文燦辦賊之䇿
曰先撫後勦乃茶山不效麻城又不效第見招撫之旗
絡繹於道一遣使招賀一龍而使者被殺一遣使招李
萬慶而餽鹽椒運魚肉與通市賊反因之焚掠未見一
賊歸順也天下有如是撫法乎其一切軍需悉取於所
厯之有司名曰借辦致城市空虚子遺盡絶三月至麻
城民不堪淫掠欲焚其署始踉蹌而走麻城文燦壻家
[403-33b]
也戚里如是餘可知矣三月在蘄水其兵殺鄉民報㨗
民家環哭竟不敢治一兵蘄水文燦家園也鄉里如是
餘可知矣是以㨗報日張㓂勢愈熾十三家之賊蹂躙
南陽汝寧如履無人之境文燦駐宛汝已久調度不聞
天下有如是勦法乎獻忠在榖城招納亡命買馬置器
人人知其叵測文燦顧欲借之為前茅遣官調之非惟
不應復留解餉之官求總兵湖廣今已造浮橋跨漢水
矣文燦前既誇張而敘功後復掩匿而不報可不謂之
[403-34a]
欺君乎以總理之大柄畀之顛蹶之耄夫臣不知其可
也帝不納逮至下獄初應桂貽書文燦言獻忠必反可
先未發圗之其書為獻忠邏者所得獻忠騰牒鄖陽巡
撫戴東旻言撫軍欲殺我東旻聞之文燦文燦再紏應
桂應桂再疏辨帝亦不納應桂竟遣戍無何獻忠果反
廷臣交章薦應桂十六年起應桂兵部右侍郎十月潼
關陷帝召問大臣陳演言賊入關中必戀子女玉帛猶
虎入陷穽應桂叱之曰壯士健馬咸出關西賊得之必
[403-34b]
長驅横行大臣安得面謾演股栗失色十一月督師孫
傳庭戰歿命應桂兼右僉都御史往代之應桂以無兵
無餉入見帝而泣帝但遣京軍千人䕶行給御用銀萬
兩銀花四百銀牌二百蟒幣二百雜幣倍之為軍前賞
功之用而已應桂既受命日夜悲疑將至山西則偽官
充斤逡巡不得前帝責以逗遛奪職命新擢陜西巡撫
李化熙代之化熙亦不能進也未幾京師陷應桂家居
不出久之死於難
[403-35a]
髙斗樞字象先鄞人崇禎元年進士授刑部主事坐議
巡撫耿如杞獄與同列四人下詔獄尋復官進員外郎
五年遷荆州知府久之擢長沙兵備副使楚郡之在湖
北者盡罹賊禍勢且及湖南臨藍湖湘間土㓂蠭起長
沙止老弱衛卒五百又遣二百戍攸縣城庫雉堞盡圯
斗樞至建飛樓四十大修守具臨藍賊艘二百餘由衡
湘抵城下相拒十餘日乃却去轉攻袁州遣都司陳上
才躡其後賊亦解去尋擊殺亂賊劉髙峰等撫定餘衆
[403-35b]
詔錄其功巡撫陳睿謨大征臨藍冦斗樞當南面大小
十餘戰賊盡平詔賚銀幣十四年六月進按察使移守
鄖陽鄖被㓂且十載屬邑有六居民不數千數百里荆
榛撫治王永祚以襄陽急移師鎮之斗樞至甫六日張
獻忠自陜引而東斗樞與知府徐啓元遣逰擊王光恩
及弟光興分扼之戰頻㨗賊不敢犯光恩者均州降渠
小秦王也初與張獻忠羅汝才輩為賊獻忠汝才降而
復叛均州五營懼見討自疑又以獻忠强慮為所併光
[403-36a]
恩歛衆據要害以拒獻忠居久之乃有稍稍颺去者光
恩亦去已而復降光恩善用其下下亦樂為之用斗樞
察其誠招入郡守當是時斗樞啓元善謀光恩善戰鄖
城危而復全十五年冬李自成陷襄陽均州攻鄖陽四
日而去明年春復來攻十餘日不克乃退屯楊溪五月
斗樞召逰擊劉調元入城旬日間殺賊三千餘自成將
來攻卒不克而去乃令光恩復均州調元下光化躬率
將士復榖城將襲襄陽聞孫傳廷敗旋師均州復為賊
[403-36b]
有十七年正月自成遣將路應標等以三萬人攻鄖斗
樞遣人入均州燒其蓄積賊乏食而退當是時湖南北
十四郡皆陷獨鄖在自十五年冬撫治王永祚被逮連
命李乾徳郭景昌代之路絶不能至中朝謂鄖已陷不
復設撫治十六年夏斗樞上請兵疏始知鄖存衆議即
任斗樞而陳演與之有隙乃擢啓元右僉都御史任之
加斗樞太僕少卿路阻亦不能達是年二月朝議設漢
中巡撫兼督川北軍務擢斗樞右副都御史以往朝命
[403-37a]
亦不達至三月始聞太僕之命即以軍事付啓元七月
而北都變聞并聞漢中之命地已失不可往福王立移
斗樞巡撫湖廣代何騰蛟復以道路不通改用王驥斗
樞皆不聞也國變後數年卒啓元光恩亦皆以功名終
張任學安岳人天啓五年進士授太原知縣以才調榆
次崇禎四年舉治行卓異入為御史陳蜀中私税催科
訟獄三大苦帝為飭行出視兩浙鹽法數條奏利弊八
年流賊陷鳳陽詔逮巡按吴振纓命任學往代還朝復
[403-37b]
按河南監軍討賊時羣盜縱横而諸將縮朒不敢擊任
學慨然曰事不辭難臣職也賊勢如此我輩可雍容坐
鎮耶十一年二月遂上疏極詆諸將請易武階親執干
戈為國平賊帝壯之下吏兵二部及都察院諸議臣以
文吏無改武職者請仍以監軍御史兼總兵事帝不從
命授署都督僉事為河南總兵官河南舊無總兵左良
玉陳永福並以客兵備援勦至是大將特設而麾下無
一官兵部乃以署鎮許定國兵授之使參將羅岱為中
[403-38a]
軍岱健將屢著戰功任學倚以自强時熊文燦專主撫
劉國能張獻忠俱降羅汝才馬進忠李萬慶等躙中原
如故河南人據塢壁自保者數十賊悉摧破之踞息縣
光州磔人投汝水水為赤任學不能大創也進忠勢衰
佯求撫文燦及巡撫常道立許之乘間逸去事聞任學
與文燦道立並鐫秩七月任學督岱等赴羅山合左良
玉軍擊汝才萬慶及紫微星順義王大敗之追奔五十
里斬首一千四百有奇獲黑虎狼滿天星賊奔遂平九
[403-38b]
月進忠㓂開封至瓦子坡岱奮擊賊盡棄輜重遁入大
隗山獲其妻子其冬京師戒嚴任學入衛道謁文燦言
獻忠狼子野心終為國患我以勤王為名出其不意可
立縳也文燦不能用抵畿南有詔却還巡撫道立調良
玉兵於陜州賊乘盧氏虚遁入内鄉浙川為文燦所劾
明年除道立名任學亦鐫一秩逰擊宋懷智都司孔道
