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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宋史 > 卷三百十四
[314-1a]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巻三百十四
元中書右丞相總裁托克托等修

 列傳第七十三

范仲淹 子純祐純禮純粹 范純仁子正平

范仲淹字希文唐宰相履冰之後其先邠州人也後徙
家江南遂為蘓州吴縣人仲淹二嵗而孤母更適長山
朱氏從其姓名説少有志操既長知其世家廼感泣辭
母去之應天府依戚同文學晝夜不息冬月憊甚以水
[314-1b]
沃面食不給至以糜粥繼之人不能堪仲淹不苦也舉
進士第為廣德軍司理參軍迎其母歸飬改集慶軍節
度推官始還姓更其名監㤗州西溪鹽税遷大理寺丞
徙監楚州糧料院母喪去官晏殊知應天府聞仲淹名
召寘府學上書請擇郡守舉縣令斥游惰去冗僭愼選
舉撫將帥凡萬餘言服除以殊薦為祕閣校理仲淹汎
通六經長於易學者多從質問為執經講解亡所倦嘗
[314-2a]
推其奉以食四方遊士諸子至易衣而出仲淹晏如也
毎感激論天下事奮不顧身一時士大夫矯厲尚風節
自仲淹倡之天聖七年章獻太后將以冬至受朝天子
率百官上夀仲淹極言之且曰奉親于内自有家人禮
顧與百官同列南面而朝之不可為後世法且上疏請
太后還政不報㝷通判河中府徙陳州時方建太一宫
及洪福院市材木陜西仲淹言昭應夀寜天戒不逺今
又侈土木破民産非所以順人心合天意也宜罷修寺
觀減常歳市木之數以蠲除積負又言恩倖多以内降
[314-2b]
除官非太平之政事雖不行仁宗以為忠太后崩召為
右司諫言事者多暴太后時事仲淹曰太后受遺先帝
調䕶陛下者十餘年宜掩其小故以全后德帝為詔中
外毋輙論太后時事初太后遺誥以太妃楊氏為皇太
后參决軍國事仲淹曰太后母號也自古無因保育而
代立者今一太后崩又立一太后天下且疑陛下不可
一日無母后之助矣歲大蝗旱江淮京東滋甚仲淹請
[314-3a]
遣使循行未報乃請間曰宫掖中半日不食當何如帝
惻然廼命仲淹安撫江淮所至開倉振之且禁民淫祀
奏蠲廬舒折役茶江東丁口鹽錢且條上捄敝十事㑹
郭皇后廢率諫官御史伏閤爭之不能得眀日將留百
官揖宰相廷爭方至待漏院有詔出知睦州歲餘徙蘓
州州大水民田不得耕仲淹疏五河導大湖注之海募
人興作未就尋徙眀州轉運使奏留仲淹以畢其役許
之拜尚書禮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召還判國子監遷
吏部員外郎權知開封府時呂夷簡執政進用者多出
[314-3b]
其門仲淹上百官圖指其次第曰如此為序遷如此為
不次如此則公如此則私况進退近臣凡超格者不宜
全委之宰相夷簡不悦他日論建都之事仲淹曰洛陽
險固而汴為四戰之地太平宜居汴即有事必居洛陽
當漸廣儲蓄繕宫室帝問夷簡夷簡曰此仲淹迂闊之
論也仲淹廼為四論以獻大抵譏切時政且曰漢成帝
信張禹不疑舅家故有新莽之禍臣恐今日亦有張禹
[314-4a]
壊陛下家法夷簡怒訴曰仲淹離間陛下君臣所引用
皆朋黨也仲淹對益切由是罷知饒州殿中侍御史韓
瀆希宰相㫖請書仲淹朋黨揭之朝堂於是祕書丞余
靖上言曰仲淹以一言忤宰相遽加貶竄況前所言者
在陛下母子夫婦之間乎陛下既優容之矣臣請追改
前命太子中允尹洙自訟與仲淹師友且嘗薦巳願從
降黜館閣校勘歐陽修以高若訥在諫官坐視而不言
移書責之由是三人者偕坐貶眀年夷簡亦罷自是朋
黨之論興矣仲淹旣去士大夫為論薦者不巳仁宗謂
[314-4b]
宰相張士遜曰向貶仲淹為其密請建立皇太弟故也
今朋黨稱薦如此奈何再下詔戒敕仲淹在饒州歲餘
徙潤州又徙越州元昊反召為天章閣待制知永興軍
改陜西都轉運使㑹夏竦為陜西經略安撫招討使進
仲淹龍圖閣直學士以副之夷簡再入相帝諭仲淹使
釋前憾仲淹頓首謝曰臣鄕論蓋國家事於夷簡無憾
也延州諸砦多失守仲淹自請行遷户部郎中兼知延
[314-5a]
州先是詔分邉兵總管領萬人鈐轄領五千人都監領
三千人宼至禦之則官卑者先出仲淹曰將不擇人以
官為先後取敗之道也於是大閲州兵得萬八千人分
為六各將三千人分部教之量賊衆寡使更出禦賊時
塞門承平諸砦旣廢用种世衡䇿城青澗以據賊衝大
興營田且聽民得互市以通有無又以民逺輸勞苦請
建鄜城為軍以河中同華中下户税租就輸之春夏徙
兵就食可省糴十之三他所減不與詔以為康定軍眀
