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a] 
欽定四庫全書卷
法書要録卷一 唐 張彦逺 撰
後漢趙一非草書
晉王羲之論書
晉王羲之教子敬筆論不録/
晉衛夫人筆陣圖
王羲之題筆陣圖後
宋羊欣采能書人名
[001-1b]
齊王僧䖍荅太祖書
王僧䖍論書
宋王愔文字志目
齊蕭子雲啟
後漢趙一非草書
余郡士有梁孔達姜孟穎者皆當世之彦哲也然慕張
生之草書過於希顔孔焉孔達寫書以示孟穎皆口誦
其文手楷其篇無怠倦焉於是後學之徒競慕二賢守
[001-2a]
令作篇人撰一卷以為秘玩余懼其背經而趨俗此非
所以𢎞道興世也又想羅趙之所見嗤沮故為説草書
本末以慰羅趙息梁姜焉竊覽有道張君所與朱使君
書稱正氣可以銷邪人無其釁妖不自作誠可謂信道
抱真知命樂天者也若夫褒杜崔沮羅趙忻忻有自臧
之意者無乃近於矜伎賤彼貴我哉夫草書之興也其
於近古乎上非天象所垂下非河洛所吐中非聖人所
造盖秦之末刑峻網宻官書煩冗戰攻並作軍書交馳
[001-2b]
羽檄紛飛故為𨽻草趣急速耳示簡易之指非聖人之
業也但貴刪難省煩損複為單務取易為易知非常儀
也故其讚曰臨事從宜而今之學草書者不思其簡易
之㫖直以為杜崔之法龜龍所見也其
扶柱桎詰屈
叐乙不可失也齔齒以上苟任渉學皆廢倉頡史籀競
以杜崔為楷私書相與庶獨就書云適廹遽故不及草
草本易而速今反難而遲失指多矣凡人各殊氣血異
筋骨心有疏密手有巧拙書之好醜在心與手可强為
[001-3a]
哉若人顔有美惡豈可學以相若耶昔西施心疹捧胷
而顰衆愚效之秪増其醜趙女善舞行歩媚蠱學者弗
獲失節匍匐夫杜崔張子皆有超俗絶世之才博學餘
暇遊手于斯後世慕焉専用為務鑚堅仰髙忘其罷勞
夕惕不息仄不暇食十日一筆月數丸墨領袖如皁唇
齒常黒雖處衆坐不遑談戲展指畫地以草劌壁臂穿
皮刮指爪摧折見䚡出血猶不休輟然其為字無益於
工拙亦如効顰者之増醜學歩者之失節也且草書之
[001-3b]
人盖伎藝之細者耳鄉邑不以此較能朝廷不以此科
吏博士不以此講試四科不以此求備徴聘不問此意
考績不課此字徒善字既不達於政而拙草無損於治
推斯言之豈不細哉夫務内者必闕外志小者必忽大
俯而捫蝨不暇見天天地至大而不見者方鋭精於蟣
蝨乃不暇焉第以此篇研思鋭精豈若用之於彼七經
稽歴協律推歩期程探賾鉤深幽贊神眀鑒天地之心
推聖人之情析疑論之中理俗儒之諍依正道於邪説
[001-4a]
儕雅樂於鄭聲興至徳之和睦𢎞大倫之𤣥清窮可以
守身遺名達可以尊主致平以兹命世永鑒後生不以
淵乎
晉王右軍自論書
吾書比之鍾張當抗行或謂過之張草猶當雁行張精
熟過人臨池學書池水盡墨若吾耽之若此未必謝之
後達解者知其評之不虚吾盡心精作亦久尋諸舊書
惟鍾張故為絶倫其餘為是小佳不足在意去此二賢
[001-4b]
僕書次之湏得書意轉深㸃畫之間皆有意自有言所
不盡得其玅者事事皆然平南李式論君不謝平南即/右軍叔
平南將軍王廙/也李式晉侍中
晉衛夫人筆陣圖
夫三端之玅莫先乎用筆六蓺之奥莫匪乎銀鉤昔秦
丞相斯見周穆王書七日興歎患其無骨蔡尚書入鴻
都觀碣十旬不返嗟其出羣故知達其源者少闇於其
理者多近代以来殊不師古而縁情弃道纔記姓名或
[001-5a]
學不該贍聞見又寡致使成功不就虚費精神自非通
靈感物不可與談斯道今刪李斯筆玅更加潤色總七
條并作其形容列事如左貽諸子孫永為模範庶將来
君子時復覽焉筆要取崇山絶仭中兔毛八九月收之
其筆頭長一寸管長五寸鋒齊腰强者其硯取煎涸新
石潤澀相兼浮津耀墨者其墨取廬山之松煙代郡之
鹿膠十年已上强如石者為之紙取東陽魚卵虚柔滑
浄者凡學書字先學執筆若真書去筆頭二寸一分若
[001-5b]
行草書去筆頭三寸一分執之下筆㸃墨畫芟波屈曲
皆湏盡一身之力而送之若初學先大書不得從小善
鑒者不寫善寫者不鑒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
肉多骨㣲肉者謂之筋書多肉㣲骨者謂之墨猪多力
豐筋者聖無力無筋者病一一從其消息而用之
一 如千里陣雲隠隠然其實有形
□ 如髙峰墜石磕磕然實如崩也
丿 陸斷犀象
[001-6a]
□ 百鈞弩發
丨 萬嵗枯藤
乀 崩浪雷奔
勁弩筋節
右七條筆陣出入斬斫圖執筆有七種有心急而執筆
緩者有心緩而執筆急者若執筆近而不能𦂳者心手