興再破賊陳州部將王應龍尤之龍等破賊襄城五戰
皆勝副將岱與應龍懷智等復破賊葉縣十日奏八㨗
[403-39a]
帝詔所司核實已又挫賊裕州而是時總兵孫應元黄
得功統京軍討賊屢奏大㨗凱旋錄功任學亦敘復二
秩尋與左良玉陳洪範蹙李萬慶於内鄉萬慶方降獻
忠已叛文燦盡調河南軍援勦獨任學留汝南川貴總
督李若星論文燦主撫之謬請復任學原官攝行大將
督察軍事不從七月獻忠合汝才自房縣西走岱偕良
玉追之良玉令岱為前鋒已随其後至羅山軍乏食
賊伏兵要害岱與副將劉元㨗鼓勇直上伏四起岱馬
[403-39b]
足絓於藤抽刀斷之蹶而復進乃棄馬步鬭久之矢盡
陷於賊良玉軍亦大敗事聞任學坐禠職十五年言官
請起廢任學與焉未及用而卒
贊曰流賊之肆毒也禍始於楊鶴成於陳奇瑜而熾於
熊文燦丁啓睿然練國事鄭崇儉先罹其罰而邵㨗春
俞應桂亦或死或戍疆場則勦撫乖方廟堂則賞罰不
當僨師玩㓂賊勢日張謂非人謀不臧實使之然乎
明史卷二百六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明史卷二百六十
大學士張廷玉等奏 敇修
列傳第一百四十八
楊 鶴從弟鶚 陳奇瑜元 黙
熊文燦洪雲蒸 練國事
丁啓睿從父魁楚 鄭崇儉方孔炤楊一鵬
邵捷春 余應桂
[403-1b]
髙斗樞 張任學
楊鶴字修齡武陵人萬厯三十二年進士授雒南知縣
調長安四十年擢御史上疏請東宫講學且言頃者愛
女被躙於宫奴館甥受撻於朝市叩閽不聞上書不達
壅蔽極矣時夀寧主壻冉興譲為掌家宫人梁盈女内
官彭進朝等毆辱公主三奏不達興譲掛冠長安門去
故鶴言及之尋出督兩淮鹽法巡按貴州貴州接壤烏
撒去川南敘州千里節制難土官安雲龍死其族人與
[403-2a]
霑益安效良争印搆兵三十年後竟為效良所據其父
紹慶又據霑益州皆川雲貴咽喉牠鶴請割烏撒隸貴
州地近節制便可弭後患朝議不決未幾效良為亂如
其言貴州土官以百數水西安氏最大而土地戸口貢
賦之屬無籍可稽鶴乃檄宣慰安位盡著之籍并首領
目把主名承襲源委悉列上有司自是簿牒始明奸弊
易核事竣不候命徑歸久之還朝楊鎬四路師敗鶴薦
熊廷弼張鶴鳴李長庚薛國用袁應泰言遼事之失不
[403-2b]
料彼已喪師辱國誤在經略不諳機宜馬上催戰誤在
輔臣調度不聞束手無策誤在樞部至尊優柔不㫁又
至尊自誤當事惡其直將假他事逐之乃引疾去丁外
艱天啓初起太僕少卿擢右僉都御史巡撫南贛未任
丁内艱而廣寧又敗魏忠賢以鶴黨䕶廷弼除鶴名崇
禎元年召拜左僉都御史進左副都御史鶴上言圖治
之要在培元氣自大兵大役加派頻仍公私交罄小民
之元氣傷自遼左黔蜀喪師失律暴骨成邱封疆之元
[403-3a]
氣傷自搢紳搆黨彼此相傾逆奄乘之誅鋤善類士大
夫之元氣傷譬如重病初起百脈未調風邪易入道在
培養時以為名言先是遼左用兵逃軍憚不敢歸伍相
聚剽虜至是關中頻嵗祲有司不恤下白水王二者鳩
衆墨其面闖入澄城殺知縣張耀采由是府谷王嘉允
漢南王大梁階州周大旺羣賊蠭起三邊饑軍應之流
氛之始也當是時承平久卒被兵人無固志大吏惡聞
賊曰此饑氓徐自定耳明年總督武之望死久之廷臣
[403-3b]
莫肯往者羣推鶴帝召見鶴問方略對曰清慎自持撫
恤將卒而已遂拜鶴兵部右侍郎代之望總督陜西三
邊軍務至則大梁大旺王二已前誅滅而繼起者益衆
鶴素有清望然不知兵其冬京師戒嚴延綏寧夏甘肅
固原臨洮五鎮總兵官悉以勤王行延綏兵中道逃歸
甘肅兵亦譁懼誅並合於賊賊益張三年正月王左掛
等攻宜川為知縣成材所却轉攻韓城軍中無帥鶴命
參政洪承疇禦之俘斬三百餘人圍解賊走清澗鶴連
[403-4a]
疏請諸將還鎮不果起故將杜文煥任之二月延安知
府張輦都司艾穆蹙賊延川降其魁王子順張述聖姬
三兒别賊王嘉允掠延安慶陽鶴匿不奏而給降賊王
虎小紅狼一丈青掠地虎混江龍等免死牒安置延綏
河間曲賊淫掠如故有司不敢問冦患成於此矣七月
嘉允䧟黄甫清水木𤓰遂陷府谷文煥擊走之賊流入
山西已撫王左掛以白汝學攻綏徳州謀内應事覺巡
按李應期與承疇計誅左掛等綏徳五十七人皆死十
[403-4b]
二月賊神一元攻䧟新安寧塞桞樹澗等堡寧塞文煥
所居宗人多死明年正月賊棄寧塞陷保安一元死弟
一魁圍慶陽陷合水鶴聞移駐寧州一魁求撫送還合
水知縣蔣應昌别賊拓先齡金翅鵬過天星田近菴獨
頭虎上天龍等亦先後降鶴設御座於城樓賊跪拜呼
萬嵗鶴宣聖諭令設誓或歸伍或歸農賊佯應之則立
赦其罪羣盜自是視總督如兒戯矣鶴又以一魁最强
致其壻帳中同卧起而一魁果至數以十罪則稽首謝
[403-5a]
即宣詔赦之畀以官處其衆四千餘人於寧塞使守備
吳宏器䕶焉文煥聞之歎曰寧塞之役賊畏我而逃今
者賊偽降楊公信之借名城為盜資我宗人可與賊逼
處此土乎遂以其族行五月鶴移駐耀州賊攻破金鎻
關殺都司王亷七月别賊李老柴獨行狼攻䧟中部田
近菴以六百人守馬欄山應之而降渠一魁之黨茹成
名者尤桀驁鶴令一魁誘殺之於耀州其黨猜懼挾一
魁以叛御史謝三賓言鶴謂慶陽撫局既畢賊散遣俱
[403-5b]
盡中部之賊寧自天降疏下巡按御史吴甡覈奏甡奏
鶴主撫誤國帝怒逮鶴下獄戍袁州七年秋子嗣昌擢
宣大山西總督疏辭言臣父鶴以總督䝉譴已三年臣
何心復居此職帝優詔答之而不赦鶴罪八年冬鶴卒
於戍所嗣昌請恤帝復鶴官而不予恤鶴初以尤世祿
