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1a] 
欽定四庫全書
明史卷二百二十八
大學士張廷王等奉 敕修
列傳第一百十六
魏學曽葉夢熊梅國禎 李化龍江 鐸
魏學曽字惟貫涇陽人嘉靖三十二年進士除戸部主
事遷郎中中官為商人請支芻糧銀鉅萬學曽持不可
乃已尋擢光禄少卿進右僉都御史巡撫遼東隆慶初
[339-1b]
土黙特大入永平學曽入駐山海檄諸將王治道等追
擊至義院口大㨗進右副都御史學曽乃易置將吏招
納降附釐屯田二千餘頃數破敵被賞賚以疾去起兵
部石侍郎提督神樞營旋改吏部轉左侍郎穆宗崩大
學士髙拱欲去馮保屬言官論劾學曾遺書大學士張
居正曰外人皆言公與保有謀遺詔亦出公手今日之
事不宜復䕶此閹居正怒及拱被逐舉朝失色學曾獨
大言曰上踐阼伊始輒逐顧命大臣且詔出何人不可
[339-2a]
不明示百官要諸大臣詣居正邸争之諸大臣多不往
居正亦辭以疾自是益忤出為南京右都御史未上給
事中宗𢎞暹希居正指劾之詔以故官候調學曽遂歸
居正殁踰年起南京戸部右侍郎召為右都御史督倉
場尋以南京戸部尚書致仕萬厯十八年順義王徹哩
克西赴青海浩爾齊宰桑犯洮河副總兵李奎李聫芳
先後被殺朝命尚書鄭洛經畧七鎮兼領總督洛固辭
總督明年春閣臣王錫爵薦學曾起兵部尚書總督陕
[339-2b]
西延寧甘肅軍務時洛專主欵學曾至與議不合陜西
廵撫葉夢熊助之初順義王封夢熊以諌沮坐得罪學
曾亦為髙拱言不便至是徹哩克助叛學曾夢熊欲遂
討之詆洛玩冦會徹哩克東歸浩爾齊諸部亦徙去學
曽奏徹哩克雖歸隂留精兵二萬於嘉峪欲助浩爾齊
宰桑其説本採諸道路朝士乃争附和之錫爵意悔具疏
言狀又遺書責夢熊而兵部尚書石星以順義既東宣
大事急召洛還定撫議置學曾疏不問未㡬河套部長
[339-3a]
圖們明安入市畢要請増賞學曽令總兵官杜桐神木
㕘將張剛孤山遊擊李紹祖出不意撃斬明安俘馘四
百八十餘級奪馬畜器械稱是學曾以功加太子少保
而明安子巴延台聲言復仇號召諸部明年巴拜反遂
煽諸部為亂巴拜西部人嘉靖中得罪其部長父兄皆
見殺巴拜跳脱来降驍勇屢立戰功前督撫王崇古石茂
華先後奏加副總兵遂多畜亡命子承恩巴拜夢妖物入
妻施脇而生狼形梟啼性狼戾巴拜老承恩襲父爵十九
[339-3b]
年洮河告警御史周𢎞禴舉承恩及指揮土文秀巴拜義
子布延等廵撫黨馨檄文秀西援巴拜謁經畧鄭洛願與
子承恩從出師馨惡其自薦抑損之巴拜以故心怨至金
城見諸鎮兵皆出其下比賊退取道塞外還㓂騎遇之皆辟易
遂有輕中外心馨數裁巴拜且按承恩罪箠之二十布
延文秀亦以他故怨馨㑹戍卒請衣糧久弗給遂嗾軍
鋒劉東𤾉許朝作亂二十年二月殺馨及副使石繼芳
逼總兵官張維忠縊死布延文秀殺遊擊梁琦守備馬
[339-4a]
承光東暘稱總兵奉巴拜為謀主承恩朝為左右副總兵
布延文秀為左右參將承恩遂䧟玉泉營中衛廣武河
西望風靡惟文秀徇平虜參將蕭如薫堅守不下賊既
取河西四十七堡且渡河復誘河套卓哩克圖宰桑犯
平虜花馬池全陜震動學曾檄副總兵李昫率遊擊呉
顯趨靈州别遣遊擊趙武鳴沙州沿河扼賊南渡而自駐
花馬池當賊衝昫等渡河賊將多遁四十七堡皆復惟
寧夏鎮尚為賊據卓哩克圖等中外相呼應巴拜文秀
[339-4b]
攻趙武於玉泉布延引卓哩克圖攻平虜如薫設伏射
殺之昫救武圍亦解四月昫引兵與故總兵牛秉忠抵
鎮城下帝已擢董一奎為總兵李蕡副之已復擢如薫
代一奎而以庥貴代蕡未至昫等攻城賊於東西二門
各出驍騎三千摶戰步卒列火車為營官軍擊之奪其
車百輌追奔入湖賊溺死無筭副總兵王通戰尤力家
丁髙益等乗勝入北門後兵不繼被殺通亦負傷榆林
遊擊俞尚徳戰死翼日朝文秀脅慶王上東城乞暫罷
[339-5a]
兵詭言願獻首惡㑹官軍糧盡乃引退休近堡學曾日
夜趨芻餉調延綏莊浪蘭靖榆林兵道回逺所治舟亦
未具乃駐花馬池俟軍至移靈州頃之延綏遊擊姜顯
謨都司蕭如蕙甘州故總兵張傑及麻貴軍皆至復抵