不齊意後筆前者敗若執筆遠而急意前筆後者勝又
有六種用筆結構圓備如篆法飄颺灑落如章草㓙險
[001-6b]
可畏如八分窈窕出入如飛白耿介特立如鶴頭鬱拔
縱横如古𨽻然心存委曲每為一字各象其形斯造玅
矣書道畢矣永和四年上虞製記
王右軍題衛夫人筆陣圖後
夫紙者陣也筆者刀矟也墨者鍪甲也水硯者城池也
心意者將軍也本領者副將也結構者謀畧也颺筆者
吉㓙也出入者號令也屈折者殺戮也夫欲書者先乾
研墨凝神静思預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動令筋脈
[001-7a]
相連意在筆前然後作字若平直相似狀如算子上下
方整前後齊平此不是書但得其㸃畫爾昔宋翼常作
此書翼是鍾繇弟子繇乃叱之翼三年不敢見繇即潛
心改迹每作一波常三過折筆每作一㸃常隠鋒而為
之每作一横畫如列陣之排雲每作一戈如百鈞之弩
發每作一㸃如髙峰墜石屈折如鋼鉤每作一牽如萬
嵗枯藤每作一放縱如足行之趣驟翼先来書惡晉太
康中有人於許下破鍾繇墓遂得筆勢論翼乃讀之依
[001-7b]
此法學名遂大振欲真書及行書皆依此法若欲學草
書又有别法湏緩前急後字體形勢狀等龍蛇相鉤連
不斷仍湏稜側起復用筆亦不得使齊平大小一等每
作一字湏有㸃處且作餘字摠竟然後安㸃其㸃湏空
中遥擲筆作之其草書亦復湏篆勢八分古隸相雜亦
不得急令墨不入紙若急作意思淺薄而筆即直過惟
有章草及章程行狎等不用此勢但用擊石波而已其
擊石波者缺波也又八分更有一波謂之隼尾波即鍾
[001-8a]
公泰山銘及魏文帝受禪碑中已有此體夫書先湏引
八分章草入隸字中發人意氣若直取俗字不能先發
羲之少學衛夫人書將謂大能及渡江北遊名山比見
李斯曹喜等書又之許下見鍾繇梁鵠書又之洛下見
蔡邕石經三體書又於從兄洽處見張昶華岳碑始知
學衛夫人書徒費年月耳羲之遂改本師仍於衆碑學
習焉遂成書爾時年五十有三或恐風燭奄及聊遺教
於子孫耳可藏之千金勿傳
[001-8b]
宋羊欣采古来能書人名齊王僧/䖍錄
臣僧䖍啟昨奉敕湏古来能書人名臣所知局狭不辦
廣悉輒條疏上呈羊欣所撰錄一卷尋案未得續更呈
聞謹啟
秦丞相李斯
秦中車府令趙髙右二人/善大篆
秦獄吏程邈善大篆得罪始皇囚於雲陽獄増减大篆
體去其繁複始皇善之出為御史名書曰隸書
[001-9a]
扶風曹喜後漢人不知其官善篆隸篆小異李斯見師
一時
陳留蔡邕後漢左中郎將善篆隸採斯喜之法真定宜
父碑文猶傳於世篆者師焉
杜陵陳遵後漢人不知其官善篆隷每書一座皆驚時
人謂為陳驚座
上谷王次仲後漢人作八分楷法
師宜官後漢不知何許人何官能為大字方一丈小字
[001-9b]
方寸千言耿球碑是宜官書甚自矜重或空至酒家先
書其壁觀者雲集酒因大售俟其飲足削書而退
安定梁鵠後漢人官至選部尚書得師宜官法魏武重
之常以鵠書懸帳中宫殿題署多是鵠手
陳留邯鄲淳為魏臨淄侯文學得次仲法名在鵠後
毛𢎞鵠弟子今祕書八分皆傳𢎞法又有左子邑與淳
小異亦有名
亰兆杜度為魏齊相始有草名
[001-10a]
安平崔瑗後漢濟北相亦善草書平苻堅得摹崔瑗書
王子敬云極似張伯英瑗子實官至尚書亦能草書
𢎞農張芝髙尚不仕善草書精勁絶倫家之衣帛必先
書而後練臨池學書池水盡墨每書云囱囱不暇草書
人謂為草聖芝弟昶漢黄門侍郎亦能草今世云芝草
者多是昶作也
姜詡梁宣田彦和及司徒韋誕皆英弟子並善草誕書
最優誕字仲將京兆人善楷書漢魏宫館寳器皆是誕
[001-10b]
手寫魏眀帝起凌雲臺誤先釘牓而未題以籠盛誕轆
轤長絙引之使就牓書之牓去地二十五丈誕甚危懼
乃擲其筆以下焚之仍誡子孫絶此楷法著之家令官
至鴻臚少卿誕子少季亦有能稱
羅暉趙襲不詳何許人與伯英同時見稱西州而矜許
自與衆頗惑之伯英與朱寛書自叙云上比崔杜不足
下方羅趙有餘
河間張超亦善草不及崔張
[001-11a]
劉徳昇善為行書不詳何許人
潁川鍾繇魏太尉同郡胡昭公車徴二子俱學於徳昇
而胡書肥鍾書瘦鍾書有三體一曰銘石之書最妙者
也二曰章程書傳祕書教小學者也三曰行狎書相聞
者也三法皆世人所善繇子會鎮西將軍絶能學父書
改易鄧艾上事皆莫有知者
河東衛覬字伯儒魏尚書僕射善草及古文畧盡其玅
草體㣲瘦而筆跡精熟覬子瓘字伯玉為晉太保採張
[001-11b]
芝法以覬法叅之更為草藁草藁是相聞書也瓘子恒
亦善書博識古文
燉煌索靖字㓜安張芝姊之孫晉征南司馬亦善草書