寧夏大㨗功進兵部尚書太子少保世廕錦衣千户十
年敘賀虎臣寜夏破賊功追加太子少傅十三年又以
甘肅叙功任一子官從弟鶚崇禎四年進士官御史有
[403-6a]
才名擢順天巡撫京師陷南歸福王以為兵部右侍郎
總督川湖軍務
陳奇瑜字玉鉉保徳州人萬厯四十四年進士除洛陽
知縣天啓二年擢禮科給事中楊漣劾魏忠賢奇瑜亦
抗疏力詆六年春由户科左給事中出為陜西副使遷
右參政分守南陽崇禎改元加按察使職尋厯陜西左
右布政使五年擢右僉都御史代張福臻巡撫延綏時
大盜神一魁不沾泥等已殱而餘黨猶衆嵗大凶民多
[403-6b]
從賊明年五月奇瑜上疏極言鄜延達鎮城千餘里饑
荒盜賊狀詔免延安慶陽田租奇瑜乃遣副將盧文善
討斬截山虎桞盜跖金翅鵬等尋遣逰擊常懷徳斬薛
仁貴參政戴君恩斬一條龍金剛鑚開山鷂黑煞神人
中虎五閻王馬上飛都司賀思賢斬王登槐巡檢羅聖
楚斬馬紅狼滿天飛參政張伯鯨斬滿鵞禽黄參耀隔
溝飛守備閻士衡斬張聰樊登科樊計榮一塊鐵青背
狼穿山甲老將軍二將軍滿天星上山虎把總白士祥
[403-7a]
斬埽地虎守備郭金城斬扒地虎括天飛守備郭太斬
跳山虎新來將就地滚小黄鶯房日兔逰擊羅世勛斬
賈總管逼上天小紅旗他將斬草上飛一隻虎一翅飛
雲裏手四天王薛紅旗獨尾狼諸渠魁略盡奇瑜乃上
疏曰流冦作難始於嵗饑而成於元兇之煽誘致兩郡
三路皆盜藪今未頓一兵未絶一弦禽斬頭目百七十
七人及其黨千有奇頭目既除餘黨自散向之斬木掲
竿者今且荷鋤負耒矣帝嘉之令錄有功將士以聞延
[403-7b]
綏羣賊多解獨鑚天哨開山斧據永寧關永寧在鎮城
東前阻山下臨黄河數年不下奇瑜謂是不可以力取
乃陰簡鋭士陽言總制檄發兵令賀人龍將之而西身
為後勁直扺延川俄策馬東曰視吾馬首所向潜師疾
走入山賊不虞大兵至驚潰焚其巢斬首千六百有奇
二賊俱馘分兵擊斬金翅鵬一座城獲首五百五十延
水羣盜盡平奇瑜威名著關陜於是羣盜盡萃於山西
流突河北畿南冬氷堅從澠池渡躙河南湖廣窺四川
[403-8a]
明年廷議諸鎮撫事權不一宜設大臣統之多推薦洪
承疇以承疇方督三邊不可易乃擢奇瑜兵部右侍郎
兼右僉都御史總督陜西山西河南湖廣四川軍務専
辦流賊奇瑜檄諸將會兵陜州先是老回回過天星滿
天星闖塌天混世王五大營自楚入蜀䧟䕫州阻險復
走還楚分為三一犯均州往河南一犯鄖陽往浙川一
犯金漆坪渡河犯商南奇瑜乃馳至均州檄四巡撫會
討陜西練國事駐商南遏其西北鄖陽盧象昇駐房竹
[403-8b]
遏其西河南元黙駐盧氏遏其東北湖廣唐暉駐南漳
遏其東南奇瑜乃偕象昇督將士由竹谿至平利之烏
林關十餘戰斬賊千七百餘級越七日大破之乜家溝
斬千八十餘級總兵鄧玘功為多已設伏蚋谿連戰斬
三百餘級至獅子山斬七百二十餘級别將楊化麟楊
世恩周任鳳楊正芳等分道擊殺賊禽其魁闖王翻山
虎等奇瑜上言楚中屢㨗一時大盜幾盡其竄㐲深山
者臣督鄉兵為嚮道無穴不搜楚中漸有寧宇帝嘉勞
[403-9a]
之乃督副將劉遷等搜竹谿平利賊追至五狼河禽其
魁十二人遣參將賀人龍等追八晝夜至紫陽賊死者
萬餘人先是賊入蜀復自蜀入秦由陽平關奔鞏昌承
疇禦之秦州賊遂越兩當襲破鳳縣分為二一向漢中
取間道犯城固洋縣一由鳳縣奔寳雞汧陽於是賊在
平利洵陽間者數萬自四川入西鄉者二三萬犯城固
洋縣者又東下石泉漢陰會漢興窺商雒當是時奇瑜
以湖廣賊盡鼔行而西謂賊不足平也乃遣逰擊唐通
[403-9b]
防漢中以䕶藩封遣參將賀人龍劉遷夏鎬扼略陽沔
縣防賊西遁遣副將楊正芳余世任扼褒城防賊北遁
自督副將楊化麟栁國鎮等駐洋縣防賊東遁又檄練
國事盧象昇元黙各守要害截賊奔逸賊見官軍四集
大懼悉遁入興安之車箱峽諸渠魁李自成張獻忠等
咸在焉峽四山巉立中亘四十里易入難出賊誤入其
中山上居民下石擊或投以炬火山口累石塞路絶無
所得食困甚又大雨二旬弓矢盡脱馬乏芻死者過半
[403-10a]
當是時官軍蹙之可盡殱自成等見勢絀用其黨顧君
恩謀以重寳賄奇瑜左右及諸將帥偽請降奇瑜無大
計遽許之先後籍三萬六千餘人悉勞遣歸農每百人
以安撫官一䕶之檄所過州縣具糗糧傳送諸將無邀
撓撫事諸賊未大創降非實也既出棧道遂不受約束
盡殺安撫官五十餘人攻掠諸州縣關中大震奇瑜悔
失計乃委罪他人以自解賊初叛猝至鳳翔誘開城守
城知其詐紿以縋城上殺其先登者三十六人餘譟而
[403-10b]
去其犯寳雞亦為知縣李嘉彦所挫奇瑜遂劾嘉彦及
鳳翔鄉官孫鵬等撓撫局撫按官亦異心帝怒切責撫
按逮嘉彦鵬及士民五十餘人奇瑜又請敇陜西鄖陽
湖廣河南山西五巡撫各守要害有失則治諸臣罪冀
以分已過又委罪巡撫練國事國事亦被逮給事中顧
國寳劾奇瑜誤封疆詔解任候勘御史傳永淳復劾奇
瑜解隴州圍報首功不實詔除名錦衣官逮訊九年六
月謫戍邊初奇瑜官南陽唐王殺其世子欲并廢世子
[403-11a]
子聿鍵賴奇瑜力聿鍵得為世孫後聿鍵自立於閩召
奇瑜為東閣大學士道逺未聞命卒於家元黙字中象
静海人萬厯四十七年進士除懷慶推官擢吏科給事
中魏忠賢燄方熾以鄉里欲招致之黙謝不可言路承
忠賢意劾罷歸崇禎初復官厯遷太常卿六年春以僉
都御史巡撫河南流賊由均州犯河内黙率左良玉湯
九州李卑鄧玘兵待境上復率九州乘雪夜薄吳城賊
營大破之嵩雒以北名城數十賊避勿敢攻奇瑜既失
[403-11b]
李自成於車箱峽黙自汝州移駐盧氏檄良玉九州各