鎮城攻之賊計延綏榆林兵出内虛勾黄台吉妻令其
子實達達從子浩爾齊圖們塔類掠舊安邊磚井堡以
牽我兵承恩復以間合㓂兵伏延漢渠掠糧車二百學
曽自花馬池還靈州被圍救至而解貴等數攻城不能
[339-5b]
克賊殺慶王妃盡掠其宫人金帛牛秉忠戰傷右股乃
復退師帝用尚書星言賜學曾尚方劍督戰㑹寧夏巡
撫朱正色甘肅巡撫葉夢熊監軍御史梅國禎諸大將
劉承嗣董一奎李如松先後至軍六月復攻城連戰不
下夢熊字男兆歸善人嘉靖四十年進士由福清知縣
入為戸部主事轉餉寧夏改御史以諌受把漢那吉降
貶郃陽丞累遷贛州知府平黄鄉賊遷浙江副使改永
平萬厯十七年冬由山東布政使擢右僉都御史巡撫
[339-6a]
貴州㝷改陜西進右副都御史以請討徹哩克與經畧
洛議相左廷議方右洛絀其議不用會徹哩克東歸洛
亦還宣大乃移夢熊甘肅與學曾共事夢熊有膽决敢
任事會巴拜反上疏請討賊帝然之以六月至靈州與
學曾合國禎字克生麻城人少雄傑自喜善騎射舉萬
厯十一年進士除固安知縣中官詣國禎請収責於民
國禎偽令民鬻妻以償民夫婦哀慟中官為毁券擢御史
會巴拜反學曾師乆無功時寜逺伯李成梁方被論廷
[339-6b]
議欲遣為大將未敢决國禎獨疏保之乃遣成梁子如松
為提督將遼東宣大山西諸鎮兵以往而國禎監其軍
遂與如松至寧夏初學曽欲招東暘朝令殺巴拜父子
贖罪遣卒葉得新往四人方約同死折得新脛置之獄
巡撫朱正色以賊詭請降而張傑嘗總寜夏兵故與巴
拜善遣傑入城招之朝乃舁得新見傑得新大罵賊被殺
傑亦繫不遺而學曽以賊求撫為之請帝切責及是城
中百戸姚欽武生張遐齡射書城外約内應夜半舉火
[339-7a]
外兵不至賊殺其黨五十人欽縋城出來奔當是時賊
外以求撫緩兵而隂結㓂為助然糧盡勢且困七月學
曾與夢熊國禎定計決黄河大壩水灌之水扺城下時
套冦布色圖章圖哩以三萬騎犯定邊小鹽池用圖們
塔類為前鋒而别遣宰桑以萬騎従花馬池西沙湃口
入為巴拜聲援麻貴擊之右溝㓂稍挫分趨下馬關及
鳴沙洲學曽令遊擊子敬扼沙湃口而檄延綏總兵官
董一元搗圖們塔類巢斬首百三十餘級㓂大驚引去
[339-7b]
遇子敬圍之十重子敬死冦亦去賊援遂絶學曾益决
大壩水八月河決隄壞復繕治之城外水深八九尺東
西城崩百餘丈卓哩克圖宰桑復入李剛堡如松貴等
撃敗之追奔至賀蘭山賊益懼求款未決會學曾得罪罷
朝命以夢熊代夢熊遂成功初學曾之遣人招東暘朝
也留固原十餘日以俟之帝責其玩㓂李昫渡河又稍
遲松山河套㓂先入官軍用是再失利學曾嘗上疏令
監軍無與兵事帝為飭國禎如其言國禎頗憾之及至
[339-8a]
軍劾諸將觀望而頗以玩㓂為學曽罪給事中許子偉
亦劾學曾惑於招撫誤國事國禎又言僉事隨府從城
上躍下賊令四人下取我軍咫尺不敢前又北冦數萬
斷我糧道殺戮無筭匿不以奏帝遂大怒逮學曾至京
然學曾逮未逾月城壞而大軍入賊竟以破滅夢熊既
代學曾亦賜尚方劍時調度靈州獨國禎監軍寧夏賊
被圍久食盡無援而城受水浸益大崩國禎挾諸將趨
南關秉忠先登國禎大呼諸將軍登賊退據大城攻數
[339-8b]
日不下國禎使間紿東晹朝承恩互相殺以降貫其罪
三人内猜疑東晹朝遂先誘殺承恩黨文秀承恩亦與
其黨周國柱誘東晹朝殺之懸東晹朝文秀首城上開
門降如松率兵圍巴拜家巴拜倉皇縊闔室自焚死夢
熊自靈州馳至盡誅巴拜黨及降人二千慰問宗室士
庶寧夏平夢熊正色國禎各上㨗奏而俘承恩獻京師
帝御門受賀詔磔承恩於市夢熊正色國禎各廕世官
如松功第一如薫貴秉忠等加恩有差學曾初奪職為
[339-9a]
民叙功以原官致仕學曾任事勞勩灌城招降之䇿本
其所建及宣㨗帝召見大學士趙志臯張位志臯位力
為學曾解尚書星以下多白學曾無罪國禎亦上疏言
學曾應變稍緩臣請責諸將以振士氣而逮學曾之命
發自臣疏竊自悔恨學曽不早雪臣將受萬世譏如松
亦言學曾被逮時三軍雨泣夢熊亦推功學曾帝初不
聼既而復其官居家數年卒夢熊以功進右都御史初
布色圖為都督其部長齊勒台吉最用事齊勒台吉死