陳國何元公亦善草書
吳人皇象能草世稱沉著痛快
滎陽陳暢晉秘書令史善八分晉宫觀城門皆暢書也
滎陽楊肇晉荆州刺史善草隸潘岳誄曰草隸兼善尺
牘必珍足無輟行手不釋文翰動若飛紙落如雲肇孫
[001-12a]
經亦善草隷
京兆杜畿魏尚書僕射子恕東郡太守孫預荆州刺史
三世善草藁
晉齊王攸善草行書
泰山羊忱晉徐州刺史羊固晉臨海太守並善行書
江夏李式晉侍中善隷草弟定子公府能名同式
晉中書院李充母衛夫人善鍾法王逸少之師
瑯琊王廙晉平南將軍荆州刺史能章楷傳鍾法
[001-12b]
晉丞相王導善藁行廙從/兄也
王恬晉中將軍會稽内史善隷書導第二/子也
王洽晉中書令領軍將軍衆書通善尤能𨽻行從兄羲
之云弟書遂不减吾恬弟/也
王珉晉中書令善隷行洽少/子也
王羲之晉右將軍㑹稽内史博精羣法特善草隷羊欣
云古今莫二廙兄/子也
王獻之晉中書令善隷藁骨勢不及父而媚趣過之羲/之
[001-13a]
第七/子也兄𤣥之徽之兄子淳之並善草行
王允之衛軍將軍㑹稽内史亦善草行舒子/也
太原王濛晉司徒左長史能草隷子脩瑯琊王文學善
隷行與羲之善故殆窮其玅早亡未盡其美子敬每省
修書云咄咄逼人
王綏晉冠軍將軍㑹稽内史善隷行
髙平郗愔晉司空㑹稽内史善章草亦能隷郗超晉中
書郎亦善草愔子/也
[001-13b]
潁川庾亮晉太尉善草行庾翼晉荆州刺史善隷行時
與羲之齊名亮弟/也
陳郡謝安晉太傅善隷行
髙陽許静民鎮軍叅軍善隷草羲之髙足
晉穆帝時有張翼善學人書寫羲之表表出經日不
覺後云㡬欲亂真
會稽隠士謝敷胡人康昕並攻隷草
飛白本是宫殿題八分之輕者全用楷法吳時張𢎞好
[001-14a]
學不仕常著烏巾時人號為張烏巾此人特善飛白能
書者鮮不好之自秦至晉凡/六十九人
傳授筆法人名
蔡邕受於神人而傳之崔瑗及女文姬文姬傳之鍾繇
鍾繇傳之衛夫人衛夫人傳之王羲之王羲之傳之王
獻之王獻之傳之外甥羊欣羊欣傳之王僧䖍王僧䖍
傳之蕭子雲蕭子雲傳之僧智永智永傳之虞世南世
南傳之授於歐陽詢詢傳之陸柬之柬之傳之姪彦逺
[001-14b]
彦逺傳之張旭旭傳之李陽冰陽冰傳徐浩顔真卿鄔
彤韋玩崔邈凡二十有三人文傳終於此矣
僧䖍答太祖書
僧䖍啓恩眷罔已賜示古迹十一帙或其人可想或其
法可學愛玩彌日暫得忘其沉疴輒率短見並述舊聞
具如别牋民間所有帙中所無者或有不好今奉别目
二十三卷追懼乖誤伏深悚息
吳大皇帝書 吳景帝書
[001-15a]
吳歸命矦孫皓 晉安帝
亡髙祖丞相導 亡曽祖領軍洽
亡從祖中書令珉 韋仲將
張芝 索靖
張翼 衛伯儒
右十二巻故州民王僧䖍奉
南齊王僧䖍論書
宋文帝書自謂不減王子敬時議者云天然勝羊欣功
[001-15b]
夫不及欣
王平南廙是右軍叔自過江東右軍之前惟廙為最畫
為晉眀帝師書為右軍法
亡曽祖領軍洽與右軍書云俱變古形不爾至今猶法
鍾張右軍云弟書遂不減吾
亡從祖中書令珉筆力過於子敬書舊品云有四疋素
自朝操筆至暮便竟首尾如一又無誤字子敬戲云弟
書如騎騾駸駸恒欲度驊騮前
[001-16a]
庾征西翼書少時與右軍齊名右軍後進庾猶不忿在
荆州與都下書云小兒輩乃賤家雞皆學逸少書湏吾
還當比之
張翼書右軍自書表晉穆帝令翼寫題後荅右軍右軍
當時不别久方覺云小子㡬欲亂真
張芝索靖韋誕鍾會二衛並得名前代古今既異無以
辨其優劣惟見筆力驚絶耳
張澄書當時亦呼有意
[001-16b]
郗愔章草亞於右軍
晉齊王攸書京洛以為楷法
李式書右軍云是平南之流可比庾翼王濛書亦可比
庾翼
陸機書吳士書也無以較其多少
庾亮書亦能入録
亡髙祖丞相導亦甚有楷法以師鍾衛好愛無厭䘮亂
狼狽猶以鍾繇尚書宣示帖衣帶過江後在右軍處右
[001-17a]
軍借王敬仁敬仁死其母見脩平生所愛遂以入棺
郗超草書亞於二王緊媚過其父骨力不及也
桓𤣥書自比右軍議者未之許云可比孔琳之
謝安亦入能流殊亦自重乃為子敬書嵇中散詩得子
敬書有時裂作挍紙
羊欣丘道䕶並親授於子敬欣書見重一時行草尤善
正乃不稱
孔琳之書天然絶逸極有筆力規矩恐在羊欣後丘道
[001-17b]
䕶與羊欣俱靣授子敬故當在欣後丘殊在羊欣前
范曄與蕭思話同師羊欣然范後背叛皆失故歩名亦
稍退
蕭思話全法羊欣風流趣好殆當不减而筆力恨弱
謝靈運書乃不倫遇其合時亦得入流昔子敬上表多
於中書雜事中皆自書竊易真本相與不疑元嘉初方
就索還上謝太傅殊禮表亦是其例親聞文皇説此