陳兵守要害得稍寧者數月當是時賊勢張良玉等承
督師檄守備尚固黙率諸將斬獲多賊多趨秦楚境已
分為三自潁州犯鳳陽皇陵中州所在告急八年夏黙
被逮去久之得釋歸八年卒
熊文燦貴州永寧衛人萬厯三十五年進士授黄州推
官遷禮部主事厯郎中出封琉球還擢山東左參政山
西按察使山東右布政使憂歸自是徙家蘄水崇禎元
[403-12a]
年起福建左布政使三月就拜右僉都御史巡撫其地
海上故多劇盜袁進李忠既降楊六楊七及鄭芝龍繼
起總兵官俞咨臯招六七降芝龍猖獗如故然芝龍常
敗都司洪先春釋不追獲一逰擊不殺咨臯戰敗縱之
走當事知其可撫遣使諭降之文燦至善遇芝龍使為
己用其黨李魁奇再降再叛去芝龍擊禽之海警漸息
而鍾斌又起斌初亦就撫後復叛㓂福州文燦誘斌往
泉州令芝龍擊敗之既而蹙之大洋斌投海死閩中屢
[403-12b]
平巨冦皆芝龍力文燦亦敘功增秩焉五年二月擢文
燦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督兩廣軍務兼巡撫
廣東先是海冦鍾靈秀既降復叛為芝龍所禽其黨潰
入長汀轉掠江西屬邑文燦檄芝龍屢敗賊而福建有
紅夷之患海盜劉香乘之連犯閩廣沿海邑帝以責文
燦文燦不能討乃議招撫賊佯許之參政洪雲蒸長沙
人初官廣西參政嘗搜淩秀餘黨斬三十餘級盡毁其
巢文燦乃令雲蒸與副使康承祖參將夏之本張一傑
[403-13a]
入賊舟宣諭俱被執文燦懼罪奏諸臣信賊自陷給事
中朱國棟劾之詔貶秩戴罪自效八年芝龍合廣東兵
擊香於由尾逺洋香脅雲蒸止兵雲蒸大呼曰我矢死
報國急擊勿失遂遇害香勢蹙自焚溺死承祖等脱還
賊黨千餘人詣浙江歸欵海盜盡平文燦官閩廣久積
貲無算厚以珍寳結中外權要謀久鎮嶺南會帝疑劉
香未死且不識文燦為人遣中使假廣西采辦名往覘
之既至文燦盛有所贈遺留飲十日中使喜語及中原
[403-13b]
㓂亂文燦方中酒擊案罵曰諸臣悮國耳若文燦往詎
令鼠輩至是哉中使起立曰吾非往廣西采辦也衘上
命覘公公信有當世才非公不足辦此賊文燦出不意
悔失言随言有五難四不可中使曰吾見上自請之若
上無所吝即公不得辭矣文燦辭窮應曰諾中使還朝
果言之帝初文燦徙蘄水與邑人姚明恭為姻妮明恭
官詹事又與楊嗣昌善嗣昌握兵柄承帝眷以帝急平
賊冀得一人自助明恭因薦文燦且曰此有内援可引
[403-14a]
也嗣昌喜遂薦之十年四月拜文燦兵部尚書兼右副
都御史代王家禎總理南畿河南山西陜西湖廣四川
軍務文燦拜命即請左良玉所將六千人為己軍而大
募粤人及烏蠻精火器者一二千人以自䕶弓刀甲胄
甚整次廬山謁所善僧空隠僧迎謂曰公誤矣文燦屏
人問故僧曰公自度所將兵足制賊死命乎曰不能曰
諸將有可屬大事當一面不煩指揮而定者乎曰未知
何如也曰二者既不能當賊上特以名使公厚責望一
[403-14b]
不效誅矣文燦却立良久曰撫之何如僧曰吾料公必
撫然流冦非海㓂比公其慎之文燦去抵安慶帝所遣
中官劉元斌盧九徳監勇衛營軍者亦至良玉宿將桀
驁不受文燦節制會其下與粤軍不和大詬文燦不得
已遣還南兵然良玉軍實不為用嗣昌言於帝乃以邊
將馮舉苗有才兵五千人隸焉有才敗于真陽而京營
將黄得功連破賊兵威甚振當是時嗣昌建四正六隅
之策增兵餉大半期滅賊賊頗懼及文燦至京軍屢㨗
[403-15a]
益懼文燦顧決計招降初抵安慶即遣人招張獻忠劉
國能二人聴命乃益刋招降檄布通都又請盡遷民與
粟閉城中賊無所掠當自退帝怒譙讓文燦嗣昌亦心
非之既己任之則曲為文燦解因其請畀以畿輔山西
兵各三千明年國能果降而獻忠襲據榖城會得功又
大破賊舞陽馬士秀杜應金夜半降信陽城下獻忠為
左良玉所創幾被禽其下饑困多散去獻忠窮蹙亦因
陳洪範以降於是嗣昌議功罪絀洪承疇曹變蛟等而
[403-15b]
稱文燦功焉已而京軍解遂平圍斬獲三千有奇時文
燦在裕州馬進忠羅汝才十三家賊聚南陽文燦下令
殺賊者償死賊不肯從則齎金帛酒牢犒之名曰求賊
帝詗得狀曰文燦大言無實文燦恐孫傳庭出關擊賊
文燦不救而嗣昌已入政府掌中樞矣九月文燦次襄
陽賊分踞鄖襄諸險諸將請戰文燦議分兵盧九徳曰
兵分則力弱一失利全軍揺矣莫若厚集其力而合擊
之衆曰善乃以僉事張大經監大將左良玉陳洪範軍
[403-16a]
以通判孔貞會監副將龍在田軍戰于雙溝大破之斬
首二千餘級羅汝才恵登相率九營走均州李萬慶率
三營走光固十一月京師戒嚴召洪承疇孫傳庭入衛
汝才等以為討己也懼而叩太和山提督中官求撫於
文燦許之處汝才及一丈青小秦王一條龍四營於鄖
縣處登相及王國寧常徳安楊友賢王光恩五營於均
州上言臣於李萬慶賀一龍馬光玉及順天王主勦他
皆主撫請赦汝才等罪授之官可之時京軍良玉軍皆
[403-16b]
以入衛行馬士秀杜應金遂叛於許州初士秀等降良
玉以其衆處許之郊外許大州也良玉諸將寄孥與賄
焉良玉久征不歸士秀應金在文燦軍中偽請急假良
玉軍號入城夜半兵從府第出燒城南樓刦庫殺官吏
挈其貲投萬慶萬慶者賊魁射塌天也十二年三月良
玉還破降馬進忠使劉國能擊降萬慶士秀應金亦再
降順天王已前死其黨順義王為其下所殺文燦遂上
言臣兵威震慴降者接踵十三家之賊惟革左及馬光
[403-17a]
裕三部尚稽天誅可嵗月平也帝優詔報之初張獻忠
之降也擁兵萬人踞榖城索十萬人餉文燦及中外要
人曰與之為請官請地請關防矣獻忠列軍狀曰請備