[339-9b]
布色圖不能制諸部經畧鄭洛専事覊縻學曾以洮河
之變惡諸部為逆襲殺明安㑹巴拜反卓哩克圖宰桑
遂聲言與巴拜為一家布色圖章圖哩亦引兵助之及巴
拜誅齊勒台吉妻必濟率卓哩克圖宰桑章圖哩等頓首
花馬池塞下悔罪求欵夢熊為奏請帝以夢熊初主學曾
責其前後異議令要諸部縳叛贖罪卓哩克圖等求欵益
堅夢熊乃與廵撫田樂奏上四鎮欵戰機宜俟朝議中外
相仗莫敢决布色圖遂率諸部大入定邊總兵官麻貴
[339-10a]
等擊却之夢熊以功加太子少保未幾齊勒台吉從子
青巴圖爾犯甘肅總兵官楊濬副總兵何崇徳禦之斬
首六百餘級夢熊復加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尋入為南
京工部尚書而以都御史李旼代自洮河變後㓂頗輕
中國招撫議既絶諸部數入犯四鎮遂頻嵗用兵云夢
熊雖功多其品望逺出學曾下卒官國禎既招降承恩以
夢熊貪功殺降劾其罪夢熊奏辨言巴拜所畜家人皆
死士緩一二日東晹朝黨復集必再亂臣寧負殺降名
[339-10b]
以絶禍本帝為下詔解之論功擢國禎太僕少卿卿踰
年遷右僉都御史巡撫大同久之遷兵部右侍郎總督
宣大山西軍務在鎮三年節省市賞銀十五萬兩有奇
父喪歸未起而卒贈右都御史
李化龍字于田長垣人萬厯二年進士除嵩縣知縣年
甫二十胥吏易之化龍陰察其奸悉召置之法縣中大
治遷南京工部主事厯右通政使二十二年夏擢右僉
都御史巡撫遼東初總兵官李成梁破殺泰寧蘇巴爾
[339-11a]
噶其子巴圖爾弟綽哈據舊遼陽以北居兩河之中結
土黙特為患其年四月巴圖爾圍遼陽朶顔小岱青福
餘巴雅爾分犯錦義掠清細河巡撫韓取善坐免化龍
受事甫兩月巴圖爾巴雅爾等㓂鎮武又約土黙特子
布延台吉犯右屯巴圖爾先至呉家墳化龍與總兵官
董一元定計先擊巴圖巴雅爾巴雅爾中流矢死巴圖
被傷布延台吉至攻右屯不利亦觧去於是巴圖小岱
青布延台吉益相結謀復前耻化龍與一元嚴備之一
[339-11b]
元又出塞搗巢有功而巴圖傷重竟死邊塞讋服詳具
一元傳化龍進兵部右侍郎明年小岱青悔禍款塞請
開木市於義州且告朶顔長安將犯邊已長安果犯錦
義副總兵李如梅撃却之岱青言既信化龍遂許其請上
疏曰環遼皆敵也迤北土黙特部多不可數近邊者直
寧前則長安直錦義則小岱青直廣寜遼瀋則巴圖綽
哈呼達直開鐵則巴雅爾諾木圖其在東邊海西則䝉
古博羅納琳博囉布扎爾皆與遼地項背相望竝牆圍
[339-12a]
獵則刁斗聲相聞盖肘腋憂也自納琳布扎爾被勦數
年東陲無事去年巴圖巴雅爾戰死綽哈呼達一敗塗地今
巴雅爾子宰桑受罸入市廣寧遼瀋開鐵警報希所未
馴伏者惟小岱青與長安耳小岱青素兇狡雄長諸部西
助長安東助綽哈大舉動以數萬小竊則飛騎出沒錦
義間自周之望栢朝翆戰没無敢以一矢加遺凌河上
下方數百里野多暴骨民無寧宇逺慮者毎以河西不
保無虞今乃叩關求市臣遍詢將領及彼地居民僉言
[339-12b]
木市開有五利河西無木皆在邊外叛亂以來仰給河
東以邊警又不時至故河西木貴於玉市通則材木不
可勝用利一所疑於岱青者無信耳彼重市為生路當
市時必不行掠即今年市而明年掠我已収今年不掠
之利矣利二遼東馬市成祖所開無他賞本聼商民與
交易木市與馬市等有利於民不費於官利三大舉之
害酷而希零竊之害輕而數小岱青不掠錦義零竊少
矣又西不助長安東不助綽哈則敵勢漸分即寧前廣
[339-13a]
寕患亦漸減且大舉先報又得預為備利四零竊既希
邊人益得修備利五疏入從之化龍尋以病去木市亦
停止其後總兵官馬林復議開市與巡撫李植相左論
久不決小岱青遂復為寇云二十七年三月化龍起故
官總督湖廣川貴軍務兼巡撫四川討播州叛臣楊應
龍應龍之先曰楊鑑明初内附授宣慰使應龍性猜狠
嗜殺數從征調恃功驕蹇知川兵脆弱陰有據蜀志間
出剽州縣嬖小妻田雌鳯䜛殺妻張氏屠其家用誅罸
[339-13b]
立威所屬五司七姓不堪其虐走貴州告變巡撫葉夢
