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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四库全书 >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 >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 卷八
[013-1a]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卷八
  起丙寅宋哲宗元祐元年/盡庚辰宋哲宗元符三年凡十五年
 丙/寅哲宗皇帝元祐元年春閏二月蔡確有罪免
  右司諫王覿上䟽言國家安危冶亂繫於大臣今執/政八人而姦邪居半使一二元老何以行其志哉因
  極論蔡確章惇韓縝張璪朋邪害正章數十上㑹右/諫議大夫孫覺侍御史劉摯左司諫蘇轍御史王巖
  叟朱光庭上官均等連江論確罪且言確在熈豐時/寃獄苛政首尾預其間及至今日稍語於人曰當時
  確豈敢言此其意欲固竊名位反歸曲於先帝也司/馬光吕公著進用蠲除煩苛確言皆己所建白於是
[013-1b]
  公論亦不容太后不忍/斥之但罷政出之陳州
 以司馬光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
  時光已得疾而青苖免役將官之法猶在西戎之議/未决光歎曰四害未除吾死不瞑目矣折簡與吕公
  著曰光以身付醫以家事付愚子惟國事未有所托/今以屬公既而詔免朝覲許乗肩輿三日一入省光
  不敢當曰不見君不可以視事詔令子康扶入對遼/人聞之敕其邉吏曰中國相司馬矣母輕生事開邉
  隙/
   發明舜有天下選於衆舉臯陶則不仁者逺矣湯/有天下選於衆舉伊尹則不仁者逺矣蔡確
   姦邪而宋黜之則黜之得其宜也司馬光正直而/宋相之則相之得其宜也治天下者愛賢如愛寳
[013-2a]
  惡惡如惡臭然後君子得行其志小人亦歛其姦/茍不能然則賢否溷淆而治亂靡定矣故綱目上
  書蔡確有罪免所以予其黜小人下書以司馬光/為尚書左僕射所以予其用君子綱目非厚光而
  薄確也得好惡之正云爾/下書章惇范純仁同意
  廣義哲宗初政即罷蔡確相司馬可謂知所先務/矣書曰任賢勿貳去邪勿疑哲宗其庶㡬矣
以吕公著為門下侍郎李清臣吕大防為尚書左右丞
 元豐官制行三省並建而中書獨為取詣之地門下/尚書奉行而已至是公著以為言乃詔事干三省者
 執政並同取㫖而/各行之仍著為令
以李常為户部尚書
[013-2b]
 司馬光言户部尚書舊三司使之任其所管財榖事/有散在五曹及寺監者並歸户部詔從之尋以常為
 尚書或疑其少幹局慮不勝任光曰用常主/邦計則人知朝廷不急於征利聚歛少息矣
章惇有罪免以范純仁同知樞密院事
 言者論惇讒賊狠戾㒺上蔽明不忠之罪與蔡確等/惇不自安及確罷論者益力㑹與司馬光争辨役法
 于太后簾前其語甚悖太后怒斥知汝州以安燾代/惇知樞密院事范純仁同知院事命既下給事中王
 巖叟侍御史劉摯等交章論燾附惇不當躐/遷至封還誥命燾亦力辭乃詔仍同知院事
罷青苖法
 復常平舊法累年積蓄錢榖財物盡委提㸃/刑獄交管罷諸州常平新法提舉管勾官
[013-3a]
三月罷免役法
 司馬光請悉罷免役錢諸色役人皆如舊制其見在/役錢撥充州縣常平本錢於是詔修定役書凡役錢
 惟元定額及額外寛剰二分已下許著為準餘並除/之若寛剰元不及二分者自如舊則尋詔耆户長壯
 丁皆仍舊募人供役保正甲頭承帖人並罷侍御史/劉摯乞並用祖宗差法監察御史王巖叟請立諸役
 相助法中書舎人蘇軾請行熈寧給田募役法因列/其五利王巖叟言五利難信而有十弊軾議遂格司
 馬光復言免役之法其害有五上户舊充役固有陪/備而得畨休今出錢比舊費特多年年無休息下户
 舊不充役今例使出錢舊所差皆土著良民今皆浮/浪之人恣為姦欺又農民出錢難於出力凶年則賣
 莊田牛具以錢納官又提舉司惟務多歛役錢廣積/寛剰以為功此五害也今莫若直降敕命委縣令佐
[013-3b]
 掲簿定差其人不願身自供役許擇可任者雇代惟/衙前一役最號重難今仍行差法陪備既少當不至
 破家若猶矜其力難獨任即乞如舊於官户寺觀單/丁女户有屋産莊田者隨貧富以差出助役錢尚慮
 役人利害四方不能齊同乞許監司守令審其可否/可則亟行如未䆒盡縣五日具措畫上之州州一月
 上轉運司以聞朝廷委執政審定隨一路一州各為/之敕務要曲盡章惇取光所奏踈畧未盡者駁奏之
 吕公著言惇專欲求勝不顧命令大體望選差近臣/詳定於是資政殿大學士韓維及范純仁吕大防孫
 永等詳定以聞蘇軾言於光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聚歛于上而下有錢荒之患差役之害民
 不得力農而吏胥縁以為姦此二害輕重畧等矣光/曰於君何如軾曰法相因則事易成事有漸則民不
 驚三代之法兵農為一至秦始分為二及唐中葉盡/變府兵為長征卒自是農出榖帛以養兵兵出性命
[013-4a]
 以衛農天下便之雖聖人復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實大類此公欲驟罷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罷長征
 而復民兵蓋未易也光不以為然軾又陳於政事堂/光色忿然軾曰昔韓魏公刺陜西義勇公為諫官争
 之甚力韓公不樂公亦不顧軾昔聞公道其詳豈今/日作相不許軾盡言邪光謝之自是役人悉用見數
 為額惟衙前用坊場河渡錢雇募餘悉定差仍罷官/户寺觀單丁女户尋以衙前不皆有雇直遂改雇募
 為招募純仁謂光曰差役當熟講緩行不然滋為民/病願虛心以延衆論不必謀自己出謀自己出則謟
 諛得乗間迎合矣役議或難囘則可先行之一路以/觀其䆒竟光不從持之益堅純仁曰是使人不得言
 爾若欲媚公以為容悦何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貴/哉光深謝之初差役之復為期五日同列病其太廹
 知開封府蔡京獨如約悉改畿縣雇役無一違者詣/政事堂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行之
[013-4b]
 有/
  發明罷青苖法而復常平罷免役法而仍舊制是/皆滌其舊染之汚致其維新之意也彼君子
  不用則已苟用君子則其設施措置逈出人表是/以行於朝廷者皆公平正大之事達於天下者皆
  和柔㢲順之風革之上六曰君子豹變小人革靣/傳曰革道已成君子如豹之變小人亦革靣以聽
  從矣三復斯言豈不為世之/明驗乎比而觀之其義自見
  廣義昔王安石有忤意者中心藏之不至罷斥不/已也今温公一聞蘇軾純仁之論而即謝之
  可謂改過不吝而為/萬世學者之師也
范子淵有罪貶知峽州
[013-5a]
 子淵在熈豐間提舉修堤開河糜費巨萬而功用卒/不成䕶堤壓埽之人溺死無筭至是御史吕陶劾其
 罪黜知峽州中書舎人蘇軾草制詞有曰汝以有限/之財興必不可成之役驅無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
 時以為/至言
置訴理所
 許熈寧以來/得罪者自言
夏四月罷熈河經制財用司○召程頥為崇政殿説書
 頥顥弟也年十八上書仁宗欲黜世俗之論以王道/為心治平元豐間大臣屢薦皆不起至是司馬光吕
 公著共䟽其行義曰伏見河南處士程頥力學好古/安貧守節言必忠信動遵禮法年踰五十不求仕進
[013-5b]
 真儒者之高蹈聖世之逸民望擢以不次使士類有/所矜式詔以為西京國子監教授力辭尋召為祕書
 郎及入對改崇政殿説書頥即上䟽言習與智長化/與心成陛下春秋方富雖睿聖得於天資而輔養之
 道不可不至大率一日之中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寺人宫女之時少則氣質變化自然而成願選名儒
 入侍勸講講罷留之分直以備訪問或有/小失隨事獻䂓嵗月積乆必能養成聖徳
  廣義哲宗以啓沃之任待伊川伊川以聖賢之學/輔哲宗可謂君臣相遇者矣使哲宗惟和惟
  一勿有間之吾見武丁傅説不足專羙於前矣夫/何行道未㡬明年遂遭蘇軾之侮而反成黨禍惜
  哉雖然此亦不足為伊川損益有無也然其道在/萬世軾安得而侮邪綱目書曰召程頥為崇政殿
  説書雖其文無羙辭實足以見哲宗/崇儒重道之意學者味之義自見矣
[013-6a]
韓縝免
 御史中丞劉摯殿中侍御史吕陶諫官孫覺蘇轍王/覿朱光庭等連章論縝才鄙望輕在先朝奉使割地
 七百里以遺契丹邉人怨之切骨不可居相位遂出/知潁昌縝外事莊重所至以嚴稱雖出入將相而寂
 無功烈厚自奉養/世以比晉何曾
王安石卒
 安石性彊忮遇事無可否自信所見執意不囘然議/論竒高能以辨博濟其説慨然有矯世變俗之志故
 神宗排衆論力倚任之及議變法在廷交執不可安/石傅經義出己意辨論輙數百言衆不能詘甚者謂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以是怨議紛/起終神宗世不復召凡八年安石每聞朝廷變其法
[013-6b]
 夷然不以為意及聞罷助役復差役愕然失聲曰亦/罷至此乎良乆曰此法終不可罷又嘗曰新法始終
 以為可行者曾子宣也始終以為不可行者司馬君/實也朱熹曰安石以文章節行高一世而尤以道徳
 經濟為己任被遇神宗致位宰相世方仰其有為庻/㡬復見二帝三王之盛而安石乃汲汲以財利兵革
 為先務引用凶邪排擯忠直躁廹彊戾使天下之人/囂然䘮其樂生之心卒之羣姦嗣虐流毒四海至于
 崇宣之際而禍亂極矣又曰學以知道為本知道則/學純心正見於行事發於言語亦無徃不得其正如
 安石者其始學也蓋欲陵跨揚韓掩跡顔孟初亦豈/遽有邪心哉特以不能知道故其學不純而設心造
 事遂流入於邪又自以為是而大為穿鑿附/會以文之此其所以重得罪於聖人之門也
  發明神宗宰相書卒者僅二人王珪王安石王珪/不書爵珪不足道也若安石者亦有説乎夫
[013-7a]
  宰相代天理物當以平心處之故伊尹謂之阿衡/而周官冡宰職均四海皆公平無私之意今安石
  私憾司馬光等乃援引姦邪以傾之新法害民欺/君誤國神宗茍能按罪行辟則安石豈容但已況
  其相業無聞此皆小人所為故綱目於其卒也削/去其官以示貶耳若生而幸免死又無譏則何以
  為筆削之權衡哉是以後之/為人臣者觀此當加警省云
  廣義荆公以文學名世而際遇神宗可謂遭時得/君之甚者矣夫何執拗不情全無顧忌不肯
  安常處順而務以生事為心以是為非以曲為直/始則要君之用遲遲其行終則揮而不去惟患失
  之卒致兇徒效尤奸人竊醜由是二蔡兩惇檜賊/侂胄似道之徒扇熖揺毒而致宋室不可為者未
  必非荆公之作俑也故綱目于/其卒而不書其官者惡之也
[013-7b]
以吕公著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詔起文彦博
平章軍國重事
 彦博致仕居洛司馬光言其宿徳元老宜起以自輔/太后將用為三省長官言者以為不可乃命平章軍
 國重事六日一朝一月兩赴經筵班/宰相上恩禮甚渥彦博年八十一矣
黜内侍李憲等于外
 中丞劉摯言陛下臨御以來分别邪正而元惡大憝/猶有漏網宦者李憲貪功生事漁歛生民膏血興靈
 之役首違師期乃頓兵城蘭州遺患今日王中正將/兵二十萬出河東逗遛違詔精兵勁騎死亡殆盡宋
 用臣董大功役侵陵官司誅求小民奪其衣食之路/石得一領皇城司縱遣伺者飛書朝上則暮入狴犴
[013-8a]
 朝士都民相顧以目者殆十年是四人者權勢烽熖/張灼中外幸而先帝神武足以鎭壓不然其為禍豈
 減漢唐宦者哉侍御史林旦亦以為言詔並降/官憲中正得一提舉宫觀用臣監太平州稅務
  發明欲革君心之宿弊先清君側之匪人蓋人君/一心虛靈不昧具衆理應萬事不啻如明鏡
  之無塵止水之無波茍為物欲所蔽惡人所欺則/顛倒錯亂是非無别鏡塵而水波矣是以欲革君
  心之宿弊先清君側之惡人者其以此耳説苑曰/人君之道清浄無為務在博愛趨在任賢廣開耳
  目以察萬方今能以吕公著為尚書右僕射以文/彦博平章軍國重事則所用者皆君子矣黜内侍
  李憲等則所退者皆小人矣兹非天下之大㡬斯/民之大幸而革弊清惡之一端乎惜其紹聖以後
  浸不克終也觀綱目之所書則其予之之/意隐然見於書法之間爾識者當自思之
[013-8b]
詔舉經明行修之士
 司馬光請立經明行脩科嵗委升朝文臣各舉所知/以勉勵天下使敦士行以示不專取文學之意若所
 舉人違犯名教必坐舉主毋赦則自不敢妄舉而士/之居鄉居家者惟懼玷缺外聞不待學官日訓月察
 立賞告訏而士行自羙矣於是詔自今凡遇科舉令/升朝官各舉經明行修之士一人俟登第日用以升
 甲/
  發明徳行本也文藝末也有徳行而無文藝是為/有質無文固不可也有文藝而無徳行是為
  有文無質亦不可也必如文質彬彬然後謂之君/子今而舉經明行脩之士則其既明經而又行脩
  是乃本末之兼全舉而用之不亦宜乎是故欲知/朝廷之治亂先觀用人之賢否欲知用人之賢否
[013-9a]
  先觀政治之得失時司馬光為相而請立是科茍/或上不能用是為徒請何補於事耶今下能請之
  上能行之君臣之間兩無所/歉矣綱目特書交予之也
五月以韓維為門下侍郎
 神宗崩維自提舉嵩山崇福宫入臨太后手詔勞問/維對曰人情貧則思富苦則思樂困則思息鬰則思
 通誠能常以利民為本則民富常以憂民為心則民/樂賦役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則勞困息法禁非人情
 所便者蠲之則鬰塞通推此而廣之盡誠而行之則/子孫觀陛下之徳不待教而成矣未㡬起知陳州召
 為資政殿大學士兼侍/讀至是拜門下侍郎
命程頥等脩定學制
[013-9b]