遣既而三檄其兵不應朝野知獻忠必叛也其後汝才
降不肯釋甲及進忠萬慶等並降文燦以為得䇿謂天
下且無賊也五月獻忠遂反於榖城刦汝才於房縣於
是九營俱反初均州五營懼見討自疑相與歃血拒獻
忠無何亦叛去帝聞變大驚削文燦官戴罪視事七月
[403-17b]
良玉擊獻忠羅
山敗績帝大怒命嗣昌來代嗣昌已至軍即遣使下文燦逮獄坐大辟所親姚明恭柄國而
不能救也十三年十月文燦竟棄市
練國事字君豫永城人萬厯四十四年進士授沛縣知
縣調山陽天啓二年徴授御史廣寧失守國事請薊州
宣府大同及山東山西河南撫臣各練兵萬以壮山海
聲援又請捕誅殺大同妖人又疏論魏忠賢使羣閹辱
尚書鍾羽正索冬衣傷國體國事在諫垣匡救多給事
[403-18a]
中趙興邦忠賢私人也以國事為趙南星黨劾之削籍
崇禎元年復官擢太僕少卿進右僉都御史巡撫陜西
關中頻嵗饑盜賊蠭起四年正月神一元陷保安國事
遣賀虎臣援延安而身率副將張全昌連破㸃燈子於
中部郃陽韓城又破别部於宜君雒川降其魁李應鰲
諸將張全昌趙大允王承恩杜文煥賀虎臣等分勦賊
澄城宜川耀州白水郃陽斬首千九百有奇總督楊鶴
既受羣賊降已復相繼叛田近菴李老柴陷中部國事
[403-18b]
偕承恩攻圍五月克之而所部亦頻失事楊鶴被徴國
事亦戴罪自贖五年紅軍友李都司等將犯平凉國事
自涇趨固原檄大帥楊嘉謨殺賊塘馬㫁其偵探賊乃
走慶陽西壕嘉謨曺文詔邀擊大破之自三月至五月
大小數十戰賊迄破滅國事免戴罪當是時關中五鎮
大帥曺文詔楊嘉謨王承恩楊麟賀虎臣各督邊軍恊
討總督洪承疇尤善調度賊魁多殱餘盡走山西關中
稍靖六年冬賊既從澠池渡入盧氏明年賊遂由河南
[403-19a]
湖廣入漢南總督陳奇瑜檄國事駐商州恊勦商南盧
氏賊漢南賊遂由寧𦍑至兩當掠鳳縣出棧道陷寳雞
關中賊復熾既而奇瑜受賊降檄諸軍勿擊賊出險遂
大掠鳳翔麟㳺寳雞扶風汧陽乾州涇陽醴泉奇瑜委
罪國事以自解國事上言漢南賊盡入棧道奇瑜檄止
兵臣未知所撫實數及見奇瑜疏八大王部萬三千餘
人蠍子塊部萬五百餘人張妙手部九千一百餘人八
大王又一部八千三百餘人臣不覺仰天長歎夫一月
[403-19b]
内撫强㓂四萬餘盡從棧道入内地食飲何自出安得
無剽掠且一大帥將三千人而一賊魁反擁萬餘衆安
能受紀律即藉口回籍延安州縣驟増四萬餘人安集
何所合諸征勦兵不滿二萬而降賊踰四萬豈内地兵
力所能支宜其連陷名城而不可救也若咎臣不堵勦
則先有止兵檄矣若云賊已受撫因誤殺使人致然則
未誤殺之先何為破麟㳺永夀今事已至此惟急調大
軍致討若仍以願回原籍禁兵勿勦三秦之禍安所終
[403-20a]
極哉疏入事已不可為遂逮下獄九年正月遣戍廣西
久之叙前功赦還復冠帶福王時召為户部左侍郎尋
改兵部十二月加尚書仍涖侍郎事明年二月致仕未
幾卒
丁啓睿永城人萬厯四十七年進士崇禎初厯山東右
參政坐事謫陜西副使九年寧夏兵變啓睿捕斬殺巡
撫王楫者首惡六人軍中大定再遷右布政使分守關
南從巡撫孫傳庭討賊十一年冬就拜右僉都御史代
[403-20b]
傳庭巡撫陜西嵗頻旱民益為盜長武環白水長安臨
潼咸陽賊起如蝟毛十三年用督師楊嗣昌薦擢兵部
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代鄭崇儉總督陜西三邊軍務
討賊明年嗣昌死加啓睿兵部尚書改稱督師代嗣昌
盡督陜西湖廣河南四川山西及江南北諸軍仍兼總
督陜西三邊軍務賜劍敇印如嗣昌啓睿自謫河西副
使數遷皆在陜西然實庸才為督撫奉督師期會謹慎
無功過及督師任重専制即莫知為計啓睿已受命出
[403-21a]
潼關將由承天赴嗣昌軍於荆州湖廣巡按汪承詔言
大㓂在河南荆襄幸息警無煩大軍盡匿漢津船啓睿
至五日不得渡折而向鄧州州人閉門詬過内鄉長吏
閉之糴軍行荒山間割馬贏燎以野草士啗不得飽是
時李自成已陷洛陽圍開封有衆七十萬啓睿憚不敢
援聞張獻忠在光山固始間少弱乃謀於諸將曰上命
我勦豫賊此亦豫賊也遂檄左良玉破之於麻城斬首
千二百開封日告急則曰我方有事於獻忠不赴矣聞
[403-21b]
傅宗龍將入關督秦師啓睿曰三邊已置總督矣乞帝
更敕書乃更敕書宗龍辦自成九月宗龍敗歿于項城
啓睿不能救賊乘勝陷南陽殺唐王開汝二郡望風下
十二月自成再圍開封河南巡撫髙名衡飛檄至啓睿
督兵赴之避賊入城部下大淫掠總兵陳永福射自成
中其左目明年正月賊解圍去啓睿之在許州也畏賊
逼始赴開封離城三十里而城即破其抵開封啓門入
賊乘之幾陷四月自成合羣賊復攻開封六月帝釋侯
[403-22a]
恂於獄命督援勦諸軍救開封未至開封圍益急帝數
詔切責啓睿啓睿不得已乃大集良玉虎大威楊徳政
方國安之軍皆保定總督楊文岳以七月會於朱仙鎮
與賊壘相望賊衆百萬啓睿欲戰良玉曰賊鋒鋭未可
擊也啓睿曰圍已急必擊之諸將皆懼良玉歸營即先
走諸營俱走啓睿文岳聨騎奔汝寧賊渡河逐之追奔
四百里喪馬贏七千將士數萬啓睿敕書印劍俱失事
聞詔褫職候代九月賊决馬家口河灌開封開封遂陷
[403-22b]
乃徴下吏久之釋歸自嗣昌死二年而啓睿敗啓睿敗
又二年而明亡矣福王時啓睿夤緣馬士英充為事官
督河南勸農勦㓂諸務尋以禽斬歸徳偽官拜兵部尚
書加太子太保官其一子事敗脱身旋里久之卒從父
魁楚崇禎四年春以右僉都御史巡撫保定七年擢兵