年正月詔諸路入討仲淹曰正月塞外大寒我師暴露
[314-5b]
不如俟春深入賊馬瘦人饑勢易制也況邉備漸修師
出有紀賊雖猖獗固巳懾其氣矣鄜延密邇靈夏西羌
必由之地也第按兵不動以觀其釁許臣稍以恩信招
來之不然情意阻絶臣恐偃兵無期矣若臣䇿不効當
舉兵先取綏宥據要害屯兵營田為持久計則茶山横
山之民必挈族來歸矣拓疆禦宼䇿之上也帝皆用其
議仲淹又請修承平永平等砦稍招還流亡定堡障通
[314-6a]
斥候城十二砦於是羌漢之民相踵歸業久之元昊歸
陷將高延德因與仲淹約和仲淹為書戒喻之㑹任福
敗於好水川元昊答書語不遜仲淹對來使焚之大臣
以為不當輙通書又不當輙焚之宋庠請斬仲淹帝不
聽降本曹員外郎知耀州徙慶州遷左司郎中為環慶
路經畧安撫縁邉招討使初元昊反隂誘屬羌為助而
環慶酋長六百餘人約為鄕道事尋露仲淹以其反復
不常也至部卽奏行邉以詔書犒賞諸羌閲其人馬為
立條約若讎巳和斷輙私報之及傷人者罰羊百馬二
[314-6b]
巳殺者斬負債爭訟聽告官為理輙質縛平人者罰羊
五十馬一賊馬入界追集不赴随本族每户罰羊二質
其首領賊大入老幼入保本砦官為給食即不入砦本
家罰羊二全族不至質其首領諸羗皆受命自是始為
漢用矣改邠州觀察使仲淹表言觀察使班待制下臣
守邉數年羗人頗親愛臣呼臣為龍圖老子今退而與
王興朱觀為伍第恐為賊輕矣辭不拜慶之西北馬鋪
[314-7a]
砦當後橋川口在賊腹中仲淹欲城之度賊必爭密遣
子純祐與蕃將趙眀先據其地引兵隨之諸將不知所
向行至柔遠始號令之版築皆具旬日而城成即大順
城是也賊覺以騎三萬來戰佯北仲淹戒勿追巳而果
有伏大順既城而白豹金湯皆不敢犯環慶自此宼益
少眀珠滅臧勁兵數萬仲淹聞涇原欲襲討之上言曰
二族道險不可攻前日髙繼嵩巳喪師平時且懐反側
今討之必與賊表裏南入原州西擾鎮戎東侵環州邉
患未艾也若北取細腰胡蘆衆泉為堡障以斷賊路則
[314-7b]
二族安而環州鎭戎徑道通徹可無憂矣其後遂築細
腰胡蘆諸砦葛懐敏敗於定川賊大掠至潘原闗中震
恐民多竄山谷間仲淹率衆六千由邠涇援之聞賊巳
出塞乃還始定川事聞帝按圖謂左右曰若仲淹出援
吾無憂矣奏至帝大喜曰吾固知仲淹可用也進樞密
直學士右諫議大夫仲淹以軍出無功辭不敢受命詔
不聽時巳命文彦博經畧涇原帝以涇原傷夷欲對徙
[314-8a]
仲淹遣王懐德喻之仲淹謝曰涇原地重第恐臣不足
當此路與韓琦同經畧涇原並駐涇州琦兼秦鳯臣兼
環慶涇原有警臣與韓琦合秦鳯環慶之兵犄角而進
若秦鳯環慶有警亦可率涇原之師為援臣當與琦練
兵選將漸復横山以斷賊臂不數年間可期平定矣願
詔龎籍兼領環慶以成首尾之勢秦州委文彦博慶州
用滕宗諒總之孫沔亦可辦集渭州一武臣足矣帝采
用其言復置陜西路安撫經畧招討使以仲淹韓琦龎
籍分領之仲淹與琦開府涇州而徙彦博帥秦宗諒帥
[314-8b]
慶張亢帥渭仲淹為將號令眀白愛撫士卒諸羌來者
推心接之不疑故賊亦不敢輙犯其境元昊請和召拜
樞密副使王舉正懦黙不任事諫官歐陽修等言仲淹
有相材請罷舉正用仲淹遂改參知政事仲淹曰執政
可由諫官而得乎固辭不拜願與韓琦出行邉命為陜
西宣撫使未行復除參知政事㑹王倫宼淮南州縣官
有不能守者朝廷欲按誅之仲淹曰平時諱言武備宼
[314-9a]
至而専責守臣死事可乎守令皆不得誅帝方鋭意太
平數問當世事仲淹語人曰上用我至矣事有先後久
安之弊非朝夕可革也帝再賜手詔又為之開天章閣
召二府條對仲淹皇恐退而上十事一曰眀黜陟二府
非有大功大善者不遷内外湏在職滿三年在京百司
非遷舉而授湏通滿五年乃得磨勘庶幾考績之法矣
二曰抑僥倖罷少卿監以上乾元節恩澤正郎以下若
監司邉任湏在職滿三年始得䕃子大臣不得薦子弟
任館閣職任子之法無冗濫矣三曰精貢舉進士諸科
[314-9b]
請罷糊名法參考履行無闕者以名聞進士先䇿論後
詩賦諸科取兼通經義者賜第以上皆取詔裁餘優等
免選注官次第人守本科選進士之法可以循名而責
實矣四曰擇長官委中書樞密院先選轉運使提㸃刑
獄大藩知州次委兩制三司御史臺開封府官諸路監
司舉知州通判知州通判舉知縣令限其人數以舉主
多者從中書選除刺史縣令可以得人矣五曰均公田
[314-10a]
外官廩給不均何以求其為善耶請均其入第給之使
有以自飬然後可以責亷節而不法者可誅廢矣六曰
厚農桑毎嵗預下諸路風吏民言農田利害提堰渠塘
州縣選官治之定勸課之法以興農利減漕運江南之
圩田浙西之河塘隳廢者可興矣七曰修武備約府兵
法募畿輔彊壯為衛士以助正兵三時務農一時敎戰