謝綜書其舅云緊潔生起實為得賞至不重羊欣欣亦
[001-18a]
憚之書法有力恨少媚好
顔騰之賀道力並便尺牘
康昕學右軍草亦欲亂真與南州識道人作右軍書貨
孔琳之書放縱快利筆道流便二王後略無其比但工
夫少自任故未得盡其玅故當劣於羊欣
謝静謝敷並善寫經亦入能境居鍾毫之美邁古流今
是以征南還有所得辱告並五紙舉體精雋靈奥執翫
反覆不能釋手雖太傅之婉媚翫好領軍之静逖荅緒
[001-18b]
方之蔑如也昔杜度殺字甚安而筆體㣲瘦崔瑗筆勢
甚快而結字小疎居處二者之間亦猶仲尼方於季孟
也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伯喈非流紈體素不妄
下筆若子邑之紙研染輝光仲將之墨一㸃如漆伯英
之筆窮神静思玅物逺矣邈不可追遂令思挫於弱毫
數屈於陋墨言之使人於邑若三珍尚存四寳斯覿何
但尺素信札動見模式將一字徑丈方寸千言也承天
凉體豫復欲繕寫一賦傾遲暉采心目俱勞承閲覽秘
[001-19a]
府備覩羣跡崔張歸美於逸少雖一代所宗僕不見前
古人之跡計亦無以過於逸少既玅盡深絶便當得之
實録然觀前世稱目竊有疑焉崔杜之後共推張芝仲
將謂之筆聖伯玉得其筋巨山得其骨索氏自謂其書
銀鈎蠆尾談者誠得其宗劉得昇為鍾胡所師兩賢並
有肥瘦之斷元鳴獲釘壁之翫師宜致酒簡之多此亦
不能止長𦙍狸骨右軍以為絶倫其功不可及繇此言
之而向之論或至投杖聊呈一笑不妄言耳
[001-19b]
鍾公之書謂之盡玅鍾有三體一曰銘石書最玅者也
二曰章程書世傳秘書教小學者也三曰行狎書行書
是也三法皆世人所善
張超字子並河間人衛覬字伯儒河東人為魏尚書僕
射謚敬矦善草及古文略盡其玅草體如傷瘦而筆跡
精殺亦行於代子瓘字伯玉晉司空太保為楚王所害
瓘採張芝草法取父書㕘之更為草藁世傳其善瓘子
恒字巨山亦能書
[001-20a]
索靖字㓜安燉煌人散騎常侍張芝姊之孫也傳芝草
而形異甚矜其書名其字勢曰銀鉤蠆尾
韋誕字仲將京兆人善楷書漢魏宫觀題署多是誕手
魏眀帝起凌雲臺先釘牓未題籠盛誕轆轤長絙引上
使就牓題牓去地將二十五丈誕危懼誡子孫絶此楷
法又著之家令官至鴻臚
宋王愔文字志三卷未見此書/今録其目
上卷目
[001-20b]
古書有三十六種
古文 篆 大篆
象形篆 科斗篆 小篆
刻小篆 摹篆 隷書
署書 書 繆篆
鳥書 尚方篆 鳯篆
魚書 龍書 騏驎書
龜書 虵書 仙人書
[001-21a]
雲書 芝英書 金錯書
十二時書 垂露篆 倒薤篆
偃波篆 蚊脚篆 草書
楷書 飛書 填書
藁書 行書
古今小學三十七家一/百四十七人 書勢五家
中卷目
秦吳六十人
[001-21b]
李斯 程邈 胡毋敬
趙髙 司馬相如 張敞
嚴延年 漢元帝 史游
劉向 孔光 爰禮
揚䧺 陳遵 杜林
劉睦 衛寵 劉黨
曹喜 杜度 王次仲
班固 徐幹 賈魴
[001-22a]
賈逵 左姬 許填
唐綜 曹夀 崔寔
尹珍 羅暉 趙襲
崔瑗 皇甫規妻 蔡邕
張芝 蘇班 劉得昇
師宜官 張超 李巡
張昶 梁鵠 張紘
毛𢎞 左伯 姜詡
[001-22b]
梁宣 鍾繇 張昭
蘇林 張揖 胡昭
魏武帝 邯鄲淳 衛規
杜恕 諸葛融
下卷目
魏宋六十人
韋誕 張揖 郭淮
韋熊 来敏 鍾㑹
[001-23a]
皇象 何曽 傅𤣥
韋𢎞 辛曠 魏徽
諸葛瞻 楊肇 岑泉
張𢎞 朱育 江偉
司馬攸 陳暢 滿爽
楊經 吕悦 衛恒
衛宣 裴興 孫皓
杜預 向秦 裴邈
[001-23b]
張柄 張越 羊忱
索靖 牽秀 羊固
辟閭訓 王導 庾翼
王濛 荀輿 王廙
李式 劉劭 王循
王裕 王羲之 衛夫人
李欽 王怡 郗愔
任靖 王獻之 李韞
[001-24a]
張彭祖 謝安 王珉
桓𤣥
梁蕭子雲啟蕭子雲自云善効鍾元常王/逸少而㣲變字體常荅勅云
臣子雲奉勅使臣寫千字文今已上呈臣昔不能拔賞
隨世所貴規模子敬多歴年所三十六著晉史一部至
二王列傳欲作論草隷法言不盡意遂不能成止論飛
白一勢而已十餘年来始見勑㫖論書一卷商略筆勢
洞達字體又以逸少不及元常猶子敬不及逸少因此
[001-24b]
研思方悟隷式始變子敬全法元常迨今以来自覺功
進此禀自天論臣先来猶恨已無臨池之勤又不㕘聖
㫖之奥仰延眀詔伏増悚息
侍中國子祭酒南徐州太守臣子雲啟上