部右侍郎代傅宗龍總督薊遼保定軍務九年七月畿
輔被兵魁楚坐下吏久之放還福王時起故官總督河
南湖廣兼巡撫承天徳安襄陽未赴會兩廣總督沈猶
[403-23a]
龍入為侍郎魁楚竟代其任尋加兵部尚書唐王自立
於福州命以故官協理戎政靖江王亨嘉反桂林下梧
州執巡撫瞿式耜魁楚檄思恩㕘將陳邦傳等襲走之
獲于桂林封魁楚平粤伯仍留鎮兩廣閩中事敗與式
耜擁立桂王於肇慶進東閣大學士兼理戎政
大清兵下廣州漸迫肇慶魁楚奉王走梧州復棄之走
岑溪輜重多舳艫相屬為大將李成棟追獲魁楚遂降
成棟與有隙錄其家數百人殺之魁楚乞一子成棟笑
[403-23b]
曰汝身且莫保尚求活人耶并殺之
鄭崇儉字大章寧鄉人萬厯四十四年進士授河南府
推官厯濟南兵備副使崇禎初遷陜西右㕘政屢遷右
僉都御史巡撫寧夏數敗套㓂賚銀幣世廕錦衣副千
戸十二年正月擢兵部右侍郎代洪承疇總督陜西三
邊軍務五月張獻忠反榖城羅汝才等九營皆反興安
告警總理熊文燦請敇楚撫方孔炤防荆門當陽鄖撫
王鰲永防江陵逺安陜撫丁啓睿蜀撫邵㨗春各嚴兵
[403-24a]
於其境而崇儉主提兵合擊時固原臨洮寧夏三總兵
左光先曺變蛟馬科随承疇入衛柴時華中道還甘肅
徴之不應崇儉乃檄副將賀人龍李國奇等軍發西安
國奇至洛陽卒大譟剽瑞王租國奇已擢陜西總兵官
坐停新命崇儉亦貶一秩獻忠既叛大敗左良玉軍於
房縣之羅
山謀入陜崇儉率人龍國奇軍扼之興安賊還走興山太平處楚蜀交是時楊嗣昌已出師入文
燦軍而代之矣先是尚書傅宗龍議令崇儉兼督蜀軍
[403-24b]
而嗣昌亦檄秦軍入蜀崇儉乃以十三年二月率人龍
國奇會良玉大敗賊於瑪瑶山獲首功千三百三十有
三降賊將二十有五人獲馬驘甲仗無算是役也崇儉
身在行而嗣昌逺處襄陽及論功所賜半嗣昌但増一
秩復先所降一秩而已獻忠既敗竄柯家坪蜀將張令
追之被圍崇儉遣兵擊走賊人龍奇國等復追敗之寒
溪寺鹽井先後斬首千五百級其黨順天王一條龍一
隻龍皆降崇儉軍五日三㨗威名甚振以年衰乞骸骨
[403-25a]
不許令率總兵鄭家棟還關中留人龍國奇討賊當是
時獻忠竄伏興歸山中秦楚師俱集于䕫諸將協心窮
搜深箐千餘殘㓂可盡殱崇儉既去未幾人龍軍亦自
開縣譟而西歸楚師遂敗績於土地嶺蜀中由是大亂
嗣昌因言崇儉撒兵太早致賊猖獗帝初以崇儉不能
馭軍不悦及是命削籍以啓睿赴軍前代理而疑崇儉
託疾令按臣核實明年春獻忠陷襄陽嗣昌死帝益恨
崇儉不犄角平賊也逮下獄責以縱兵擅還失悮軍律
[403-25b]
不俟秋後以五月棄市帝自即位以來誅總督七人崇
儉及袁崇煥劉䇿楊一鵬熊文燦范志完趙光抃也帝
憤㓂日熾用法益峻功罪不假貸而疆事寖壞卒至于
亡福王時給事中李清言崇儉未失一城喪一旅因他
人巧缷遂服上刑羣臣微知其寃無敢訟言者臣甚痛
之崇儉寃始白方孔炤字潜夫桐城人萬厯四十四年
進士天啓初為職方員外郎忤崔呈秀削籍崇禎元年
起故官憂歸定桐城民變還朝十一年以右僉都御史
[403-26a]
巡撫湖廣擊賊李萬慶馬光玉羅汝才於承天八戰八
㨗時文燦納獻忠降處之榖城孔炤條上八議言主撫
之誤不聴而陰厲士馬備戰守已而賊果叛如孔炤言
賊故畏孔炤不敢東文燦乃檄孔炤防荆門當陽鰲永
防江陵逺安秦蜀各嚴兵崇儉主合擊孔炤乃請專㫁
徳黄守承天䕶獻陵而江漢以南責鰲永會嗣昌代文
燦令孔炤仍駐當陽恵王常潤言孔炤遏獻忠有來家
河神通堡之㨗射中賊魁馬光王陵寢得無虞請增秩
[403-26b]
久任章下部未奏而部將楊世恩羅安邦奉調會川沅
兵勦竹山㓂兩將深入至香油坪而敗嗣昌既以孔炤
撫議異己也又忮其言中遂因事獨劾孔炤逮下詔獄
子檢討以智國變後棄家為僧號無可者也㐲闕訟父
寃膝行沙塸者兩年帝為心動下議孔炤䕶陵寢功多
減死戍紹興久之用薦復官以右僉都御史屯田山東
河北馳至濟南復命兼理軍務督大名廣平二監司禦
賊命甫下而京師陷孔炤南奔馬阮亂政歸隠十餘年
[403-27a]
而終先是有以陵寢失守獲重譴者為楊一鵬一鵬臨
湘人厯官大理寺丞削籍崇禎六年以兵部左侍郎拜
戸部尚書兼右僉都御史總督漕運巡撫江北四府鳳
陽軍民素疾守陵太監楊澤貪虐引賊來㓂八年正月
賊遂攻陷鳳陽焚皇陵燒龍興寺燔公私邸舍二萬二
千六百五十戮中都留守朱國相指揮使程永寧等四
十有一員殺軍民數萬人先是賊漸逼江北兵部尚書
張鳳翼請敇一鵬移鎮鳳陽温體仁格其議賊驟至一
[403-27b]
鵬在淮安逺不及救帝聞變大驚素服避殿親祭告太
廟遂逮一鵬及巡按御史吴振纓守陵官澤澤先自殺
一鵬棄市振纓戍邊
邵㨗春字肇復侯官人萬厯四十七年進士累官稽勲
郎中崇禎二年出為四川右㕘政分守川南撫定天全
六番髙楊二氏遷浙江按察使大計坐貶久之起四川
副使以十年秋抵成都時秦賊已入蜀巡撫王維章總
兵侯良柱悉衆北拒城中惟屯田軍及蜀府䕶衛軍人
[403-28a]
情恇懼㨗春啓門納鄉民避賊者中尉奉鐟勾賊抵城
下㨗春與御史陳廷謨禽繫奉鐟而募市人起廢將固
守賊去蜀王疏其功會維章罷傅宗龍代命㨗春監軍
偕總兵羅尚文擊賊明年尚文及安錦副使吴麟徴大
破賊過天星等㨗春進右㕘政仍監軍十二年五月宗
龍入掌中樞即擢㨗春右僉都御史代之時張獻忠羅
汝才已叛謀入秦秦兵扼之興安乃犯興山及蜀太平
遂窺大寧㨗春遣副將王之綸方安國分道扼之國安
[403-28b]
連破賊賊遂還入秦楚十月朔楊嗣昌誓師襄陽檄蜀