省給贍之費畿輔有成法則諸道皆可舉行矣八曰推
恩信赦令有所施行主司稽違者重寘於法别遣使按
視其所當行者所在無廢格上恩者矣九曰重命令法
[314-10b]
度所以示信也行之未幾旋即釐改請政事之臣參議
可以久行者刪去煩冗裁為制敕行下命令不至於數
變更矣十曰減徭役户口耗少而供億滋多省縣邑戸
少者為鎮併使州兩院為一職官白直給以州兵其不
應受役者悉歸之農民無重困之憂矣天子方信嚮仲
淹悉采用之宜著令者皆以詔書畫一頒下獨府兵法
衆以為不可而止又建言周制三公分兼六官之職漢
[314-11a]
以三公分部六卿唐以宰相分判六曹今中書古天官
冡宰也樞密院古夏官司馬也四官散於羣有司無三
公兼領之重而二府惟進擢差除循資級議賞罰檢用
條例而巳上非三公論道之任下無六卿佐王之職非
治法也臣請倣前代以三司司農審官流内銓三班院
國子監太常刑部審刑大理羣牧殿前馬兵軍司各委
輔臣兼判其事凡官吏黜陟刑罰重輕事有利害者並
從輔臣予奪其體大者二府僉議奏裁臣請自領兵賦
之職如其無補請先黜降章得象等皆曰不可久之乃
[314-11b]
命參知政事賈昌朝領農田仲淹領刑法然卒不果行
初仲淹以忤呂夷簡放逐者數年士大夫持二人曲直
交指為朋黨及陜西用兵天子以仲淹士望所屬拔用
之及夷簡罷召還倚以為治中外想望其功業而仲淹
以天下為已任裁削倖濫考覈官吏日夜謀慮興致太
平然更張無漸䂓摹闊大論者以為不可行及按察使
出多所舉劾人心不悦自任子之恩薄磨勘之法密僥
[314-12a]
倖者不便於是謗毁稍行而朋黨之論浸聞上矣㑹邉
陲有警因與樞密副使富弼請行邉於是以仲淹為河
東陜西宣撫使賜黄金百兩悉分遺邉將麟州新罹入
宼言者多請棄之仲淹為修故砦招還流亡三千餘戸
蠲其税罷榷酤予民又奏免府州商税河外遂安比去
攻者益急仲淹亦自請罷政事廼以為資政殿學士陜
西四路宣撫使知邠州其在中書所施為亦稍稍沮罷
以疾請鄧州進給事中徙荆南鄧人遮使者請留仲淹
亦願留鄧許之尋徙杭州再遷户部侍郎徙青州㑹病
[314-12b]
甚請頴州未至而卒年六十四贈兵部尚書諡文正初
仲淹病帝常遣使賜藥存問既卒嗟悼久之又遣使就
問其家既葬帝親書其碑曰褒賢之碑仲淹内剛外和
性至孝以母在時方貧其後雖貴非賔客不重肉妻子
衣食僅能自充而好施予置義莊里中以贍族人汎愛
樂善士多出其門下雖里巷之人皆能道其名字死之
日四方聞者皆為歎息為政尚忠厚所至有恩邠慶二
[314-13a]
州之民與屬羌皆畫像立生祠事之及其卒也羌酋數
百人哭之如父齋三日而去四子純祐純仁純禮純粹
純祐字天成性英悟自得尚節行方十嵗能讀諸書為
文章籍籍有稱父仲淹守蘇州首建郡學聘胡瑗為師
瑗立學規良密生徒數百多不率敎仲淹患之純祐尚
未冠輙白入學齒諸生之末盡行其規諸生隨之遂不
敢犯自是蘇學為諸郡倡寳元中西夏叛仲淹連官闗
陜皆將兵純祐與將卒錯處鈎深擿隠得其才否由是
仲淹任人無失而屢有功仲淹帥環慶議城馬鋪砦砦
[314-13b]
偪夏境夏懼扼其衝侵撓其役純祐率兵馳據其地夏
衆大至且戰且役數日而成一路恃之以安純祐事父
母孝未嘗違左右不應科第及仲淹以讒罷純祐不得
巳䕃守將作院主簿又為司竹監以非所好即解去從
仲淹之鄧得疾昏廢臥許昌富弼守淮西過省之猶能
感慨道忠義問弼之來公耶私耶弼曰公純祐曰公則
可凡病十九年卒年四十九子正臣守太常寺太祝
[314-14a]
純禮字彛叟以父仲淹䕃為祕書省正字簽書河南府
判官知陵臺令兼永安縣永昭陵建京西轉運使配木
石塼甓及工徒於一路獨永安不受令使者以白陵使
韓琦琦曰范純禮豈不知此將必有説他日衆質之純
禮曰陵寢皆在邑境歲時繕治無虗日今乃與百縣均
賦曷若置此使之奉常時用乎琦是其對還朝用為三
司鹽鐡判官以比部員外郎出知遂州瀘南有邉事調
度苛棘純禮一以靜待之辨其可具者不取於民民圖
像于廬而奉之如神名曰范公庵草埸火民情疑怖守
[314-14b]
吏惕息俟誅純禮曰草濕則生火何足但使密償之
庫吏盜絲多罪至死純禮曰以棼然之絲而殺之吾不
忍也聽其家趣買以贖命釋其株連者除户部郎中京
西轉運副使元祐初入為吏部郎中遷左司又遷太常
少卿江淮荆浙發運使以光禄卿召遷刑部侍郎進給
事中純禮凡所封駮正名分紀綱皆國體之大者張來
除起居舍人病未能朝而令先供職純禮批敕曰臣僚
[314-15a]
未有以疾謁告不赴朝參先視事者來能供職豈不能
見君壊禮亂法所不當為聞者皆悚動御史中丞擊執
政將遂代其位先以諷純禮純禮曰論人而奪之位寜
不避嫌邪命果下吾必還之宰相即徙純禮刑部侍郎