法書要録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卷
法書要録卷一 唐 張彦逺 撰
後漢趙一非草書
晉王羲之論書
晉王羲之教子敬筆論不録/
晉衛夫人筆陣圖
王羲之題筆陣圖後
宋羊欣采能書人名
[001-1b]
齊王僧䖍荅太祖書
王僧䖍論書
宋王愔文字志目
齊蕭子雲啟
後漢趙一非草書
余郡士有梁孔達姜孟穎者皆當世之彦哲也然慕張
生之草書過於希顔孔焉孔達寫書以示孟穎皆口誦
其文手楷其篇無怠倦焉於是後學之徒競慕二賢守
[001-2a]
令作篇人撰一卷以為秘玩余懼其背經而趨俗此非
所以𢎞道興世也又想羅趙之所見嗤沮故為説草書
本末以慰羅趙息梁姜焉竊覽有道張君所與朱使君
書稱正氣可以銷邪人無其釁妖不自作誠可謂信道
抱真知命樂天者也若夫褒杜崔沮羅趙忻忻有自臧
之意者無乃近於矜伎賤彼貴我哉夫草書之興也其
於近古乎上非天象所垂下非河洛所吐中非聖人所
造盖秦之末刑峻網宻官書煩冗戰攻並作軍書交馳
[001-2b]
羽檄紛飛故為𨽻草趣急速耳示簡易之指非聖人之
業也但貴刪難省煩損複為單務取易為易知非常儀
也故其讚曰臨事從宜而今之學草書者不思其簡易
之㫖直以為杜崔之法龜龍所見也其
扶柱桎詰屈叐乙不可失也齔齒以上苟任渉學皆廢倉頡史籀競
以杜崔為楷私書相與庶獨就書云適廹遽故不及草
草本易而速今反難而遲失指多矣凡人各殊氣血異
筋骨心有疏密手有巧拙書之好醜在心與手可强為
[001-3a]
哉若人顔有美惡豈可學以相若耶昔西施心疹捧胷
而顰衆愚效之秪増其醜趙女善舞行歩媚蠱學者弗
獲失節匍匐夫杜崔張子皆有超俗絶世之才博學餘
暇遊手于斯後世慕焉専用為務鑚堅仰髙忘其罷勞
夕惕不息仄不暇食十日一筆月數丸墨領袖如皁唇
齒常黒雖處衆坐不遑談戲展指畫地以草劌壁臂穿
皮刮指爪摧折見䚡出血猶不休輟然其為字無益於
工拙亦如効顰者之増醜學歩者之失節也且草書之
[001-3b]
人盖伎藝之細者耳鄉邑不以此較能朝廷不以此科
吏博士不以此講試四科不以此求備徴聘不問此意
考績不課此字徒善字既不達於政而拙草無損於治
推斯言之豈不細哉夫務内者必闕外志小者必忽大
俯而捫蝨不暇見天天地至大而不見者方鋭精於蟣
蝨乃不暇焉第以此篇研思鋭精豈若用之於彼七經
稽歴協律推歩期程探賾鉤深幽贊神眀鑒天地之心
推聖人之情析疑論之中理俗儒之諍依正道於邪説
[001-4a]
儕雅樂於鄭聲興至徳之和睦𢎞大倫之𤣥清窮可以
守身遺名達可以尊主致平以兹命世永鑒後生不以
淵乎
晉王右軍自論書
吾書比之鍾張當抗行或謂過之張草猶當雁行張精
熟過人臨池學書池水盡墨若吾耽之若此未必謝之
後達解者知其評之不虚吾盡心精作亦久尋諸舊書
惟鍾張故為絶倫其餘為是小佳不足在意去此二賢
[001-4b]
僕書次之湏得書意轉深㸃畫之間皆有意自有言所
不盡得其玅者事事皆然平南李式論君不謝平南即/右軍叔
平南將軍王廙/也李式晉侍中
晉衛夫人筆陣圖
夫三端之玅莫先乎用筆六蓺之奥莫匪乎銀鉤昔秦
丞相斯見周穆王書七日興歎患其無骨蔡尚書入鴻
都觀碣十旬不返嗟其出羣故知達其源者少闇於其
理者多近代以来殊不師古而縁情弃道纔記姓名或
[001-5a]
學不該贍聞見又寡致使成功不就虚費精神自非通
靈感物不可與談斯道今刪李斯筆玅更加潤色總七
條并作其形容列事如左貽諸子孫永為模範庶將来
君子時復覽焉筆要取崇山絶仭中兔毛八九月收之
其筆頭長一寸管長五寸鋒齊腰强者其硯取煎涸新
石潤澀相兼浮津耀墨者其墨取廬山之松煙代郡之
鹿膠十年已上强如石者為之紙取東陽魚卵虚柔滑
浄者凡學書字先學執筆若真書去筆頭二寸一分若
[001-5b]
行草書去筆頭三寸一分執之下筆㸃墨畫芟波屈曲
皆湏盡一身之力而送之若初學先大書不得從小善
鑒者不寫善寫者不鑒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
肉多骨㣲肉者謂之筋書多肉㣲骨者謂之墨猪多力
豐筋者聖無力無筋者病一一從其消息而用之
一 如千里陣雲隠隠然其實有形
□ 如髙峰墜石磕磕然實如崩也
丿 陸斷犀象
[001-6a]
□ 百鈞弩發
丨 萬嵗枯藤
乀 崩浪雷奔
勁弩筋節右七條筆陣出入斬斫圖執筆有七種有心急而執筆
緩者有心緩而執筆急者若執筆近而不能𦂳者心手
不齊意後筆前者敗若執筆遠而急意前筆後者勝又
有六種用筆結構圓備如篆法飄颺灑落如章草㓙險