軍受節度嗣昌以楚地廣衍賊難制驅使入蜀蜀險阻
賊不得逞蹙之可全勝又慮蜀重兵扼險賊將還毒楚
調蜀精鋭萬餘為己用蜀中卒自是益罷弱不足支矣
㨗春憤曰令甲失一城巡撫坐今以蜀委賊是督師殺
我也争之不能得於是汝才恵登相遂自興山逺安犯
大寧大昌獻忠亦西至太平明年二月左良玉大破獻
忠瑪瑶山他將張應元張令等復數敗之獻忠乃逃興
[403-29a]
歸山中久之復振由汝才入寧昌故道走而西初汝才
在寧昌阻江為諸將劉貴秦良玉秦翼明楊茂選等所
拒不得渡會獻忠西遂與合貴等戰皆却賊乃渡江營
萬頃山苦桃灣其别部營紅茨崖青平砦歸巫間大震
嗣昌乃上夷陵而檄㨗春扼䕫門蜀大寧大昌界楚竹
溪房縣有三十二隘口嗣昌欲厚集兵力専守䕫棄寧
昌噉賊官軍環攻之㨗春曰棄隘口不守是延賊入戸
也乃遣茂選及覃思岱等出關分守二將不相得思岱
[403-29b]
潜殺茂選㨗春令兼統其衆其衆相率去賊入隘守者
潰賊夜斬䕫關將士大驚潰新寧大竹皆陷而汝才登
相越巴霧河陷開縣為鄭嘉棟賀人龍所破汝才乃與
小秦王混世王東奔而登相獨過開縣西人龍及李國
奇又西追之汝才等遁還興山屢挫會嗣昌下招降令
小秦王混世王皆降惟汝才逸去嗣昌見楚地無賊以
八月終率師入蜀於是羣賊盡萃蜀中當是時㨗春提
弱卒二萬守重慶所倚惟秦良玉張令軍無何秦師譟
[403-30a]
而西歸楚將張應元等敗績於䕫州之土地嶺於是㨗
春以大昌上中下馬渡水淺地平難與持久乃扼水寨
觀音巖為第一隘以部將邵仲光守之而夜叉巖三黄
嶺磨子巖魚河洞下涌諸處各分兵三四百人以守萬
元吉以兵分力弱為憂㨗春不聴九月獻忠突敗仲光
軍破上馬渡元吉急檄諸將分邀之復令張奏凱屯淨
壁㨗春遣二將羅洪政沈應龍為助十月獻忠突浄壁
遂陷大昌屯開縣良玉令兩軍皆覆賊行則哨探止則
[403-30b]
息馬抄糧關隘偵候不明防軍或逺離戍所賊乘隙而
過無人之境嗣昌遂收斬仲光上疏劾㨗春失事㨗春
收兵扼梁山時登相已歸正而汝才復與獻忠合以梁
山河深不能渡乃自開縣西走達州㨗春退保綿州扼
涪江賊疾走陷劍州遂趨廣元將由間道入漢中為秦
兵所扼乃復走巴西應元諸軍邀之梓潼戰小利既而
衂蜀將曹志耀等力戰却之降將張一州張載福陷陣
死涪江師遂潰賊屠綿州㨗春歸成都賊逼成都十一
[403-31a]
月逮㨗春使者至遂以軍事付代者廖大亨而去㨗春
為人清謹治蜀有恵政士民哭送者載道舟不得行競
逐散官旗蜀王為疏救不聴敕巡按御史遣官送京師
下獄論死㨗春知不可脱明年八月仰藥死獄中福王
時復官贈兵部右侍郎
余應桂字二磯都昌人萬厯四十七年進士厯知武康
龍巖海澄三縣崇禎四年徴授御史劾户部尚書畢自
嚴朋比殿試讀卷取陳于泰第一于泰者首輔周延儒
[403-31b]
姻也劾延儒納孫元化參貂受楊鶴重賂帝方眷延儒
責應桂未幾賊陷登州元化被執應桂再疏劾延儒帝
怒貶三秩視事應桂引疾歸七年還朝出按湖廣居守
承天捐贖鍰十餘萬募壯士繕城治器賊不敢逼獻陵
帝聞而嘉之期滿命再巡一年貽贖鍰萬五千助盧象
昇軍需而奏報屬城失事具以實聞帝以是知巡撫王
夢尹詐而益信應桂期滿命再巡一年十月即擢應桂
右僉都御史代夢尹當是時諸監司袁繼咸包鳳起髙
[403-32a]
斗樞輩已削平湖南羣賊而江北賊勢日熾諸將雖奏
㨗不能大創也帝命熊文燦為總理文燦主撫明年降
其渠劉國能張獻忠馬進忠西走潼關馬光玉賀一龍
李萬慶順義王九條龍衆十餘萬萃麻城黄安應桂諭
降光玉一龍未至而遣將擊順天王等於黄福店賊遂
走黄安會文燦至麻城應桂請協擊不從賊復東走江
北為左良玉所遏折而走廣濟蘄水文燦檄諸道兵合
擊賊於茶山賊逸於應桂所分地文燦遂劾其後期悮
[403-32b]
軍兵部尚書楊嗣昌以應桂曽劾其父鶴也奏逮之應
桂乃陳撫勦始末白已無罪而詆文燦言正月初議撫
劉國能其黨李萬慶等諸大賊盡走泌陽棗陽時文燦
良玉並在徳安臣以為兵勢方盛宜乘此追勦而文燦
調良玉諸軍盡赴信陽勦馬進忠臣謂進忠小㓂勝之
不武文燦不聴自此機一失賊走西而文燦東致張獻
忠攻陷榖城以要撫李萬慶五部収餘燼勢復振而豫
楚之患遂自文燦之愎諫貽之矣迨賊西潰之後遮飾
[403-33a]
上聞妄報斬級其自恃所長惟火礮火攻經過州縣用
夫至八百死亡載道未見其一試也且文燦辦賊之䇿
曰先撫後勦乃茶山不效麻城又不效第見招撫之旗
絡繹於道一遣使招賀一龍而使者被殺一遣使招李
萬慶而餽鹽椒運魚肉與通市賊反因之焚掠未見一
賊歸順也天下有如是撫法乎其一切軍需悉取於所
厯之有司名曰借辦致城市空虚子遺盡絶三月至麻
城民不堪淫掠欲焚其署始踉蹌而走麻城文燦壻家
[403-33b]
也戚里如是餘可知矣三月在蘄水其兵殺鄉民報㨗
民家環哭竟不敢治一兵蘄水文燦家園也鄉里如是
餘可知矣是以㨗報日張㓂勢愈熾十三家之賊蹂躙
南陽汝寧如履無人之境文燦駐宛汝已久調度不聞
天下有如是勦法乎獻忠在榖城招納亡命買馬置器
人人知其叵測文燦顧欲借之為前茅遣官調之非惟
不應復留解餉之官求總兵湖廣今已造浮橋跨漢水
矣文燦前既誇張而敘功後復掩匿而不報可不謂之
[403-34a]
欺君乎以總理之大柄畀之顛蹶之耄夫臣不知其可
也帝不納逮至下獄初應桂貽書文燦言獻忠必反可
先未發圗之其書為獻忠邏者所得獻忠騰牒鄖陽巡
撫戴東旻言撫軍欲殺我東旻聞之文燦文燦再紏應
桂應桂再疏辨帝亦不納應桂竟遣戍無何獻忠果反