熊疏請大征詔不聼逮繫重慶獄應龍詭將兵征倭自
效得脱歸復逮不出四川巡撫王繼光發兵討覆於白
石應龍諉罪諸苗朝廷命邢玠總督值東西用兵勢未
能窮治因招撫之應龍益結生苖奪五司七姓地並湖
貴四十八屯以畀之歳出侵掠是年二月敗官軍於飛
練堡都司楊國柱指揮李廷棟等皆死已復破殺綦江
參将房嘉寵遊擊張良賢投屍蔽江下偽軍師孫時泰
[339-14a]
請直取重慶搗成都劫蜀王為質而應龍遷延聲言爭
地界冀曲赦如曩時化龍至成都徴兵未至亦謬為好
語縻之帝聞綦江破大怒追褫前四川貴州巡撫譚希
思江東之職而賜化龍劍假便宜討賊賊焚東坡爛橋
梗湖貴路又焚龍泉走都司楊惟忠化龍劾諸大帥不
用命者沈尚文逮治童元鎮劉綎皆革職充為事官諸
軍大集化龍先檄水西兵三萬守貴州斷招苖路乃移
重慶大誓文武明年二月分八道進兵川師四路總兵
[339-14b]
官劉綎由綦江總兵官馬孔英由南川總兵官呉廣由
合江副將曺希彬受廣節制由永寧黔師三路總兵官
童元鎮由烏江㕘將朱鶴齡受元鎮節制統宣慰使安
疆臣由沙溪總兵官李應祥由興龍楚師一路分兩翼
總兵官陳璘由偏橋副總兵陳良玭受璘節制由龍泉
毎路兵三萬官兵三之土司七之貴州巡撫郭子章駐
貴陽湖廣巡撫支可大移沅州化龍自將中軍䇿應帝
以楚地遼潤又擢江鐸為僉都御史巡撫偏沅湖廣設
[339-15a]
偏沅巡撫自鐸始也推官髙折枝先以南川兵進據桑
木鎮綎復自綦江入應龍以勁兵二萬屬其子朝棟曰
爾破綦江馳南川盡焚積聚彼無能為也比抗諸路兵
皆大敗應龍頓足歎曰吾不用時泰計今死矣或言水
西佐賊化龍詰之疆臣斬賊使二氏交遂絶烏江兵敗
績逮下元鎮於理諸將益奮綎先入婁山闗直抵海龍
囤璘疆臣兵亦至賊勢急上囤死守遣使詐降化龍檄
諸將斬使焚書以綎與應龍有舊諭無通賊綎械其人
[339-15b]
以自明八路兵皆㑹囤下築長圍困之更畨迭攻六月
綎破土月二城應龍窘與二妾俱縊明晨官軍入城七
子皆被執詔磔應龍屍並子朝棟於市自出師至滅賊
凡百有十四日播自唐乾符中入楊氏二十九世八百
餘年至應龍而絶以其地置遵義平越二府分属川貴
化龍初聞父䘮以金革起復至是乞歸終制三十一年
四月起工部石侍郎總理河道與淮揚巡撫李三才奏
開淤河由直河入泇口扺夏鎮二百六十里避黃河吕
[339-16a]
梁之險再以憂去未代叙前平播功晉兵部尚書加少
保廕一子世錦衣指揮使三十五年夏起戎政尚書化
龍以京營根本奏陳十一濫十二苦十九宜又上屯政
十二事皆置不理兵部自二十七年後左石侍郎皆空
署未㡬尚書蕭大亨亦致仕化龍掌部事三十七年正
月京師詐言冦至民爭避匿邊民逃入都門者亦數萬
九門晝閉輔臣言兵部尚書惟一人何以應猝變帝亦
不報遼戰士二萬餘皆老弱而税監髙淮肆虐遼人切
[339-16b]
齒化龍請停税課且増兵萬人又條上兵食欵戰之䇿
帝皆不報一品秩滿加柱國少傅兼太子太保卒官年
七十諡襄毅贈少師加贈太師化龍具文武才播州之
役以劉綎驕蹇先摧挫之而薦其才故綎為盡力開河
之功為漕渠永利詳見河渠志江鐸字士振仁和人髙
祖玭景泰時為禮科給事中劾石亨怙寵罔上有直聲
官至山東㕘政曾祖瀾正徳時南京禮部尚書卒諡文
昭祖曉嘉靖中工部侍郎父圻萬厯初廣西提學僉事
[339-17a]
父母疾嘗藥䑛糞居䘮寢苫三年經寢室必俯其首妻
經夫廬亦然卒門人私諡為孝端先生自玭至鐸五世
皆進士而曉弟暉正徳中為庻吉士與舒芬等諌南巡
受杖世宗時由編修出為河南僉事鐸登第在萬厯二
年授刑部主事累官山西按察使擢撫偏沅夾攻楊應
龍有功與郭子章皆廕一子世錦衣指揮丁母艱去奪
情命留討皮林諸洞蠻平之詳具陳璘傳以勞疾歸卒
贈兵部右侍郎
[339-17b]
贊曰巴拜一降人耳雖假以爵秩而慿藉未厚倉猝發
難據鎮城聫外㓂邊鄙為之騷然武備之弛有由來矣
楊應龍惡稔貫盈自速殄滅然盤踞積久地形險惡非
師武臣力奏績豈易言哉李化龍之功可與韓雍項忠
相埒較寧夏之役難易懸殊矣