而後出命轉吏部改天章閣待制樞密都承㫖去知亳
州提舉眀道宫徽宗立以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前
尹以刻深為治純禮曰寛猛相濟聖人之訓今處深文
之後若益以猛是以火濟火也方務去前之苛猶慮未
盡豈有寛為患也由是一切以寛處之中㫖鞫享澤村
[314-15b]
民謀逆純禮審其故此民入戲埸觀優歸途見匠者作
桶取而戴於首曰與劉先主如何遂為匠擒明日入對
徽宗問何以處之對曰愚人村野無所知若以叛逆蔽
罪恐辜好生之德以不應為杖之足矣曰何以戒後人
曰正欲外間知陛下刑憲不濫足以為訓爾徽宗從之
拜禮部尚書擢尚書右丞侍御史陳次升乞除罷言官
並自内批不由三省進擬右相曾布力爭不能得乞降
[314-16a]
黜次升純禮徐進曰次升何罪不過防柄臣各引所親
且去不附巳者爾徽宗曰然乃寢布議呂惠卿告老徽
宗問執政執政欲許之純禮曰惠卿嘗輔政其人固不
足重然當存國體㑹布奏議者多憂財用不足此非所
急也願陛下勿以為慮純禮曰古者無三年之蓄曰國
非其國今大農告匱帑庾枵空而曰不足慮非面謾邪
因從容諫曰邇者朝廷命令莫不是元豐而非元祐以
臣觀之神宗立法之意固善吏推行之或有失當以致
病民宣仁聽斷一時小有潤色蓋大臣識見異同非必
[314-16b]
盡懐邪為私也今議論之臣有不得志故挾此藉口以
元豐為是則欲賢元豐之人以元祐為非則欲斥元祐
之士其心豈恤國事直欲快私忿以售其姦不可不深
察也又曰自古天下汩亂繫於用人祖宗於此最得其
要太祖用呂餘慶太宗用王禹偁眞宗用張知白皆從
下列寘諸要途人君欲得英傑之心固當不次飭拔必
待薦而後用則守正特立之士將終身晦迹矣左司諫
[314-17a]
江公望論繼述事當執中道不可拘一偏徽宗出示其
疏純禮贊之曰願陛下以曉中外使知聖意所嚮亦足
以革小人徇利之情乞褒遷公望以勸來者純禮沉毅
剛正曾布憚之激駙馬都尉王詵曰上欲除君承㫖范
右丞不可詵怒㑹詵館遼使純禮主宴詵誣其輙斥御
名罷為端眀殿學士知頴昌府提舉崇福宫崇寜中啓
黨禁貶試少府監分司南京又貶靜江軍節度副使徐
州安置徙單州五年復左朝議大夫提舉鴻慶宫卒年
六十七
[314-17b]
純粹字德儒以䕃遷至贊善大夫檢正中書刑房與同
列有爭出知滕縣遷提舉成都諸路茶塲元豐中為陜
西轉運判官時五路出師伐西夏髙遵裕出環慶劉昌
祚出涇原李憲出熙河种諤出鄜延王中正出河東遵
裕怒昌祚後期欲按誅之昌祚憂患病卧其麾下皆憤
焉純粹恐兩軍不協致生他變勸遵裕徃問昌祚疾其
難遂解神宗責諸將無功謀欲再舉純粹奏闗陜事力
[314-18a]
單竭公私大困若復加騷動根本可憂異時言者必職
臣是咎臣寜受盡言之罪于今日不忍黙黙以貽後悔
神宗納之進為副使吴居厚為京東轉運使數獻羡賦
神宗將以徐州大錢二十萬緡助陜西純粹語其僚曰
吾部雖急忍復取此膏血之餘即奏本路得錢誠為利
自徐至邉勞費甚矣懇辭弗受入為右司郎中哲宗立
居厚敗命純粹以直龍圖閣徃代之盡革其苛政時蘓
軾自登州召還純粹與軾同建募役之議軾謂純粹講
此事尤為精詳復代兄純仁知慶州時與夏議分疆界
[314-18b]
純粹請棄所取夏地曰爭地未棄則邉隙無時可除如
河東之葭蘆吴堡鄜延之米脂羲合浮圖環慶之安疆
深在夏境於漢界地利形勢畧無所益而蘭㑹之地耗
蠧尤深不可不棄所言皆畧施行純粹又言諸路䇿應
舊制也自徐禧罷䇿應若夏兵大舉一路攻圍力有不
勝而鄰路拱手坐觀其不拔者幸爾今宜修眀戰守救
援之法朝廷是之及夏侵涇原純粹遣將曲珍救之曰
[314-19a]
本道首建應援牽制之䇿臣子之義忘軀徇國無謂鄰
路被宼非我職也珍即日疾馳三百里破之於曲律擣
横山夏衆遁去元祐中除寳文閣待制再任召為户部
侍郎又出知延州紹聖初哲宗親政用事者欲開邉釁
御史郭知章遂論純粹元祐棄地事降直龍圖閣眀年
復以寳文閣待制知熙州章惇蔡卞經畧西夏疑純粹
不與共事改知鄧州歴河南府滑州旋以元祐黨人奪
職知均州徽宗立起知信州復故職知太原加龍圖閣
直學士再臨延州改知永興軍㝷以言者落職知金州
[314-19b]
提舉鴻慶宫又責常州别駕鄂州安置錮子弟不得擅
入都㑹赦復領祠久之以右文殿修撰提舉太清宫黨
禁解復徽猷閣待制致仕卒年七十餘純粹沉毅有幹
畧才應時湏嘗論賣官之濫以為國法固許進納取官
然未嘗聽其理選今西北三路許納三千二百緡買齋
郎四千六百緡買供奉職並免試注官夫天下士大夫
服勤至于垂死不霑世恩其富民猾啇捐錢千萬則可
[314-20a]
任三子切為朝廷惜之疏上不聽凡論事剴切類此