廷臣交章薦應桂十六年起應桂兵部右侍郎十月潼
關陷帝召問大臣陳演言賊入關中必戀子女玉帛猶
虎入陷穽應桂叱之曰壯士健馬咸出關西賊得之必
[403-34b]
長驅横行大臣安得面謾演股栗失色十一月督師孫
傳庭戰歿命應桂兼右僉都御史往代之應桂以無兵
無餉入見帝而泣帝但遣京軍千人䕶行給御用銀萬
兩銀花四百銀牌二百蟒幣二百雜幣倍之為軍前賞
功之用而已應桂既受命日夜悲疑將至山西則偽官
充斤逡巡不得前帝責以逗遛奪職命新擢陜西巡撫
李化熙代之化熙亦不能進也未幾京師陷應桂家居
不出久之死於難
[403-35a]
髙斗樞字象先鄞人崇禎元年進士授刑部主事坐議
巡撫耿如杞獄與同列四人下詔獄尋復官進員外郎
五年遷荆州知府久之擢長沙兵備副使楚郡之在湖
北者盡罹賊禍勢且及湖南臨藍湖湘間土㓂蠭起長
沙止老弱衛卒五百又遣二百戍攸縣城庫雉堞盡圯
斗樞至建飛樓四十大修守具臨藍賊艘二百餘由衡
湘抵城下相拒十餘日乃却去轉攻袁州遣都司陳上
才躡其後賊亦解去尋擊殺亂賊劉髙峰等撫定餘衆
[403-35b]
詔錄其功巡撫陳睿謨大征臨藍冦斗樞當南面大小
十餘戰賊盡平詔賚銀幣十四年六月進按察使移守
鄖陽鄖被㓂且十載屬邑有六居民不數千數百里荆
榛撫治王永祚以襄陽急移師鎮之斗樞至甫六日張
獻忠自陜引而東斗樞與知府徐啓元遣逰擊王光恩
及弟光興分扼之戰頻㨗賊不敢犯光恩者均州降渠
小秦王也初與張獻忠羅汝才輩為賊獻忠汝才降而
復叛均州五營懼見討自疑又以獻忠强慮為所併光
[403-36a]
恩歛衆據要害以拒獻忠居久之乃有稍稍颺去者光
恩亦去已而復降光恩善用其下下亦樂為之用斗樞
察其誠招入郡守當是時斗樞啓元善謀光恩善戰鄖
城危而復全十五年冬李自成陷襄陽均州攻鄖陽四
日而去明年春復來攻十餘日不克乃退屯楊溪五月
斗樞召逰擊劉調元入城旬日間殺賊三千餘自成將
來攻卒不克而去乃令光恩復均州調元下光化躬率
將士復榖城將襲襄陽聞孫傳廷敗旋師均州復為賊
[403-36b]
有十七年正月自成遣將路應標等以三萬人攻鄖斗
樞遣人入均州燒其蓄積賊乏食而退當是時湖南北
十四郡皆陷獨鄖在自十五年冬撫治王永祚被逮連
命李乾徳郭景昌代之路絶不能至中朝謂鄖已陷不
復設撫治十六年夏斗樞上請兵疏始知鄖存衆議即
任斗樞而陳演與之有隙乃擢啓元右僉都御史任之
加斗樞太僕少卿路阻亦不能達是年二月朝議設漢
中巡撫兼督川北軍務擢斗樞右副都御史以往朝命
[403-37a]
亦不達至三月始聞太僕之命即以軍事付啓元七月
而北都變聞并聞漢中之命地已失不可往福王立移
斗樞巡撫湖廣代何騰蛟復以道路不通改用王驥斗
樞皆不聞也國變後數年卒啓元光恩亦皆以功名終
張任學安岳人天啓五年進士授太原知縣以才調榆
次崇禎四年舉治行卓異入為御史陳蜀中私税催科
訟獄三大苦帝為飭行出視兩浙鹽法數條奏利弊八
年流賊陷鳳陽詔逮巡按吴振纓命任學往代還朝復
[403-37b]
按河南監軍討賊時羣盜縱横而諸將縮朒不敢擊任
學慨然曰事不辭難臣職也賊勢如此我輩可雍容坐
鎮耶十一年二月遂上疏極詆諸將請易武階親執干
戈為國平賊帝壯之下吏兵二部及都察院諸議臣以
文吏無改武職者請仍以監軍御史兼總兵事帝不從
命授署都督僉事為河南總兵官河南舊無總兵左良
玉陳永福並以客兵備援勦至是大將特設而麾下無
一官兵部乃以署鎮許定國兵授之使參將羅岱為中
[403-38a]
軍岱健將屢著戰功任學倚以自强時熊文燦專主撫
劉國能張獻忠俱降羅汝才馬進忠李萬慶等躙中原
如故河南人據塢壁自保者數十賊悉摧破之踞息縣
光州磔人投汝水水為赤任學不能大創也進忠勢衰
佯求撫文燦及巡撫常道立許之乘間逸去事聞任學
與文燦道立並鐫秩七月任學督岱等赴羅山合左良
玉軍擊汝才萬慶及紫微星順義王大敗之追奔五十
里斬首一千四百有奇獲黑虎狼滿天星賊奔遂平九
[403-38b]
月進忠㓂開封至瓦子坡岱奮擊賊盡棄輜重遁入大
隗山獲其妻子其冬京師戒嚴任學入衛道謁文燦言
獻忠狼子野心終為國患我以勤王為名出其不意可
立縳也文燦不能用抵畿南有詔却還巡撫道立調良
玉兵於陜州賊乘盧氏虚遁入内鄉浙川為文燦所劾
明年除道立名任學亦鐫一秩逰擊宋懷智都司孔道
興再破賊陳州部將王應龍尤之龍等破賊襄城五戰
皆勝副將岱與應龍懷智等復破賊葉縣十日奏八㨗
[403-39a]
帝詔所司核實已又挫賊裕州而是時總兵孫應元黄
得功統京軍討賊屢奏大㨗凱旋錄功任學亦敘復二
秩尋與左良玉陳洪範蹙李萬慶於内鄉萬慶方降獻
忠已叛文燦盡調河南軍援勦獨任學留汝南川貴總
督李若星論文燦主撫之謬請復任學原官攝行大將
督察軍事不從七月獻忠合汝才自房縣西走岱偕良
玉追之良玉令岱為前鋒已随其後至羅
山軍乏食賊伏兵要害岱與副將劉元㨗鼓勇直上伏四起岱馬
[403-39b]
足絓於藤抽刀斷之蹶而復進乃棄馬步鬭久之矢盡
陷於賊良玉軍亦大敗事聞任學坐禠職十五年言官
請起廢任學與焉未及用而卒
贊曰流賊之肆毒也禍始於楊鶴成於陳奇瑜而熾於
熊文燦丁啓睿然練國事鄭崇儉先罹其罰而邵㨗春
俞應桂亦或死或戍疆場則勦撫乖方廟堂則賞罰不
當僨師玩㓂賊勢日張謂非人謀不臧實使之然乎
明史卷二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