 太學自蔡確起大獄連引朝士有司縁此造為法禁/煩苛凝宻博士諸生禁不相見教諭無所施御史中
 丞劉摯以為言至是命程頥孫覺顧臨同太學長貳/看詳脩定條制頥大槩以為學校禮義相先之地而
 月使之争殊非教養之道請改試為課有所未至則/學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高下置尊賢堂以延天下
 道徳之士鐫觧額以去利誘省繁文以專委任勵行/檢以厚風教及置待賔吏師齊立觀光法如是者亦
 數十/條
六月放鄧綰李定于滁州○置春秋博士○吕惠卿有
罪建州安置
 惠卿見正人彚進知不容于時懇求散地右司諫蘇/軾王覿歴數其姦請投畀四裔以禦魑魅中丞劉摯
[013-10a]
 復列其五罪於是貶光禄卿分司南京再貶建寧軍/節度副使建州安置時惠卿章惇吕嘉問鄧綰李定
 蒲宗孟范子淵等皆已斥外言者論之不已范純仁/言于太后曰録人之過不宜太深后然之乃詔前朝
 希合附㑹之人一無所問言者勿復彈劾惠卿黨稍/安或謂公著曰今除惡不盡將貽後患公著曰治道
 去太甚耳文景之世網漏吞舟且人/材實難宜使自新豈宜使自棄邪
  發明隂極陽生自然之理故易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是時所用皆正人所黜皆邪黨天下既
  危而復安朝廷已衰而復盛王吉曰宣徳流化必/自近始朝廷不脩難以言治左右不正難以化逺
  鄧綰李定狐媚狗趨而惠卿為尤甚今而一放逐/一安置而不容駐足於朝堂此蓋激濁揚清好善
  惡惡之至公耳豈不為輿/論之一快哉故備書予之
[013-10b]
  廣義大抵新法之禍雖起於荆公之執拗實成於/惠卿之迎合故綱目既削去其官復書其有
  罪去其官者以見官非其官爵罔及惡徳也書其/罪者以見罪所當罪天討所必加也況乎自知己
  罪見正人彚征不容於時懇求散地則亦無/如之何矣易曰無號終有凶其惠卿之謂乎
秋七月罷成都𣙜茶場貶陸師閔官
 劉摯蘇轍論師閔增場榷茶其害過於市易乃貶師/閔而遣户部郎中黄亷使蜀按察亷請𣙜熈秦茶勿
 改而罷成都茶場許東路通商禁南茶毋入陜西/以利蜀貨定博馬嵗額為萬八千匹朝廷從之
立十科舉士法
 舊制銓注有格槩拘以法法可以制平而不可以擇/才故令内外官皆得薦舉其後被舉者既多除吏愈
[013-11a]
 難神宗即位乃革去奏舉而槩以定格於是内外舉/官法皆罷但令吏部審官院參議選格及帝即位左
 司諫王巖叟言其不便司馬光奏曰為政得人則治/然人之才或長於此而短於彼雖臯䕫稷契各守一
 官中人安可求備若指瑕掩善則朝無可用之人茍/隨器授任則世無可棄之士臣備位宰相職當選官
 若專引知識則嫌於私若止循資序未必皆才乞設/行義純固可為師表節操方正可備獻納知勇過人
 可備將帥公正聰明可備監司經術精通可備講讀/學問該博可備顧問文章典麗可備著述善聽獄訟
 盡公得實善治財賦公私俱便練習法令能斷請讞/凡十科舉士應侍從以上每嵗於十科舉三人中書
 置籍記之有事須材執政按籍視其所舉科隨事試/之有勞又著之籍内外官闕取嘗試有效者隨科授
 職所賜告命仍具所舉官姓名其人/任官無狀坐以繆舉之罪詔從之
[013-11b]
  廣義周成王曰舉能其官惟爾之能稱匪其人爾/惟不任蓋欲大臣以得人為務也今司馬公
  既以兼收並蓄為心又以稱舉匪人為慮蓋其心/即古人事君之心也大易䝉之九二曰包䝉吉納
  婦吉子克家其/温公之謂乎
夏主秉常卒子乾順立
 帝初即位秉常遣阿拉雅求蘭州米脂等五砦司馬/光言此乃邉鄙安危之機不可不察靈夏之役本由
 我起今既許其内附若靳而不與彼必以為㳟順無/益不若以武力取之小則上書悖慢大則攻䧟新城
 當此之時不得已而與之其為國家耻無乃甚於今/日乎羣臣見小忘大守近遺逺惜此無用之地使兵
 連不觧願決聖心為兆民計文彦博與光合太后將/許之光又欲併棄熈河安燾固争之邢恕亦言此非
[013-12a]
 細事當訪之邉人光乃召前通判河州孫路問之路/挾輿地圗示光曰自通逺至熈州纔通一徑熈之北
 已接夏境今自北闗瀕大河城蘭州然後可以扜蔽/若捐以予敵一道危矣光乃止㑹秉常卒遣使來告
 哀詔自元豐四年用兵所得城砦待歸我永樂䧟執/民當畫以給還遂遣穆衍徃弔祭尋遣使封乾順為
 夏國/主
九月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河内公司馬光卒
 時兩宫虛已以聽光為政光亦自見言行計從欲以/身狥社稷躬親庻務不舎晝夜賔客見其體羸舉諸
 葛亮食少事煩以為戒光曰死生命也為之益力病/革諄諄語如夢中皆朝廷天下事也及薨太后哭之
 慟與帝臨其喪贈太師温國公諡文正年六十八京/師人為之罷市徃弔及如陜葬送者如哭私親嶺南
[013-12b]
 封州父老亦相率具祭都中四方皆畫像以祀飲食/必祝焉子康居䘮因寢地得腹疾召醫李積于兖鄉
 民聞之告積曰百姓受司馬公恩深今其子病願速/徃也積至則康疾不可為矣光孝友忠信恭儉正直
 居處有法動作有禮自少至老語未嘗妄自言吾無/過人者但生平所為未嘗有不可對人言者耳誠心
 自然天下敬信陜洛間皆化其徳有不善曰君實得/無知之乎光於物澹然無所好於學無所不通惟不
 喜釋老曰其微言不能出吾書其誕吾不信也及居/政府凡王安石吕惠卿所建新法為民害者剗革畧
 盡或謂光曰熈豐舊臣多憸巧小人他日有以父子/之義間上則禍作矣光正色曰天若祚宋必無此事
 遂改之不疑史臣曰熈寧新法病民者將二十年一/旦光起而為政毅然以天下自任開言路進賢才凡
 新法之害民者次第取而更張之海内之民歡忻鼓/舞甚於更生一變而為元祐治平之治君子稱其有
[013-13a]
 旋乾轉坤之功而光已/老且病不克終治惜哉
  發明卒而具其官爵乃綱目之深予神宗之相王/珪王安石卒而削其官譏不人道也光公平
  正大憂國庇民熈寧新法剗革殆盡一變而為元/祐治平之治君子稱其有旋乾轉坤之功雖古之
  良弼不過如此嗚呼漢業未復而武侯早卒秦基/未固而王猛先殂詎不深可惜哉使天假之以年
  則不惟無紹聖之禍亦且無崇寧之禍耳/故綱目書其官全其爵所以深予之也
  廣義臣嘗莊誦先正温公傳而知其平生立心行/己事君交友以至凡百所為推之無不凖動
  之無不化者蓋不過一誠而已所謂至誠無不動/者是也易曰咸其脢無悔書曰至誠感神此之謂
  與/
[013-13b]
以蘇軾為翰林學士
 軾自登州召還十月之間三遷清要尋兼侍讀每經/筵進讀未嘗不反覆開導覬有所啓悟嘗鎻宿禁中
 召見便殿太后問曰卿前年為何官對曰常州團練/副使曰今為何官對曰待罪翰林學士曰何以遽至
 此對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對曰豈大/臣論薦乎曰亦非也軾驚曰臣雖無狀不敢自他途
 進曰此先帝意也先帝每誦卿文章必歎曰奇才奇/才但未及進用卿耳軾不覺哭失聲太后與帝亦泣
 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賜茶撤御前金蓮燭送歸院/軾在翰林頗以言語文章規切時政衛尉丞畢仲遊
 憂其及禍貽書戒之曰君官非諫官職非御史而好/非是人危身觸諱以遊其間殆猶抱石而救溺也軾
 不能/從
[013-14a]
張璪免
 諫官王覿御史吕陶上官均等連䟽言璪姦邪便佞/善窺主意隨勢所在而依附之徃徃以危機䧟人深
 交舒亶數起大獄天下共知其為大姦小人而在高/位徳之賊也劉摯亦言璪初奉安石旋附惠卿隨王
 珪黨章惇謟蔡確數人之性不同而能探情變節左/右順從各得其歡心今過惡既彰不可不速去之䟽
 入皆不報至/是罷知鄭州
冬十月改封孔子後為奉聖公
 鴻臚卿孔宗翰言孔子後世襲公爵本為侍祠今乃/兼領他官不在故郡於名為不正乞自今襲封之人
 使終身在鄉里詔改衍聖公為奉聖公不預他職添/給田百頃供祭祀外許均贍族人賜國子監書立學
[013-14b]
 官以誨其子弟/宗翰道輔子也
十一月以吕大防為中書侍即劉摯為尚書右丞
 摯為中丞數月彈劾多所貶黜百僚敬憚時人以比/吕誨包拯嘗與同列奏事論及人才摯曰人才難得
 能否不一性忠實而才識有餘上也才識不逮而忠/實有餘次也有才而難保可藉以集事又其次也懐
 邪觀望隨時改變此小人也太后及/帝曰卿常能如此用人則國家何憂
丁/卯二年春正月禁科舉用王氏經義字説
 時科舉罷詞賦專用王安石經義且雜以釋氏之説/凡士子自一語以上非安石新義不得用學者至不
 誦正經唯竊安石之書以干進精熟者輙上第故科/舉益弊吕公著當國始請禁主司不得以老莊書命
[013-15a]
 題舉子不得以申韓佛書為學經義參用古今諸/儒説毋得專取王氏尋又禁毋得引用王氏字説
  發明安石之禍貽害不細近而朝廷逺而天下上/而經史中而人心罔不為其揺奪而更張之
  原情定罪則不特為當世之罪人是乃後世之罪/人也孟子曰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
  説誣民充塞仁義也仁義充塞則率獸食人人將/相食吾為此懼閑先聖之道距楊墨放滛詞邪説
  者不得作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安石經義字説不惟附㑹穿鑿抑且流入釋老
  當時主司用以取士學者資以進身則何異楊墨/滛詞之害乎久而成習浸不知非茍不作於其心
  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者㡬希今而於科/舉之中既能革罷則可以洩天地神人之憤矣故
  特書/予之
[013-15b]
  廣義前此以是取科所謂學者貿貿焉者也今吕/公毅然禁止邪説若棄羌轉而得蘇合也當
  時學者一/何幸焉
夏四月詔文彦博十日一議事都堂
 彦博累表乞/致仕故也
以處士陳師道為徐州教授
 師道高介有節安貧樂道博學善文家貧或經日不/炊晏如也熈寧中王氏經學盛行師道心非其説遂
 絶意進取至是以/蘇軾薦授是軄
復制科○李清臣免
[013-16a]
 時釐正熈豐之政清臣固争/以為不可遂罷知河陽府
五月以劉摯王存為尚書左右丞○六月以安燾知樞
宻院事○秋七月朔日食○罷門下侍郎韓維
 維處東省踰年有忌之者宻為讒愬詔分司南京王/存抗聲簾前曰韓維得罪莫知其端臣切為朝廷惜
 之乃還維資政殿/大學士知鄧州
八月罷崇政殿説書程頥
 頥在經筵以禮法自持每進講色甚莊繼以諷諌蘇/軾謂其不近人情深嫉之每加玩侮於是頥門人右
 司諌賈易左正言朱光庭等積不能平劾軾試舘職/䇿問謗訕殿中侍御史吕陶言臺諌當狥至公不可
[013-16b]
 假借事權以報私隙右司諫王覿言軾命辭失輕重/其事小不足考若悉考同異深究嫌疑則兩岐遂分
 使士大夫有朋黨之名大患也太后然之范純仁亦/言軾無罪遂置不問㑹帝患瘡疹不出頥詣宰臣問
 知否且曰上不御殿太后不當獨坐人主有疾而大/臣可不知乎翌日宰臣以頥言問疾由是大臣亦多
 不悦御史中丞胡中愈左諫議大夫孔文仲給事中/顧臨遂連章力詆頥不宜在經筵乃罷頥出管勾西
 京國子監時吕公著獨當國羣賢咸在朝不能不以/類相從遂有洛黨蜀黨朔黨之語洛黨以頥為首而
 朱光庭賈易為輔蜀黨以蘇軾為首而吕陶等為輔/朔黨以劉摯梁燾王巖叟劉安世為首而輔之者尤
 衆是時熈豐用事之臣退休散地怨入骨髓隂伺間/隙而諸賢不悟各為黨比以相訾議惟吕大防秦人
 戅直無黨范祖禹師司馬光不立黨既而帝聞之以/問胡宗愈宗愈對曰君子指小人為姦則小人指君
[013-17a]
 子為黨陛下能擇中立之士而用之/則黨禍熄矣因著君子無黨論以進
  發明臣嘗以元祐之事觀之哲后在上而言聽計/從賢人在下而協心輔治此正太平有為之
  時也然而韓維以讒愬罷程頥以嫌隙黜何也蓋/頥在經筵以禮法自持進講色莊繼以諷諫蘇軾
  以不近人情而嫉胡宗愈等以不宜在經筵而譛/此皆君子之類自相攻訐求其不罹小人之禍蓋
  亦難矣君子和而不同寧肯少貶以狥人哉觀於/此可以占世道之升降耳直書于册深惜之也
  廣義夫禮也者天理之節文人事之儀則也用之/於家而家齊用之於國而國治用之於天下
  而天下平況乎朝廷之上有君焉以相臨有臣焉/以相事發號施令諫争納誨都俞吁咈于一堂之
  上豈可一日而非禮邪不然則狎侮之心生䙝慢/之意起君不君臣不臣其患蓋有不可勝言者矣
[013-17b]
  蘇軾以其不近人情豈知伊川之禮正所以合乎/人情者哉故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
  也軾為此語是誠齊東之言矣孰謂軾為知道者/哉綱目書曰罷崇政殿説書程頥者以見伊川無
  罪可罷而罷之所以著當時君相之失也嗚呼元/祐元年三月召伊川為崇政殿説書至是罷之僅
  一年有畸耳伊川得君行道之日何其促之若是/邪是知伊川之罷非伊川之不幸乃哲宗之不幸
  也/
吐蕃阿里庫誘果莊使㨿洮以叛岷州將种誼執之檻
送京師
 棟戩既死養子阿里庫嗣為邈川首領逼果莊使帥/其衆㨿洮河岷州行營將种誼等帥師執果莊檻送
[013-18a]
 京師尋赦之遣居秦州招其子嘉勒斡磋/及部屬以自贖阿里庫懼乃上表謝罪
罷右司諫賈易
 時程頥蘇軾交惡其黨互相攻訐易因劾吕陶黨軾/兄弟語侵文彦博范純仁太后怒欲峻責易吕公著
 言易言頗直惟詆大臣太甚不可處諫列耳乃止罷/知懐州公著退語同列曰諫官所言未論得失顧主
 上方富於春秋異時有導諛惑上心者正頼左右力/諫不可使人主輕厭言者吕大防劉摯王存私顧而
 嘆曰吕公可/謂仁者之勇
  發明陸贄曰君天下者必以天下之心為心而不/私其心以天下之耳目為耳目而不私其耳
  目故能通天下之志盡天下之情是時程頥蘇軾/浸成疑貳洛蜀二黨互相攻訐則是君子自為矛
[013-18b]
  盾矣賈易軄當言責理宜䋲愆言而不聽復為黜/罷謂之何哉噫人君莫大乎聽言而罷司諫之臣
  其失已甚故書罷賈易而不/去其官傷時之意亦深切矣
戊/辰三年春正月復置廣惠倉
  廣義廣恵倉田韓魏公義起者也神宗熈寧四年/王安石請粥之則是廣惠之恩絶于民之老