明史卷二百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明史卷二百二十八
大學士張廷王等奉 敕修
列傳第一百十六
魏學曽葉夢熊梅國禎 李化龍江 鐸
魏學曽字惟貫涇陽人嘉靖三十二年進士除戸部主
事遷郎中中官為商人請支芻糧銀鉅萬學曽持不可
乃已尋擢光禄少卿進右僉都御史巡撫遼東隆慶初
[339-1b]
土黙特大入永平學曽入駐山海檄諸將王治道等追
擊至義院口大㨗進右副都御史學曽乃易置將吏招
納降附釐屯田二千餘頃數破敵被賞賚以疾去起兵
部石侍郎提督神樞營旋改吏部轉左侍郎穆宗崩大
學士髙拱欲去馮保屬言官論劾學曾遺書大學士張
居正曰外人皆言公與保有謀遺詔亦出公手今日之
事不宜復䕶此閹居正怒及拱被逐舉朝失色學曾獨
大言曰上踐阼伊始輒逐顧命大臣且詔出何人不可
[339-2a]
不明示百官要諸大臣詣居正邸争之諸大臣多不往
居正亦辭以疾自是益忤出為南京右都御史未上給
事中宗𢎞暹希居正指劾之詔以故官候調學曽遂歸
居正殁踰年起南京戸部右侍郎召為右都御史督倉
場尋以南京戸部尚書致仕萬厯十八年順義王徹哩
克西赴青海浩爾齊宰桑犯洮河副總兵李奎李聫芳
先後被殺朝命尚書鄭洛經畧七鎮兼領總督洛固辭
總督明年春閣臣王錫爵薦學曾起兵部尚書總督陕
[339-2b]
西延寧甘肅軍務時洛專主欵學曾至與議不合陜西
廵撫葉夢熊助之初順義王封夢熊以諌沮坐得罪學
曾亦為髙拱言不便至是徹哩克助叛學曾夢熊欲遂
討之詆洛玩冦會徹哩克東歸浩爾齊諸部亦徙去學
曽奏徹哩克雖歸隂留精兵二萬於嘉峪欲助浩爾齊
宰桑其説本採諸道路朝士乃争附和之錫爵意悔具疏
言狀又遺書責夢熊而兵部尚書石星以順義既東宣
大事急召洛還定撫議置學曾疏不問未㡬河套部長
[339-3a]
圖們明安入市畢要請増賞學曽令總兵官杜桐神木
㕘將張剛孤山遊擊李紹祖出不意撃斬明安俘馘四
百八十餘級奪馬畜器械稱是學曾以功加太子少保
而明安子巴延台聲言復仇號召諸部明年巴拜反遂
煽諸部為亂巴拜西部人嘉靖中得罪其部長父兄皆
見殺巴拜跳脱来降驍勇屢立戰功前督撫王崇古石茂
華先後奏加副總兵遂多畜亡命子承恩巴拜夢妖物入
妻施脇而生狼形梟啼性狼戾巴拜老承恩襲父爵十九
[339-3b]
年洮河告警御史周𢎞禴舉承恩及指揮土文秀巴拜義
子布延等廵撫黨馨檄文秀西援巴拜謁經畧鄭洛願與
子承恩從出師馨惡其自薦抑損之巴拜以故心怨至金
城見諸鎮兵皆出其下比賊退取道塞外還㓂騎遇之皆辟易
遂有輕中外心馨數裁巴拜且按承恩罪箠之二十布
延文秀亦以他故怨馨㑹戍卒請衣糧久弗給遂嗾軍
鋒劉東𤾉許朝作亂二十年二月殺馨及副使石繼芳
逼總兵官張維忠縊死布延文秀殺遊擊梁琦守備馬
[339-4a]
承光東暘稱總兵奉巴拜為謀主承恩朝為左右副總兵
布延文秀為左右參將承恩遂䧟玉泉營中衛廣武河
西望風靡惟文秀徇平虜參將蕭如薫堅守不下賊既
取河西四十七堡且渡河復誘河套卓哩克圖宰桑犯
平虜花馬池全陜震動學曾檄副總兵李昫率遊擊呉
顯趨靈州别遣遊擊趙武鳴沙州沿河扼賊南渡而自駐
花馬池當賊衝昫等渡河賊將多遁四十七堡皆復惟
寧夏鎮尚為賊據卓哩克圖等中外相呼應巴拜文秀
[339-4b]
攻趙武於玉泉布延引卓哩克圖攻平虜如薫設伏射
殺之昫救武圍亦解四月昫引兵與故總兵牛秉忠抵
鎮城下帝已擢董一奎為總兵李蕡副之已復擢如薫
代一奎而以庥貴代蕡未至昫等攻城賊於東西二門
各出驍騎三千摶戰步卒列火車為營官軍擊之奪其
車百輌追奔入湖賊溺死無筭副總兵王通戰尤力家
丁髙益等乗勝入北門後兵不繼被殺通亦負傷榆林
遊擊俞尚徳戰死翼日朝文秀脅慶王上東城乞暫罷
[339-5a]
兵詭言願獻首惡㑹官軍糧盡乃引退休近堡學曾日
夜趨芻餉調延綏莊浪蘭靖榆林兵道回逺所治舟亦
未具乃駐花馬池俟軍至移靈州頃之延綏遊擊姜顯
謨都司蕭如蕙甘州故總兵張傑及麻貴軍皆至復抵
鎮城攻之賊計延綏榆林兵出内虛勾黄台吉妻令其