純仁字堯夫其始生之夕母李氏夢兒墮月中承以衣
𥚑得之遂生純仁資警悟八歲能講所授書以父任為
太常寺太祝中皇祐元年進士第調知武進縣以逺親
不赴易長葛又不徃仲淹曰汝昔日以逺為言今近矣
復何辭純仁曰豈可重於祿食而輕去父母邪雖近亦
不能遂養焉仲淹門下多賢士如胡瑗孫復石介李覯
之徒純仁皆與從游晝夜肄業至夜分不寢置燈帳中
帳頂如墨色仲淹沒始出仕以著作佐郎知襄城縣兄
[314-20b]
純祐有心疾奉之如父藥膳居服皆躬親時節之賈昌
朝守北都請參幕府以兄辭宋庠薦試舘職謝曰輦轂
之下非兄養疾地也富弼責之曰臺閣之任豈易得何
庸如是卒不就襄城民不蠶織勸使植桑有罪而情輕
者視所植多寡除其罰民益頼慕後呼為著作林兄死
葬洛陽韓琦富弼貽書洛尹使助其葬既葬尹訝不先
聞純仁曰私室力足辦豈宜慁公為哉簽書許州觀察
[314-21a]
判官知襄邑縣縣有牧地衛士牧馬以踐民稼純仁捕
一人杖之牧地初不隸縣主者怒曰天子宿衛令敢爾
邪白其事于上劾治甚急純仁言養兵出於税畝若使
暴民田而不得問税安所出詔釋之且聽牧地隸縣凡
牧地隸縣自純仁始時旱久不雨純仁籍境内賈舟諭
之曰民將無食爾所販五榖貯之佛寺候食闕時吾為
糴之衆賈從命所蓄十數萬斛至春諸縣皆饑獨境内
民不知也治平中擢江東轉運判官召為殿中侍御史
遷侍御史時方議濮王典禮宰相韓琦參知政事歐陽
[314-21b]
修等議尊崇之翰林學士王珪等議宜如先朝追贈期
親尊屬故事純仁言陛下受命仁宗而為之子與前代
定䇿入繼之主異宜如王珪等議繼與御史呂誨等更
論奏不聽純仁還所授告敕家居待罪既而皇太后手
書尊王為皇夫人為后純仁復言陛下以長君臨御柰
何使命出房闈異日或為權臣矯託之地非人主自安
計尋詔罷追尊起純仁就職純仁請出不巳遂通判安
[314-22a]
州改知蘄州歴京西提㸃刑獄京西陜西轉運副使召
還神宗問陜西城郭甲兵糧儲如何對曰城郭粗全甲
兵粗修糧儲粗備神宗愕然曰卿之才朕所倚信何為
皆言粗對曰粗者未精之辭如是足矣願陛下且無留
意邉功若邉臣觀望將為他日意外之患拜兵部員外
郎兼起居舍人同知諫院奏言王安石變祖宗法度掊
克財利民心不寜書曰怨豈在眀不見是圖願陛下圖
不見之怨神宗曰何謂不見之怨對曰杜牧所謂天下
之人不敢言而敢怒是也神宗嘉納之曰卿善論事宜
[314-22b]
為朕條古今治亂可為監戒者乃作尚書解以進曰其
言皆堯舜禹湯文武之事也治天下無以易此願深究
而力行之加直集賢院同修起居注神宗切於求治多
延見疎逖小臣咨訪闕失純仁言小人之言聽之若可
采行之必有累蓋知小忘大貪近昧逺願加深察富弼
在相位稱疾家居純仁言弼受三朝眷倚當自任天下
之重而恤巳深於恤物憂疾過於憂邦致主處身二者
[314-23a]
胥失弼與先臣素厚臣在諫省不敢私謁以致忠告願
示以此章使之自省又論呂誨不當罷御史中丞李師
中不可守邉及薛向任發運使行均輸法於六路純仁
言臣嘗親奉德音欲修先王補助之政今乃効桑羊均
輸之法而使小人為之掊克生靈斂怨基禍安石以富
國强兵之術啓廸上心欲求近功忘其舊學尚法令則
稱商鞅言財利則背孟軻鄙老成為因循棄公論為流
俗異巳者為不肖合意者為賢人劉琦錢顗等一言便
䝉降黜在廷之臣方大半趨附陛下又從而驅之其將
[314-23b]
何所不至道逺者理當馴致事大者不可速成人材不
可急求積弊不可頓革儻欲事功亟就必為憸佞所乘
宜速還言者而退安石答中外之望不聽遂求罷諫職
改判國子監去意愈確執政使諭之曰毋輕去巳議除
知制誥矣純仁曰此言何為至於我哉言不用萬鍾非
所顧也其所上章疏語多激切神宗悉不付外純仁盡
錄申中書安石大怒乞加重貶神宗曰彼無罪姑與一
[314-24a]
善地命知河中府徙成都路轉運使以新法不便戒州
縣未得遽行安石怒純仁沮格因讒者遣使欲捃摭私
事不能得使者以他事鞭傷傳言者屬官喜謂純仁曰
此一事足以塞其謗請聞于朝純仁既不奏使者之過
亦不折言者之非後竟坐失察僚佐燕游左遷知和州
徙邢州未至加直龍圖閣知慶州過闕入對神宗曰卿
父在慶著威名今可謂世職卿隨父既久兵法必精邉
事必熟純仁揣神宗有功名心即對曰臣儒家未嘗學
兵先臣守邉時臣尚幼不復記憶且今日事勢宜有不
[314-24b]
同陛下使臣繕治城壘愛養百姓不敢辭若開拓侵攘
願别謀帥臣神宗曰卿之才何所不能顧不肯為朕悉
心爾遂行秦中方饑擅發常平粟振貸僚屬請奏而湏
報純仁曰報至無及矣吾當獨任其責或謗其所全活
不實詔遣使按視㑹秋大稔民讙曰公實活我忍累公
邪晝夜爭輸還之使者至巳無所負邠寜間有叢冡使