  㓜貧疾不能存者乆矣至是始復之所以見哲宗/恩及無告所謂有志于民者也直書于册羙自見
  矣/
夏四月以吕公著為司空同平章軍國事
 公著以老懇辭位乃拜司空同平章軍國事詔建第/于東府之南啓北扉以便執政㑹議凡三省樞宻院
[013-19a]
 之軄皆得總理間日一朝因至都堂其出不以時蓋/異禮也國初以來宰相以三公平章軍國事者四人
 而公著與父夷簡居其二世羡其榮時熈豐用事之/臣雖去其黨分布中外起私説以揺時政鴻臚丞常
 安民貽公著書曰善觀天下之勢猶良醫之視疾方/安寧無事之時語人曰其後必將有大憂則衆必駭
 笑惟識微見㡬之士然後能逆知其漸故不憂於可/憂而憂之於無足憂者至憂也今日天下之勢可為
 大憂雖登進忠良而不能搜致海内之英才使皆萃/于朝以勝小人恐端人正士未得安枕而卧也故去
 小人為不難而勝小人為難陳蕃竇武恊心同力選/用名賢天下相望太平然卒死曹節之手遂成黨錮
 之禍張柬之五王中興唐室以謂慶流萬世及武三/思一得志至於竄移淪沒凡此者皆前世已然之禍
 也今怨忿已積一發其害必大/可不為大憂乎公著得書黙然
[013-19b]
以吕大防范純仁為尚書左右僕射兼門下中書侍郎
孫固劉摯為門下中書侍郎王存胡宗愈為尚書左右
丞趙瞻簽書樞宻院事
 大防朴厚惷直純仁務以慱大開上意忠厚革士風/二人同心戮力以相王室太后復盡心委之故元祐
 之治比隆嘉祐時黨論方起純仁慮之會右諫議大/夫王覿以胡宗愈進君子無黨論惡之因䟽宗愈不
 可執政太后大怒純仁與文彦博吕公著辨於簾前/太后意未觧純仁曰朝臣本無黨但善惡邪正各以
 類分彦慱公著皆累朝舊人豈容雷同罔上昔先臣/與韓琦富弼同慶厯柄任各舉所知當時飛語指為
 朋黨三人相繼補外造謗者共相慶曰一網打盡矣/此事未逺願陛下戒之因極言前世朋黨之禍并録
[013-20a]
 歐陽脩朋黨論上之然竟出/覿知潤州而宗愈居位如故
冬閠十二月蜀公范鎭卒
 初起鎮提舉中太乙宫兼侍讀且欲以為門下侍郎/鎮雅不欲起從孫祖禹亦勸止之遂固辭不拜以銀
 青光禄大夫再致仕卒諡忠文鎭清白坦夷恭儉慎/黙篤於行義口不言人過臨大節决大議色和而語
 莊常欲繼之以死雖在萬乘前無所屈其學本六經/口不道佛老申韓之説契丹高麗皆傳誦其文熈寧
 元豐之際天下賢士大夫望以為相者鎮與司/馬光二人至稱之曰景仁君實不敢有所軒輊
己/巳四年春二月東平公吕公著卒
 公著薨年七十二太皇太后見輔臣泣曰邦國不幸/司馬相公既亡吕司空復逝帝亦悲感即詣其家臨
[013-20b]
 奠贈太師封申國公諡正獻公著自少講學即以治/心養性為本平居無疾言遽色於聲利紛華泊然無
 所好簡重清浄盖天禀然其識慮深敏量宏而學粹/遇事善決茍便於國不以利害動其心與人交出於
 至誠好徳樂善見士大夫以人物為意者必問其所/知與其所聞參互考實以達于上每議政事博採衆
 善以為善至所當守則毅然不可囘奪神宗嘗言其/於人材不欺如權衡之稱物尤能避逺聲迹不以知
 人自處王安石愽辨騁辭人莫敢與亢公著獨以精/識約言服之安石嘗曰疵吝每不自勝一詣長者即
 廢其敬/服如此
  發明司馬光吕公著均為宰相勲業炳然光卒而/具其官爵公著卒而不具其官則二人之賢
  否優劣亦畧可見矣此/綱目書法之深意也
[013-21a]
三月胡宗愈免
 中丞孫覺右正言/劉安世等論之也
夏四月分經義詩賦為兩科試士罷明法科
 尚書省請復詩賦與經義兼行解經通用先儒傳注/及己説又言舊明法最為下科今中者即除司法叙
 名反在及第進士上非是乃詔立經義詩賦兩科罷/試律義凡詩賦進士習一經試本經論孟義及詩賦
 論䇿凡四場經義進士習兩經試本經論盂義及論/䇿亦四場兩科通定高下而取觧額中分之各占其
 半專經者以經義定取舎兼詩賦者以詩賦為去留/其名次高下則於䇿論參之初司馬光言取士之道
 當先徳行後文學就文學言之經術又當先於詞章/神宗專用經義論䇿取士此乃復先王令典百王不
[013-21b]
 易之法但王安石不當以一家私學欲蓋先儒令天/下師生講觧至於律令皆當官所須使為士者果能
 知道義自與法律𡨕合何必置明法一科習為刻薄/非所以長育人材敦厚風俗也至是遂罷之未㡬詔
 御試舉人仍試/賦詩論三題
  發明明法者欲士之習於刑名也涑水司馬氏曰/取士之道當先徳行而後文學至於律令皆
  當官所須使為士者果能知道義自與法令𡨕合/何必置明法一科習為刻薄非所以長肓人才敦
  厚風俗也嗚呼以之設科取士豈不大壊學者之/心術哉特書罷明法科則其予之之意蓋可見矣
  廣義人材者致治之利噐經義乃造就人材之公/噐也以公噐而成就人材譬之用䂓矩䋲墨
  以正梓材也焉徃而不可哉乃若安石以私學而/取士則是棄䂓矩䋲墨而求其材之成也又焉徃
[013-22a]
  而可哉中庸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災及其身者也其安石之謂乎
五月以范祖禹為右諫議大夫兼侍講
 祖禹初從司馬光脩資治通鑑在洛十五年不事進/取王安石尤愛重之祖禹終不徃謁帝即位擢右正
 言以婦翁吕公著當國引嫌辭職再改著作即兼侍/講㑹夏暑權罷講筵祖禹上言陛下今日之學與不
 學係他日治亂如好學則天下君子欣慕願立于朝/以直道事陛下輔佐徳業而致太平不學則小人皆
 動其心務為邪謟以竊富貴且凡人之進學莫不於/少時今聖質日長數年之後恐不得如今日之專竊
 為陛下惜也公著薨始除右諫議大夫尋加禮部侍/郎聞禁中覔乳媪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時與左
 諫議大夫劉安世上䟽勸進徳愛身又乞太皇太后/保䕶聖躬言甚切至太后謂曰乳媪之説外間虛傳
[013-22b]
 也祖禹對曰外議雖虛亦足為先事之戒凡事言于/未然則誠為過及其已然則又無所及言之何益陛
 下寧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無及之悔太后深嘉之
  廣義諫軄講官乃天下治亂君徳脩否之所繫者/也書曰以范祖禹為右諫議大夫兼侍講雖
  曰文無羙辭而其得/人之羙自在其中矣
安置蔡確于新州
 確失勢日乆遂懐怨望在安州嘗遊車蓋亭賦詩十/章知漢陽軍吳處厚與確有隙上之以為皆渉譏訕
 其用郝處俊上元間諫高宗欲傳位武后事以斥東/朝語尤切害於是臺諫言確怨謗乞正其罪詔確具
 析確自辨甚悉右正言劉安世等又言確罪狀著明/何待具析此乃大臣委曲為之地耳乃貶確光禄卿
[013-23a]
 分司南京臺諫論之不置而諌議大夫范祖禹亦言/確之罪惡天下不容尚以列卿分務留都未厭衆論
 執政議寘確于法范純仁王存獨以為不可力争之/文彦博欲貶確嶺嶠純仁聞之謂吕大防曰此路自
 乾興以來荆棘近七十年吾軰開之恐自不免大防/遂不敢言越六日再貶確英州别駕新州安置純仁
 又言于太后曰聖朝宜務寛厚不可以語言文字之/間曖昧不明之過竄誅大臣今舉動宜為將來法此
 事甚不可開端也且以重刑除惡如以猛藥治病其/過也不能無損焉不聽時中丞李常中書舎人彭汝
 礪侍御史盛陶皆諫不可罪確悉貶逺州確至新州/未㡬卒初確之具析未上也梁燾自潞州召為諫議
 大夫過河陽邢恕極論確有䇿立勲燾至奏之太后/諭三省曰帝是先帝長子子繼父業其分當然確有
 何䇿立勲耶若使確他日復來欺罔上下豈不為朝/廷害恐帝年少制御不得故今因其自敗如此行遣
[013-23b]
 蓋為社/稷也
  發明確固小人前既貶黜兹因吳處厚之私忿遂/復安置新州夫以曖昧不明之過竄誅大臣
  亦失忠厚之道矣故書安置而/不著所坐宋謫之不以罪也
  廣義竄逐奸邪當以安世之言為正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書曰去邪勿疑若純仁軰者
  其有昧/于此哉
六月范純仁王存罷
 吕大防言蔡確黨盛不可不治純仁靣諫朋黨難辨/恐誤及善人司諫呉安詩正言劉安世因論純仁黨
 確純仁亦力求罷政乃出知頴昌/府存確所舉也故亦出知蔡州
[013-24a]
以趙瞻同知樞宻院事韓忠彦許將為尚書左右丞
 忠彦琦/之子也
秋七月安燾罷
 以母䘮/去位也
冬十一月以孫固知樞宻院事劉摯傅堯俞為門下中
書侍郎
庚/午五月春二月夏人來歸永樂之俘詔以米脂等四砦
畀之
[013-24b]
 夏人來歸永樂所獲吏士百四十九人遂詔以/米脂葭蘆浮圗安疆四砦還之夏得地益驕
  發明來歸者夏人心服而歸之也因其歸俘畀之/四砦則其綏懐逺人之心至矣宋人恃甲兵
  之力百戰而得四砦則其不義從可知焉今夏人/慕義來歸永樂之俘不因此而畀之四砦則兵連
  禍結何以服來降之心哉故詳書予之其/與春秋書齊人來歸鄆讙龜隂田同義
文彦博致仕
 彦博復居政府無嵗不求去㑹殿中侍御史賈易言/彦博至和建儲之議不可信太后命付史舘彦博益
 求罷乃以太師充䕶國軍山南西道節度等使致仕/令有司備禮册命宴餞于玉津園先是遼使耶律永
 昌來聘蘇軾舘之與永昌入覲見彦博於殿門外却/立改容曰此潞公也邪問其年曰何壯也軾曰使者
[013-25a]
 見其容未聞其語其總理庻務雖精練少年有不如/其貫穿古今雖專門名家有不逮永昌拱手曰天下
 異人/也
  廣義抑考潞公於元豐六年十一月以太師致仕/後於哲宗元祐元年四月復詔起平章軍國
  重事班宰相上則人臣之位極矣朝廷之恩篤矣/然而潞公無嵗不求去者盖其心即伊尹罔以寵
  利居成功之心也若夫安石要君/而患得患失者其賢不肖何如邪
三月趙瞻卒以韓忠彦同知樞宻院事蘇頌為尚書左

 忠彦嘗與傅堯俞許將論事不合俱求罷政殿中侍/御史上官均言大臣之任同國休戚廟堂之上當務
[013-25b]
 恊諧使中外之人冺然不知有同異之迹若悻悻然/辨論不顧事體何以觀視百僚堯俞等雖有辨論之
 失然事皆緣公無顯惡大/過望令就軄太后從之
夏四月孫固卒
 固宅心誠粹不喜矯亢與人居乆而益信故更歴夷/險而不為人所疾害傳堯俞言司馬公之清節孫公
 之淳徳盖所謂不言而/信者也世以為確論
秋八月召鄧潤甫為翰林學士承㫖罷御史中丞梁燾
諫議大夫劉安世朱光庭
 初潤甫以母䘮終制除吏部尚書梁燾權給事中駁/之改知亳州至是復以承旨召燾為中丞與左諫議
[013-26a]
 大夫劉安世右諫議大夫朱光庭交章論潤甫出入/王吕黨中始終反覆今之進用實係君子小人消長
 之機又言潤甫嘗為蔡確制稱確有定策之功以欺/惑天下乞行罷黜累䟽不報燾等因力請外乃出燾
 知鄭州光庭知亳州安世提舉崇宫時劉摯上䟽請/請暫出潤甫留燾等蘇轍亦三䟽論之皆不報自司
 馬光卒後王安石之徒多為飛語以揺在位大臣為/自全計吕大防范純仁二相尤畏之欲用其黨以平
 舊怨謂之調停太后疑不決轍復上䟽曰先帝疾頺/靡之俗將以綱紀四方而臣下不能將順造作諸法
 上逆天意下失民心今二聖因民所願取而更之上/下忻慰前者用事之臣不加斥逐宥之於外蓋已厚
 矣而議者惑於衆説乃欲招而納之與之共事此軰/若返豈肯但已哉必將戕害衆人以快私忿人臣被
 禍盖不足言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䟽入太后曰轍/疑吾君臣兼用邪正其言極中理諸臣從而和之調
[013-26b]
 停之説/遂已
  發明古之聖賢不戒於羣陰盛長之際而戒於一/隂方生之時其故何歟然一陰雖微其勢必
  盛與其慮之於終曷若謹之於始非慮其一陰之/進慮其羣隂連類而進耳故易曰馴致其道至堅
  氷也潤甫乃王吕之黨其心非端謹之徒今而召/用實繫君子小人消長之機宗社生民休戚之寄
  是以梁燾等交章切諫則其防微杜漸之意深矣/不惟不聽而又罷之是盖用一小人退衆君子抑
  何可以服天下哉綱目上書召鄧潤甫/下書罷梁燾等則不再貶而其義自見
冬十二月許將卒
辛/未六年春二月以劉摯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蘇
[013-27a]
轍為尚書右丞王巖叟簽書樞宻院事
 轍除命既下右司諫楊康國奏曰轍之兄弟謂其無/文學則非也蹈道則未也其學乃學為儀秦者也其
 文率務馳騁好作為縱横捭闔無安静理陛下若悦/蘇轍文學而用之不疑是又用一安石也轍以文學
 自負而剛狠好勝則與安石無異不報巖叟居言軄/五年正諫無隐及拜簽樞宻謝因進曰太后聽政以
 來納諫從善務合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安静願/信之勿疑守之勿失復進言于帝曰陛下今日聖學
 當深辨邪正正人在朝則朝廷安邪人一進便有不/安之象非謂一夫能然蓋其類應之者衆上下蔽䝉
 不覺養成禍胎爾又曰或聞有以君子小人參用之/說告陛下者不知果有之否此乃深誤陛下也自古
 君子小人無參用之理聖人但云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則泰君子在外小人在内則否小人既進君子必
[013-27b]
 引類而去若君子與小人競進/則危亡之基也兩宫深然之
夏五月朔日食○六月浙西水
 杭州死者五十萬蘇州死者三十萬/詔賜米百萬石錢二十萬緡賑之
  發明日者人君之表水者陰沴之形是皆陰盛陽/微之象政事舛錯之徴是時剗革故弊朝廷
  清明而災異疊見者何也意者君子小人迭為消/長而天心仁愛特為譴告焉耳君天下者茍能因
  此而警懼之峻小人出入之防嚴政事興衰之路/然後天變可弭人心可格天下可治矣惜乎哲宗
  不足以/語此
翰林學士承㫖蘇軾罷
[013-28a]
 初軾以論事為衆所忌趙挺之王覿攻之遂出之杭/州未㡬召還侍御史賈易復劾軾元豐末在揚州聞
 先帝厭代作詩及草吕惠卿制皆誹怨先帝無人臣/禮御史中丞趙君錫亦繼言之太后怒罷易知宣州
 君錫知鄭州吕大防請併軾兩/罷乃出軾知潁州尋改知揚州
秋七月復制置解鹽使
 詔觧鹽復/許通商
冬十一月罷劉摯知鄆州
 摯性峭直有氣節不為利誘威怵自初輔政至為相/脩嚴憲法辨白邪正專以人物處心孤立一意不受
 請謁與吕大防同位國家大事多決于大防惟進退/士大夫實執其柄然持心少恕勇於去惡竟為朋讒