子實達達從子浩爾齊圖們塔類掠舊安邊磚井堡以
牽我兵承恩復以間合㓂兵伏延漢渠掠糧車二百學
曽自花馬池還靈州被圍救至而解貴等數攻城不能
[339-5b]
克賊殺慶王妃盡掠其宫人金帛牛秉忠戰傷右股乃
復退師帝用尚書星言賜學曾尚方劍督戰㑹寧夏巡
撫朱正色甘肅巡撫葉夢熊監軍御史梅國禎諸大將
劉承嗣董一奎李如松先後至軍六月復攻城連戰不
下夢熊字男兆歸善人嘉靖四十年進士由福清知縣
入為戸部主事轉餉寧夏改御史以諌受把漢那吉降
貶郃陽丞累遷贛州知府平黄鄉賊遷浙江副使改永
平萬厯十七年冬由山東布政使擢右僉都御史巡撫
[339-6a]
貴州㝷改陜西進右副都御史以請討徹哩克與經畧
洛議相左廷議方右洛絀其議不用會徹哩克東歸洛
亦還宣大乃移夢熊甘肅與學曾共事夢熊有膽决敢
任事會巴拜反上疏請討賊帝然之以六月至靈州與
學曾合國禎字克生麻城人少雄傑自喜善騎射舉萬
厯十一年進士除固安知縣中官詣國禎請収責於民
國禎偽令民鬻妻以償民夫婦哀慟中官為毁券擢御史
會巴拜反學曾師乆無功時寜逺伯李成梁方被論廷
[339-6b]
議欲遣為大將未敢决國禎獨疏保之乃遣成梁子如松
為提督將遼東宣大山西諸鎮兵以往而國禎監其軍
遂與如松至寧夏初學曽欲招東暘朝令殺巴拜父子
贖罪遣卒葉得新往四人方約同死折得新脛置之獄
巡撫朱正色以賊詭請降而張傑嘗總寜夏兵故與巴
拜善遣傑入城招之朝乃舁得新見傑得新大罵賊被殺
傑亦繫不遺而學曽以賊求撫為之請帝切責及是城
中百戸姚欽武生張遐齡射書城外約内應夜半舉火
[339-7a]
外兵不至賊殺其黨五十人欽縋城出來奔當是時賊
外以求撫緩兵而隂結㓂為助然糧盡勢且困七月學
曾與夢熊國禎定計決黄河大壩水灌之水扺城下時
套冦布色圖章圖哩以三萬騎犯定邊小鹽池用圖們
塔類為前鋒而别遣宰桑以萬騎従花馬池西沙湃口
入為巴拜聲援麻貴擊之右溝㓂稍挫分趨下馬關及
鳴沙洲學曽令遊擊子敬扼沙湃口而檄延綏總兵官
董一元搗圖們塔類巢斬首百三十餘級㓂大驚引去
[339-7b]
遇子敬圍之十重子敬死冦亦去賊援遂絶學曾益决
大壩水八月河決隄壞復繕治之城外水深八九尺東
西城崩百餘丈卓哩克圖宰桑復入李剛堡如松貴等
撃敗之追奔至賀蘭山賊益懼求款未決會學曾得罪罷
朝命以夢熊代夢熊遂成功初學曾之遣人招東暘朝
也留固原十餘日以俟之帝責其玩㓂李昫渡河又稍
遲松山河套㓂先入官軍用是再失利學曾嘗上疏令
監軍無與兵事帝為飭國禎如其言國禎頗憾之及至
[339-8a]
軍劾諸將觀望而頗以玩㓂為學曽罪給事中許子偉
亦劾學曾惑於招撫誤國事國禎又言僉事隨府從城
上躍下賊令四人下取我軍咫尺不敢前又北冦數萬
斷我糧道殺戮無筭匿不以奏帝遂大怒逮學曾至京
然學曾逮未逾月城壞而大軍入賊竟以破滅夢熊既
代學曾亦賜尚方劍時調度靈州獨國禎監軍寧夏賊
被圍久食盡無援而城受水浸益大崩國禎挾諸將趨
南關秉忠先登國禎大呼諸將軍登賊退據大城攻數
[339-8b]
日不下國禎使間紿東晹朝承恩互相殺以降貫其罪
三人内猜疑東晹朝遂先誘殺承恩黨文秀承恩亦與
其黨周國柱誘東晹朝殺之懸東晹朝文秀首城上開
門降如松率兵圍巴拜家巴拜倉皇縊闔室自焚死夢
熊自靈州馳至盡誅巴拜黨及降人二千慰問宗室士
庶寧夏平夢熊正色國禎各上㨗奏而俘承恩獻京師
帝御門受賀詔磔承恩於市夢熊正色國禎各廕世官
如松功第一如薫貴秉忠等加恩有差學曾初奪職為
[339-9a]
民叙功以原官致仕學曾任事勞勩灌城招降之䇿本
其所建及宣㨗帝召見大學士趙志臯張位志臯位力
為學曾解尚書星以下多白學曾無罪國禎亦上疏言
學曾應變稍緩臣請責諸將以振士氣而逮學曾之命
發自臣疏竊自悔恨學曽不早雪臣將受萬世譏如松
亦言學曾被逮時三軍雨泣夢熊亦推功學曾帝初不
聼既而復其官居家數年卒夢熊以功進右都御史初
布色圖為都督其部長齊勒台吉最用事齊勒台吉死
[339-9b]
布色圖不能制諸部經畧鄭洛専事覊縻學曾以洮河