者曰全活不實之罪於此得矣發冡籍骸上之詔本路
[314-25a]
監司窮治廼前帥楚建中所封也朝廷治建中罪純仁
上疏言建中守法申請間不免有殍死者巳坐罪罷去
今緣按臣而及建中是一罪再刑也建中猶贖銅三十
斤環州种古執熟羌為盜流南方過慶呼寃純仁以屬
吏非盜也古避罪訟詔御史治于寜州純仁就逮民
萬數遮馬涕泗不得行至有自投于河者獄成古以誣
告謫亦加純仁以他過黜知信陽軍移齊州齊俗兇悍
人輕為盜劫或謂此嚴治之猶不能戢公一以寛恐不
勝其治矣純仁曰寛出於性若强以猛則不能持久猛
[314-25b]
而不久以治凶民取玩之道也有西司理院繫囚常滿
皆屠販盜竊而督償者純仁曰此何不保外使輸納邪
通判曰此釋之復紊官司徃徃待其以疾斃於獄中是
與民除害爾純仁曰法不至死以情殺之豈理也邪盡
呼至庭下訓使自新即釋去期歲盜減比年大半丐罷
提舉西京留司御史臺時耆賢多在洛純仁及司馬光
皆好客而家貧相約為眞率㑹脱粟一飯酒數行洛中
[314-26a]
以為勝事復知河中諸路閲保甲妨農論救甚力錄事
叅軍宋儋年暴死純仁使子弟視喪小殮口鼻血出純
仁疑其非命按得其妾與小吏姦因㑹寘毒鼈肉中純
仁問食肉在第幾廵曰豈有既中毒而尚能終席者乎
再訊之則儋年素不食鼈其曰毒鼈肉者蓋妾與吏欲
為變獄張本以逃死爾實儋年醉歸毒於酒而殺之遂
正其罪哲宗立復直龍圖閣知慶州召為右諫議大夫
以親嫌辭改天章閣待制兼侍講除給事中時宣仁后
垂簾司馬光為政將盡改熙寜元豐法度純仁謂光去
[314-26b]
其太甚者可也差役一事尤當熟講而緩行不然滋為
民病願公虗心以延衆論不必謀自巳出謀自巳出則
謟䛕得乘間迎合矣役議或難回則可先行之一路以
觀其究竟光不從持之益堅純仁曰是使人不得言爾
若欲媚公以為容悦何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貴哉又
云熙寜按問自首之法既巳行之有司立文太深四方
死者視舊數倍殆非先王寜失不經之意純仁素與光
[314-27a]
同志及臨事䂓正類如此初种古因誣純仁停任至是
純仁薦為永興軍路軡轄又薦知隰州每自咎曰先人
與种氏上世有契義純仁不肖為其子孫所訟寜論曲
直哉元祐初進吏部尚書數日同知樞密院事初純仁
與議西夏請罷兵棄地使歸所掠漢人執政持之未决
至是乃申前議又請歸一漢人予十縑事皆施行邉俘
鬼章以獻純仁請誅之塞上以謝邉人不聽議者欲致
其子收河南故地故赦不殺後又欲官之純仁復固爭
然鬼章子卒不至三年拜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純
[314-27b]
仁在位務以博大開上意忠篤革士風章惇得罪去朝
廷以其父老欲卑便郡既而中止純仁請置徃咎而念
其私情鄧綰帥淮東言者斥之不巳純仁言臣嘗為綰
誣奏坐黜今日所陳為綰也左降不宜錄人之過太深
宣仁后嘉納因下詔前日希合附㑹之人一無所問學
士蘓軾以發䇿問為言者所攻韓維無名罷門下侍郎
補外純仁奏軾無罪維盡心國家不可因譖黜官及王
[314-28a]
覿言事忤㫖純仁慮朋黨將熾與文彦博吕公著辨於
簾前未解純仁曰朝臣本無黨但善惡邪正各以類分
彦博公著皆累朝舊人豈容雷同罔上昔先臣與韓琦
富弼同慶厯柄任各舉所知當時飛語指為朋黨三人
相繼補外造謗者公相慶曰一網打盡此事未逺願陛
下戒之因極言前世朋黨之禍并錄歐陽修朋黨論以
進知漢陽軍吴處厚傳致蔡確安州車蓋亭詩以為謗
宣仁后上之諫官欲寘於典憲執政右其説唯純仁與
左丞王存以為不可爭之未定聞太師文彦博欲貶於
[314-28b]
嶺嶠純仁謂左相呂大防曰此路自乾興以來荆棘近
七十年吾軰開之恐自不免大防遂不敢言及確新州
命下純仁於宣仁后簾前言聖朝宜務寛厚不可以語
言文字之間曖昧不眀之過誅竄大臣今舉動宜與將
來為法此事甚不可開端也且以重刑除惡如以猛藥
治病其過也不能無損焉又與王存諫於哲宗退而上
疏其畧云蓋如父母之有逆子雖天地鬼神不能容貸
[314-29a]
父子至親主於恕而巳若處之必死之地則恐傷恩確
卒貶新州大防奏確黨人甚盛不可不問純仁面諫朋
黨難辨恐誤及善人遂上疏曰朋黨之起蓋因趣向異
同同我者謂之正人異我者疑為邪黨既惡其異我則
逆耳之言難至既喜其同我則迎合之佞日親以至眞
偽莫知賢愚倒置國家之患率由此也至如王安石正
因喜同惡異遂至黑白不分至今風俗猶以觀望為能
後來柄臣固合永為商鑑今蔡確不必推治黨人旁及
枝葉臣聞孔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則是舉用