[013-28b]
 竒中遂與大防有隙先是蔡確之貶邢恕亦謫監永/州酒稅以書抵摯摯故與恕善答其書有永州佳處
 第徃以俟休復之語排岸官茹東濟得其書隂録以/示中丞鄭雍殿中侍御史楊畏二人方附吕大防因
 箋釋其語上之曰休復者語出周易以俟休復者俟/他日太皇太后復子明辟也又章惇諸子故與摯子
 游摯亦間與之接雍畏謂延見接納為牢籠之計以/覬後福且論王巖叟梁燾劉安世朱光庭等三十人
 皆其死友太后於是靣諭摯曰言者謂卿交通匪人/為異日地卿當一心王室若章惇者雖以宰相處之
 未必樂也摯惶恐退上章自辨而梁燾王巖叟果上/䟽論救之太后曰垂簾之初摯斥排姦邪實為忠直
 但此二事非所當為也遂罷知鄆州給事中朱光庭/駁之曰摯忠義自奮朝廷擢之大位一旦以疑而罷
 天下不見其過言者以/光庭為黨亦罷知亳州
[013-29a]
  廣義劉摯之罷實大防為之也若大/防者其於包荒之量有愧焉
中書侍郎傅堯俞卒
 堯俞重厚寡言遇人不設城府人不忍欺論事君前/畧無囘隱退與人言不復有驚異色素與王安石善
 熈寧初自知廬州入京時方行新法安石謂之曰舉/朝紛紛俟君來乆矣將以待制諫院處君堯俞曰新
 法世以為不便誠如是當極論之安石怒遂不用司/馬光嘗謂邵雍曰清直勇三徳人所難兼吾於欽之
 畏焉雍曰欽之清而不耀直不不激勇而能温是為/難耳欽之堯俞字也及卒太后謂輔臣曰傅侍郎清
 直一節始終不變金玉君子也/方倚以為相遽至是乎諡獻肅
  發明堯俞重厚寡言論事畧無囘隱太后稱其清/直一節始終不變誠賢臣也故卒而具官所
[013-29b]
  以深予/之耳
壬/申七年春三月以程頥直秘閣判西京國子監既而罷

 頥服闋三省擬除舘職判檢院蘇轍進曰頥入朝恐/不肯静太后納之遂差管勾崇福宫頥亦懇辭訖不
 就職范祖禹言頥經術行義天下共知司馬光吕公/著豈欺罔者邪但草茅之人未習朝廷事體則有之
 寧有他故如言者所指哉乞/召勸講必有補聖明不聽
  發明甚矣君子之道難行而小人之姦易售也昔/者頥在經筵而蘇軾以不近人情譛兹者頥
  直秘閣而蘇轍以恐不肯静沮則是蘇氏兄弟相/繼擯頥何也蓋由程子剛正不阿羣而不黨是先
[013-30a]
  有以見絶於人云爾殊不知以君子而遇君子則/道同志合其利斷金心孚意契矣小人而遇君子
  則心背神馳疾如芒刺勢猶氷炭矣故/夫書既而罷之所以致其惜之之意焉
  廣義向之君子小人一䟽固足以見子由之正今/則詆毁伊川亦足以見子由之邪嗚呼人心
  操舎無常可不畏哉雖然伊川不遇哲/宗天也蘇氏之子焉能使伊川不遇哉
夏四月始備六禮立皇后孟氏
 后洺州人馬軍都虞侯元之孫帝年益壯太皇太后/歴選世家女百餘入宫后年十六太皇太后及太后
 皆愛之教以女儀至是太皇太后諭執政曰孟氏女/能執婦禮宜正位中宫命學士草制又以近世禮儀
 簡畧詔翰林臺諫給舎與禮官議册后六禮以進遂/命吕大防兼六禮使韓忠彦充奉迎使蘇頌王巖叟
[013-30b]
 充發册使蘇轍趙宗景充告期使高宻郡王宗晟范/百禄充納成使王存劉奉世充納吉使梁燾鄭雍充
 納采問名使帝御文徳殿册為皇后太皇太后語帝/曰得賢内助非細事也既而嘆曰斯人賢淑惜福薄
 耳異日國有事/變必此人當之
  發明夫婦人倫之大綱皇后天下之共母其禮至/重固不可忽古者六禮備然後醮六禮者何
  也蓋發册告期納成納吉納采問名是也太后以/六禮而立孟后其亦自我作古者矣故特書曰始
  以見宋世未嘗舉行至是而始行之也雖然綱目/書之非惟正孟后之始亦宜正孟后之終而哲宗
  他日亦不可得而擅廢/云耳其謹㣲之意深焉
五月王巖叟罷
[013-31a]
 言者論巖叟捄劉摯/為朋黨出知鄭州
遼女眞部節度使和哩布死
 和哩布疾篤呼弟英格謂曰烏雅舒柔善若辨集契/丹事阿古達能之遂卒母弟頗拉淑襲為節度使和
 哩布嚴重多智每戰未嘗被甲襲位之初内外潰叛/和哩布乃因敗為功變弱為彊破和諾克薩塔烏春
 烏木罕基業始大初建官屬統諸部其官之長皆稱貝/勒焉和哩布有子十一人烏雅舒其長阿古達其次
 也/
六月以蘇頌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蘇轍為門下
侍郎范百禄為中書侍郎梁燾鄭雍為尚書左右丞韓
[013-31b]
忠彦知樞宻院事劉奉世簽書院事○秋八月陜西
地震
 永興軍蘭州鎭戎/軍環州地皆震
  發明地震而必書記大異也地不能自震必逆氣/交并然後為之震動耳時小人進長之機已
  萌誠泰將極而否欲來之時也故災異之發先為/譴告焉朱子曰王者知有天而畏之言行必信政
  教必立喜怒必公用舎必當黜陟必明賞罰必行/而兢業畏天可也茍不畏天肆意無厭則天怒民
  怨天下亦不能善保矣又安能望其民之歸/從哉綱目遇異必書謹天變之意於斯可見
九月召蘇軾為兵部尚書兼侍讀
[013-32a]
 軾自揚州召為兵部尚書兼侍讀尋又遷禮部兼端/明侍讀二學士御史董敦逸黄慶基言軾為中書舎
 人時草吕惠卿制詞指斥先帝其弟轍相為表裏以/紊朝政吕大防奏曰先帝欲富彊中國鞭撻四夷而
 一時羣臣將順太過故事或失當太皇太后與皇帝/臨御因民所欲隨時捄改蓋理之當然比來言官用
 此以中傷士人兼欲揺動朝廷意極不善轍亦為其/兄辨所撰惠卿謫詞其言及先帝者有曰始以帝堯
 之仁姑試伯鯀終焉孔子之聖不信宰子初非謗誹/先帝太后曰先帝追悔徃事至於泣下大防曰先帝
 一時過舉非其本意太后曰此事官家宜深知於是/罷敦逸慶基為湖北福建路轉運判官未㡬軾亦罷
 知定/州
癸/酉八年春三月蘇頌范百禄罷
[013-32b]
 先是侍御史賈易坐言事出既復監司更赦除知蘇/州頌謂易在御史名敢言不宜下遷於簾前争之時
 殿中侍御史楊畏來之卲附吕大防蘇轍即劾頌稽/留詔命頌遂上章辭位乃罷為觀文殿學士集禧觀
 使頌噐局閎逺以禮法自持為相務在奉行故事使/百官守法遵職量能授任杜絶僥倖之原深戒疆塲
 之臣邀功生事論議有未安者毅然力争之見帝年/㓜諸臣太紛紜常曰君長誰任其咎每大臣奏事但
 取決於太后帝有言或無對者惟頌奏后已必再禀/帝帝或有所宣諭必告諸臣以聽聖語帝深重之百
 禄坐與頌同職事畏等累/章劾之遂罷知河中府
  廣義大防既罷劉摯矣今又罷蘇頌則知大防不/惟有愧于休休有客之臣其實流于媢嫉忌
  能之夫矣味諸/分註其義始得
[013-33a]
夏六月梁燾罷
 夏人自得四砦累遣使以地界為言詔二府議燾與/同列語不合遂乞去帝不許至是以疾罷燾自立朝
 一以引㧞人物為意嘗作薦士録具載姓名或曰公/所植桃李乘時而發但不向人開耳燾笑曰燾出入
 侍從致位執政八年之間所薦用之不盡負愧多矣/帝以燾求去遣近臣宻訪人材燾具奏訪人才可大
 任者陛下當自知之但須識别邪正公天下之善惡/圗任舊人中堅正純厚有人望者不牽左右好惡之
 言以移聖意天/下幸甚帝然之
  廣義觀分註備載梁燾之事則知燾乃難進/易退之君子也豫之介石燾其有焉
秋七月以范純仁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013-33b]
 純仁入謝太后謂曰或謂卿必先引用王覿彭汝礪/卿宜與吕大防一心對曰此二人實有士望臣終不
 敢保位蔽賢望陛下加察純仁之將召也殿中侍御/史楊畏附蘇轍欲相之因與來之卲上䟽論純仁不
 可復相乞進用章惇安燾吕惠卿不報及純仁視事/吕大防欲引畏為諫議大夫以自助純仁以畏不端
 不可用大防曰豈以畏嘗言相公邪蘇轍即從旁/誦其彈文純仁初不知也已而竟遷畏禮部侍郎
八月京東西河南北淮南水○九月太皇太后高氏崩
 太皇太后不豫吕大防范純仁等問疾太皇太后曰/試言九年間曾施恩高氏否只為至公一男一女病
 且死皆不得見言訖泣下又曰老身没後必多有調/戱官家者宜勿聽公等亦宜早退令官家别用一畨
 人乃呼左右賜社飯曰明年社飯時思量老身也尋/崩太后聽政召用故老名臣罷廢新法苛政舉邉砦
[013-34a]
 之地以賜西夏於是宇内復安遼主戒其臣下令勿/生事於疆場曰南朝盡行仁宗之政矣有司請循天
 聖故事帝后皆御殿又請受册寶于文徳殿太后曰/母后當陽非國家羙事況天子正衙豈所當御就崇
 政足矣臨朝九年朝廷清明華夏綏定力/行故事抑絶外家私恩人以為女中堯舜
  發明水者隂逆而與怨氣并之所致是時數郡同/日而水其異甚矣蓋水乃隂物而小人乃隂
  類太后既崩哲宗親政熈豐小人次第而復起卒/致天下壊亂浸不能捄豈不深可惜哉上書水而
  下書太后崩則其義尤明且切者然後可知天變/不虛生乖異不妄作感於下必見於上矣綱目比
  事書之其旨如此/觀者不可不知也
冬十月帝始親政詔内侍劉瑗等復入内給事
[013-34b]
 太后既崩中外洶洶人懐顧望在位者畏懼莫敢發/言翰林學士范祖禹慮小人乘間害政上䟽曰陛下
 方攬庻政延見羣臣此國家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機生民休戚之端君子小人進退消長之際天命人
 心去就離合之時也可不畏哉先后有大功於宗社/有大徳於生靈九年之間始終如一然羣小怨恨亦
 不為少必將以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為言以事/離間不可不察也唯剖析是非深拒邪説有以奸言
 惑聽者付之典刑痛懲一人以警羣慝則恬然無事/此等既誤先帝又欲誤陛下天下之事豈堪人小再
 破壊邪時蘇軾方具䟽將諫及見祖禹奏曰經世之/文也遂附名同進而毁已草䟽入不報㑹有旨詔内
 侍劉瑗等十人復職祖禹又諫曰陛下親政以來未/聞訪一賢臣而所召乃先内侍四海必謂陛下私於
 近習不可弗聽已而祖禹復請對曰熈寧之初王安/石吕惠卿造立新法悉變祖宗之政多引小人以誤
[013-35a]
 國勲舊之臣屏棄不用忠正之士相繼逺引又用兵/開邊結怨外夷天下愁苦百姓流徙頼先帝覺悟罷
 逐兩人而所引羣小已布滿天下不可復去蔡確連/起大獄王韶創取熈河章惇開五溪沈起擾交管沈
 括徐禧俞充种諤興造西事兵民死傷者不下二十/萬先帝臨朝悼悔謂朝廷不得不任其咎以至呉居
 厚行鐵冶之法于京東王子京行茶法于福建蹇周/輔行鹽法于江西李稷陸師閔行茶法市易于西川
 劉定教保甲于河北民皆愁痛嗟怨比屋思亂頼陛/下與先后起而捄之天下之民如解倒懸惟是向來
 所斥逐之人窺伺事變妄意陛下不以脩改法度為/是如得至左右必進姦言萬一過聽而復用之臣恐
 國家自此陵/遲不復振矣
  發明書始親政者八年之政自太后出也嗚呼哲/宗春秋鼎盛矧當親政之初正天下政事興
[013-35b]
  廢之時君子小人消長之際是宜勵精圗治確守/成憲清浄𤣥黙母敢怠荒夫何親政之初未遑他
  務而亟召閽人入内給事豈瑗等為賢而頼以經/綸天下耶噫其志亦僣矣宦寺乃小人之媒糵觀
  其召宦寺入内足可知姦邪彚進之機當時母敢/言者惟范祖禹反覆曉告哲宗不省蓋由立心不
  臧而邪氣乘之故耳易曰㡬者動之微吉凶之先/見者也即此而觀則人心世變㫁可推矣直書于
  册其義/自見
  廣義范蘇二公之䟽可謂先見之明而忠貫日月/者也哲宗不能信用惜哉厥後羣小彚征端
  人説輹而貽禍徽宗者皆哲宗有以致之也書曰/啓佑我後人詩曰貽厥孫謀有國者不可以不愼
十二月范純仁乞罷政不許
[013-36a]
 初太皇太后寢疾召純仁曰卿父仲淹可謂忠臣在/明肅埀簾時唯勸明肅盡母道明肅上賔唯勸仁宗
 盡子道卿當似之純仁泣曰敢不盡忠及帝親政純/仁乞避位帝語吕大防曰純仁有時望不宜去可為
 朕留之且趣入覲帝問先朝行青苖法如何純仁對/曰先帝愛民之意本深但王安石立法過甚激以賞
 罰故官吏急切以致民害退而上䟽其要以為青苖/非所當行行之終不免擾民也時羣小力排太后時
 事純仁奏曰太皇保祐聖躬功烈誠心幽明共鑒議/者不恤國是一何薄哉因以仁宗禁言明肅垂簾時
 事詔書上之曰望陛下稽倣而行以戒薄俗韓忠彦/亦言于帝曰昔仁宗始政羣臣亦多言章獻之非仁
 宗惡其持情近薄下詔戒飭陛/下能法仁祖則善矣帝不納
復章惇吕惠卿官貶樞宻都承旨劉安世知成德軍
[013-36b]
 吕大防為山陵使甫出國門楊畏首叛大防上䟽言/神宗更法立制以乘萬世乞賜講求以成繼述之道
 帝即召對詢以先朝故臣孰可召用者畏遂列上章/惇安燾吕惠卿鄧潤甫李清臣等行義各加題品且
 言神宗所以建立法度之意與王安石學術之羙乞/召章惇為相帝深納之遂復惇惠卿官安世諫以為
 不可出知/成徳軍
  發明復者不宜復也章惇惠卿宋之大姦今復其/官則是大姦得路羣隂彚進矣況哲宗處諒
  隂之中擅改母政不孝殊甚先儒有曰興王賞諫/臣逸王罰之劉安世以直言而貶謫果何謂哉蓋
  由哲宗一念之偏而偏者則易入正者則難入自/此而後小人盡用新法盡復不至於天怒人怨四
  海分崩而不止也豈不深/可惜乎豈不深可痛乎
[013-37a]
甲/戌紹聖元年春二月以李清臣為中書侍郎鄧潤甫為
尚書左丞
 潤甫首陳武王能廣文王之聲成王能嗣文武之道/以開紹述故有是命范純仁以時用大臣皆從中出
 言于帝曰陛下親政之初四方拭目以觀天下治亂/實本於此舜舉臯陶湯舉伊尹不仁者逺縱未能如
 古人亦須極天/下之選帝不納
  發明堯舜之揖遜後世之簒國者得以藉口湯武/之弔伐後世之叛君者得以藉口禹征有扈
  而後世之黷武者得以藉口周公誅管蔡而後世/之殺同氣者得以藉口伊尹廢太甲而後世之脇
  君者得以藉口潤甫首陳武王能廣文王之聲成/王能嗣文武之道以開紹述故竊寵榮於戱小人
[013-37b]
  之心素無亷耻放辟邪侈靡所不為茍欲逄迎其/君雖吮癰䑛痔而有所不恤豈顧其行已有耻見
  義必為之道乎是以昏夜乞哀驕人白日由君子/觀之是誠揺尾乞憐之犬豕也故綱目特掲而書
  之于册所以深罪/當時垂戒後世耳
葬宣仁聖烈皇后○三月朔日食
 不盡/如鈎
吕大防罷
 大防立朝挺挺進退百官不可干以私不市恩嫁怨/以邀譽執政八年終始如一宣仁后時懇乞避位后
 曰上富於春秋公未可即去少須嵗月吾亦就東朝/矣及后崩殿中侍御史來之邵逆探時旨首劾大防
[013-38a]
 而大防亦自求/去帝亟從之