之變惡諸部為逆襲殺明安㑹巴拜反卓哩克圖宰桑
遂聲言與巴拜為一家布色圖章圖哩亦引兵助之及巴
拜誅齊勒台吉妻必濟率卓哩克圖宰桑章圖哩等頓首
花馬池塞下悔罪求欵夢熊為奏請帝以夢熊初主學曾
責其前後異議令要諸部縳叛贖罪卓哩克圖等求欵益
堅夢熊乃與廵撫田樂奏上四鎮欵戰機宜俟朝議中外
相仗莫敢决布色圖遂率諸部大入定邊總兵官麻貴
[339-10a]
等擊却之夢熊以功加太子少保未幾齊勒台吉從子
青巴圖爾犯甘肅總兵官楊濬副總兵何崇徳禦之斬
首六百餘級夢熊復加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尋入為南
京工部尚書而以都御史李旼代自洮河變後㓂頗輕
中國招撫議既絶諸部數入犯四鎮遂頻嵗用兵云夢
熊雖功多其品望逺出學曾下卒官國禎既招降承恩以
夢熊貪功殺降劾其罪夢熊奏辨言巴拜所畜家人皆
死士緩一二日東晹朝黨復集必再亂臣寧負殺降名
[339-10b]
以絶禍本帝為下詔解之論功擢國禎太僕少卿卿踰
年遷右僉都御史巡撫大同久之遷兵部右侍郎總督
宣大山西軍務在鎮三年節省市賞銀十五萬兩有奇
父喪歸未起而卒贈右都御史
李化龍字于田長垣人萬厯二年進士除嵩縣知縣年
甫二十胥吏易之化龍陰察其奸悉召置之法縣中大
治遷南京工部主事厯右通政使二十二年夏擢右僉
都御史巡撫遼東初總兵官李成梁破殺泰寧蘇巴爾
[339-11a]
噶其子巴圖爾弟綽哈據舊遼陽以北居兩河之中結
土黙特為患其年四月巴圖爾圍遼陽朶顔小岱青福
餘巴雅爾分犯錦義掠清細河巡撫韓取善坐免化龍
受事甫兩月巴圖爾巴雅爾等㓂鎮武又約土黙特子
布延台吉犯右屯巴圖爾先至呉家墳化龍與總兵官
董一元定計先擊巴圖巴雅爾巴雅爾中流矢死巴圖
被傷布延台吉至攻右屯不利亦觧去於是巴圖小岱
青布延台吉益相結謀復前耻化龍與一元嚴備之一
[339-11b]
元又出塞搗巢有功而巴圖傷重竟死邊塞讋服詳具
一元傳化龍進兵部右侍郎明年小岱青悔禍款塞請
開木市於義州且告朶顔長安將犯邊已長安果犯錦
義副總兵李如梅撃却之岱青言既信化龍遂許其請上
疏曰環遼皆敵也迤北土黙特部多不可數近邊者直
寧前則長安直錦義則小岱青直廣寜遼瀋則巴圖綽
哈呼達直開鐵則巴雅爾諾木圖其在東邊海西則䝉
古博羅納琳博囉布扎爾皆與遼地項背相望竝牆圍
[339-12a]
獵則刁斗聲相聞盖肘腋憂也自納琳布扎爾被勦數
年東陲無事去年巴圖巴雅爾戰死綽哈呼達一敗塗地今
巴雅爾子宰桑受罸入市廣寧遼瀋開鐵警報希所未
馴伏者惟小岱青與長安耳小岱青素兇狡雄長諸部西
助長安東助綽哈大舉動以數萬小竊則飛騎出沒錦
義間自周之望栢朝翆戰没無敢以一矢加遺凌河上
下方數百里野多暴骨民無寧宇逺慮者毎以河西不
保無虞今乃叩關求市臣遍詢將領及彼地居民僉言
[339-12b]
木市開有五利河西無木皆在邊外叛亂以來仰給河
東以邊警又不時至故河西木貴於玉市通則材木不
可勝用利一所疑於岱青者無信耳彼重市為生路當
市時必不行掠即今年市而明年掠我已収今年不掠
之利矣利二遼東馬市成祖所開無他賞本聼商民與
交易木市與馬市等有利於民不費於官利三大舉之
害酷而希零竊之害輕而數小岱青不掠錦義零竊少
矣又西不助長安東不助綽哈則敵勢漸分即寧前廣
[339-13a]
寕患亦漸減且大舉先報又得預為備利四零竊既希
邊人益得修備利五疏入從之化龍尋以病去木市亦
停止其後總兵官馬林復議開市與巡撫李植相左論
久不決小岱青遂復為寇云二十七年三月化龍起故
官總督湖廣川貴軍務兼巡撫四川討播州叛臣楊應
龍應龍之先曰楊鑑明初内附授宣慰使應龍性猜狠
嗜殺數從征調恃功驕蹇知川兵脆弱陰有據蜀志間
出剽州縣嬖小妻田雌鳯䜛殺妻張氏屠其家用誅罸
[339-13b]
立威所屬五司七姓不堪其虐走貴州告變巡撫葉夢
熊疏請大征詔不聼逮繫重慶獄應龍詭將兵征倭自
效得脱歸復逮不出四川巡撫王繼光發兵討覆於白