[001-6b]
可畏如八分窈窕出入如飛白耿介特立如鶴頭鬱拔
縱横如古𨽻然心存委曲每為一字各象其形斯造玅
矣書道畢矣永和四年上虞製記
王右軍題衛夫人筆陣圖後
夫紙者陣也筆者刀矟也墨者鍪甲也水硯者城池也
心意者將軍也本領者副將也結構者謀畧也颺筆者
吉㓙也出入者號令也屈折者殺戮也夫欲書者先乾
研墨凝神静思預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動令筋脈
[001-7a]
相連意在筆前然後作字若平直相似狀如算子上下
方整前後齊平此不是書但得其㸃畫爾昔宋翼常作
此書翼是鍾繇弟子繇乃叱之翼三年不敢見繇即潛
心改迹每作一波常三過折筆每作一㸃常隠鋒而為
之每作一横畫如列陣之排雲每作一戈如百鈞之弩
發每作一㸃如髙峰墜石屈折如鋼鉤每作一牽如萬
嵗枯藤每作一放縱如足行之趣驟翼先来書惡晉太
康中有人於許下破鍾繇墓遂得筆勢論翼乃讀之依
[001-7b]
此法學名遂大振欲真書及行書皆依此法若欲學草
書又有别法湏緩前急後字體形勢狀等龍蛇相鉤連
不斷仍湏稜側起復用筆亦不得使齊平大小一等每
作一字湏有㸃處且作餘字摠竟然後安㸃其㸃湏空
中遥擲筆作之其草書亦復湏篆勢八分古隸相雜亦
不得急令墨不入紙若急作意思淺薄而筆即直過惟
有章草及章程行狎等不用此勢但用擊石波而已其
擊石波者缺波也又八分更有一波謂之隼尾波即鍾
[001-8a]
公泰山銘及魏文帝受禪碑中已有此體夫書先湏引
八分章草入隸字中發人意氣若直取俗字不能先發
羲之少學衛夫人書將謂大能及渡江北遊名山比見
李斯曹喜等書又之許下見鍾繇梁鵠書又之洛下見
蔡邕石經三體書又於從兄洽處見張昶華岳碑始知
學衛夫人書徒費年月耳羲之遂改本師仍於衆碑學
習焉遂成書爾時年五十有三或恐風燭奄及聊遺教
於子孫耳可藏之千金勿傳
[001-8b]
宋羊欣采古来能書人名齊王僧/䖍錄
臣僧䖍啟昨奉敕湏古来能書人名臣所知局狭不辦
廣悉輒條疏上呈羊欣所撰錄一卷尋案未得續更呈
聞謹啟
秦丞相李斯
秦中車府令趙髙右二人/善大篆
秦獄吏程邈善大篆得罪始皇囚於雲陽獄増减大篆
體去其繁複始皇善之出為御史名書曰隸書
[001-9a]
扶風曹喜後漢人不知其官善篆隸篆小異李斯見師
一時
陳留蔡邕後漢左中郎將善篆隸採斯喜之法真定宜
父碑文猶傳於世篆者師焉
杜陵陳遵後漢人不知其官善篆隷每書一座皆驚時
人謂為陳驚座
上谷王次仲後漢人作八分楷法
師宜官後漢不知何許人何官能為大字方一丈小字
[001-9b]
方寸千言耿球碑是宜官書甚自矜重或空至酒家先
書其壁觀者雲集酒因大售俟其飲足削書而退
安定梁鵠後漢人官至選部尚書得師宜官法魏武重
之常以鵠書懸帳中宫殿題署多是鵠手
陳留邯鄲淳為魏臨淄侯文學得次仲法名在鵠後
毛𢎞鵠弟子今祕書八分皆傳𢎞法又有左子邑與淳
小異亦有名
亰兆杜度為魏齊相始有草名
[001-10a]
安平崔瑗後漢濟北相亦善草書平苻堅得摹崔瑗書
王子敬云極似張伯英瑗子實官至尚書亦能草書
𢎞農張芝髙尚不仕善草書精勁絶倫家之衣帛必先
書而後練臨池學書池水盡墨每書云囱囱不暇草書
人謂為草聖芝弟昶漢黄門侍郎亦能草今世云芝草
者多是昶作也
姜詡梁宣田彦和及司徒韋誕皆英弟子並善草誕書
最優誕字仲將京兆人善楷書漢魏宫館寳器皆是誕
[001-10b]
手寫魏眀帝起凌雲臺誤先釘牓而未題以籠盛誕轆
轤長絙引之使就牓書之牓去地二十五丈誕甚危懼
乃擲其筆以下焚之仍誡子孫絶此楷法著之家令官
至鴻臚少卿誕子少季亦有能稱
羅暉趙襲不詳何許人與伯英同時見稱西州而矜許
自與衆頗惑之伯英與朱寛書自叙云上比崔杜不足
下方羅趙有餘
河間張超亦善草不及崔張
[001-11a]
劉徳昇善為行書不詳何許人
潁川鍾繇魏太尉同郡胡昭公車徴二子俱學於徳昇
而胡書肥鍾書瘦鍾書有三體一曰銘石之書最妙者
也二曰章程書傳祕書教小學者也三曰行狎書相聞
者也三法皆世人所善繇子會鎮西將軍絶能學父書
改易鄧艾上事皆莫有知者
河東衛覬字伯儒魏尚書僕射善草及古文畧盡其玅
草體㣲瘦而筆跡精熟覬子瓘字伯玉為晉太保採張
[001-11b]
芝法以覬法叅之更為草藁草藁是相聞書也瓘子恒
亦善書博識古文
燉煌索靖字㓜安張芝姊之孫晉征南司馬亦善草書
陳國何元公亦善草書
吳人皇象能草世稱沉著痛快