[314-29b]
正直而可以化枉邪為善人不仁者自當屏迹矣何煩
分辨黨人或恐有傷仁化司諫呉安詩正言劉安世交
章擊純仁黨確純仁亦力求罷明年以觀文殿學士知
頴昌府踰年加大學士知太原府其境土狹民衆惜地
不葬純仁遣僚屬收無主燼骨别男女異穴葬者三千
餘又推之一路葬以萬數計夏人犯境朝廷欲罪將吏
純仁自引咎求貶秩有詔貶官一等徙河南府再徙頴
[314-30a]
昌召還復拜右僕射因入謝宣仁后簾中諭曰或謂卿
必先引用王覿彭汝礪卿宜與呂大防一心對曰此二
人實有士望臣終不敢保位蔽賢望陛下加察純仁將
再入也楊畏不悦嘗有言純仁不知至是大防約畏為
助欲引為諫議大夫純仁曰諫官當用正人畏不可用
大防曰豈以畏嘗言公邪純仁始知之後畏叛大防凡
有以害大防者無所不至宣仁后寢疾召純仁曰卿父
仲淹可謂忠臣在明肅皇后垂簾時唯勸明肅盡母道
明肅上賔唯勸仁宗盡子道卿當似之純仁泣曰敢不
[314-30b]
盡忠宣仁后崩哲宗親政純仁乞避位哲宗語呂大防
曰純仁有時望不宜去可為朕留之且趣入見問先朝
行青苖法如何對曰先帝愛民之意本深但王安石立
法過甚激以賞罰故官吏急切以致害民退而上疏其
要以為青苗非所當行行之終不免擾民也是時用二
三大臣皆從中出侍從臺諫官亦多不由進擬純仁言
陛下初親政四方拭目以觀天下治亂實本於此舜舉
[314-31a]
臯陶湯舉伊尹不仁者逺縱未能如古人亦湏極天下
之選又羣小力排宣仁后垂簾時事純仁奏曰太皇保
佑聖躬功烈誠心幽明共監議者不恤國事一何薄哉
遂以仁宗禁言明肅垂簾事詔書上之曰望陛下稽倣
而行以戒薄俗蘇轍論殿試䇿問引漢昭變武帝法度
事哲宗震怒曰安得以漢武比先帝轍下殿待罪衆不
敢仰視純仁從容言武帝雄才大畧史無貶辭轍以比
先帝非謗也陛下親事之始進退大臣不當如訶叱奴
僕右丞鄧潤甫越次曰先帝法度為司馬光蘇轍壊盡
[314-31b]
純仁曰不然法本無弊弊則當改哲宗曰人謂秦皇漢
武純仁曰轍所論事與時也非人也哲宗為之少霽轍
平日與純仁多異至是乃服謝純仁曰公佛地位中人
也轍竟落職知汝州全臺言蘇軾行呂惠卿告詞訕謗
先帝黜知英州純仁上疏曰熈寜法度皆惠卿附㑹王
安石建議不副先帝愛民求治之意至垂簾之際始用
言者特行貶竄今巳八年矣言者多當時御史何故畏
[314-32a]
避不即納忠今乃有是奏豈非觀望邪御史來之邵言
高士敦任成都鈐轄日不法事及蘇轍所謫太近純仁
言之邵為成都監司士敦有犯自當按發轍與政累年
之邵巳作御史亦無紏正今乃繼有二奏其情可知純
仁凡薦引人材必以天下公議其人不知自純仁所出
或曰為宰相豈可不牢籠天下士使知出於門下純仁
曰但朝廷進用不失正人何必知出於我邪哲宗既召
章惇為相純仁堅請去遂以觀文殿大學士加右正議
大夫知潁昌府入辭哲宗曰卿不肯為朕留雖在外於
[314-32b]
時政有見宜悉以聞毋事形迹徙河南府又徙陳州初
哲宗嘗言貶謫之人殆似永廢純仁前賀曰陛下念及
此堯舜用心也既而呂大防等竄嶺表㑹明堂肆赦章
惇先期言此數十人當終身勿徙純仁聞而憂憤欲齋
戒上疏申理之所親勸以勿為觸怒萬一逺斥非高年
所宜純仁曰事至於此無一人敢言若上心遂回所繫
大矣不然死亦何憾乃疏曰大防等年老疾病不習水
[314-33a]
土炎荒非久處之地又憂虞不測何以自存臣曾與大
防等共事多被排斥陛下之所親見臣之激切止是仰
報聖德向來章惇呂惠卿雖為貶謫不出里居臣向曾
有言深䝉陛下開納陛下以一蔡確之故常軫聖念今
趙彦若巳死貶所將不止一蔡確矣願陛下斷自淵衷
將大防等引赦原放疏奏忤惇意詆為同罪落職知隨
州明年又貶武安軍節度副使永州安置時疾失明聞
命怡然就道或謂近名純仁曰七十之年兩目俱喪萬
里之行豈其欲哉但區區之愛君有懐不盡若避好名
[314-33b]
之嫌則無為善之路矣每戒子弟毋得小有不平聞諸
子怨章惇純仁必怒止之江行赴貶所舟覆扶純仁出
衣盡濕顧諸子曰此豈章惇為之哉既至永韓維責均
州其子訴維執政日與司馬光不合得免行純仁之子
欲以純仁與光議役法不同為請純仁曰吾用君實薦
以至宰相昔同朝論事不合則可汝軰以為今日之言
則不可也有愧心而生者不若無愧心而死其子乃止
[314-34a]
居三年徽宗即位欽聖顯肅后同聽政即日授純仁光
祿卿分司南京鄧州居住遣中使至永賜茶藥諭曰皇
帝在藩邸太皇太后在宫中知公先朝言事忠直今虛
相位以待不知目疾如何用何人醫之純仁頓首謝道
除右正議大夫提舉崇福宫不數月以觀文殿大學士
中太一宫使詔之有曰豈唯尊德尚齒昭示寵優庶幾