䇿進士罷門下侍郎蘇轍
 廷試進士李清臣發䇿曰今復詞賦之選而士不知/勸罷常平之官而農不加富可差可募之説雜而役
 法病或東或北之論異而河患滋賜土以柔逺也而/羌夷之患未弭弛利以便民也而啇賈之路不通夫
 可則因否則革惟當之為貴聖人亦何有必焉其意/蓋絀元祐之政也蘇轍諫曰伏見䇿題歴詆近嵗行
 事有紹復熈寧元豐之意臣謂先帝設施盖有百世/不可改者元祐以來上下奉行未嘗失墜至於事或
 失當何世無之父作於前子救於後前後相濟此則/聖人之孝也漢武帝外事四征内興宫室財用匱竭
 於是脩鹽鐡𣙜酤均輸之政民不堪命㡬至大亂昭/帝委任霍光罷去煩苛漢室乃定光武顯宗以察為
[013-38b]
 明以䜟決事上下恐懼人懐不安章帝深鑒其失代/之寛厚愷悌之政後世稱焉本朝眞宗天書章獻臨
 御攬大臣之議藏之梓宫仁宗聽政絶口不言英宗/濮議朝廷洶洶者數年先帝寢之遂以安静夫以漢
 昭章之賢與吾仁宗神宗之聖豈其薄於孝敬而輕/事變易也哉陛下若輕變九年已行之事擢任累嵗
 不用之人懐私忿而以先帝為辭大事去矣帝覽奏/大怒曰安得以漢武比先帝轍下殿待罪衆莫敢救
 范純仁從容言曰武帝雄才大畧史無貶辭轍以比/先帝非謗也陛下親事之始進退大臣不當如訶斥
 奴僕鄧潤甫越次進曰先帝法度為司馬光蘇轍壊/盡純仁曰不然法本無弊弊則能改帝曰人謂秦皇
 漢武純仁曰轍所論事與時也非人也帝為之少霽/轍平日與純仁多異至是謝曰公佛地位中人也竟
 落轍職出知汝州及進士對䇿考官第主元祐者居/上禮部侍郎楊畏覆考乃悉下之而以主熈豐者置
[013-39a]
 前列遂㧞畢漸為第一自是/紹述之論大興國是遂變矣
  發明邵子曰用天下之目為目其目無所不觀矣/用天下之耳為耳其耳無所不聽矣用天下
  之口為口其口無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為心其/心無所不謀矣是時姦臣當朝發䇿試士其意蓋
  絀元祐之政也轍上章辨論切中時宜見忤羣邪/遂遭罷絀抑何罪乎綱目有直書而義自見者觀
  於此類為/可見耳吁
  廣義大抵君子與小人較而小人之必勝何也蓋/小人視上之所向何如耳君子惟求其是而
  不顧焉者也向使哲宗之向在蘇范則清臣之䇿/敢出而潤甫之次敢越邪嗚呼哲宗待士求賢而
  所為悖謬若此則厥/子之慼尚誰貽哉
[013-39b]
以曾布為翰林學士承㫖
 初司馬光諭布増損役法布辭曰免役一事法令纎/悉皆出己手遽自改易義不可為遂以户部尚書出
 知太原府徙江寧/過京留拜承旨
夏四月以張商英為右正言
 帝初即位稍更新法之不便於民者商英時為開封/推官上書言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今先帝
 陵土未乾即易變更得為孝乎復屢請執政求進且/為諛詞貽蘇軾求入臺吕公著聞之不悦出為河東
 提刑至是召為右正言商英在外十年憾元祐諸臣/因極力攻之上䟽言神宗盛徳大業跨絶今古而司
 馬光吕公著劉摰吕大防援引朋儔敢行譏議凡詳/定局之建明中書之勘㑹户部之行遣言官之論列
[013-40a]
 詞臣之誥命無非指擿嗤笑剪除陛下羽翼於内擊/逐股肱於外天下之勢岌岌殆矣今天日清明誅賞
 未正乞下禁省檢索前後章牘付臣等看/詳簽掲以上望陛下與大臣斟酌可否焉
  廣義哲宗即位之初使商英上䟽曰新法之苦於/民也乆矣今陛下嗣大歴服之初而遂能改
  之則其孝豈惟垂訓於天下抑將垂教萬世也聖/人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此聖人但語
  其常耳如其非道何待三年先帝既為前臣之誤/今陛下當奮乾綱舉前臣之誤先帝者各抵其罪
  則天下幸甚以此為言則商英必將流芳百世抑/何自而遺臭萬年哉書曰以張商英為右正言則
  是用小人者哲宗/也於商英乎何尤
貶蘇軾知英州
[013-40b]
 全臺復言軾撰吕惠卿誥詞訕謗先帝黜軾知英州/范純仁諌曰熈寜法度皆惠卿附㑹王安石建議不
 副先帝愛民求治之意至垂簾之際始用言者特行/貶竄已八年矣言者多當時御史何故畏避不即納
 忠今乃有是奏豈非觀望邪帝不納未㡬侍御/史虞䇿言軾罪罰未當又追一官惠州安置
詔改元
 曾布上䟽請復先帝政事且乞改元以順天意帝從/之改元祐九年為紹聖元年於是天下曉然知帝意
 所向/矣
  發明無故而改元則必有其説焉哲宗惑曾布之/詭説以終述為羙談故改元祐九年而為紹
  聖元年噫以新法為聖而纉繼之何異惡醉而強/其酒乎自安石變法民受其害幸而太后改正無
[013-41a]
  餘斯民欣欣然有若更生宗社熈熈然有同再造/哲宗心惑邪謀即以紹述為意悲夫司馬温公曰
  繼體之君謹守祖宗成法茍不隳之以逸欲敗之/以䜛謟則世世相承無有窮期蓋祖宗之法善之
  者衆奚必紹述熈豐之弊/政乎特書改元深譏之也
罷翰林學士范祖禹
 時帝欲相章惇祖禹言惇不可用帝不悦祖禹遂乞/郡乃知陜州祖禹在邇英守經據正獻納尤多每當
 講前夕必正衣冠如在上側命弟子侍先按講其説/開列古義參之時事言簡而當義理明白蘇軾稱為
 講官/第一
以章惇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范純仁罷
[013-41b]
 惇之被召也通判陳瓘從衆道謁之惇聞瓘名邀與/同載詢當世之務瓘因問惇曰天子待公為政敢問
 何先惇曰司馬光姦邪所當先辨勢無急於此瓘曰/公誤矣果爾將失天下之望惇厲聲曰光不務纉述
 先烈而大改成緒誤國如此非姦邪而何瓘曰不察/其心而疑其迹則不為無罪若指為姦邪又復改作
 則誤國益甚矣為今之計惟消朋黨持中道庶可以/救弊惇不悦帝既相惇純仁請去益力乃以觀文殿
 大學士出知頴昌府自帝親政純仁扶佑之力居多/然羣邪間之不能盡行其言凡薦引人才必以天下
 公議其人不知自純仁所舉或曰為宰相豈可不牢/籠天下士使知出於門下純仁曰但朝廷進用不失
 正人何必其/知出於我邪
  發明先正曰公生明偏生闇甚矣哲宗之昏闇也/章惇為世大姦素所知識斯人也以為守令
[013-42a]
  則虐民以為臺諫則嫉善以為監司則蔽賢以為/宰相則欺主唯仁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
  國可也安能使之宰正百官儀刑四海乎范祖禹/因諫勿用而罷職范純仁耻與並立而求去則是
  小人彚進君子彚退矣天下何由/而定哉綱目書此亦不得已焉耳
  廣義嗚呼當章惇赴召之時因陳瓘之讜言而絶/其醜類改行從善以輔哲宗則哲宗之惑易
  破而徽欽之禍無自而貽矣否之初六曰㧞茅茹/以其彚貞吉亨蓋謂小人同進其惡未形能戒而
  吉則變而為君子矣惜/乎章惇不足以語此
召蔡京為户部尚書以林希為中書舎人
 章惇嘗言元祐初司馬光作相用蘇軾掌制所以能/鼓動四方安得斯人而用之或曰林希可㑹希赴成
[013-42b]
 都過闕惇欲使典書誥逞毒於元祐諸臣且許以為/執政希久不得志請甘心焉凡元祐名臣貶黜之制
 皆希為之極其醜詆至以老姦擅國之語隂斥宣仁/讀者無不憤歎一日草制罷擲筆于地曰壊名節矣
復免役法
 章惇請復行免役法置司講議久而不決户部尚書/蔡京謂惇曰取熈寧成法施行之爾何以講為惇然
 之雇役遂定差雇兩法司馬光章惇所見不同京再/其事成於反掌兩人相倚以濟識者有以見其姦
以蔡卞為國史修撰
 元祐中史官范祖禹等脩神宗實録盡書王安石之/過以明先帝之聖蔡卞安石壻也上䟽言實録所紀
 類多疑似不根乞重行刋定詔從之以卞兼同脩國/史卞遂從安石從子防所求安石舊作日録文餙姦
[013-43a]
 偽芟落事實/盡改正史
  發明夫子繫否之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徃小來則是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上下
  不交而天下無邦也内隂而外陽内柔而外剛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也蔡京林希
  蔡卞皆一時之小人徽宗用之卒以覆國豈非哲/宗有以啓之歟然則朝廷所用皆小人所行皆弊
  政哲宗既以紹述為名徽宗復以紹述為事卒致/國祚顚危浸不可捄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由辨
  之不早辨也綱目書/此亦謹微之意云
  廣義公天下後世之是非者史也分註載蔡卞乞/重行刊定詔從之噫刊定曰重者則是欲改
  前之刋定者也是非得失果/安在哉書之于册取譏千古
[013-43b]
閏月復以陸師閔等為諸路提舉常平官○罷十科舉
士法○以安燾為門下侍郎○貶吏部尚書彭汝礪知
江州
 言者謂其附㑹劉摯也汝礪將行帝問所欲言對曰/陛下今所復者其政不能無是非其人不能無賢不
 肖政惟其是則無不善人惟其/賢則無不得矣至郡數月而卒
  發明當事之時小人得志以一陽而處羣隂之中/岌岌乎碩果之象也汝礪為羣邪所妬貶知
  江州則是非其罪矣/故書貶而不去其官
五月詔進士專習經義○罷制舉置宏詞科
[013-44a]
 三省上言今進士純用經義如詔誥章表等文皆朝/廷官守日用不可闕者若悉不為試之何以兼収文
 學博異之士於是改置宏詞科嵗詔進士登科者請/試試者雖多取無過五人詞格超異者特奏命官
劉奉世罷
 奉世敞之子也為人簡重有法度常云家世唯知事/君内省不愧恃士大夫公論而已得䘮常理也譬如
 寒暑加人雖善攝生者不能無病正須安以/處之以章惇用事力乞外乃出知成德軍
  廣義坤之六四曰括囊無咎無譽蓋言臣當守正/藏晦其知今奉世當羣隂用事而能奉身退
  避其得坤之六四者與故書曰劉奉世罷以見罷/由奉世而非上之人得以罷之也其予之之意深
  矣/
[013-44b]
鄧潤甫卒○以黄履為御史中丞
 元豐末履為中丞與蔡確章惇邢恕相交結每確惇/有所嫌惡則使恕道風旨於履履即排擊之時謂之
 四凶為劉安世所論而出至是惇復引用/俾報復仇怨元祐正臣無一得免者矣
  廣義堯舜之世四凶之外皆君子故四凶甘於竄/殛而無辭今也哲宗之世凶人滿朝豈止四
  凶而已哉時人/之論未為當也
六月除字説之禁○以曽布同知樞宻院事○秋七月
奪司馬光吕公著等贈諡貶吕大防劉摰蘇轍梁燾等
官詔諭天下
[013-45a]
 黄履張商英上官均來之邵等交章論司馬光等變/更先朝之法畔道逆理章惇蔡卞請發光公著冢斵
 棺暴尸帝問許將將對曰此非盛德事也帝乃止於/是追奪光公著贈諡仆所立碑奪王巖叟贈官貶大
 防為秘書監摯為光祿卿轍為少府監並分司南京/初李清臣冀為相首倡紹述之説以計去蘇轍范純
 仁亟復青苖免役法及章惇至心甚不悦復與為異/惇既貶司馬光等又籍文彦博以下三十人將悉竄
 嶺表清臣進曰更先帝法度不能無過然皆累朝元/老若從惇言必大駭物聽帝乃下詔曰大臣朋黨司
 馬光以下各以輕重議罰其布告天下餘悉不問議/者亦勿復言初朋黨論起帝以梁燾每起中正之論
 其開陳排擊盡出公議朕皆記之又曰蘇頌知君臣/之義無輕議也由是頌獲免而燾止謫提舉舒州靈
 仙觀摰語諸子曰上用章惇吾且得罪若惇顧國事/不遷怒百姓但責吾曹死無所恨正慮意在報復法
[013-45b]
 令益峻柰/天下何
  發明嗚呼小人之禍至是極矣君子之道至是蹇/矣値昏曀之世君日驕而臣日謟小人得志
  以害君子私相攻訐以誣善良三綱頽圮九法淪/斁而天下不可以復治生民不可以復安也司馬
  光吕公著等皆元祐正臣初無過舉矧今已故猶/奪贈諡非至不仁者弗克忍為吕大防等既罷而
  又貶其官此皆已甚之事耳蓋小人私刻之心勝/公恕之心亡是以疾良善如讐隙犯刑憲如飲食
  不至於已甚之事而不止是固治亂之大㡬也君/子不惟為司馬光等惜而尤為當世惜比事觀之
  其意/自見
  廣義嗚呼元祐諸賢之貶雖若與于羣兇而害賢/之心實根于哲宗也君子尚可以立其朝乎
[013-46a]
  易曰履虎尾咥人凶武人/為于大君其哲宗之謂乎
八月罷廣惠倉○復免行錢○冬十月以吕惠卿知大
名府
 監察御史常安民言北都重鎭而除惠卿惠卿賦性/深險背王安石者其事君可知今將過闕必言先帝
 而泣以感動陛下希望留京矣帝納之及惠卿至京/請對見帝果言先朝事而泣帝正色不荅計卒不施
 而去時/論快之
十二月重修神宗實錄成安置范祖禹等于逺州
 蔡卞進神宗實録於是祖禹及趙彦若黄庭堅等並/坐詆誣降官安置永灃黔州遷卞為翰林學士初禮
[013-46b]
 部侍郎陸佃預修實録數與祖禹等争辨大要是安/石為之晦隱庭堅曰如公言蓋佞史也佃曰盡用君
 意豈非謗書乎至是佃亦落職言者又/以吕大防監修神宗實録徙安州居住
  發明重修者不宜修也重修云者大抵挽邪為正/辨曲作直上忠言者以為誹謗進佞語者以
  為嘉謀正人既沮正論不行天下否矣祖禹因修/實録兹復安置此蓋小人中傷善類之意也故夫
  上書重修神宗實録下書安置范祖禹等于逺州/則其權衡精審筆削謹嚴誠非宋史之舊文也故
  曰微君子/莫能修之
乙/亥二年春二月復保甲法○夏四月置律學慱士○冬
十月鄭雍罷○以許將蔡卞為尚書左右丞○贈蔡確
[013-47a]
太師諡忠懐
 時確黨屢言確有定䇿功會馮京卒帝臨/奠確子渭京壻也於䘮次闌訴遂有是命
貶監察御史常安民監滁州酒稅
 時蔡京深結中官裴彦臣安民因論之謂京姦足以/惑衆辨足以飾非巧足以移奪人主之視聽力足以
 顚倒天下之是否内結中官外連朝士一不附己則/誣以黨於元祐非先帝法必濟之而後已今在朝之
 臣京黨過半陛下不可不早覺悟而逐之他日羽翼/成就悔無及矣是時京之姦始萌芽人多未測獨安
 民首發之又言今大臣為紹述之說皆借此名以報/復私怨朋附之流遂從而和之張商英在元祐時上
 吕公著詩求進䛕佞無耻近乃乞毁司馬光及公著/神道碑周秩為博士親定光諡為文正近乃乞斵棺
[013-47b]
 鞭尸陛下察此軰之言果出於公論乎章䟽前後至/數十百上度終不能囘遂丐外帝慰勉而已至是復