石應龍諉罪諸苗朝廷命邢玠總督值東西用兵勢未
能窮治因招撫之應龍益結生苖奪五司七姓地並湖
貴四十八屯以畀之歳出侵掠是年二月敗官軍於飛
練堡都司楊國柱指揮李廷棟等皆死已復破殺綦江
參将房嘉寵遊擊張良賢投屍蔽江下偽軍師孫時泰
[339-14a]
請直取重慶搗成都劫蜀王為質而應龍遷延聲言爭
地界冀曲赦如曩時化龍至成都徴兵未至亦謬為好
語縻之帝聞綦江破大怒追褫前四川貴州巡撫譚希
思江東之職而賜化龍劍假便宜討賊賊焚東坡爛橋
梗湖貴路又焚龍泉走都司楊惟忠化龍劾諸大帥不
用命者沈尚文逮治童元鎮劉綎皆革職充為事官諸
軍大集化龍先檄水西兵三萬守貴州斷招苖路乃移
重慶大誓文武明年二月分八道進兵川師四路總兵
[339-14b]
官劉綎由綦江總兵官馬孔英由南川總兵官呉廣由
合江副將曺希彬受廣節制由永寧黔師三路總兵官
童元鎮由烏江㕘將朱鶴齡受元鎮節制統宣慰使安
疆臣由沙溪總兵官李應祥由興龍楚師一路分兩翼
總兵官陳璘由偏橋副總兵陳良玭受璘節制由龍泉
毎路兵三萬官兵三之土司七之貴州巡撫郭子章駐
貴陽湖廣巡撫支可大移沅州化龍自將中軍䇿應帝
以楚地遼潤又擢江鐸為僉都御史巡撫偏沅湖廣設
[339-15a]
偏沅巡撫自鐸始也推官髙折枝先以南川兵進據桑
木鎮綎復自綦江入應龍以勁兵二萬屬其子朝棟曰
爾破綦江馳南川盡焚積聚彼無能為也比抗諸路兵
皆大敗應龍頓足歎曰吾不用時泰計今死矣或言水
西佐賊化龍詰之疆臣斬賊使二氏交遂絶烏江兵敗
績逮下元鎮於理諸將益奮綎先入婁山闗直抵海龍
囤璘疆臣兵亦至賊勢急上囤死守遣使詐降化龍檄
諸將斬使焚書以綎與應龍有舊諭無通賊綎械其人
[339-15b]
以自明八路兵皆㑹囤下築長圍困之更畨迭攻六月
綎破土月二城應龍窘與二妾俱縊明晨官軍入城七
子皆被執詔磔應龍屍並子朝棟於市自出師至滅賊
凡百有十四日播自唐乾符中入楊氏二十九世八百
餘年至應龍而絶以其地置遵義平越二府分属川貴
化龍初聞父䘮以金革起復至是乞歸終制三十一年
四月起工部石侍郎總理河道與淮揚巡撫李三才奏
開淤河由直河入泇口扺夏鎮二百六十里避黃河吕
[339-16a]
梁之險再以憂去未代叙前平播功晉兵部尚書加少
保廕一子世錦衣指揮使三十五年夏起戎政尚書化
龍以京營根本奏陳十一濫十二苦十九宜又上屯政
十二事皆置不理兵部自二十七年後左石侍郎皆空
署未㡬尚書蕭大亨亦致仕化龍掌部事三十七年正
月京師詐言冦至民爭避匿邊民逃入都門者亦數萬
九門晝閉輔臣言兵部尚書惟一人何以應猝變帝亦
不報遼戰士二萬餘皆老弱而税監髙淮肆虐遼人切
[339-16b]
齒化龍請停税課且増兵萬人又條上兵食欵戰之䇿
帝皆不報一品秩滿加柱國少傅兼太子太保卒官年
七十諡襄毅贈少師加贈太師化龍具文武才播州之
役以劉綎驕蹇先摧挫之而薦其才故綎為盡力開河
之功為漕渠永利詳見河渠志江鐸字士振仁和人髙
祖玭景泰時為禮科給事中劾石亨怙寵罔上有直聲
官至山東㕘政曾祖瀾正徳時南京禮部尚書卒諡文
昭祖曉嘉靖中工部侍郎父圻萬厯初廣西提學僉事
[339-17a]
父母疾嘗藥䑛糞居䘮寢苫三年經寢室必俯其首妻
經夫廬亦然卒門人私諡為孝端先生自玭至鐸五世
皆進士而曉弟暉正徳中為庻吉士與舒芬等諌南巡
受杖世宗時由編修出為河南僉事鐸登第在萬厯二
年授刑部主事累官山西按察使擢撫偏沅夾攻楊應
龍有功與郭子章皆廕一子世錦衣指揮丁母艱去奪
情命留討皮林諸洞蠻平之詳具陳璘傳以勞疾歸卒
贈兵部右侍郎
[339-17b]
贊曰巴拜一降人耳雖假以爵秩而慿藉未厚倉猝發
難據鎮城聫外㓂邊鄙為之騷然武備之弛有由來矣
楊應龍惡稔貫盈自速殄滅然盤踞積久地形險惡非
師武臣力奏績豈易言哉李化龍之功可與韓雍項忠
相埒較寧夏之役難易懸殊矣
明史卷二百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