鯁論嘉謀日聞忠告純仁以疾捧詔而泣曰上果用我
矣死有餘責徽宗又遣中使賜茶藥促入覲仍宣渴見
之意純仁乞歸許養疾徽宗不得巳許之每見輔臣問
[314-34b]
安否乃曰范純仁得一識面足矣遂遣上醫視疾疾小
愈丐以所得冠帔改服色酬醫詔賜醫章服令以冠帔
與族姪疾革以宣仁后誣謗未眀為恨呼諸子口占遺
表命門生李之儀次第之其略云蓋嘗先天下而憂期
不負聖人之學此先臣所以教子而微臣資以事君又
云惟宣仁之誣謗未眀致保佑之憂勤不顯又云未解
疆塲之嚴幾空帑藏之積有城必守得地難耕凡八事
[314-35a]
建中靖國改元之旦受家人賀明日熟寐而卒年七十
五詔賻白金三十兩敕許洛官給其葬贈開府儀同三
司諡曰忠宣御書碑額曰世濟忠直之碑純仁性夷易
寛簡不以聲色加人誼之所在則挺然不少屈自為布
衣至宰相亷儉如一所得俸賜皆以廣義莊前後任子
恩多先疎族沒之日幼子五孫猶未官嘗曰吾平生所
學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不盡以至立朝事君接待僚
友親睦宗族未嘗湏臾離此也每戒子弟曰人雖至愚
責人則眀雖有聰明恕巳則昏茍能以責人之心責巳
[314-35b]
恕巳之心恕人不患不至聖賢地位也又戒曰六經聖
人之事也知一字則行一字要湏造次顚沛必於是則
所謂有為者亦若是爾豈不在人邪弟純粹在闗陜純
仁慮其於西夏有立功意與之書曰大輅與柴車爭逐
明珠與瓦礫相觸君子與小人闘力中國與外邦校勝
負非唯不可勝兼亦不足勝不惟不足勝雖勝亦非也
親族有請教者純仁曰惟儉可以助亷惟恕可以成德
[314-36a]
其人書於坐隅有文集五十巻行于世子正平正思
正平字子夷學行甚高雖庸言必援孝經論語父純仁
卒詔特增遺澤官其子孫正平推與幼弟紹聖中為開
封尉有向氏於其墳造慈雲寺戸部尚書蔡京以向氏
后戚䂓欲自結奏拓四鄰田廬民有訴者正平按視以
為所拓皆民業不可奪民又撾鼓上訴京坐罰金二十
斤用是蓄恨正平及當國乃言正平矯撰父遺表又謂
李之儀所述純仁行狀妄載中使蔡克明傳二聖虛佇
之意遂以正平逮之儀克眀同詣御史府正平將行其
[314-36b]
弟正思曰議行狀時兄方營窀穸之事叅預筆削者正
思也兄何為哉正平曰時相意屬我且我居長我不徃
兄弟俱將不免不若身任之遂就獄捶楚甚苦皆欲誣
服獨克明曰舊制凡傳聖語受本於御前請寳印出注
籍於内東門使從其家得永州傳宣聖語本有御寳又
驗内東門籍皆同其遺表八事諸子以朝廷大事防後
患不敢上之繳申潁昌府印寄軍資庫自潁昌取至亦
[314-37a]
實獄遂解正平羈管象州之儀羈管太平州正平家屬
死者十數人㑹赦得歸潁昌唐君益為守表其所居為
忠直坊取所賜世濟忠直碑額也正平告之曰此朝廷
所賜施於金石揭於墓隧假寵於范氏子孫則可若於
通途廣陌中為徃來之觀以聳動庸俗不可也君益曰
此有司之事君家何預焉正平曰先祖先君功名人所
知也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異時不獨吾家詒笑君亦受
其責矣竟撒去之正平退閑久益工詩尤長五言著荀
里退居編以壽終
[314-37b]
論曰自古一代帝王之興必有一代名世之臣宋有仲
淹諸賢無愧乎此仲淹初在制中遺宰相書極論天下
事他日為政盡行其言諸葛孔明草廬始見昭烈數語
生平事業備見於是豪傑自知之審類如是乎攷其當
朝雖不能久然先憂後樂之志海内固巳信其有弘毅
之器足任斯責使究其所欲為豈讓古人哉純仁位過
其父而幾有父風元祐建議攻熙豐太急純仁捄蔡確
[314-38a]
一事所謂謀國甚逺當世若從其言元祐黨錮之禍不
至若是烈也仲淹謂諸子純仁得其忠純禮得其靜純
粹得其略知子孰與父哉
 宋史巻三百十四
[314-38b]
[314-39a]
 宋史巻三百十四考證
范仲淹傳平時諱言武備㓂至而專責守臣死事可乎
 守令皆不得誅○推㝷文義當云皆得不誅
仲淹子純禮張來除起居舍人○來東都事略作耒南
 北本誤
仲淹子純仁召爲殿中侍御史遷侍御史○東都事略
 無遷侍御史四字臣宗楷按韓億傳尋爲殿中侍御
 史遷侍御史則殿中與侍御史應是二官
韓維無名○無名二字有疑
[314-39b]
維盡心國家○南本作日思國家東都事略作盡心爲
 是
 宋史巻三百十四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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