 論章惇顓國植黨乞収主柄而抑其權反覆曲折言/之不置惇遣所親信語之曰君本以文學聞于時奈
 何以言語自任與人為怨少安静當以左右相處安/民正色斥之曰爾乃為時相游説邪惇益怒至是御
 史董敦逸論安民黨于蘇軾兄弟會安民言事/忤㫖惇遂出安民監滁州酒稅安燾救之不克
  發明涑水司馬氏曰切直之言非人臣之利乃國/家之福是以人君夙夜求之惟弗得聞是時
  小人用事君子道衰不用於時則已茍為時用奚/肯緘黙以取寵乎安民因論蔡京之姦而得貶則
  是貶之非其罪矣詎有求治之君首塞言路尚可/與論政事哉易曰天地閉賢人隱括囊無咎無譽
  蓋言愼也觀於此言則君子處衰亂之世烏可不/審其去就也歟故綱目以無罪例書深惜之爾
[013-48a]
  廣義君子處於羣邪之中固當以明哲保身為貴/然則安民言官也烏可以例論哉故極言羣
  小之惡而不顧者是其死/職之宜也安民其賢矣乎
左司諫張商英有罪免
 商英黨章惇以攻安/燾帝不直之遂免
  發明枚乘曰忠臣不敢避誅以直諫故事無廢業/而功流於萬世也商英既任言責是宜獻可
  替否激濁揚清然亦盡己之職非過分也夫何黨/於章惇以攻安燾則不惟失其職抑且肆其欺矣
  故書左司諫張商英以明其失職書有罪免以明/其可免觀綱目之所書則疾惡之旨其嚴矣哉
  廣義商英小人也安燾君子也既免商英則安燾/不可罷今也不然於十月免商英於十一月
[013-48b]
  遂免安燾迹其所由蓋哲宗親小人之心多近君/子之心少故也故綱目於商英則書其官書有罪
  所以著其不當居是職而又有黨惇之罪也然則/於安燾而不書其官與其有罪者何蓋不書其官
  見其不能引身退避如劉奉世不書有/罪者以其救常安民也此又不可不知
十一月安燾罷
 燾與章惇為布衣交惇覬其助己而燾不下之遂有/隙惇用白帖貶謫元祐臣僚燾言于帝帝疑之鄭雍
 欲為自安計謂惇曰王安石作相嘗用白帖行事惇/大喜取其按牘懐之以白帝燾言不行惇怨益深及
 救常安民惇遂言燾/與之表裏出知鄭州
貶范純仁知隨州
[013-49a]
 時吕大防等竄居逺州㑹明堂赦章惇豫言此數十/人當終身勿徙純仁聞之憂憤欲申理所親勸其勿
 觸怒萬一逺斥非高年所宜純仁曰事至于此無一/人敢言若上心遂囘所繫大矣如其不然死亦何憾
 因上言大防等所罪亦因持心失恕好惡任情違老/氏好還之戒忽孟軻反爾之言然牛李之禍數十年
 淪胥不解豈可尚遵前軌願㫁自淵𠂻原放大防/等疏奏章惇大怒遂落觀文殿大學士徙知隨州
丙/子三年春正月韓忠彥罷○二月女真伐赫舍哩部阿
蘇阿蘇奔遼
 生女真節度使頗拉淑死弟英格嗣以兄和卓子薩/哈為國相時赫舍哩部阿蘓有異志莢格召之阿蘓
 與部人穆都哩阻兵為難英格自徃伐之至阿蘓城/阿蘓□之徃訴于遼遼遣使止莢格勿攻莢格留和
[013-49b]
 卓守阿蘓/城而還
  發明外邦相攻不書此何以書著女真漸强朱/室凌夷之始也綱目謹微之意亦深切矣
秋七月竄范祖禹于賀州劉安世于英州
 時劉媫妤專寵内庭章惇蔡京摭祖禹安世元祐中/諫乳媪事以為斥媫妤也於是坐二人搆造誣謗之
 罪授祖禹昭州别駕賀州安/置安世新州别駕英州安置
  廣義嗚呼祖禹安世諫官也罪諫官不祥也考之/范劉二公於元祐四年入諫至是紹聖三年
  葢十有一年矣而哲宗春秋則二十五年也人君/當年富力强之日正當親君子逺小人今而一惑
  京惇之言而遽斥逐二公則哲宗拒諫之/惡又浮於神宗也謂之曰哲詎可信哉
[013-50a]
九月廢皇后孟氏
 劉婕妤嘗同后朝景靈宫訖事就坐嬪御皆立侍婕/妤獨背立簾下后閤中陳迎兒呵之不顧閣中皆忿
 㑹冬至朝太后於隆祐宫后座朱髹金飾婕妤亦欲/得之從者知其意易座與后等衆弗能平因傳唱曰
 皇太后出后起立婕妤亦起尋復坐則或已徹婕妤/座遂仆于地懟不復朝泣訴于帝内侍郝隨謂婕妤
 曰毋以此戚戚願為大家早生子此座正當婕妤有/也㑹后女福慶公主疾后有姊頗知醫嘗已后危疾
 以故出入宫掖公主藥弗效持道家治病符水入治/后驚曰姊寧知宫中禁嚴與外間異邪令右右藏之
 俟帝至具言其故帝曰此人之常情耳后即爇符於/帝前宫中相傳厭魅之端作矣未㡬后養母聽宣夫
 人燕氏尼法端為后禱祠事聞詔入内押班梁從政/等即皇城司鞫之捕逮宦者宫妾三十人搒掠備至
[013-50b]
 肢體毁析至有㫁舌者獄成命侍御史董敦逸覆録/罪人過庭下氣息僅屬無一人能出聲者敦逸秉筆
 疑未下郝隨等以言脇之敦逸畏禍乃以奏牘上詔/廢后為華陽教主玉清妙静僊師法名冲眞出居瑶
 華宫時章惇欲誣宣仁后有廢立計以后逮事宣仁/又陰附劉婕妤欲請建為后遂與郝隨搆成是獄天
 下寃之踰兩旬敦逸奏中宫之廢事有所因情有可/察臣嘗閲錄其獄恐得罪天下帝欲貶之曾布曰陛
 下以獄出於近習推治故命敦逸録/問今乃貶之何以取信中外乃止
  發明不曰皇后孟氏廢而曰廢皇后孟氏后無可/廢之實哲宗無故而廢之也蓋有夫婦然後
  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孟氏太后所立六禮/具備初無失徳哲宗溺愛媵妾輕棄正妻誣謟廢
  黜非其罪矣哲宗於一后尚不能容況亞於后者/其能容手於所厚者薄無所不薄矣然則哲宗於
[013-51a]
  夫婦之情寧不為之乖戾哉觀綱目之所書則其/敦夫婦之義為可見人君能知此義則夫夫婦婦
  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廣義自古人君莫不以正五倫而興黷五倫而敗/雖創業之君而不以五倫為正者禍不在其
  身必及其子孫也蓋倫者天之倫理故曰天叙有/典能於此則為中國為聖賢為君子所謂順天者
  昌是也不能此則為奸宄為禽獸為小人所謂逆/天者亡是也今哲宗寵豔姫而廢正后其如天之
  倫理何綱目於孟氏之廢志其月正其號而不書/有罪者所以甚哲宗之惡而為後世人君之大戒
  也/
冬十月雷大雨雹
[013-51b]
  發明雷者陽精之發雹者隂氣之凝時方十月而/為孟冬雷未可以出今既雷出此陽之失節
  也雷已出則雹不當復降而大雨雹此隂氣縱也/隂陽運動有常而無忒凡失其度人為感之也今
  陽失節而陰氣縱小人之浸盛兆矣西夏之搆兵/萌矣綱目災異必書雖不言其事應而事應具存
  惟明於天人相感之際響應之理則見君子所書/之意矣與春秋書三月大雨震電大雨雪同意
  廣義九月廢皇后而十月雷且大雨雹者所以著/其隂陽不和人感而天應也洪範咎徴孰謂
  其無/驗哉
○夏人冦鄜延䧟金明砦
 夏人自得四砦連嵗以畫界未定侵擾邊境且遣使/欲以蘭州一境易塞門二砦朝廷不許夏主乾順乃
[013-52a]
 奉其母率衆五十萬大入鄜延西自順寧招安砦東/自黒水安定中自塞門龍安金明以南二百里間相
 繼不絶至延州北五里是月自長城一日馳至金明/列營環城乾順子母親督桴鼔縱騎四掠知麟州有
 備復還金明而後騎之精鋭者留龍安邊將悉兵掩/擊不退金明遂䧟守兵二千八百惟五人得脫城中
 糧五萬石草千萬束皆盡將官張輿戰死初帝聞有/夏㓂㤗然笑曰五十萬衆深入吾境不過十日勝不
 過一二砦須去已/而果破金明引退
  廣義紹聖時夏人連嵗犯邊哲宗不以為慮方且/罪諌官廢皇后百為之事罔不悖謬故夏人
  於其九月廢皇后十月即㓂鄜延嗚呼百圍之木/而大風得以㧞之者膏液内涸也有國者不可以
  不/愼
[013-52b]
以龔原為國子司業
 原少師王安石安石之改學校法嘗引原自助原亦/為盡力及為司業遂請以安石所撰字説洪範傳及
 王雱論語孟子義刋板傳學者故學/校舉子之文靡然從之其弊自原始
丁/丑四年春正月李清臣免
 帝幸楚王似第有狂婦人遮道呌呼告清臣謀反乃/清臣姑子田氏外婦也清臣不能引去御史劾免之
 史臣曰哲宗親政之初見慮未定范吕諸賢在廷左/右弼謨俾日邇忠讜䟽絶囘遹以端其志向元祐之
 治業庶可守也而清臣怙才躁進隂覬柄用首發紹/述之説以隙國是羣姦嗣之衡決莫障重為薦紳之
 禍/焉
[013-53a]
  廣義謀反非細故也哲宗不罪清臣者深有寵於/清臣也清臣不能引去者不以哲宗為意也
  上下䝉蔽莫此/為甚可不畏哉
二月追貶司馬光吕公著等官
 三省言司馬光等倡為姦謀詆毁先帝變易法度罪/惡至深當時凶黨雖已死及告老亦宜薄示懲沮遂
 追貶司馬光為清逺軍節度副使吕公著為建武軍/節度副使王巖叟為雷州别駕奪趙瞻傅堯俞贈諡
 追韓維到任及孫固范百祿胡宗愈等遺表恩/未㡬復追貶光朱厓軍司户公著昌化軍司户
復罷春秋科○流吕大防劉摰蘇轍梁燾范純仁等于
嶺南貶韓維等三十人官大防道卒
[013-53b]
 大防之徙安州也其兄大忠自涇原入朝帝訪大防/安否且曰執政欲遷諸嶺南朕獨令處安陸為朕寄
 聲問之大防朴直為人所賣二三年可復見也大忠/泄其語於章惇惇䋲之益力㑹侍御史來之卲言司
 馬光畔道逆理典刑未正鬼得而誅獨劉摰尚存實/天以遺陛下於是三省言吕大防等為臣不忠罪與
 司馬光等不異頃朝廷雖嘗懲責而罰不稱愆生死/異罪無以埀示萬世遂貶大防舒州摰鼎州團練副
 使轍化州燾雷州别駕純仁武安軍節度副使安置/于循新雷化永五州劉奉世光祿少卿郴州居住尋
 安置桞州韓維落職致仕再謫均州安置王覿韓川/孫升吕陶范純禮趙君錫馬黙顧臨范純粹孔文仲
 王欽臣吕希哲吕希純吕希績姚緬吳安詩秦觀十/七人通隨峽衡蔡亳單饒均池信和金光衢連横諸
 州居住王攽落職致仕孔文仲落職知衡州張耒晁/補之賈易並監當官朱光庭孫覺趙卨李之純杜純
[013-54a]
 李周並追奪官秩復追貶孔仲文李周為别駕中書/舎人葉濤當制文極醜詆聞者切齒先是左司諫張
 商英上言願陛下無忘元祐時章惇無忘汝州時安/燾無忘許昌時李清臣曾布無忘河陽時以激怒之
 由此諸賢皆不免時燾已卒大防行至䖍州信豐而/卒天下惜之既而蘇軾自惠州徙昌化軍范祖禹自
 賀州徙賔州劉安世自英州徙高州純仁時因疾失/明聞命怡然就道或謂近名純仁曰七十之年兩目
 俱䘮萬里之行豈其欲哉但區區之愛君有懐不盡/若避好名之嫌則無為善之路矣諸子欲以與司馬
 光議役法不同為請冀得免行純仁曰吾用君實薦/以致宰相昔同朝論事不合則可汝軰以為今日之
 言則不可也有愧心而生不若無愧心而死其子乃/止每戒子弟不可小有不平聞諸子怨章惇必怒止
 之及在道舟覆于江純仁衣盡/濕顧諸子曰此豈章惇為之哉
[013-54b]
  發明小人之貽禍國家中傷善類無所不至在乎/人君聽否何如耳茍盡信其言則國家必覆
  善類必傷矣司馬光等前既奪其贈諡兹又追貶/其官吕大防等前既貶其官爵兹又流于嶺南此
  皆衰世之事非清朝之典也元祐正人何得深之/深耶程子曰否者小人得志之時君子居顯榮之
  地禍患必及其身故宜晦處窮約也茍為不然則/賢否錯雜是非混淆君子既不能受制於小人小
  人亦不能見容於君子禍亂相仍其及救乎是以/君子必引身而退以避小人之難也據事詳書其
  惡自/見
降太師致仕文彦博為太子少保
 言者論其朋附司馬/光詆毁先烈故也
[013-55a]
閏月以曾布知樞宻院事林希同知院事許將為中書
侍郎蔡卞黄履為尚書左右丞
 布初附章惇覬惇引居同省故草惇制極其稱羙復/賛紹述甚力惇忌之處于樞府由是稍不相能時章
 惇蔡卞同肆羅織貶謫元祐諸臣欲舉漢唐故事誅/戮黨人帝以問將將對曰二代固有之但祖宗以來
 未之有本朝治道所以逺過漢唐/者以未嘗輙戮大臣也帝深然之
  廣義嗚呼元祐宰執與夫太師諸賢非捐舘則告/老致仕章惇舎此可也而傷害必致其極者
  何也蓋羣陰用事非絶蔽陽光不能霰雪之集是/知追貶元祐諸賢者豈非為引用蔡卞誠賊之地
  哉學者比而觀/之其義見矣
[013-55b]
三月詔中書舍人蹇序辰等編類司馬光等章䟽
 章惇議遣吕升卿董必察訪嶺南將盡殺流人帝曰/朕遵祖宗遺志未嘗殺戮大臣其釋勿治惇志不快
 於是中書舍人蹇序辰上䟽言朝廷前日正司馬光/等姦惡明其罪罰以告中外唯變亂典刑改廢法度
 訕讟宗廟睥睨兩宫觀事考言實狀彰著其章䟽案/牘散在有司若不彚緝而藏之嵗乆必致淪棄願選
 官編類人為一帙置之二府以示天下後世之大戒/章惇蔡卞請即命序辰及直學士院徐鐸編類凡司
 馬光等一時施行文書攟拾附著纎悉不遺由是縉/紳之士無得脱禍者矣卞黨薛昻林自又乞毁司馬
 光資治通鑑板太學博士陳瓘因䇿士/引神宗所製序文以問昻自議沮得免
知渭州章楶城平夏
[013-56a]
 楶以夏人猖獗上言城葫蘆河川據形勝以偪夏朝/廷許之遂合熈河秦鳳環慶鄜延四路之師陽繕理
 他砦數十所以示怯而陰具板築守戰之備出葫蘆/河川築二砦于石門峽江口好水河之隂夏人聞之
 帥衆來乘楶迎擊敗之二旬又二日城成賜名曰平/夏城靈平砦章惇因請絶夏人嵗賜而命沿邊諸路
 相繼築城于要害以進/拓境土凡五十餘所
  發明魯城中城春秋譏之蓋城非春秋所貴經世/安民視道之得失不倚城郭溝池以為固也
  哲宗信章楶之狂謀築城以偪夏於乎抑末矣孟/子曰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堅利也
  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治/天下者在乎行仁政以得民心推恩信以服小國
  則外無侵陵之患内無旰食之憂不能以理自明/而乃築城偪夏人心不固城將奚為況於農事方
[013-56b]
  殷之時而又輕役大衆愛民之君/豈若是哉直書于䇿交罪之也
夏五月潞公文彦博卒
 彦博逮事四朝任將相五十年名聞四夷平居接物/謙下尊徳樂善如恐不及其在洛也洛人卲雍程顥
 兄弟皆以道自重賔接之如布衣交立朝端重公忠/直諒臨事果㫁有大臣之風功成退居朝野倚重卒
 年九十二追復/太師諡忠烈
六月朔日食○秋八月彗星見西方
  發明是時新法縱横人民愁苦日食彗見天戒昭/昭而反虛内事外恬不之懼其誣天罔人若
  此網目書之亦所以見當時不知/警懼之意也保邦没身顧不幸哉
[013-57a]
○鄜延經畧使吕惠卿復宥州
 惠卿乞諸路出兵乘便討擊詔河東環慶並聽惠卿/期約惠卿遂遣將官王愍攻破宥州尋又奏築威戎
 威羗二城加惠卿銀青光禄大夫時章惇/肆開邊隙故諸道興役進築屢被爵賞