滎陽陳暢晉秘書令史善八分晉宫觀城門皆暢書也
滎陽楊肇晉荆州刺史善草隸潘岳誄曰草隸兼善尺
牘必珍足無輟行手不釋文翰動若飛紙落如雲肇孫
[001-12a]
經亦善草隷
京兆杜畿魏尚書僕射子恕東郡太守孫預荆州刺史
三世善草藁
晉齊王攸善草行書
泰山羊忱晉徐州刺史羊固晉臨海太守並善行書
江夏李式晉侍中善隷草弟定子公府能名同式
晉中書院李充母衛夫人善鍾法王逸少之師
瑯琊王廙晉平南將軍荆州刺史能章楷傳鍾法
[001-12b]
晉丞相王導善藁行廙從/兄也
王恬晉中將軍會稽内史善隷書導第二/子也
王洽晉中書令領軍將軍衆書通善尤能𨽻行從兄羲
之云弟書遂不减吾恬弟/也
王珉晉中書令善隷行洽少/子也
王羲之晉右將軍㑹稽内史博精羣法特善草隷羊欣
云古今莫二廙兄/子也
王獻之晉中書令善隷藁骨勢不及父而媚趣過之羲/之
[001-13a]
第七/子也兄𤣥之徽之兄子淳之並善草行
王允之衛軍將軍㑹稽内史亦善草行舒子/也
太原王濛晉司徒左長史能草隷子脩瑯琊王文學善
隷行與羲之善故殆窮其玅早亡未盡其美子敬每省
修書云咄咄逼人
王綏晉冠軍將軍㑹稽内史善隷行
髙平郗愔晉司空㑹稽内史善章草亦能隷郗超晉中
書郎亦善草愔子/也
[001-13b]
潁川庾亮晉太尉善草行庾翼晉荆州刺史善隷行時
與羲之齊名亮弟/也
陳郡謝安晉太傅善隷行
髙陽許静民鎮軍叅軍善隷草羲之髙足
晉穆帝時有張翼善學人書寫羲之表表出經日不
覺後云㡬欲亂真
會稽隠士謝敷胡人康昕並攻隷草
飛白本是宫殿題八分之輕者全用楷法吳時張𢎞好
[001-14a]
學不仕常著烏巾時人號為張烏巾此人特善飛白能
書者鮮不好之自秦至晉凡/六十九人
傳授筆法人名
蔡邕受於神人而傳之崔瑗及女文姬文姬傳之鍾繇
鍾繇傳之衛夫人衛夫人傳之王羲之王羲之傳之王
獻之王獻之傳之外甥羊欣羊欣傳之王僧䖍王僧䖍
傳之蕭子雲蕭子雲傳之僧智永智永傳之虞世南世
南傳之授於歐陽詢詢傳之陸柬之柬之傳之姪彦逺
[001-14b]
彦逺傳之張旭旭傳之李陽冰陽冰傳徐浩顔真卿鄔
彤韋玩崔邈凡二十有三人文傳終於此矣
僧䖍答太祖書
僧䖍啓恩眷罔已賜示古迹十一帙或其人可想或其
法可學愛玩彌日暫得忘其沉疴輒率短見並述舊聞
具如别牋民間所有帙中所無者或有不好今奉别目
二十三卷追懼乖誤伏深悚息
吳大皇帝書 吳景帝書
[001-15a]
吳歸命矦孫皓 晉安帝
亡髙祖丞相導 亡曽祖領軍洽
亡從祖中書令珉 韋仲將
張芝 索靖
張翼 衛伯儒
右十二巻故州民王僧䖍奉
南齊王僧䖍論書
宋文帝書自謂不減王子敬時議者云天然勝羊欣功
[001-15b]
夫不及欣
王平南廙是右軍叔自過江東右軍之前惟廙為最畫
為晉眀帝師書為右軍法
亡曽祖領軍洽與右軍書云俱變古形不爾至今猶法
鍾張右軍云弟書遂不減吾
亡從祖中書令珉筆力過於子敬書舊品云有四疋素
自朝操筆至暮便竟首尾如一又無誤字子敬戲云弟
書如騎騾駸駸恒欲度驊騮前
[001-16a]
庾征西翼書少時與右軍齊名右軍後進庾猶不忿在
荆州與都下書云小兒輩乃賤家雞皆學逸少書湏吾
還當比之
張翼書右軍自書表晉穆帝令翼寫題後荅右軍右軍
當時不别久方覺云小子㡬欲亂真
張芝索靖韋誕鍾會二衛並得名前代古今既異無以
辨其優劣惟見筆力驚絶耳
張澄書當時亦呼有意
[001-16b]
郗愔章草亞於右軍
晉齊王攸書京洛以為楷法
李式書右軍云是平南之流可比庾翼王濛書亦可比
庾翼
陸機書吳士書也無以較其多少
庾亮書亦能入録
亡髙祖丞相導亦甚有楷法以師鍾衛好愛無厭䘮亂
狼狽猶以鍾繇尚書宣示帖衣帶過江後在右軍處右
[001-17a]
軍借王敬仁敬仁死其母見脩平生所愛遂以入棺
郗超草書亞於二王緊媚過其父骨力不及也
桓𤣥書自比右軍議者未之許云可比孔琳之
謝安亦入能流殊亦自重乃為子敬書嵇中散詩得子
敬書有時裂作挍紙
羊欣丘道䕶並親授於子敬欣書見重一時行草尤善
正乃不稱
孔琳之書天然絶逸極有筆力規矩恐在羊欣後丘道
[001-17b]
䕶與羊欣俱靣授子敬故當在欣後丘殊在羊欣前
范曄與蕭思話同師羊欣然范後背叛皆失故歩名亦
稍退
蕭思話全法羊欣風流趣好殆當不减而筆力恨弱
謝靈運書乃不倫遇其合時亦得入流昔子敬上表多
於中書雜事中皆自書竊易真本相與不疑元嘉初方
就索還上謝太傅殊禮表亦是其例親聞文皇説此
謝綜書其舅云緊潔生起實為得賞至不重羊欣欣亦
[001-18a]