冬十月以邢恕為御史中丞追貶王珪為萬安軍司户
參軍
 初恕久斥外心懐憤恨自河陽間道謁蔡確于鄧州/將緒成太后王珪廢立事以明確與已定䇿功謀已
 定而無司馬光左驗㑹光子康赴闕過河陽恕乃紿/康手書稱確功既而梁燾以諫議召過河陽恕復頌
 確功於燾且出康書為證既而恕帥中山置酒誘高/遵裕之子士京曰公知元祐間獨不與先公推恩否
[013-57b]
 士京曰不知又問有兄弟無士京曰有兄士充已死/恕曰此乃傳王珪語言之人也當時王珪為相欲立
 徐王遣士充傳道言語於禁中公知否士京曰不知/恕因㗖以官爵曰不可言不知為公作此事第勿以
 語人士京庸暗從之至是章惇蔡卞將甘心元祐諸/賢引恕自助遂召還三遷為中丞恕遂以北齊婁太
 后宫名宣訓嘗廢孫少帝立子演設為司馬光語范/祖禹曰方今主少國疑宣訓事猶可慮又令王棫為
 高士京作奏言父遵裕臨死屏左右謂士京曰神宗/彌留之際王珪遣士充來問曰不知皇太后欲立誰
 我叱士充去之事遂已㑹給事中葉祖洽亦以王珪/於册立時有異論於是詔追貶珪為萬安軍司户贈
 遵裕奉國/軍節度使
  廣義邪人中傷善類雖言動食息之間其一念之/烈無乎不在書曰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
[013-58a]
  其邢恕之謂/乎險矣哉
十一月梁燾卒于化州○編管程頥于涪州
 頥時放歸田里帝一日與輔臣語及元祐政事曰程/頥妄自尊大在經筵多不遜於是言者論頥與司馬
 光同惡相濟削籍竄涪州河南尹李清臣即日迫遣/欲入内别叔母不許明日贐以銀一百兩頥亦不受
  廣義伊川放歸田里哲宗日與羣小狎侮似或可/以相忘于吾道也何忽焉興此惡念而自絶
  于天哉此桀紂之所不為而哲宗乃居之不疑尚/可以人道目之乎厥後宗社淪于沙漠未必不為
  害正之/報也哉
復立市易務○十二月劉摰卒于新州
[013-58b]
  發明㤗極而否城復于隍小人内而君子外陽道/消而隂道長此不可有為之時也君子之處
  斯世既饗君爵既食君祿雖遇小人之難亦所不/辭王珪以誣䧟而追貶其爵程頥以正直而編管
  涪州梁燾劉摰一謫化州一謫新州皆相繼卒于/貶所豈不深可惜哉小人疾害善良有同讐隙哲
  宗亦可謂寄生之君耳故必書卒于其/地者所以正燾摰之終罪哲宗之闇也
戊/寅元符元年春正月得秦璽于咸陽
 咸陽縣民段義於劉銀村修舍得古玉印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上之詔蔡京等辨驗京以為秦璽
 遂命曰天授傳國受命寳帝御大慶殿受寳/行朝㑹禮詔賜義絹二百匹授右班殿直
  發明以天瑞紀元乃漢武之失先儒尹氏論之詳/矣眞宗惑天書之妄而遂有大中祥符之號
[013-59a]
  哲宗得咸陽之璽遂有元符之名甚失古人即位/紀元之意其所由來者漸矣後世不知其義改號
  紛紛遂著為令何其謬哉綱目直書于册不曰改/號而已在其中非羙之也正所以譏其失爾不然
  一璽微物/何足書乎
  廣義傳國璽者秦之前以金銀為方寸璽秦得和/氏璧乃以玉為之在六璽之外李斯篆其文
  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號曰傳國璽漢高定三秦/子嬰獻之王莾簒逆就元后取之莾敗李憲得之
  李松入長安斬憲取璽送上更始更始以奉赤眉/赤眉立劉盆子盆子奉上光武後董卓作亂掌璽
  者投諸井中孫堅入洛討卓見井中有五色光堅/浚井得璽袁術僣逆乃拘堅妻奪之術死為徐璆
  所得以上獻帝然而漢以傳魏魏以傳晉後劉曜/入洛陽執懐帝取璽曜又為石勒所得冉閔滅勒
[013-59b]
  得璽閔敗璽存於閔大將軍蔣榦其後謝尚得之/於榦以晉穆帝永和八年還建康晉元興三年又
  為桓𤣥僣逆而得𤣥敗劉裕得之齊蕭道成簒宋/復得璽蕭衍簒齊為梁又得之其後盜竊璽而歸
  之于齊又其後陳得之于梁隋得之于陳而秦王/世民又得之于竇建徳妻曹氏厥後唐昭宣帝四
  年遣使奉册寳如朱梁則是温得之矣又云晉得/傳國寳者乃唐僖宗廣明元年黄巢入長安魏州
  僧得傳國寳以為常玉將粥之或識其為傳國寳/乃詣行臺獻之後梁主又為盜竊之以迎唐而石
  晉㓕唐唐主從珂携傳國寳登𤣥武樓自焚死嗚/呼璽至此蓋已亡矣由是後之得國者各自為之
  故晉作受命寳其文曰受天明命惟徳永昌周又/更作二寳今綱目大書元符元年春正月得秦璽
  于咸陽者何哉所以深著蔡京愚惑哲宗之罪也/噫秦璽之文如此宜其享國長久何至二世而亡
[013-60a]
  假令其璽之眞亦智者之所不貴況其偽者乎故/綱目不惟月之而又地之者譏其愚也善乎王孫
  滿對楚子曰在徳不在鼎臣亦曰在徳不/在璽後之得國者盍亦知所以貴者云
三月下文彦博子及甫于同文舘獄遂錮劉摰梁燾子
孫于嶺南以蔡京為翰林學士承㫖安惇為御史中丞
 彦愽之子及甫居䘮于洛服除恐不得京官扺書邢/恕曰改月遂除入朝之計未可必當塗猜忌於鷹揚
 者益深其徒實繁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濟之以/粉昆必欲以眇躬為甘心快意之地可為寒心其謂
 司馬昭者指吕大防獨當國久粉昆世謂駙馬都尉/為粉侯韓嘉彦尚主其兄忠彦則粉昆也恕以書示
 蔡確之弟碩至是恕令確子渭上書訟摰等䧟其父/隂圗不軓謀危宗社引及甫書為證章惇蔡卞因是
[013-60b]
 欲殺摰及梁燾王巖叟等以為摰有廢立意遂置獄/于同文舘令蔡京安惇雜治逮問及甫及甫因詭言
 其父彦博稱摰為司馬昭粉則以王巖叟靣白昆則/梁燾字況之況猶兄也京惇因組織萬端將䧟諸人
 以族罪奏摰等大逆不道死有餘責不治無以示天/下帝曰元祐人果如是乎京惇對曰誠有是心特反
 形未具爾㑹摰燾已卒于貶所京等奏上不及考驗/乃下詔禁錮摰燾子孫于嶺南勒停巖叟諸子官職
 京覬求執政故治獄極意羅織元祐諸賢既成而曾/布忌京宻言于帝曰蔡卞備位丞轄京不可以同升
 遂止進承旨京/布由是有隙
  發明觀此則小人朋邪害正昏夜乞哀之情著矣/是時諸賢既歿子孫僅存一二姦邪尚懐羅
  織君子之道何其否哉故綱目上書下獄禁錮之/事下書以蔡京安惇為學士中丞則是事為二人
[013-61a]
  之所搆可見綱目之/修狥名責實而已
章惇蔡卞請追廢宣仁聖烈皇后不果行
 惇卞恐元祐舊臣一旦復起日夜與邢恕等謀且結/内侍郝隨為助媒糵宣仁嘗欲危帝之事旣貶王珪
 又起同文舘獄又誣司馬光劉摯梁燾吕大防等結/主宣仁閣内侍陳衍謀廢立時衍已先得罪配朱厓
 又以内侍張士良嘗與衍同主后閤自郴州召還使/蔡京安惇雜治之以實其説京等列鼎鑊刀鋸於前
 謂之曰言有即還舊職無則就刑士良仰天大哭曰/太皇太后不可誣天地神祇不可欺乞就戮京等鍜
 鍊無所得乃奏衍䟽隔兩宫斥隨龍内侍劉瑗等于/外以翦除人主腹心羽翼為大逆不道處死帝頗惑
 之至是惇卞自作詔書請廢宣仁為庻人皇太后方/寢聞之遽起謂帝曰吾日侍崇慶天日在上此語曷
[013-61b]
 從出且帝必如此亦何有於我帝感悟取惇卞奏就/燭焚之郝隨覘知之宻語惇卞明日惇卞再具狀堅
 請施行帝怒曰卿等不欲朕入/英宗廟乎抵其奏于地事得寢
  廣義分注載惇卞自作詔書欲廢宣仁母后則其/窮兇極惡豈在莾卓曹瞞之下乎汴宋所以
  傾頺不復振/者蓋以此耳
夏四月林希免
 初章惇疑曽布在樞府間已使希為貳以相伺察希/日為布所誘且恨惇不引為執政漸有怨隙邢恕承
 惇意論/免之
秋七月再竄范祖禹劉安世于化梅州祖禹尋卒
[013-62a]
 初章惇怨范祖禹劉安世尤深必欲置諸死地至是/諷蔡京併䧟二人以罪詔徙祖禹于化州安世于梅
 州安世至貶所章惇將必寘之死隂令殺陳衍使者/過梅脇安世使自裁使者不忍而止惇又擢土豪為
 轉運判官使殺之判官承意疾馳未至梅三十里嘔/血而死安世獲免祖禹平居恂恂口不言人過遇事
 則别白是非不少借隱長於勸講論諫不啻數十萬/言開陳治道辨釋事宜平易明白洞見底藴雖賈誼
 陸贄不/是過也
  發明嗚呼小人忌刻詆毁欺君罔上之心至是益/甚矣文彦博等既被貶黜客死遐荒復拘子
  孫下獄禁錮惇卞私心未足惡念愈張離間哲宗/請廢太后幸而哲宗稍悟姦謀不行柰何復嫉祖
  禹安世再竄他州此皆小人已甚之事愈廢愈烈/而浸不可遏耳然禁錮再竄請廢宣仁大抵皆惇
[013-62b]
  卞之所為何獨於請廢宣仁則斥其名原情定罪/也宣仁英宗之后神宗之母哲宗祖母正名定分
  則惇卞安可請廢哲宗安敢擅廢乎故於禁錮再/竄之事則諱其名而於請廢宣仁則斥其名也
京師地震○冬十月夏人㓂平夏城章楶大敗之獲其
將威明阿宻
 夏人圍平夏章楶禦之獲其勇將威明阿宻西壽監/軍穆爾塔布斬獲甚衆夏人震駭捷至帝御紫宸殿
 受賀楶在涇原日久嘗言夏嗜利畏威不有懲艾邊/不得休息宜稍取其土疆如古削地之制以固吾圉
 然後諸路出兵擇要害不一再舉勢將自蹙矣章惇/與楶同宗言多見采由是創州一城砦九屢敗夏人
 而諸路多建城砦以逼夏/及平夏之捷夏人不復振
[013-63a]
  發明夏稱人貶之也冦者賊之之詞獲者賤之之/詞所以内宋而外夏也夏人輕舉大衆入㓂
  平夏不為無罪曲在夏而直在宋矣師以直為壯/以曲為餒故斥名而曰獲此固書法之深意也
二年春三月遼人為夏請和
 夏人求援于遼遼主遣簽書樞宻院事蕭徳崇來為/夏人議和仍獻玉帯詔郭知章報之復書謂若果出
 至誠深悔謝罪當徐度/所宜開以自新之路
  發明夏人自平夏之役師徒撓敗心䘮氣沮然不/能卑詞厚禮請和中朝而反求援契丹將謀
  抗拒則是手足倒置而不知去就之方矣故書遼/人為夏請和以見夏不能請而遼為請之也雖然
  救災䘏隣春秋所貴宋以憤兵之故逓相報伐遼/能為夏請和所以見其有救災䘏隣之意深予之
[013-63b]
  也故特進而稱人予在/契丹則責在中國矣
夏五月置西安州
 即寧摩奎新城從/經畧使章楶請也
六月河決内黄
 河決内黄口東流斷絶吳安持等三十人/降責有差以元祐間主囘河東流之議也
秋七月洮西安撫使王贍取吐蕃邈川青唐降其酋轄

 初阿里庫死子轄戩嗣轄戩性嗜殺部曲暌貳大酋/森摩沁展等有異志以轄戩季父索諾木丹津雄武
[013-64a]
 殺之其黨皆死獨沁羅結得逃奉棟戩踈族實巴衮/子巴勒蔵據薩格城轄戩殺巴勒蔵沁羅結奔河州
 說知州王贍以取青唐之策贍言于朝章惇許之至/是贍引兵趨邈川守者以城降贍留屯之轄戩自知
 其下多叛乃脱身自青唐來降于/贍詔以胡宗囘帥熈河以節制之
  發明取者収奪之名聲罪伐人而強奪其土地故/特書曰取以著其惡然汝陽濟西皆魯地其
  後得之亦書曰取惡其擅兵争奪雖取本邑與奪/人之有者無以異綱目取法春秋不以亂易亂故
  亦書曰取正其本之意也上二年與西/夏搆兵至是伐吐蕃取地其暴益肆矣
八月城㑹州
 元豐中雖加蘭會與熈河為一路而㑹州實未復至/是始城會州以西安城北六砦𨽻之未㡬又以葭蘆
[013-64b]
 砦為晉/寧軍
  發明城非春秋所貴宋自用兵以來城之既多役/民既久綱目凡城必書見勞民為重事也孟
  子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谿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哲
  宗輕用民力以城㑹州竭天下之力而不恤費天/下之財而不顧輕内重外忘本逐末未有甚於此
  時者也茍有志於天下之君安/肯作此無益哉故特書譏之
子茂生九月立賢妃劉氏為皇后竄右正言鄒浩于新

 妃多材藝有盛寵既搆廢孟后章惇與内侍郝隨劉/友端相結請妃正位中宫時帝未有儲嗣會妃生子
[013-65a]
 茂帝大喜遂立焉浩以數論事帝親擢為右正言露/章劾章惇不忠慢上之罪未報而劉后立浩上䟽言
 賢妃與孟后争寵而孟后廢今乃立之殊累聖徳乞/追停册禮帝曰此祖宗故事豈獨朕邪蓋指眞宗立
 劉徳妃也浩對曰祖宗大徳可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其小疵邪帝變色持其章躊躇若有所思因
 付于外明日章惇詆其狂妄除名勒停覊管新州尚/書右丞黄履進曰浩以親被㧞擢之故敢犯顔納忠
 陛下遽出之死地人臣將視以為戒誰復為陛下論/得失乎幸與善地不聽初陽翟田畫議論慷慨與浩
 以氣節相激勵劉后立畫謂人曰志完不言可以絶/交矣浩既得罪畫迎諸途浩出涕畫正色責之曰使
 志完隱黙官京師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豈獨嶺海/之外能死人哉願君毋以此舉自滿士所當為者未
 止此也浩茫然自失謝曰君贈我厚矣浩之將論事/也以告其友宗正寺簿王囘囘曰事有大于此者乎
[013-65b]
 子雖有親然移孝為忠亦大夫人素志也及浩南遷/人莫敢顧囘歛交遊錢與浩治裝徃來經理且慰安
 其母邏者以聞逮詣詔獄衆為之懼囘居之晏如御/史詰之囘曰實嘗預謀不敢欺也因誦浩所上章㡬
 二千言獄上除名停廢囘即徒歩出都門行數十里/其子追及問以家事不答又有曾誕者嘗三以書勸
 浩論孟后事浩不報及浩廢誕作玉小主人對客問/以譏浩不能力諫孟后之廢而俟朝廷過舉乃言為
 不知/㡬云
  發明春秋嫡冡始生即書于䇿與子之法也然子/茂非嫡冡何以書原其情而譏之也哲宗偏
  愛劉妃廢棄正后然欲立劉妃為后之心非一日/矣特患立之無名恐來衆議故隱忍至此兹因生
  子即正坤極以為名正言順無可疑者殊不知人/之視巳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鄒浩既任言責
[013-66a]
  禮宜直諫言既不行復為竄逐謂之何哉此蓋私/欲之心勝天理之心亡浩言雖正而蔽固已深不
  能驟入焉爾是誠人主之大患/也綱目王道之權衡此類是矣
  廣義嗚呼哲宗無罪而廢正后而夫婦之道絶有/過而逐諫官而君臣之道虧則大綱絶矣厥
  後汴宋淪于沙漠誰其尸之雖然鄒正言孤忠勁/節固人之所難能也惜其不諫於廢后之時而諌
  於立妃之日此乃功之所以難為而禍之所以易/招也噫豫讓不諌智氏之貪地而徒殺身於國亡