憚之書法有力恨少媚好
顔騰之賀道力並便尺牘
康昕學右軍草亦欲亂真與南州識道人作右軍書貨
孔琳之書放縱快利筆道流便二王後略無其比但工
夫少自任故未得盡其玅故當劣於羊欣
謝静謝敷並善寫經亦入能境居鍾毫之美邁古流今
是以征南還有所得辱告並五紙舉體精雋靈奥執翫
反覆不能釋手雖太傅之婉媚翫好領軍之静逖荅緒
[001-18b]
方之蔑如也昔杜度殺字甚安而筆體㣲瘦崔瑗筆勢
甚快而結字小疎居處二者之間亦猶仲尼方於季孟
也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伯喈非流紈體素不妄
下筆若子邑之紙研染輝光仲將之墨一㸃如漆伯英
之筆窮神静思玅物逺矣邈不可追遂令思挫於弱毫
數屈於陋墨言之使人於邑若三珍尚存四寳斯覿何
但尺素信札動見模式將一字徑丈方寸千言也承天
凉體豫復欲繕寫一賦傾遲暉采心目俱勞承閲覽秘
[001-19a]
府備覩羣跡崔張歸美於逸少雖一代所宗僕不見前
古人之跡計亦無以過於逸少既玅盡深絶便當得之
實録然觀前世稱目竊有疑焉崔杜之後共推張芝仲
將謂之筆聖伯玉得其筋巨山得其骨索氏自謂其書
銀鈎蠆尾談者誠得其宗劉得昇為鍾胡所師兩賢並
有肥瘦之斷元鳴獲釘壁之翫師宜致酒簡之多此亦
不能止長𦙍狸骨右軍以為絶倫其功不可及繇此言
之而向之論或至投杖聊呈一笑不妄言耳
[001-19b]
鍾公之書謂之盡玅鍾有三體一曰銘石書最玅者也
二曰章程書世傳秘書教小學者也三曰行狎書行書
是也三法皆世人所善
張超字子並河間人衛覬字伯儒河東人為魏尚書僕
射謚敬矦善草及古文略盡其玅草體如傷瘦而筆跡
精殺亦行於代子瓘字伯玉晉司空太保為楚王所害
瓘採張芝草法取父書㕘之更為草藁世傳其善瓘子
恒字巨山亦能書
[001-20a]
索靖字㓜安燉煌人散騎常侍張芝姊之孫也傳芝草
而形異甚矜其書名其字勢曰銀鉤蠆尾
韋誕字仲將京兆人善楷書漢魏宫觀題署多是誕手
魏眀帝起凌雲臺先釘牓未題籠盛誕轆轤長絙引上
使就牓題牓去地將二十五丈誕危懼誡子孫絶此楷
法又著之家令官至鴻臚
宋王愔文字志三卷未見此書/今録其目
上卷目
[001-20b]
古書有三十六種
古文 篆 大篆
象形篆 科斗篆 小篆
刻小篆 摹篆 隷書
署書 書 繆篆
鳥書 尚方篆 鳯篆
魚書 龍書 騏驎書
龜書 虵書 仙人書
[001-21a]
雲書 芝英書 金錯書
十二時書 垂露篆 倒薤篆
偃波篆 蚊脚篆 草書
楷書 飛書 填書
藁書 行書
古今小學三十七家一/百四十七人 書勢五家
中卷目
秦吳六十人
[001-21b]
李斯 程邈 胡毋敬
趙髙 司馬相如 張敞
嚴延年 漢元帝 史游
劉向 孔光 爰禮
揚䧺 陳遵 杜林
劉睦 衛寵 劉黨
曹喜 杜度 王次仲
班固 徐幹 賈魴
[001-22a]
賈逵 左姬 許填
唐綜 曹夀 崔寔
尹珍 羅暉 趙襲
崔瑗 皇甫規妻 蔡邕
張芝 蘇班 劉得昇
師宜官 張超 李巡
張昶 梁鵠 張紘
毛𢎞 左伯 姜詡
[001-22b]
梁宣 鍾繇 張昭
蘇林 張揖 胡昭
魏武帝 邯鄲淳 衛規
杜恕 諸葛融
下卷目
魏宋六十人
韋誕 張揖 郭淮
韋熊 来敏 鍾㑹
[001-23a]
皇象 何曽 傅𤣥
韋𢎞 辛曠 魏徽
諸葛瞻 楊肇 岑泉
張𢎞 朱育 江偉
司馬攸 陳暢 滿爽
楊經 吕悦 衛恒
衛宣 裴興 孫皓
杜預 向秦 裴邈
[001-23b]
張柄 張越 羊忱
索靖 牽秀 羊固
辟閭訓 王導 庾翼
王濛 荀輿 王廙
李式 劉劭 王循
王裕 王羲之 衛夫人
李欽 王怡 郗愔
任靖 王獻之 李韞
[001-24a]
張彭祖 謝安 王珉
桓𤣥
梁蕭子雲啟蕭子雲自云善効鍾元常王/逸少而㣲變字體常荅勅云
臣子雲奉勅使臣寫千字文今已上呈臣昔不能拔賞
隨世所貴規模子敬多歴年所三十六著晉史一部至
二王列傳欲作論草隷法言不盡意遂不能成止論飛
白一勢而已十餘年来始見勑㫖論書一卷商略筆勢
洞達字體又以逸少不及元常猶子敬不及逸少因此
[001-24b]
研思方悟隷式始變子敬全法元常迨今以来自覺功
進此禀自天論臣先来猶恨已無臨池之勤又不㕘聖
㫖之奥仰延眀詔伏増悚息
侍中國子祭酒南徐州太守臣子雲啟上
法書要録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