  之秋禇遂良不諫武氏之再入而徒叩頭于册命/之日鄒浩不諫哲宗于廢后之時而徒盡言于立
  妃為后之際是知智氏之豫讓李唐/之遂良汴宋之鄒浩其皆失于此乎
御史中丞邢恕免
[013-66b]
 恕内懐猜猾而外持正論帝多嘉納其言章惇恐其/大用切忌之恕亦揣帝稍厭惇因屢白惇短惇遂搆
 䧟以罪出知汝/州以安惇代之
閏月黄履罷○吐蕃隆贊復據青唐王贍擊降之詔以
青唐為鄯州邈川為湟州
 轄戩既降于王贍而贍與總管王愍争功交訟于朝/於是青唐大酋森摩沁展迎實巴衮入城立瑪爾戩
 子隆贊為主其勢復張轄戩大懼自髠為僧以祈免/熈河帥胡宗囘督贍進師贍急攻隆贊及森摩沁展
 等皆出降贍入據其城詔以青唐為鄯/州贍知州事邈川為湟州王厚知州事
置看詳訴理局
[013-67a]
 安惇言陛下未親政時姦臣置訴理所凡得罪熈豐/之間者咸為除雪歸怨先朝収恩私室乞取公案看
 詳從初加罪之意復依斷施行蔡卞勸章惇置局命/中書舍人蹇序辰及安惇看詳由是重得罪者八百
 三十家士大夫或千里㑹逮/天下怨疾有二蔡二惇之謡
子茂卒○冬十一月許夏人通好
 夏人屢敗遣其臣令能威明結等來謝罪且進/誓表詔許其通好嵗賜如舊自是西陲民少安
  發明書許夏人通好者悔過之詞予之也春秋不/貴用兵而貴息兵今因夏人謝罪即許通好
  其息兵之意待物之誠為可/見矣西陲之民詎不少安哉
詔諸州行三舍法
[013-67b]
 考選升補悉如太學州許補上舍一人内舍二人嵗/貢之其上舍附太學外舍試中補内舍三試不升遣
 還其州其内舍免/試補太學外舍生
庚/辰三年春正月帝崩端王佶即位太后權同聽政赦
 帝崩無子皇太后向氏哭謂宰臣曰國家不幸大行/皇帝無嗣事須早定章惇抗聲曰在禮律當立母弟
 簡王似太后曰老身無子諸王皆神宗庻子莫難如/此分别惇復曰以長則申王佖當立太后曰申王有
 目疾不可於次則端王佶當立惇曰端王輕佻不可/以君天下言未畢曽布叱之曰章惇未嘗與臣啇議
 如皇太后聖諭極當蔡卞許將相繼曰合依聖㫖太/后又曰先帝嘗言端王有福壽且仁孝於是惇黙然
 乃召端王入即位于柩前羣臣請太后權同處分軍/國事后以長君辭帝泣拜移時乃許之端王神宗第
[013-68a]
 十一子也史臣曰哲宗以㓜沖踐祚宣仁同政召用/諸賢罷廢新法故元祐之政庻㡬仁宗柰何熈豐舊
 姦㧞去未盡已而媒糵復用卒假紹述之言務反前/政報復善良馴致黨禍君子盡斥而國政益敝矣
  廣義哲宗無疾而崩其可駭也惇賊當國其能免/於後世之疑乎觀分註曰惇抗聲惇黙然其
  情蓋可/見矣
尊皇后劉氏為元符皇后○二月立皇后王氏
 后開封人徳州/刺史璪之女
以韓忠彦為門下侍郎黄履為尚書右丞
 忠彦入對陳四事曰廣仁恩開言路去疑似戒用/兵太后納之自是忠直敢言知名之士稍見収用
[013-68b]
  廣義忠彦之陳四事何其切中時病哉吁忠/彦之守家法如此則魏公可謂不死矣
三月詔棄鄯湟州以畀吐蕃竄王贍等于嶺南贍未至
自殺
 贍留鄯州縱所部剽掠羌衆携貳森摩等結諸族帳/謀反贍擊破之悉捕斬城中羌積級如山初贍又諷
 諸羌酋籍勝兵者皆湼其臂無應者沁羅結請歸帥/本路為倡贍聽之去遂嘯聚數千人圍邈川夏衆十
 萬助之城中危甚苖履姚雄帥所部兵來援圍始觧/贍因棄青唐而還實巴衮與其子希斯羅斯據之羣
 羌復合兵攻邈川王厚亦不能支朝論請並棄邈川/謂隆贊乃瑪爾戩之子遂命知鄯州賜名趙懐徳其
 弟巴爾丕勒鄂丹斡曰懐義同知湟州加轄戩懐逺/軍節度使而貶贍于昌化軍厚于賀州胡宗囘奪職
[013-69a]
 知蘄州贍至/穰縣自縊死
  發明鄯湟吐蕃故地王贍等恃大國之兵力百戰/而奪之非其義矣今徽宗即位之初正外夷
  觀徳之日兹棄鄯湟以界吐蕃竄王贍等于嶺南/是乃悔過自新之羙圖也蓋自殺之例有二自殺
  而不書故無故者也如皇子徳昭之類是也自殺/而書故有故者也如王贍之類是也觀綱目之所
  書則其微顯闡幽狥/名責實之意深矣
詔求直言
 以四月朔日當食詔求直言筠州推官崔鶠上書曰/毁譽者朝廷之公議故責授朱厓軍司户司馬光左
 右以為姦而天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左右以為忠/而天下皆曰姦此何理也夫乘時抵巇以盜富貴探
[013-69b]
 微揣端以固權寵謂之姦可也包苴滿門私謁踵路/隂交不逞宻結禁庭謂之姦可也以竒伎滛巧蕩上
 心以倡優女色敗君徳獨操賞刑自報恩怨謂之姦/可也蔽遮主聽排斥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譏直諌者
 䧟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掩滔天之罪謂之姦可也/凡此數者光有之乎惇有之乎賞繆罰濫侫人倘佯
 如此而國不亂未之有也小人譬之蝮蝎其兇忍害/人根乎天性隨遇必發天下無事不過賊䧟忠良破
 碎善類至緩急危疑之際必有反覆賣國䟦扈不臣/之心比年以來諌官不論得失御史不劾姦邪門下
 不駁詔令共持喑黙以為得計夫以股肱耳目治亂/安危所繫而一切若此陛下雖有堯舜之聰明將誰
 使言之誰使行之夫四月陽極盛隂極衰之時而隂/于陽故其變為大惟陛下畏天威聽明命大運乾綱
 大明邪正則天意觧矣若夫伐鼔用幣素服撤樂而/無修徳善政之實非所以應天也帝覧而善之以為
[013-70a]
 相州/教授
  發明人主之善政不一而敬天聽言乃其大者自/元豐八年書詔求直言至是十有五年僅克
  再見蓋亦難矣元祐以前賢后臨朝聽言納諫有/可觀者紹聖以後哲宗親政諱言拒諫無足觀者
  上不以是而求之下不以是而告之然則天下之/舌鉗之久矣天下之疾沮之深矣徽宗獨能明此
  而詔求直言蓋言路一開萬民鼓舞忠告善道者/安能舍之而他適乎雖徽宗弗克盡終亦可以少
  舒累年之憤焉爾大/書特書深予之也
  廣義觀崔鶠之言至今凛凛令人可敬可慕何直/如焉徽宗初政而有臣如此可謂幸矣然不
  能置諸左右以咨啓沃而但為相州教授/惡在其為求直言哉昏徳之號基於此乎
[013-70b]
召龔夬為殿中侍御史陳瓘鄒浩為左右正言
 韓忠彦等薦之也御史中丞安惇言鄒浩復用慮彰/先帝之失帝曰立后大事也中丞不言而浩獨敢言
 何為不可復用惇懼而退陳瓘言陛下欲開正路取/浩既徃之善惇乃誑惑主聽規騁其私若明示好惡
 當自惇始遂/出惇知潭州
 廣義易曰無妄之疾勿藥有/喜其陳鄒二公之謂乎
詔許劉摰梁燾歸葬錄其子孫○夏四月朔日食○以
韓忠彦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李清臣為門下侍
郎蔣之奇同知樞宻院事○復范純仁等官徙蘇軾等
[013-71a]
于内郡
 純仁時在永州遣中使賜以茶藥諭之曰皇帝在藩/邸太皇太后在宫中知公先朝言事忠直今虛相位
 以待不知目疾如何用何人醫之純仁頓首謝徙居/鄧州在道拜觀文殿大學士中太乙宫使制詞有曰
 豈惟尊徳尚齒昭示寵優庻㡬鯁論嘉謀日聞忠告/純仁聞制泣曰上果用我矣死有餘責既又遣中使
 趣入覲純仁乞歸養疾帝不得已許之毎見輔臣問/安否且曰范純仁得一識靣足矣軾自昌化移亷徙
 永更三赦復提舉玉局觀未㡬卒于常州軾與弟轍/師父洵為文如行雲流水初無定質雖嬉笑怒罵之
 辭皆可書而誦之目為舉子至出入侍從必以愛君/為本忠規讜論挺挺大節但為小人忌惡不得久居
 朝/耳
[013-71b]
五月詔復哲宗廢后孟氏為元祐皇后
 初哲宗嘗悔廢后事歎曰章惇壊我名節至是太后/將復后位㑹布衣何文正上書言之遂降是詔自瑶
 華宫還/居禁中
  發明徽宗踐祚五月觀綱目之所書如詔求直言/召龔夬為殿中侍御史陳瓘鄒浩為左右正
  言詔許劉摰梁燾歸葬録其子孫此書詔復哲宗/廢后孟氏為元祐皇后下書追復文彦博等三十
  三人官凡前人妬賢之心一毫無有詎不謂之賢/哉故綱目備書所以予之也於戯使徽宗愼終如
  始不為變更而又有布昭聖武表正萬/邦之才豈不為有宋盛徳之主惜哉
蔡卞有罪免
[013-72a]
 卞專托紹述之説上欺天子下脅同列凡中傷善類/皆宻䟽建白然後請帝親札付外行之章惇雖巨姦
 然猶在其術中惇輕率不思而卞深阻寡言論議之/際惇毅然主持卞或噤不啓齒一時論者以為惇迹
 易明卞心難見至是龔夬論惇卞之惡大畧以為昔/日丁謂當國號為恣睢然不過䧟一㓂準而已及惇
 則故老元輔侍從臺省之臣凡天下之所謂賢者一/日之間布滿嶺海自有宋以來未之聞也當是時惇
 之威勢震於海内此陛下所親見蓋其立造不根之/語文致悖逆之罪是以人人危懼莫能自保俾其朽
 骨衘寃于地下子孫禁錮于炎荒忠臣義士憤悶而/不敢言海内之人得以歸怨先帝其罪如此尚何俟
 而不正典刑哉卞事上不忠懐姦深阻凡惇所為皆/卞發之為力居多望采之至公昭示譴黜未報而臺
 諌陳師錫陳次升陳瓘任伯雨張庭堅等極論卞罪/浮于惇乞正典刑以謝天下乃出知江寧臺諌論之
[013-72b]
 不已遂以秘書/少監分司池州
  廣義蔡卞之罪不可勝誅故削其官而書有罪者/甚其惡也曰免者以見當時失律卞之幸也
追復文彦博王珪司馬光吕公著吕大防劉摰等三十
三人官
 從韓忠彦/之言也
六月邢恕有罪安置均州
 陳瓘論其矯誣/定策之罪也
秋七月太后罷聽政○八月葬永㤗陵○九月章惇有
[013-73a]
罪免
 惇為相專圗復怨引蔡卞林希黄履來之邵張商英/等居要地任言責由是正人無一得免死者禍及其
 孥屢興大獄以䧟忠良天下嫉之及兼山陵使靈/䧟淖中踰宿而行臺諌豐稷陳次升龔夬陳瓘等劾
 其不恭免/知越州
  廣義蔡卞章惇罪惡彌天皆書有罪免者失討賊/也噫昔者丁謂以山陵使敗今惇亦以山陵
  使敗奸邪之敗如/出一律可怪也夫
冬十月復以程頥判西京國子監
 頥既受命即謁告欲遷延為尋醫計既而供職門人/尹惇深疑之頥曰上初即位首被大恩不如是則何
[013-73b]
 以仰承徳意然吾之不能仕蓋已決矣受/一月之俸焉然後惟吾所欲爾未㡬致仕
  發明夫以賢人君子不容於昏亂之世者何也蓋/其存心直亮處事公平不阿諛以欺世不和
  光而同塵時君有過則犯顔而諫諍之小人有失/則放逐而迸流之是以氷炭之相反薰蕕之異嗅
  不至於廢黜擯棄而不止大抵清平之世陽徳方/亨則君子進而小人退昏亂之世隂道浸長則小
  人進而君子退此固理勢之必然也程子因羣姦/所忌不容於朝幸而正道攸伸復得召用庻㡬可
  以洩天地神人之憤矣雖徽宗闇弱不能盡終而/公論寧無少快哉故大書復以程頥判西京國子
  監是亦改過之詞也此/綱目扶天理之深意云
安惇蹇序辰有罪除名放章惇于潭州
[013-74a]
 惇既罷知越州陳瓘等以為責輕復論惇在紹聖中/置看詳元祐訴理局凡於先朝言語不順者加以釘
 足剝皮斬頸㧞舌之刑其慘刻如此看詳之官如安/惇蹇序辰等受大臣諷諭迎合紹述之意傳致語言
 指為謗訕遂使朝廷紛紛不已考之公論宜正典刑/於是二人並除名放歸田里而貶惇武昌節度副使
 居潭/州
  廣義宋之中葉破壊者皆章惇為之也書曰/放惇于潭州是尚為能當其罪也乎
蔡京有罪免削林希官徙知揚州
 侍御史陳師錫上䟽言京卞同惡迷國誤朝而京好/大喜功日夜結交内侍戚里以覬大用若果用之天
 下治亂自是而分祖宗基業自是而隳矣龔夬亦言/京治文及甫獄本以償報私仇始則上誣宣仁終則
[013-74b]
 歸咎先帝必將族滅無辜以逞其欲臣料當時必有/案牘章䟽可以見其煆煉附㑹願考證其實以正姦
 臣之罪皆未報㑹中丞豐稷召自河南初入對與京/遇京謂之曰天子自外服召公中執法今日必有高
 論稷正色曰行自知之是日論京姦狀帝猶未納臺/諌陳瓘江公望等相繼言之帝亦不聽稷曰京在朝
 吾屬何靣目居此復力論之始出知永興軍言者不/已乃奪職居杭州右司諫陳祐復論林希紹聖初黨
 附權要詞命醜詆之罪乃/削端明殿學士徙知揚州
 發明徽宗初政清明正人漸用小人漸去有可觀/者如蔡卞邢恕章惇安惇蹇序辰蔡京林希
  之類皆同惡相濟蠧政害民今而或免官或安置/或除名或放逐或削爵繼書于册皆所以予之也
  然必曰有罪則其/疾惡之㫖嚴矣
[013-75a]
  廣義夬之九三曰壯于頄有凶獨行遇雨君子夬/夬若濡有愠旡咎豐稷之去蔡京其事象之
以韓忠彦曾布為尚書左右僕射兼門下中書侍郎
 布初附章惇凡惇所為多布所建白及不得同省始/與乖異元符中惇以士心不附欲薦引名士且乞正
 所奪司馬光吕公著等贈諡布以為無益沮之且奏/人主操柄不可倒持今自丞弼以至言者知畏宰相
 不知畏陛下其意蓋欲傾惇㑹哲宗崩而止及帝即/位銳意圗治延進忠鯁布因力排紹聖之人而去之
 既拜相其弟翰林學士肇引嫌出知陳州言于布曰/兄方得君當引用善人翊正道以杜惇卞復起之萌
 而數月以來所謂端人吉士繼迹去朝所進以為輔/佐侍從臺諌徃徃皆前日事惇卞者一旦勢異今日
 必首引之以為固位計思之可為慟哭比來主意已/移小人道長進則必論元祐人於帝前退則盡排元
[013-75b]
 祐者於要路異時惇卞縱未至一蔡京/足以兼二人可不深慮乎布不能從
十一月詔改元
 時議以元祐紹聖均有所失欲以大公至正消釋朋/黨遂詔改明年元為建中靖國由是邪正雜進矣初
 曾布密陳紹述之説帝不能決以問給事中徐勣勣/對曰聖意得非欲兩存乎天下之事有是與非朝廷
 之人有忠與佞若不考其實/姑務兩存臣未見其可也
  發明改元常禮不書惟失禮則書之考之分注言/時議以元祐紹聖均有所失欲以大公至正
  消釋朋黨遂詔改明年元為建中靖國由是邪正/雜進矣嗚呼君子小人不容並立今而邪正雜進
  終於君子盡去小人獨留天下不可得而治矣徽/宗銳意圗治延進忠鯁而曾布之徒不能分别是
[013-76a]
   非宻陳紹述之説君心惑亂不可救藥惜/哉故綱目直書于册乃所以深譏之也
 以安燾知樞宻院事黄履免○置春秋博士○以范純
 禮為尚書右丞○女真攻阿蘓城取之
 
 
 
 
 
[013-76b]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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